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碧琼的回答不假思索,陈强的反应也是一样的直接。 双手狠狠地撕开衣服,露出平坦而毫无趣味的部分,李碧琼甚至没有反应过来,陈强的腿已经强插进入他的膝盖处,迫使他张开双腿。 “你真的以为他对你的那点凶狠就是强暴吗?你根本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暴力!” 李碧琼意识到这个男人已经疯了,他对李岳成是爱慕还是憧憬,李碧琼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男人因为畸形的感情将要疯狂,而自己,很有可能沦为他畸形的情感的牺牲品。 我可不会死在这里的! 李碧琼的心疯狂的想着,这是他此刻能有的唯一的念头,他的手紧张地动作着,在男人近乎疯子一样撕开他的衣服在他身上乱掐乱摸的时候,他终于抓到了一个小小的硬物。 似乎是照看花房的女佣人丢失的银簪子。 李碧琼的手指可以确定它是个扁平的金属片,他急忙用手指夹紧金属片,以薄透的边沿刮着绑手的布条。他必须庆幸这布料是从睡衣上撕下来的,边缘毛躁,以簪子的尖端割了些时间,就有了碎裂的痕迹,可是—— 陈强的行为也到了危险的边沿。 他似乎认定李碧琼是个不需要存在的废物,在一顿乱啃乱咬之后,他索然无味地站起身,解开皮带扣子,掏出男性的部分,便要在他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李碧琼知道,不能再耐心地磨绳子了。 他将簪子交到右手掌心,握好,当陈强低下身,分开他的腿,试图做那猥亵的事情的时候,左手配合右手的动作,飞快地,双手握着簪子高举过头顶,而后,狠狠地插下去! 尖细的簪子扎进了后颈,陈强一时吃痛,有意抬起头,李碧琼也不坐以待毙,双腿在此刻夹紧陈强的脖子,让他不能轻易挣脱,而后双手拔出簪子,狠狠地再次插下去。 陈强的手掐紧了他的大腿,想要逼迫他松开,李碧琼又怎么会在此刻送腿? 鲜血溅了出来,激发了他本性的邪恶,他没有丝毫的害怕,只是冷静地用簪子扎陈强的脖颈,直到男人不再动弹,这才扔掉已经沾满血的银簪子,用牙齿咬断绑手的布,挣脱束缚。 睡衣已经破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但李碧琼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却是走到暖房的墙角,抓起放在那里的花铲。 他高举花铲,对着陈强的头部狠狠地砸下。 他必须杀了这个男人,不仅是因为陈强试图侵犯自己,也因为他知道了太多连李碧琼自己都不敢面对的东西。 只要把他砸死了,秘密,就继续是秘密了。 残忍而性感地笑着,皎洁月光透过玻璃照亮了暖房,正是杀人的好时间…… 42.哭泣的灵魂 周明诚再见到李碧琼,是在约定的梧桐树下。 因为一早就和李碧琼约好了,借口买行头逃出李家,而后到约定见面的梧桐树下等刘世典,所以,准时来到李家接李碧琼,却被告知李碧琼的失踪的时候,周明诚下意识的想到了约定的梧桐树。 李碧琼深夜离家出走的原因,李家人讳莫如深,周明诚也本就不想知道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自然不会多问。他只想尽快找遍每一个李碧琼可能去的地方,本能让他确定,若是不能快些找到李碧琼,会有危险的事情发生。 然而,他没有告诉李家人李碧琼可能的所在,不管是李岳成,连李凝碧,他也没有说。 他第一个寻找的地方便是和李碧琼约定见面的梧桐树。 那是租界和贫民窟交界的地方,靠着公园,有大片的树林,他赶到的时候,正看见李碧琼浑身发抖地站在梧桐树下,他靠着树干,恐慌而害怕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情了?” 解下外衣,周明诚上前给李碧琼披上,顺便打量。 李碧琼没有穿鞋,身上的衣服也是尺寸不合,明显就不是他的衣服,从略带潮湿的头发可以判断,他自今天天明前就站在了树下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等世典,等他来了我们一起离开上海。” 