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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系列之四] 倒楣的境界(出书版)+番外 BY 阿七——

时间:2013-02-04 12:03:18  作者:

季腾有点明白,又没有全明白。

感觉上,刑修在打算让落下石顶替自己落跑的时候,已经有了万一不成功的后备计划,才故意把符画透露给奚刀。然后在被自己识破之后,又已经有了全新的打算,一环扣一环,搞不好如果这师徒不能解决罪丝,刑修还会再有别的计划顶上,这已经不是自己所能度量的了。

落下石回来后,就忙着在地上用朱砂画出复杂的阵法,奚刀也不再理会他,专注地看着那以水井为中心展开的赤红法阵,时不时提点落下石两句,季腾搞不懂,只趴在床榻上看着。

「不过这到底是什么?」他嘟囔了一句。

「水井下接地脉,阴邪外溢;今日午时,大地的阳气达到最高点,会通过这个朱砂所做的纯阳法阵进入阵眼。他们这么做,是打算阳阳相冲。」

「哦。」季腾点点头。

过了一会,他才省起,院子里那两人都在忙,谁在跟他说话?

一低头,看见刑修睁开了眼睛,季腾又惊又喜,啊了一声。

奚刀似乎早已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立刻转过身来。

刑修懒洋洋地倒在季腾身上:「我明白你的打算,不过就算你唤醒他,又如何?」

「阴阳道之君,你长久以来掌管人的魂魄,但似乎还不很了解人啊。」奚刀这话非但不恭谨,甚至有点嘲弄。刑修却不以为意,只又向季腾身上靠了靠,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我便看着吧。」

午时将近,天井一片阳光灿烂。

午时已近,赤红的法阵在阳光反射下,淡淡珠光色彩顺着法阵在地面流淌,煞是好看。

刑修突然侧了侧身子,搁在季腾肩膀上的头一动,几乎贴着他的脖子说:「季腾——」

「呃?」

「快去拿冬衣冬被。」

季腾「哦」了一声,小心把刑修移去靠在垫上,飞快地把冬衣棉被兽皮抱了出来。

等把这些都抱出来的时候,他才开始考虑,虽然夏日将尽,天气还热得很,拿这个干什么?

他这一来一去,午时到了。

虽然是午时,季腾却不觉得日头狠毒,反而有些寒意。他抬头看看,日光很猛,但热气,似乎没到院子里来的样子。风吹过来的时候,简直就不是夏日热风,凉飕飕的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刑修似乎缩了缩脖子,季腾忙把最厚最柔软的毛皮给他盖上,精致的织锦夹层棉袍,也给他披得严严实实,又呵着雾气招呼奚刀和落下石,落下石套了一件,奚刀却摇摇头说不用,似乎施了个什么法术,季腾也顾不上他,僵着手指翻了衣物把自己给裹起来。

气温持续下降,就算穿着厚厚的毛皮大衣,季腾都觉得哆嗦,呵气成霜,他几乎能听到湿润的水气咔擦一声凝结的声音。

刑修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自己冻得发白的手,试着活动了一下,突然笑起来:「这种麻痹感和刺痛,就是冻伤么?」

他简直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少爷一般,惊喜似的表情看着季腾,不对,配上落下石的脸,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

