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牧知道此时不该刺激葑菲，从前也是这样他对葑菲说，要不要搬出去住，然后葑菲发作了。狰狞的表情歇斯底里的摔着东西，辱骂着他。 葑菲的精神有多么的敏感他知道，可是这些日子来，他看着妈妈一天天的变得精神变得开朗，他的心忐忑着，此刻的他想要试试，如果成功了，就可以劝说妈妈离开着，然后去治疗，而不是单靠吃药来压抑。 精神这种东西，你越是压抑它，在它爆发的时候，就越可怕。 “妈妈，要不我们搬出去住吧！这样还可以治好你的病……”颜牧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看到葑菲转过头看向他的眼神，冰冷的像是一把利刃。 “你想让我搬出去……为什么……这里是常蒋留给我的最后的东西了，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走……啊～”她越说越急躁，突然的她大叫起来，拿起桌上的盘子就往地上扔，菜肴汤汁洒了一地，有些温热的溅到了颜牧的脸上。 颜牧看着地上破碎的碗盘，颤抖着。 此时的他就像真正的九岁男孩一样，看着变得歇斯底里的妈妈不住的颤抖，他恐惧，那些被他可以淡忘的梦靥仿佛就在眼前。 历史再次重现了。 突然，葑菲跳上窗台，她的身体摇摇晃晃的，一只脚踏在外面。 颜牧惊吓的看着她，朝她跑进，抓住葑菲不停甩动的一只手臂，大叫道：“妈，你下来，我们不搬家了，不搬了，你快点下来啊！”他一边流着泪水一边大喊着。 葑菲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颜牧泪流满面的样子，眼里都是慢慢的厌弃，她甩来颜牧抓住自己手臂的小手说：“你为什么要我离开这里……你这个怪物，带走了我的常蒋还不够吗？” 颜牧不住的摇头，他抽噎的说着：“不是的……妈，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这一世的他还想要带葑菲离开这里，那只不过是他的念想还存在，他希望妈妈能够好起来，他希望妈妈不用在依靠药物压抑自己的精神，他希望妈妈能够过上好的日子…… 可是现实终究让这份希望再度破灭。葑菲的病从来都没有好过，他高看了自己。 “你这怪物……”葑菲拉住颜牧的细小的手臂，一巴掌打开了他的脸上。 而此时一直坐在车里的镜潜在看到窗口处的身影的挣扎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猛然打开车门，朝颜牧家跑去。 葑菲踢了一脚，颜牧趴在地上，疼痛蔓延在他全身。眼泪浸透了他的视线，他从地上抬起头迷蒙的看着葑菲。眼睛募的睁大，他往后挣扎着。 他看到了，看到了葑菲手里的刀，他的记忆一下子从脑海中攒动起来。他想起了，那年的十二岁，他清清楚楚的记得，他的小手指，被葑菲砍了下来，没有人性的砍了下来。 然后当葑菲想要把他其余的手指尽数砍下时，镜潜砸开了门，他被镜潜抱住，他感到镜潜疯狂的跑着，把他断掉的小指抱在手里，他的血流了他一身，他不住的喊疼，然后他听到镜潜说：“牧牧……牧牧很快就到医院了……疼就喊我的名字，喊我的名字……牧牧我在你身边。” 然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前往医院的路上他一路喊着“镜潜”。 “不要……妈妈，不要这样……啊……”颜牧双手不停的甩着，他无助的哭泣。 可是葑菲只是面无表情，她的眼里有着报复的快感，她抓住颜牧的手指。她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那是他的儿子吗？