虚弱地说着,拒绝周明诚的好意,李碧琼的嘴唇也泛着白色,周明诚看出他又冷又怕,不由担心他的身体。 “这里风大,回车上等吧。” 周明诚温和地说着,他蹲下身,抱住李碧琼的脚。 “看,袜子都磨破了,脚趾头在流血呢。” “不用管,我要等世典来接我,我已经自由了,心里很开心,一点也不觉得痛。” 这毫无语气起伏的说话腔调,听得周明诚心里慌慌的,说不出的怪异。 “你是不是着凉了?怎么看你的脸色不是很好。” “我没事,是高兴的。” 李碧琼还是那没有语气起伏的声调,周明诚顿觉不妙。 “告诉我实话,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今天去了李家,一个个都脸色怪怪的。” “没什么。”李碧琼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杀了人,昨天晚上,在花圃房里,杀了一个人。他把我抓到暖房里,想要杀我。为了自保,我只能杀他!你不会怪我吧?” 他的语调酝酿着诡异,似乎是真心希望得到周明诚的认同,又似乎在等待着责备。 周明诚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偏心让他选择相信李碧琼的行为没有错,他理所应当的抱住李碧琼,亲昵地说着:“你没事就好。” “你真自私,和他们一样自私!” 李碧琼推开了他,刚才还镇定自若的人,突然变得惶恐不安宛如孩童。 惊慌地蹲坐在梧桐树下,李碧琼抱紧了树干,恐惧地喊着。 “我可是杀了人的!我是杀人凶手了!” 周明诚叹了口气,他看出李碧琼的精神状态不稳定,不敢过分刺激他,于是回到车上,远远地守着,打算等刘世典来了再说。 天色渐渐暗下,周明诚反复地看着怀表,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了,为什么刘世典还没有来? 他很想立刻把刘世典抓过来问清楚原因,但是他不敢离开,李碧琼的状态让他不安,今天的他,周身都流露出诡异的氛围,周明诚有理由相信,若是自己的目光离开了,他便会消失,去一个自己永远也追不到的地方。 思量许久,周明诚让司机先叫辆人力车去刘世典的住处,问一下到底是什么原因,自己则继续留在车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正坐在树下一动不动的李碧琼。 他很美。 周明诚由衷地感叹着。 在与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周明诚就感觉到这份美丽带着妖性的蛊惑,逼着人不能不去注视。但直到数日前,他才明白美丽的东西都是被诅咒的东西,李碧琼为自身的美丽所诅咒,他的才华以及一切看似恩宠的拥有,都是建立在绝望的痛苦之上的。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李碧琼一定会为了一个健全的身体,彻底放弃这份令人羡慕的才华,作为音乐家的周明诚会感到惋惜,但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周明诚却可以认同李碧琼的选择。 扭曲不应该存在,他本应是清澈的翡翠美玉,为什么变成了人性扭曲的结晶。 已经不能再从他身边移开视线了。 最初只是惊叹于他的完美,此刻却是真诚地感受到他致命的吸引,冥冥中有一种力量将周明诚的全部主意都锁在李碧琼的身上,明知道这种感情意味着毁灭却—— 是命运吧。 如火如荼的燃烧的爱情,狂奔的命运脱离了理智的掌控,无法不爱他,无法不看他。 天色更暗了。 站在车边,周明诚已经看不清李碧琼的面容,他渐渐和梧桐混为一体,都是一样的矗立不动,仿佛自亘古便这样站着,站在那里。 周明诚忍不住地想要走近了。 他走到李碧琼的身边,李碧琼的身体已经被风吹得冰冷,周明诚的手指落在他露在外面的手背时,甚至被那份冰冷惊得胳膊上汗毛倒立。但他很快醒悟过来,他脱下外袍,半是强迫半时哀求地为李碧琼裹上。 “别再逞强了,看你,全身都冷得像冰块一样。” 