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三种可能。第一，他们发现他的身份——这种情况下，魔族兵不敢擅自做什么，更可能通报顶层上司。但目前魔界未出现任何骚动，我猜测主上的身份还没有被暴露。第二，他们没发现主上是谁，但是想把主上献给顶层上司。第三……”巴不说话了。 “第三，他们没发现主上是谁，也不想把主上献给顶层上司，准备拿来自己享用。我并不是个乐观主义者，但也觉得那第三是不可能的。”梅费斯特淡淡道，“你真的认为……” “哦？” “在我们做出那些污秽事情之时，主上哪怕有一点点不乐意，我们还会活到现在吗？” 巴思索，半晌，他缓缓咧开嘴：“同感……” 接着又是沉默。 “梅费斯特。” “嗯？” “我始终觉得主上好像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们。” “嗯。” “你有没有想过主上可能……” “啊……难道你也有这种感觉吗？” “主上说不定真的……怀孕了。” “如果是真的呢？” 巴沉默半晌，而后捂住前额，叹息，“梅费斯特——我怎么会像你一样对他做那种混账事情呢？” “因为你的道德水准还不比我高尚。” 巴又不语。 “呵呵，还在为孩子的事情烦心吗？”梅费斯特抓住他肩膀，笑，“我和主上不同种，他肚子里面百分之八十是你的孩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巴垂头，说道，“你不明白，问题不在于是谁的孩子。梅费斯特……如果主上怀孕了，会很危险。” “啊？” “天使的身体素来不是用作生育后代的。一旦他们真的被受了孕，就需要花费大量灵力来维持体内的小生命。”巴低沉道，“而且母体本质上越强大，所耗费的灵力就会越多。就现在主上的身体状况……” “你的意思是——如果主上怀孕了却没告诉我们，那只有一种可能性……” “主上是故意隐瞒的。”巴说，“他不想我们干涉他，他执意要这个孩子，即使那可能带来严重后果。” 与此同时，洛夫寇和露西弗正御龙逃离。 龙是他们不久前在要塞发现的——当时它正被一群魔兵拷打。他们趁乱夺了它，将它放出牢笼，跳上它背部。 多亏这家伙庞大的防御力极强的躯体，他们才能顺利冲破魔阵而没被炸飞。 驶出一段距离，他们发觉龙竟飞不快，眼看后方的敌人要追上了。 “发现了吗？”露西弗忽然一笑。 “哦，”洛夫寇也恍悟，“它是台龙形的航天飞机，不是真正的龙。” “嗯，是高仿真的，而且真龙同样没有体味，所以很难发现它是台机器。” 一道光束直射而来，险些击中洛夫寇。 洛夫寇以某种顺序按压龙颈部鳞片。它大半个脖子变了形状。他们面前出现一只巨大的控制界面、数条操纵杆以及若干复杂仪表盘。 洛夫寇拉住某只操纵杆加速，接着又满面黑线：“刚才他们居然在拷打一只航天飞机。” 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不久之后便甩开追兵。 “这玩意儿不错，不知是谁设计的。”洛夫寇用心研究着。 “是啊，真不错。”露西弗摸腹部，刚刚的全速前进让他胃有些不舒服。 “总而言之，现在首要的问题是……”洛夫寇措了一下辞，“我要把你绑架到哪里。” “其实你可以直接说，你自己也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露西弗俯身，忍不住笑出来。 “啊，臭主上！”洛夫寇邪笑，却也没怎么生气，“说来臭主上怎么会被弄成这个样子？该不会是嘴太恶毒，被什么生物围殴了吧？” “哦……”露西弗躺在龙背上，呼出一口气，“我跟一个如同我手足的生物打了一架，结果就如此了。” “跟如同自己手足的生物啊……”洛夫寇低喃。 “或者我们的境遇差不多？”露西弗抬眉，“那个下令抓你、把你从魔贵族一步步逼到这种田地、并且显然想亲手处决你的阿卡洛斯王——跟你也曾像兄弟一样吧？” “你……” “洛夫寇，狂魔族世袭贵族，拥有高贵的血统，很久以前，与好友阿卡洛斯一起——渴望征服魔界。你们最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实现了理想。