过年,我想在美国小庄院过
父亲以前在美国度假总会去他名下的一个小庄院“鬼混”几天。
很快。父亲就着人给我搞好了护照。
他匆匆处理完事情。
剩下几个不怎样的生意交给了秘书打理。
我像个时日不多的病人,斜斜地窝在商/务舱里。
我不是不想同他前往。
他不是生意忙得很么?
也许是心情问题,总觉得自己真的时日不多了。
恍惚间父亲将我抱在了怀里。
就像抱一个三岁小孩,宠溺而温柔。
真是让小时候的我也要咬牙嫉妒。
一滴冰凉液体滑落在我额头上。
我简直要呆掉了。
我/操飞机里不挡雨的?
随即抬头一瞧。
滑过额际的温度冰凉,父亲下意识地摁住了我的头顶不让我抬头。
而後冰凉水滴愈来愈多。
我停止了微小的挣扎。
问他。“你怎么了?”
父亲不答。
他在哭?
什么国际玩笑啊。他怎可能哭。我活了这么久就没见他哭过。
我微微失神。
父亲卻仅是当做什么时候未发生一样,抬手摘掉了我的白色毛茸帽子,温柔地在我头顶发旋儿上面落下一记轻吻。
停顿好久。
我回抱。
他呢喃着什么,可惜耳畔嗡鸣,思绪混乱,他的呢喃也就愈来愈模糊,凝神细聽也並不真切。
过年当晚。外面热闹喧嚣。
我依旧懒洋洋窝在客厅里的宽椅上,椅子很大,差不多有两个人並排躺下的宽度。里面垫着厚厚的雪白软垫,是父亲特地从法国订购的软垫。很舒服。
外面好像什么时候下起雪来了。
今年过年也下雪了。
去年也是。
前年也是。
上前年也是。
……
不变的是几乎过年都会下雪。不论国内国外。
唯一变了的是,今年我终于不再一个人过年。
我该开心么。也许吧
来了这个庄园里,吃穿似乎比在国内更好了。
有时会恶作剧地想,父亲会不会是把我当他以往小蜜来圈养。
我叹了口气。
父亲前往一个贵/族宴会已经好久了。他答应我两个小时后就会回来的。
我压根儿就不相信他。
忽然又吭吭嗤嗤地笑了起来。
其实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十岁的时候,大概也就是这个年龄。
某年过年时我壮大了胆子给父亲打电话。
嘟嘟声响了许久,他清冷的嗓音另一端响起了。
小心翼翼且忐忑不安地祝福他。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便收了线。
我卻兀自快樂得在房里轉起了圈圈。
不管他会不会回祝福,我的祝福完整说出来就好了。
翌日,家政妇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我说。
让我/日後夜晚不要再打扰父亲或是她。
不论是什么节日,即使是我的生日。
我大怒,她一个下人有何资格教训我?
见她家脾气暴躁的小少爷又要发火了,思量了思量,她怯怯懦懦地说,这是今早父亲起床时打给她说的。不信我可以自己打给他确认。
我当时立时就呆住了。像傻/子一样。
我是破坏了他的什么好事吧。
于是之後我再也没在夜晚打扰过他。
“好累啊。好痛啊。”
我掌心掩面,声音破碎支离。
即使再爱又如何?
他其实也並不爱我,他不过是缺少一个可供他消遣的玩具罢了。
其实什么都不是。
我缓缓打开沉重的大门。
夜风呼啸而起,自外卷席而入。
猛兽似的向我汹涌而来,侵袭着我身体里的神经。
忘了在门口站了多久。
醒来时,一个小姑娘坐在我的床前。
她说昨晚父亲进门时我恰好晕在了他怀里,把他也给吓坏了。
现下/身体已無大碍。
我冷笑了一声。
雪白浴袍。
玩着自己的指甲,尖锐的指甲轻轻磕在掌心中央。
有一点点疼。
坐在床前的少女正当芳华的年纪,容样似朵娇花一样惹人怜惜。
你是先生的小情人么。
静默了许久,少女先道。
我久久地凝视着她。昨晚一夜大雪,今日卻晴光正好,明媚的光线隐隐打在少女眼睫上。
微皱的眉眼。
模样很像某个人。我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眼。
無声叹气,一笑置之。
並不打算回答她。
柳眉倒竖。仿佛下一秒就会扑过来狠狠咬我一口。
就在我们二人無声对峙之时。
一道高挑纤细的身影走了进来。
我淡淡瞥了一眼。少女笑颜明媚地扑了过去。
父亲微微一怔。
想我的方向望来,见我不吱声。轻轻推离了少女。
少女撇撇眼还想再抱着他撒娇。
我讽刺地挑了挑眉梢。
暗叹果然是男人风流。
完全忘了自己也是个男的。
不过我可未在外面乱搞过。
不论是在有他还是没他,我一直都是这么洁身自好。
呵呵。呵呵。不好笑。
少女忽然出声问父亲:“先生,他是您在中国的小情人么?”