李碧琼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他原本红润的嘴唇因为寒冷泛起白霜,想到天赐的美音因此受到损害,周明诚又是一阵心痛。 “我已经让人去找刘世典了,他一定是遇上什么事情不小心耽搁,没法准时到。你先跟我回家,等找到他,我让人立刻带他来见你。” 连哄带骗地说着,周明诚抱紧李碧琼,要将他带回车上,但是此刻,李碧琼突然开腔了。 他的声音很冷,带着少许的沙哑。 “我不会走,我要在这里等世典来见我。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等着。” 简单的几句话,蕴含的却是不能动摇的坚决,周明诚感到害怕,李碧琼的周身都让他有诡异的害怕。这是精美的玉器即将被毁坏前才会有的脆弱与坚持,却也是李碧琼这个年纪的人不应该明白的冷漠,联想到李碧琼无意中透露的秘密,周明诚的手指都在发抖。 喉结滚动几番,镇定之后,周明诚说道:“小琼,我不知道你和李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也不知道你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我只是必须告诉你,你的刘世典是个守约的人,他一定会来见你的,你要为了他懂得爱护你自己,不要再糟蹋自己了,好吗?” “爱护自己?有这个必要吗?”苦笑着,李碧琼凄凉一笑,“我是个杀人犯,我是个烟鬼!我还和我的大哥上床,是个连地狱都不要的贱人!我还有必要爱护自己吗,我早就连窑子里的婊子都不如了!” 李碧琼轻轻地推开了周明诚。 他手抚着梧桐树,眼神满是凄凉。 “我的人生,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毁掉了。如果没有遇上白素,遇上世典,我或许真的可能一辈子都在大哥的掌心中任人蹂躏,这样的生活也许不堪入目,却是可以平安的一生。但是我遇上了他们,他们给了我勇气,让我不会走上这平坦但是行尸走肉的道路。我试图反抗我的人生,我不想一辈子都被人捏在掌心,可是——” 眼泪流下来了。 “为什么我的每一次努力都不能成功,为什么当我下定决心要走出这最可怕的地狱,寻找新的人生的时候,都会被抓回去!我想要自由,我想逃,为什么逃不掉!我都为了逃出去杀人了,为什么还是……不能成功!难道上天就这么的看不起我,我这个不干不净的孩子注定不管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 这自暴自弃的话语让周明诚心酸,他能够理解李碧琼,即使李碧琼不曾告诉他全部。 他紧紧地抱住他,生怕一松手,李碧琼就会消失。 “不会的,上天一直都在看着你,如果他真的放弃了你,就不会再白素离开以后又把世典送到你的身边,更不会在你初生的时候,就赐予你令全世界的艺术家都嫉妒羡慕的才华。你是宠儿,是命运最宠爱的孩子。” “都是骗人的。” 李碧琼笑了,他的手落在周明诚的手背上,指甲掐进去,用力地掰开周明诚的手指。 “全都是骗人的。” 喃喃地重复着,强迫周明诚将他松开后,李碧琼漫无目的地前行着,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了,临近中秋的夜晚,月光纵然皎洁,浓密的树林中依旧是灰蒙蒙的看不清人影,周明诚担忧地跟在后面,生怕一不留神就会把他跟丢。 开始下雨了。 淅沥淅沥的小雨,打在梧桐树上,声音很响,只是即使是小雨,周明诚也不敢疏忽,一阵秋雨一阵寒,秋雨是能浸入关节的寒雨,最是伤伤心人的身。而李碧琼此刻也是心神恍惚,若再不加以干涉,怕是要出事。 周明诚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快步上前,拦腰抱住李碧琼,将这已经潮湿冰冷的身体扛在肩上,李碧琼也是一番挣扎之后突然放弃般软了身体,任由他将自己扛回车上,扔进车后座。 车座的灯光是昏暗的,李碧琼的眼神,是死灰般暗淡。 他躺在车座上,保持着周明诚将他塞进去的姿势,头抬起,彻底暗淡的眼睛看着周明诚。 “有意义吗?救下个一心求死的人,努力说服他放弃自杀,为了满足你的说教欲?” “我只是不想看你再这样糟蹋自己!” 