不，不是，她的儿子早已死在了她的肚子里，那个健康的孩子死了，而活下来的只不过是一个被恶魔占据的身体。 丑陋、邪恶，夺去她最爱的魔鬼。 伴随着颜牧的挣扎。葑菲抬起手里的刀，对着他的手指砍下去。 刀起——刀落下。 温热的血滴在颜牧的眼皮上，他的眼闭着，紧紧的闭着，颤抖着。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镜潜。 没有疼痛，没有肢体分离身体的麻木，只剩下心脏处闷闷的疼。他往下望去，刀没有砍断他的小指，只因为镜潜用手握住了刀锋。一滴一滴温热鲜红的血落下，在地上凝聚。镜潜的脸色是那么苍白，他看着颜牧的手，似乎在恐惧。 “少爷，你怎么了？”一声惊呼，伴随着是凌乱的脚步声。几个男人很快的夺过了葑菲手里的刀，砍了一手刀，葑菲晕了过去。老管家想去看看自己少爷的流血的手，可是被镜潜甩掉了。 镜潜紧紧的抱住颜牧，他的手脚冰冷，仿佛做了一个大噩梦，他无法忘记进来的一刹那见到的景象，让他无法呼吸。 从一始终颜牧都没有说话。他一直看着葑菲，那刚刚还扬起微笑说给自己做了好吃的菜的女人，她躺在地上，手里的沾血刀早就被扔掉，没人去看她，他们从她身上跨过去，有时候还给她一个厌恶的眼神。 直到…… “牧牧，没事了……牧牧……”镜潜轻轻的喊着他的名字，试图像从前一样摸摸小孩的头发，可 是颜牧头微侧，躲过了。 “你还要我搬过去住吗？”颜牧盯着他手掌的伤口，眼神漠然。 “牧牧……”镜潜说不出话了。 “为什么，我还会想要去遇见你。” 第十章：谋利 九岁的暑假颜牧过的并不好，他的母亲终于在一次精神失常后，进了精神病院。他看到葑菲被人捆绑在床上，像只野兽一般挣扎着，他趴在玻璃上，葑菲看到了，狰狞着想要来咬他。 妈妈现在成了这样，在医院里的每样东西都要花钱，而他则不想用镜潜的钱，可是自己还小，有很多工作是不方便的，可是还有什么途径呢？ 十二岁的事情提前到了九岁，原本应是自己承受的伤痛，被镜潜挡了下来，同样的他也拒绝搬去镜潜家。 有些事情它改变了，夜色星空，颜牧躺在小床上看着天花板不可否认的想着。 可那只是改变了一点点，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葑菲的刀依旧砍了下去，自己和镜潜的关系还是僵化了。而在这些变数中，让镜潜最为关注的便是北城大桥坍塌这件事。 因为当时的报道比较反复，连续报道了几天，那几天里打开电视都可以看到大桥坍塌这件事，所以尽管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有些印象。 既然这些历史的事情都没有改变，那么可以看出自己的蝴蝶效应也没有多强大。那么是否那件事，也会如期发生呢？ 颜牧的记忆力很好，这也许是他唯一的优点了，从前读书的时候，他就是靠死背。所以他的文科很好，而遇到理科他就翘脚了。 而现在这个优点再次帮了他一个大忙。他记得当时北城还发生了一件轰动的事情，那个时候彩票开始流行了，颜牧记得当时北城的人凑新鲜，一拥而上都去买彩票，而后来渐渐的大家发现这些小打小闹，要么不中，要么只中了个五元的，十元的已经算是顶了。后来就很少人起劲了。 而就在这股浪潮退散的最后，突然传出来了一百万的奖项有人中了。 这个消息一处几乎席卷了每家每户，他们嫉妒那个中奖的人，也懊恼自己怎么没有再去买，接下来人们心里中那想要一劳永逸的心态开始出来了。 而后热潮再去，一直到以后还在持续着。 那天晚上，颜牧一直想着那张中奖彩票的数字，他不停的回忆着，到最后累到睡了过去。 睡梦里他看到了上一世，他看着自己在和镜潜争吵后，离开了大宅。他看到镜潜冷漠的眼神看着自己。这一切都让他破碎一地。 他为自己能够获得镜潜的爱而感到讽刺。 