「冻伤很有趣?」季腾暗自磨牙,忙上前去查看,把刑修的手拢在自己衣袖里,当真冷冰冰的,他用力抚摩按揉,让那双手温暖一点。

刑修却一点不客气,直接把手探进季腾的衣袖深处,被他紧紧握住的手臂,简直跟两个冰手环套上去了没两样,冻得季腾背上鸡皮疙瘩一排一排跟阅兵式似的。

刑修兴许感觉到了季腾的体温,舒服地叹了口气:「有趣。」

「哪里有趣!」

刑修慢慢地解释:「我自己的身体,完全感受不到四季变迁,气温的变化不会带来任何影响,所以现在冷的感觉,很奇特。」

「为什么?」季腾好奇地问。

刑修笑得简直跟苦笑没差别:「别说我是混沌而出的身体了,就算普通的地仙,对人所困扰的病痛饥饿寒冶酷暑,都不会有太大感觉。」

「不再被病痛饥饿寒冷酷暑所困,这听上去倒是不错。」奚刀突然接过话头。

「以你的资质,应该快了。」刑修的眼神一瞬间很像嘲笑:「然后你可以自行判断,好与不好。」

季腾动了动,刑修却不放手,季腾只好说:「君上,我去给你拿个暖炉过来。」

「不用。你已经很温暖了。」托季腾体温的福,刑修的手已经温暖了许多,他将手拿出来,看了看,季腾连忙拉过毛皮的厚手套要给他载上,刑修却摇摇头,他只是把手放在眼前,等到被冻得再次发白的时候,带着喜悦的表情,塞回到季腾的衣袖,喃喃地说:「你这么温暖,我非常喜欢。」

你就不管我喜不喜欢么?季腾郁闷地想,努力去遗忘刑修那双再度冷冰冰的手。

刑修看着季腾,仔细看着他苦恼的表情,笑了:「别生气,我只是想多感觉一下。如果不能感觉到冷,如何能体验现在这么温暖的感受?那边那个人自恃聪明绝顶,我敢断言,他会走上薄情寡义的修道之路,总有一天会后悔自己所为。」

刑修的声音不小,似乎就是故意让奚刀听见,季腾战战兢兢看了奚刀一眼,他笑了笑,不以为意的样子。季腾赶忙岔开话:「所以说,冻伤对你倒是个稀罕的体验?」

落下石阴惨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要拿别人的身体体验行不行啊?」

正在这个时候,水井传来匡匡匡的剧烈的声响,全部人都不再说话,仔细看去。此时,法阵累积的所有热气通过扩张,倒灌入水井,足以将井水全部烧开,此时水蒸气嗤嗤地从井口往外冒,然后在寒冷的空气中瞬间凝结成冰渣,落回井内,又被巨大的热力所蒸发,再度冲出井口,如此周而复始。

「是在干什么?」季腾觉得这一幕很是眼热。

「你还记得罪丝是如何成形的么?」刑修轻声问。

季腾点点头,记得钩星说过,每个进入绮罗玄黄的罪人,都会被喂一颗丝种,丝种入口即长,很快就封住嘴。然后把成千上万有类似罪状的罪人元魂纠结在一起,形成蛋状,放到来时的那座山上去,每隔一刻,地下就会喷出高热的沸水,蒸气顺流冲上山壁,罪人被沸水如此反复蒸煮的过程中,他们那想发也发不出的惨叫就被丝种吸收,成为丝的来源。那些惨叫代表着他们的罪孽,慢慢被抽丝而出,缠绕身体,形成茧的模样。

「罪丝是沸水和寒冷反复侵袭罪人,他们的惨叫所化,」刑修慢慢说来:「罪丝本能地畏惧交错的寒冷和酷热,阴阳相冲的话,必能将它暂时逼得隐匿。」

「可是,他们怎么知道的?」

「洞晦之目。」刑修说了个季腾不太明白的词:季腾露出疑惑的神色,刑修叹口气,解释说:「也就是异眼,啊,反正你都是不知道。奚刀天生异眼,可以循着魂魄追溯过往。他应该是从你的魂魄中得到的消息。啊,快开始了,我有兴趣的是,罪丝很难消亡,他们打算如何做。」

一刻之后,落下石把关着罪丝附身之人的笼子从水井里绞上来,然后很快退回到这边。

笼子里的人很安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季腾坐在榻上,远远地都可以闻到那丹药浓郁的味道:「没有被刚刚的蒸气煮熟么?」

「数日以来持续给他淋丹药,就是为了现在保住他性命。」落下石说。

奚刀站到笼子跟前,口吻温和地呼唤:「唐棋,你可听得到我的声音?」

躺在地上的人动弹了一下,脸转向了这边。

那日带来恐怖的双眼,如今失去了鲜红的颜色,黑白分明,湿润得叫人心痛。露在外面的肌肤,虽然有药物的保护,依然被滚烫的蒸气灼得通红,皮肤的龟裂和鼓胀同时存在,看得人于心不忍。

明明才是十三、四岁的孩童,却要遭这样的罪。

季腾觉得眼眶发酸,忍不住想从床榻上起来。刑修却微微用力压着他:「别去,看得仔细会让你更不舒服。」

「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而走失了罪丝的话,这孩子也不会无辜受累,遭这个罪。」季腾内心歉疚:「是我对不起他。」