生气地说着,周明诚也上车,原本不宽敞的空间变得有些拥挤了。 李碧琼却因此有了不必要的误会,他稍微动了一下身体,让出空间给周明诚,又抓住周明诚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腿上。 “唯一让我觉得活下去有意义的人已经不要我了,我为什么还要在乎这副肉体?周先生,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欲望,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对我所有的付出都不该是义务劳动,所以,现在该是你收取报酬的时候了。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我绝不反抗。” 最后一句话说完,李碧琼将头微微靠在他的肩膀上,是任由他摆布的温顺摸样。 周明诚的心也是一阵狂跳,他真切的感受到男性的本能因为李碧琼赤裸裸的宣布而狂嚣,但是身体里面仅存的理智阻止了他,他的手抖了很久,最终从李碧琼的腿上收回来。 “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不是每一个男人都像你的大哥那么变态,喜欢的东西就用暴力的手段摧残占有。我是唯美主义者,我需要的不是施舍和报恩,我需要的是你的快乐,而后才是我的快乐。” “真的?” 李碧琼抬起头,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了少许的星光。 周明诚宠溺地抱着他的肩膀,正视着,端正的承诺着。 “是的,我发誓,在你愿意接受我之前,我绝对不会对你做任何不道德的事情。这是我作为一个男人对爱情最珍重的誓言,如果违背了,就请上天惩罚我,罚我今生今世、来生来世,都不能得到爱!” “你——没有必要说这种话的。” 李碧琼的语气已经温和了,他的眼睛也不再暗淡,看着他再一次燃起希望的眼眸,周明诚的心中也满是喜悦。 他搂紧李碧琼。 “你全身都是冰冷的,跟我回去吧,回我家。” “可是世典约好了要和我在这里见面的,我不能走。” 固执但并不坚决地说着,他的心已经有些动摇了。 周明诚更近一步地哄骗着:“你也不想让他看见你这么狼狈的样子吧?听我的话,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明天再来见你的世典。” 这一次,在短暂的犹豫后,李碧琼点了头。 43.不得不面对的真实 难得的一夜好梦。 周仁美的房间飘荡着女性独有的脂粉香,这味道,竟让李碧琼有小时候睡在白素的怀里时的错觉。他贪婪地呼吸着枕头藏着的香味,身心都沉沦在这味道中。 如果一切都能从头开始,该是多好。 甚至,做了一个梦,一个甜蜜地愿意用全世界交换它的实现的梦。 在梦中,他骑上一匹白色的马,乖巧的马儿打着哼,在原野上奔跑,突然,马的身上长出了翅膀和尖角,飞起来,将他带上了天空。 在天空中,他看见了被天使们如玫瑰花般簇拥着,旋转着的至高天,也看见了白素,看见了林安琪,她们都带着明媚而慈悲的笑容,站在天使的队伍里,唱着歌。 而他,也被带进了天使的行列,歌唱着。神至高无上的温柔洒在他的身上,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从十一岁的时候就开始感受到的严寒,被驱散了,生命中再没有阴靡,只剩下无止尽的温暖,无止尽的幸福。 天使的羽毛,真的好暖和。 被天使包围着的自己,幸福得即使立刻死去也不会痛苦。 他幸福的想着,奔向了白素和林安琪的身边。 但这段眼看就要到达的距离,竟是比太阳和地球的距离还要遥远,他不断地奔跑着,努力地奔跑着,他和白素,和林安琪之间的距离,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缩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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