妃司律静静地盯着少年倚在靠背的单薄身躯,很久很久,就像过了一生,其实也不过是几秒的时间而已。少年的头发如水一样披散下来,自单肩绕过雪白的颈窝,在身前随着喘息的频率而微微起伏着。
他生气了。
他生气了。
气了。
了。
他因我而生气了。
可是。
可是。可是。
父亲厌恶地瞪了一眼少女,少女喏喏收声。
我忽然说:“这位,又是您在美国养的小情人么?”
少女嗤笑了一声,饶有趣味地瞥了一眼正在挑战父亲耐性的我。
她口快替父亲回道:“有眼無珠的东西,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来?”
我微微皱眉。
真是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我是先生的女儿。哼。”说完头一昂,简直气盛。
父亲眼神一凛。
哦。●生女啊。我淡淡道:“父亲您的子孙还真是多。”
面对我,父亲自然就要温润多了。
见我不悦,未有似往常的柔声安慰,卻走过来心满意足地搂住我。
一下就点破我心里的怒气。
“这个贱/货刚刚怎么说我的?”
父亲轻轻/咬着我耳朵。
“随你处置。”
哼。
懒洋洋地往他怀里一斜,披散下来的头发在肩窝里打着圈儿绕在雪白的浴袍上。
“一枪毙了吧。”
眼梢微微上挑,说不出的娇贵和刺人。
少女面色苍白,眼泪汪汪,想要向父亲求饶,估计也是趁此机会装可怜怒骂一顿。父亲啄了一口我显得有些干涸的柔软,道:“行。”
来不急求饶,少女便让两个高大的黑衣保/镖拉走了。
第6章
年关一过,我的寒假不多时也便要结束了。
我在心中暗暗计划。
我今年就要上大一了。
想住校。说实在的,这么一年多同父亲住在一起,不过是餐桌上多了一个人而已。床上多了一个人而已。而已而已。真的。
回国前几日,父亲情绪有些消沉。
不同我亲昵了。
往日单薄的身躯愈显纤细。
若不是户口薄上登记的他真比我大一轮,我差不多也要把他当一个大学生了。
他是在不悦我杀死了他女儿?
抑或是不想将我的存在暴给他在国外的情人们。
真奇怪。若是搁在古代,我可是稳稳当当继承家业的嫡长子。
又不是情人,有什么不光彩的?再说了,即使是情人,以他的家产地位,他的情人们敢同他闹意见?嫌活得太久了是吧?
回国前夕。
父亲说,你若不想回国我们就不回。
……
我立即摇首,连声道不。
于是他又生气了。
翌日清早。
我起了个大天亮。
……
穿戴整齐後,我才惊觉,我们已经错过了航班时间。
我急急推了推床上的父亲:“起来了起来了。我们起来晚了!”
父亲坐起身来,打了个呵欠。
懒懒散散地说:哦,我昨晚已经决定不回了。”
我很气愤。
我冲他吼道:“你不回我要回!我还要回去上大学呢!”
父亲邪气一笑:“我不准。”
堪称理直气壮。
一声闷响,父亲又躺回去了。
“你不回,我自己回好了。行李我自个儿已经收拾好了。再见。”
妃司律补充:“你的□□我已经冻结了,你现在身無分文。”
我黑线。
吼:“你想要怎样啊你这个老家伙?!”