刑修的手移上他的后背,轻轻抚摸:「这不怪你。」

「我的错我自己清楚,是我对不住他,如果他能活下来,我、我来照顾他一辈子--」

抚摸他后背的手不轻不重拍了他一下:「不关你的事。」

「可是--」季腾还要分辨,被那孩童的声音打断了。

「我是唐棋,你是谁?」声音还稚嫩。

奚刀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很痛苦吗?」

唐棋也没回答这个问题:「那进入我身体的东西是什么?」

「罪丝。据说是阴阳道怠忽职守所以跑出来的东西,」奚刀说话的时候瞥了这边一眼:「它能左右你的思想,改变你的性情,甚至赋予你奇特的能力,你记得吗?」

过了很久,唐棋才说:「记得。」

「怎么样?你打算如何做呢?你时间不多,罪丝只是暂时蛰伏在你心里,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你不救我?」唐棋稚嫩的声音问。

「我救不了。」奚刀淡淡地说:「寄居在身体上,很好拔除,但寄居在你心里,就是外力所不能及,除非,连你一起毁了。」

季腾几乎跳起来:「别,不要!」

奚刀却不理会他,只是说:「不过,如果你愿意,我倒是也有个法子可以试试。」

唐棋抬起头来,奚刀靠近些,耳语了几句,季腾听不见,但他可以感觉到紧靠着自己的刑修,微微一动。

「他说什么法子?」季腾低声问,虽然还不是很了解奚刀,但总觉得他就是那种人,那种很可能会提出天怒人怨的法子的人。

刑修眯着眼睛看着那边,一时没有说话。

唐棋表情先是惊讶,然后决绝地点头,奚刀很是满意的样子,回身招呼落下石把笼子再放回去。

顺着辘轴搅动的尖锐摩擦声,笼子被放回了井内。落下石谨慎地在井口拉上道符网。

奚刀衣袖一挥,风声渐起,朱砂扬尘,法阵慢慢在视线中消失。热气灌入,一切又恢复了夏日的模样,只有那井口,拉上了道符网。

午时过后不久,天居然转阴了,大家都不说要走的话,于是四人在堂里喝茶小憩。

季腾终于问道:「你到底说了个什么法子?」

奚刀搁下茶盏:「这也没什么。我只跟他说,罪丝既然寄居在你的内心,那你索性就把它关在你的内心好了。人的心百转千回有如迷宫,只要你想,你就能把它永远困在你心中,无法脱离。」

「这种事不可能,不可能做得到吧。」季腾惊讶了。

「到底能不能,要过上一段时日才见分晓。」奚刀轻轻抚摸着茶盏边缘,突然问:「阴阳道之君,你觉得结果会是怎么样?」

季腾这才发现,刑修很久没说话了,似乎他有心事一般,微微皱着眉头。

「君上?」季腾试着一问。

「那个叫唐棋的根骨奇异。」刑修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慢慢地说:「否则早死了。」

「那么,你可以解答一下我们的疑惑么?罪丝于人到底有什么影响?」

奚刀稍微为季腾解释了一下历史上的数次情况,英明神武的君主突然暴虐嗜杀,温文尔雅的儒将一夜血腥屠城的事情,他们这样的转变太快太猛,毫无前因后果可言,估计就是罪丝附体了。

「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这样的人通常无法活得太久,快则一、二日,慢则三、五日,史书上通常记载都是死前心性大变。」奚刀说:「反过来考虑,难道是濒死的身体特别适合罪丝?又或者是,罪丝附体之后,其实人活不久了?」

被激发了好奇心的季腾殷切地看着刑修,等待他的回答。刑修淡淡地说:「罪丝本就是恶意的综合,是人心的产物。所以它附体之后,才能操纵人的心智。这样的操控对人的身心都是巨大的伤害,人根据体质和魂魄的强韧不同,通常只能承受数日。」