阿卡洛斯成为北境最强势的魔王之一，但为王者只能有一个，于是他开始怀疑你，担心你功高盖主。” “不简单啊，居然对魔界的琐事这么了解。”洛夫寇回头，笑道。 “这哪里是琐事，当初在天界传了很久呢……”说道这里，露西弗忽又俯身，面色变得苍白。 “你怎么了？从刚刚开始就在揉肚子……不舒服还是……喂。”洛夫寇吃惊的看着这个天使——他正将大量灵气注入自己的腹部，“你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你……” 半晌，露西弗抬起头来，似乎好了些，“哦，我有了哦。” “啊，有了，多么暧昧的词语。”洛夫寇笑，“难道是那两个……” “是啊，我想你见过他们。” 第三章：腹部 “我说小主上啊，你现在也重伤未愈，状态不是很好呢。”洛夫寇喃喃。 露西弗注视这大家伙背部，淡淡在笑。 “这么努力的保护腹中孩子，”洛夫寇稍微转头，“但是只会得不偿失吧？ “每次把大量灵力注入腹中，维持自己生命的能量就势必会减弱。就算你竭尽所能也未必保得住它，搞不好还连自己也赔进去了。 “喂，我说啊，反正那两个怪物精力旺盛，将来你身体好了……” ——洛夫寇自言自语，直至发觉露西弗已笑瘫在那里。 洛夫寇恍悟自己在说什么……这这这，真是的……他堂堂一只魔，这算干嘛呢？ 正手足无措间，露西弗摸摸他头发，结束了难堪，“我们降落吧，小洛。我还是有些呕吐感呢。” 洛夫寇点头，转身让龙下降。他的心脏在狂乱敲着他的胸腔，他想着小主上刚刚看他的眼神——那其中略带些怜爱的情感。 不久之后，他们在一处空旷平原安全着陆。 “喂，我说啊。”靠在一处树干上，洛夫寇又道，“我还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头。那么详细的知道我的事呢。” “你的伟绩本来就很有名，就算不以天界绝对重要大事记载，翻翻相关的资料也看得到了。”露西弗阖眼，淡淡道。 “哦？是吗？你啊……”洛夫寇贴近他，低声道，“不会跟最近天界出了大事的露西弗有关联吧？” “什么叫有什么关联？我就是露西弗。” “喂……我认真的。”洛夫寇又黑线。 “呵呵，好好看看吧，小弟弟，”露西弗侧过身，仍合着眼，“能够这么贴近五只半翅膀被砍掉的前天界隐灵天使长之首可是极具历史意义的大事件。” “唉，你……”洛夫寇本是满腹狐疑，被这么直接的告知，反而一点都不相信这是真的了，“臭主上，除了这张漂亮的脸蛋，你这家伙真是糟糕透顶了。” 露西弗已面含微笑睡着了。 被关押了太久，又经过一番苦斗，洛夫寇也累了。他准备休息一下，但保持着高度警惕。 听闻脚步声，他猛然坐起。 发现那是几个龙族姑娘，他松了口气，她们看上去没威胁。 “剌哈殿下，你看。”仆人样的龙族少女说。 “嗯，竟然还会找到它呢，真是奇迹。”她身后，一个年龄小一些小孩子答。 她们所指的正是洛夫寇与露西弗乘坐的“交通工具”。 剌哈到那龙跟前，看了一会儿捂嘴嘻嘻笑了：“它好像被拷打过了。” 她领带着雪白的真丝手套，搭配上小巧腕部异常可爱。按人类的说法，她也就不过11到12岁。 “啊，你们是……”这会儿，女仆之一发现了他们。 “失礼。” 露西弗也醒了，他跟洛夫寇一同站起，对女士们道歉。 “请不要在意。”剌哈转身，行了屈膝礼。 露西弗注视她淡红头发上那朵矢车菊。 “很巧呢。”他道。 “嗯，剌哈好高兴又见到你，天使殿下。”她说。 剌哈——这群龙族的首领——既是那曾与露西弗等有过一面之缘的九头龙。作为此族类高级别个体，她拥有几副完全不同的身体。这小女孩的面貌是日常形态。 “这位是洛夫寇，我新买来的小妾。”露西弗指着身边魔。 “讨厌，谁是你的小妾啊，臭主上。”洛夫寇邪笑，“嘻嘻……” “那两位跟天使殿下一块儿的大哥哥都还好吗？”等他们调侃结束，剌哈又问。她所指的自然是巴与梅费斯特。 “嗯，应该还好吧，我跟他们失散了。”露西弗点头。 “失散了……” “对了，如果方便的话，我想拜托你帮我找找他们。” “嗯。”她高兴的点头，“好啊，我的龙队很方便到各处巡查。” 她说罢吩咐女仆们立刻安排巨龙们查找梅费斯特和巴尔布瑞斯所在，告知他们主上的消息。 “如果天使殿下暂且没有住的地方，可以先去我那里，当然小妾哥哥也可以跟去。”她又道。 还真成了小妾吗……？洛夫寇额头又发青。虽然满腹牢骚，处于困境之中还是很高兴能有落脚之处，于是他没争辩什么，也跟着去了。 