父亲沉默良久,哑然失笑。
“我想住在这里,同你一起。”他轉过头来,扬眉微笑着说。口吻像是在同我商量。其实,才怪呢。
“在国内我们也不是住在一起的么?!干嘛非要住在这里你才安心?莫非你在国内遭人追杀?!!”我抱臂,克制着满腹怒气,冷静讥讽他道。
我的问题好久未得到回答。
当日下午,阳光正好。
我卻绝/食了两餐,窝在卧室里同父亲赌气。这人太可气了。
父亲处理完公事走进来。
问:“今下午天气很好,要不要外出逛逛?”
我一记白眼:“逛nmlgb。”
父亲慵懒道:“我就当你答应了。收拾一下着装,出发吧。”
我在他背後问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父亲回眸微微一笑,人畜無害状:“你抢我台词。这该我问你吧?”
我有些抬不起头来:“我能打什么主意?你这条老狼我敢在你面前打坏注意么?!”
父亲继续微笑:“音濑。你真是蠢到家了。”
我气结。
他又道:“你想让我爱上你。”
“你很早以前就晓得我是个同性恋。”
“也是个喜于刺/激的主儿。”
“我同她离了後,你便开始了你早就筹谋好的计划。”
“你想……”
“啊!”我尖叫,阻止他,“别说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父亲走过来,凑在我耳畔,哑声道:“我不会痛失所爱的。你尽管安心吧。”
我愤懑,抬脚欲踹他老/二。
妃司律诡秘一笑,握住我脚踝,道:“你再闹,我就让你过回以前过的寂寞日子。”
自信的表情。恨不得一拳打破他头。
“你乖乖的。”
“即使是做个三無傀儡,我也不会将你怎样的。”
無人陪伴的掌心,孤单地摇晃着;
一旦习惯了亲密無縫生活,再度回归寂寞时不免让人嫉妒不久前的自己。
我想念他。
我舍不得他。
我害怕他。
我更恐惧以前的日子。
我僵硬地歪了歪头,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谢谢父亲。”
人啊,再坚强,总会有敌不过“寂寞”二字的时候,即使是一秒,也算作是你失败了。
父亲眼神温柔起来。揉了揉我的额发。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道阴翳。如水的雙目波光流轉。如果不是我们体内的血液相同,我几乎觉得我们的言行举止真的是情侣了。
他舍不得他的少年。
他爱上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当时真真觉得,不过是陪他玩一场注定了自己会是胜者的game而已,哄哄他又如何。大概刺/激二字的的确确是符合他这人的性格。爱上了,就,慢慢地爱上了。有时候,情愫滋生起来就是如此奇妙。
说不清楚将他捆绑在自己心里是否算是执念,总之下定了要不让他走的决定时,他已经做出了将来有可能伤害自己也有可能伤害少年的决定。
不管怎么说,爱上了,不就爱上了么?
有什么好否认的呢。
有什么好稀奇的的呢。
少年穿着件浅色干净的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未扣,精致美好的锁骨就此一点一点暴露在了阳光下面。恐怕他表情再媚惑一些,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有可能就会变某些人的下午糕点了。
我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荷兰机票,头脑有一秒钟的当机。
荷兰?
荷兰?!
荷兰……
飞荷兰干嘛?!!
父亲扬了扬机票,道:“结婚吧。”
我:???
我略微有些愣怔,抬起眼帘瞄了下一本正经的父亲。
“……”
“不愿意?”
“…………”
“嗯?”
“等等等等……”我两手推开了他的机票,急急道,“荷兰可以同性恋结婚,但没说父亲相恋也可以结婚吧?!”
父亲卻道:“你刚刚说了‘父子相恋’。”
“……”
“真乖。”父亲温柔地说着,纤瘦的手掌揉了揉我松软的头发。如水的薄荷音不免让我有些心/痒,但这依旧改变不了我刚刚说漏了口的事实。
于是我雙臂交叉,比了个大大的叉叉。
“刚刚不是我本体再说话,是……是我体内另一个躯体再说话。你可以当他不存在的。假的假的,当做刚刚一切没有发生过OK?”
……
父亲敛眉,掸了掸我想要抢他机票的手臂。
“你不是我儿子。”
……
我石化。
他犹自道:“事实上该说,法律上你不是我儿子。但你的的确确是我老/二贡献出来的种子。”
我:“……”
他:“其实你的身份一直是个孤儿。我没有把你的名字记在妃家家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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