「可是,之后呢?」奚刀继续问:「从没有听说过一位心性大变的人死后,他身边的人又发生心性转变,是怎么回事?罪丝自己不会消亡吧?」

「罪丝虽然不会消亡,但无法转移。附体之人死的时候,他本身的罪孽会和罪丝融合,罪丝无法脱离,在死去的一瞬,就被这有罪的魂魄拉回阴阳道。」

「也就是说,就算阴阳道不来追捕,结果也只是数日之后,罪丝再被拉回阴阳道?」

刑修不语,季腾觉得气氛诡异,忙插嘴说:「阴阳道还是来追捕了,这样可以减少人间的伤亡,这是好事。」

奚刀低声笑了笑,又问:「那,为何唐棋一直活到现在,甚至明显超越了普通人所能?」

「只因附他身体的罪丝,不是一根,而是上千的罪丝所合,大大超出了人能承受的程度。」刑修淡淡地说:「普通的肉身,要不了一时半刻就损坏了,但这个唐棋天生奇骨魂魄又强韧,过量的罪丝侵入反而激起异向反应。」

「什么意思?」季腾问。

「被罪丝入侵而不死,就跟猛灌了丹药效果一样,可以说,他是用很另类的方式获得了等同道行的东西。」奚刀了然地略微点头,又问:「这跟现下的情况,有关系吗?」

刑修淡淡地说:「是的。」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各自露出沉吟的表情,只留下季腾莫名其妙。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咯吱一声,有人推开院门,是老管家,他低声在落下石耳边说:「老爷,远房亲戚来投奔。」

落下石嗯了一声。

虽然魂魄可以读取身体残留的记忆,但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不肯定是不是留在季钧体内了,季腾还是怕他露馅,忙问:「哪家亲戚?」

「庸山的齐家。」

季腾哦了一声,母亲健在的时候,季家和齐家来往还算密切,表叔表婶都是老实人,表妹秦来闲雅安静,他们来投奔,必然是确有苦处,季家也算业大,多两个吃闲饭的倒是无所谓。季腾连忙让管家好好安置,说有客人在,晚点再见面。

管家退出去的时候,季腾突然想起个事情,顿时觉得有如五雷轰顶。

表妹小时候跟屁虫一样跟着大哥,后来,似乎父母就许了这门亲事,只是那时表妹还小,父母先后死去后,这事就没被提起了。

他慌慌张张地看了落下石一眼。

想一想就知道,在座的其他三位那都是些什么人物,季腾一慌,立刻被看了出来。刚才严肃的气氛荡然无存,他们的兴趣似乎全部转移到了季腾身上。

「看我做什么?我猜猜看,啊,该不是齐家有个女儿,」落下石问:「而那个女儿,刚好跟你家大哥有婚约啊?」

居然这么敏锐!到底什么人啊!

见季腾点头,落下石居然笑了:「好,正好这个身体里的是我,真巧。」

「等等,你想做什么?」

落下石只是喝茶,不说话。

「这是先父决定要让表妹嫁入季家,跟表妹无关,你不要乱来啊!」季腾忙说。

「我没说不娶啊,我可以娶啊。」落下石慢悠悠地说。

「不行不行!」

「不让我娶,难道你想娶?」

季腾突然噎着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这个从小就安静乖巧的表妹,他素来是疼爱的,虽然没有到爱恋的地步,但绝对不讨厌。如果是在以前,如果自己的身体没有残缺,如果事情不是现在这么离奇古怪,如果是大哥作主让他娶,他兴许会高高兴兴地娶了过来。

他突然的沉默,带来奇特的效应,奚刀和落下石像凳子上有钉子一样跳起来告辞,只留下他和刑修。

这气氛古怪,季腾只好讪笑着:「君上,你刚醒过来,要不要休息一下?」

刑修沉默地让季腾伺候着躺下休息。

他不说话,却也不睡,只是躺着,用那双眼睛看着季腾,季腾浑身不自在,又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

过了很久,久到季腾站着都要打瞌睡了,刑修突然说:「之前,我一直觉得,奚刀的法子不会成功。」

「什么?」刑修肯开口,季腾忙打起十二分精神回应。

「不可能成功的。人心再迷乱,再纠结,再深不见底,也只是人心而已。只要观察细致,就可以看透看明了。」

「哦。」季腾点头。

「但现在我觉得,他的法子很可能会成功。」

「真的吗?」季腾一下子高兴起来,这么说,唐棋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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