柯家的男人都薄情。这句话是柯夫人对他说的，那时他和镜潜在一起的消息刚刚传出来，然后他见到了柯夫人，那是他和这位高贵的女人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 整段谈话，他都没有说话，他只记得柯夫人说了很多，都是镜潜平常的习惯、喜欢什么。他看着慈眉善目的柯夫人，心中讶异，这种情况不是应该赶他走的吗？ 可是柯夫人没有怎么干，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所以她不会赶走颜牧。 结束时，柯夫人对颜牧说了最后的一句话，“柯家的男人都薄情。” 而他也说了这场谈话的第一句：“我爱他。” 嗤，爱？爱是最不可能束缚住镜潜的玩意儿！这是柯夫人当时想着的，不过她没有说出来。她看着眼前坐着的清秀少年，始终觉得可笑至极。 而后他看到了妈妈，笑着的母亲，悲伤的母亲，恳求着父亲留下来的母亲，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的母亲。 和最后歇斯底里的母亲。他看着自己用恐惧的眼神看着她，后退着，仓惶着。 泪水从脸颊上滴落，湿了一片。 梦魇就像是个黑洞，不停的把颜牧往里面吸。他看着从前的一幕幕，只是悲伤，他挣扎着，不停的挥舞着手，希望可以停止。 “咚”一声他掉下了床。 风吹起帘布，窗外阳光明媚，已是太阳高照，夏天的蝉在树上“知了”的叫着。颜牧静静的躺在地上，他看向紧闭的门，此刻他多希望会出现一个声音问他，“牧牧，你怎么了？”可是不会出现了，再也不会出现了。 …… 记忆这玩意真是个好东西，它让颜牧足足转了七十万，除去捐给慈善机构的那些钱，他足足赚了七十万。 那天，颜牧装成一个孩子，不，他本来就是个孩子，于是他理直气壮的走到彩票售点，“老爷爷，我帮妈妈买彩票。”伸出小短手，把那张写着数字的纸递过去。售票点的是为老爷爷，看着小孩可爱，笑着帮他填好了彩票纸，还告诉他等到开奖后，中了就可以来领。 领走时，颜牧还用他那糯糯的声音喊了一声，“爷爷再见。”老人家喜欢他，抓了一把糖给他。颜牧不客气的收下了。 到了开奖的一天，颜牧早早的来到了书报亭，买了一份今日早报，眼睛迅速的浏览着，找到了那一栏。 他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对过去，一点纰漏都没有的盯着。 “3……” 从三开始手指对着一个个数字，数着。 他脸色沉静，但心里却已激动。如果成功了，如果成功了，这将是他的第一桶金，而他的记忆力也得到了验证，他的眼里掩不住的兴奋。 报亭老板纳闷的看着这小孩。 “6，8，1……”数到最后三个数字，颜牧的手都颤抖了，他又重新数了一遍，然后他知道他成功了。 在回家的路上，他已经从来往的市民口里听到了大家都热议的那位中了百万奖项的彩民。他心里小小得意了下，然后又为下一个问题犯难了，如何去领。 他还小，没有身份证。而唯一的监护人却又进了精神病院，想到这里颜牧激动的心情渐渐黯淡下去。葑菲是他唯一的监护人，他能够在买彩票的时候说谎，可是这不代表在领取奖金的时候还那么容易。 更何况这是百万大奖，在面对人性的贪婪时，他这个年幼的身体很容易就被吞噬掉。 而也就在这时，一个人的到来，让颜牧眼前一亮。 江南来找他玩。 这一次颜牧很是爽快的答应了，反倒让江南有些不相信的看了颜牧几眼。这孩子早就被颜牧每次的推脱逼得草木皆兵了。来找颜牧的时候，他早就想好了好多条反驳颜牧的理由，没想到现在都没用了。为此他有些丧气。 小个子也来了，他被李垌拉着，江南防着他弟，生怕一个不留神这小狼崽子就扑上去咬颜牧一口。 颜牧自己不知道江洵现在心里对他有多怨恨。