不久之后，他们到了剌哈“领地”。 所谓“领地”，其实是块巨龙形貌的巨大移动空间。这巨龙有多大呢？——这样说吧，它背上驮着数十古堡，其间是大块草坪，每一块上都有四、五十条大型龙类，看上去却一点不拥挤。 领地中鸟语花香，环境很好。 “这儿不错哇。该有利于你腹中孩子的成长。”降落后，洛夫寇观察四周，喃喃道。 “是啊。”露西弗答道。 看他轻柔腹部的手，剌哈陷入沉思。 “在想什么？”露西弗抚摸孩子头发。 “这里面，”剌哈歪过头，纯纯笑着，“真的有小宝宝吗？” 露西弗不言，只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腹部。 她合上眼，认真体会了一下。 而后，他们相视一笑。 另一方面，黑色要塞之外。 “原来这就是刚刚骚动的真相啊。”巴对面前的探子说。 这探子是魔族，是他与梅费斯特临时雇来的。 “看来主上已等不及我们，自己先离开了呢。”巴回首，对梅费斯特淡淡笑道。 “哦。”梅费斯特也笑。 “主上？”那探子略有吃惊。 “呵呵，好奇什么？”巴慢悠悠说。 “啊……不不，这可不关我的事。”探子说。 “这是另一部分佣金。考虑到你的苦劳，我又加了些。”巴将钱袋递过去。 在探子流着口水拿到它的同时，巴抓住他前额头发。棘链在瞬间粉碎了他骨骼，巴迅速将其脖子掰断拧过去，以便狂喷而出的鲜血不会溅到自己身上。 之后，巴将钱塞入死者口中，“送给你了。哪怕我有一点点想留活口的打算，又怎么可能随便在你面前提及主上二字……涅呵呵呵呵呵呵……” “我说巴兄，你真是要么不出手，出手就情节严重、方式残忍、后果恶劣呢。”梅费斯特将死者灵魂抓住，分解消化。 “你自己又如何？”巴抬眉。 “哦……我们真是太不像话了呢。”梅费斯特微笑着踩踩脚下尸体，用一道强能量流将之毁尸灭迹，“是不是起码应该为主上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啊？” 主上肚子里的……巴想到此，笑容又消失了。 第四章：摇篮（之一） 那天见露西弗走来，剌哈略一惊，迅速将东西藏到背后。 “嗨，在做什么？能让我看看吗？”露西弗俯身瞧小姑娘。 她笑，摇头。 那是个摇篮——虽然还没成型——嗯，不是吗？没成型之前还是先不要拿给他看，等到编好了再送吧。 身边有好多女佣，平日里她是不大编东西的。如今她要亲手做这个，只是因为露西弗曾送了她东西，所以她想回赠。嘻嘻，头发上那朵精致可爱的小矢车菊……那对她来说是多么珍贵！ “我等着哟。”好像很理解似的，露西弗拍了一下孩子肩膀，不再追问了。 他走开，她忽然叫他。 “嗯？”露西弗回首，充满魅力的一笑。 “宝宝好吗？” “好得很。”露西弗轻拍腹部，“在我肚子里，它会很安全的。” “嗯。”她点了头，目送他。 ……所有生物或用恐惧的眼神瞧她、或想杀掉她以证实自己。唯独他是不同的——他摸着她的龙头，对表象毫不介怀。无论是巨龙的模样还是小女孩的容貌，他关注的只有她本身。他看她的眼神如同一个父亲，一个长者……她生于无限的混沌海之中，身边没有那样的亲人…… “状态好得很么？”此时，洛夫寇与露西弗擦肩而过，他面对小剌哈，时间像在那一刻定格。 小姑娘安安静静看他们，洛夫寇觉得她也看出什么来了。 ……自从在这里住下，时间慢慢流逝，剌哈的龙队还在寻找巴与梅费斯特，至今他们仍然杳无音信。而露西弗的腹部以惊人的速度在变大。 天使若怀孕，则孕期极长。如果孩子的生长远远快于正常速度，只能说明一件事——母亲在借助灵力帮助它生长，以便它提前降生…… 而事实上，以灵力催长的方式并不利于母子双方的健康。如果孩子对母亲来说非常重要，母亲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那当然只有一种可能…… 母亲是不得不让孩子提前出生。 或许以正常的速度来算，母亲无法保证自己会等到它降生…… 【在计算你的死亡时间以及这孩子的诞生时间么？】洛夫寇以意念传达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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