小鬼看到哥哥不理他了，就以为是上次那个推脱哥哥的小子干的，于是心里就对颜牧埋怨上了。 江南警告的瞪了江洵一眼，让他安生点，李垌在旁边掩笑，颜牧哭笑不得的看着这对兄弟。 “颜牧，咱们去游泳馆怎么样？听说那里现在半价，便宜！”江南拉着颜牧的下手，眼睛亮亮的说道。 现在暑假，天那么热，有很多像江南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泡在游泳馆里不出来。江南这个提议当然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但是颜牧瑟缩了下。 他看着江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前几天我感冒了，到现在还没有好……我就不去了，你们去游吧！我在外面等你们。” 江南听颜牧说病了，眉头皱了起来，然后说：“你生病了，那游泳肯定不去了……” 江南还没讲完，江洵就嚷了：“哥，他骗人，这大夏天的怎么感冒了，哥，不要听他的，我们去吧，去吧！” 江洵这孩子就是不会看脸色，他哥被他这一嚷，顿时脸都黑了。走到他跟前，就是一脑瓜子，拍的有点响，江洵先是一愣，然后哇哇的哭了起来，李垌连忙哄着他。 “别～就让他哭，看他能哭到几时去。”江南拉住李垌的手。 江洵一听哥哥这么说，哭的更响了，但是过了一会，就是不见人来安慰，他眨巴了眼，抬头。就看到自家哥哥又和那天那个小子说笑在一起了，连李垌也不时说几句，就是没人看自己。他顿时慌了。 小跑到江南身边，扯了下他哥后面，低着头，小声说：“哥哥，我错了。” 江南一脸得意的看着颜牧，表情：“你看我就说他会自己跑过来吧！” 颜牧扬了扬眉，笑了出来，结果又被那小个子瞪了一下，不过他还是笑了。他觉得这兄弟俩太有意思了。 后来，颜牧说不去游泳馆玩，江南就邀他到家里去。颜牧想了想，就同意了。 第十一章：爷孙 江南从小在大院里长大，和那里的猴孩子一起玩，爸爸又在市里工作，没闲工夫管他，一天到晚窜动着，童年过的好不惬意。而他弟弟江洵这边就不好过了，因为和妈妈一起去了寻林市，他妈也因为工作忙，但是却没落下管教他的这面。刚过去就让他读了一所寄宿制的学校，这孩子一进去就感到了斯巴达式的训练。 不过本性难改，现在一到暑假，他就开始疯了。磨着他妈把他送到北城来，当时目标说的很明确，寻回那些失去的童年时光。 他妈当时被他逗乐了，人也烦他，就答应了下来。 坐上火车，看着小孩有些依依不舍的模样，他妈热泪盈眶，哪知小孩心里想的，终于离开这了。那是激动的眼泪哗哗流啊！ 颜牧跟着进去，就看到一个老爷子，翘着腿坐在摇椅上，手里拿着大蒲扇，悠闲的扇呐扇。眼一斜，旁边站着的人就立刻送上水来，老爷子喝了几口，砸吧了下嘴，更悠闲了。 “你爷爷是资本主义？”颜牧眨了下眼，看呆了会，凑到江南耳边轻轻的问道。 “不是，我爷说了他为国家付出了那么多，现在国家也该有点表示了，所以他这是允许的。”说完江南突然眨了眨眼，看了眼老爷子那悠闲的模样，笑着对颜牧大声的说：“不过，这也不能当真，我爷他就喜欢吹，都能把歪的吹成直的，指不定他这又是吹的呢？” 江南这话刚一说完，江老爷子胡子都翘起来了，老人家从摇椅上下来，颤颤悠悠的指着江南的鼻子，骂了几声“孽……孽……孽……”就是没下一个字，然后一巴掌拍在他脑瓜子上。 江南痛的龇牙咧嘴。 颜牧“噗”的一声下了出来，原来这一家子都有这个习惯啊！ “爷爷，你就喜欢往我脑袋瓜上敲，那么聪明的一颗脑袋万一傻了咋办？”江南摸摸自己的小脑袋，一副宝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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