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弗那不痛不痒的低笑让他很难受。 “是啊，你的精神状态多么良好。”洛夫寇不甘心的继续邪笑，他转头，盯着露西弗那越发消瘦苍白的面颊、那薄嫩颈项上沾着的晶莹汗珠。 “谢谢。”露西弗瞧向他，眼中没有任何波澜。 这个变态……洛夫寇咬着牙齿。 “我去找个医生来吧。”——当露西弗离开，剌哈喃喃。 “不要费心了，就算找医生来，他也不会看的。”洛夫寇说，“这个变态，会把医生直接掐死的。” “我知道天使可以把孕育器官与身体本身‘隔离’开来，亦即无论身体变成怎么样，孩子至出生都不会受损。洛夫寇阁下对此有什么看法呢？” “如果我们继续管他，他也会掐死我们的。”洛夫寇对着孩子狞笑。 “我不觉得他会掐死你我。”剌哈缓步走到窗边，向外瞧，“倒是他要像掐住脖子一样把自己逼死了呢。” 天使可以将生殖系统分离出来，作为一个独立的器官保护孩子——这正如同剌哈所说。 露西弗已在那么做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体在溃烂——自背部剑伤处向外慢慢扩散，逐渐遍布了整个躯干，胳膊…… 起初他还可以用衣服遮挡着，但后来发现再多遮挡也无济于事了。 与洛夫寇及剌哈的交谈之后不久，溃烂的皮肤便爬上颈项，蔓延至面孔…… “主上……”遥远的地方，巴在低喃。 “真是的，也不知怎么样了。”梅费斯特看着眼前一群天使——按照主上的吩咐，他和巴顺利找到了这些家伙。 事实与传说中不符合——当初企图造反的天使的确有总数三分之一，但经过迈克劝阻和一番动乱，最后仍然坚持堕落的不过五六万。而在露西弗拼死挽救了他们后，这五六万中的一部分因为自己有能力，到达魔界便自行离开谋求生路了。其余的天使，绝大部分都是原撒弥尔天六军团中的，所以也离开去找领导了。 总而言之，最后剩下的五六千个天使都是没有什么攻击能力的、不但帮不了忙反而要拖后腿的家伙。 “喂，这样的东西，真是死了算了呢。”巴冷酷的盯着这些瑟瑟发抖的小东西，唇边露出笑容，“在魔界这个适者生存之处啊……” “呵，巴，他们可是你的同类啊。” “啊，不错。”巴的已握住武器，“可是与其要一群麻烦的同类，不如要些可利用的异类呢。” “我只知道我曾经是个又丑又麻烦又没用的异类。”梅费斯特抓住巴的手腕，微笑，“如果我还是那样，现在离开了主上，你也会杀了我么？嗯？” “呵……”巴甩开他，“最不值得活着的就是你。但是杀了你，恐怕会污染我的手。” “哦，你总是把自己形容得好高大啊。”梅费斯特笑。 “如果是站在你面前的话。”巴仍态度冷漠，言辞可恶，但这回好歹收起了武器。 梅费斯特松了口气。 客观来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留着这些百无一用、还头昏脑热导致了主上堕落的小天使。但那是主上的意思。 对梅费斯特来说，主上的意愿是要无条件的绝对的去满足的。而对巴来说，显然不是如此。 正此时，他们望见飞来的巨龙。 第五章：摇篮（之二） “我说主上哟，”这一天，洛夫寇来到露西弗房内，邪笑着抓住后者手臂，流氓样讨好的说，“我输入点能量给你吧。” “哟，那怎么行？”露西弗背对着他，淡淡在笑。 “不想劳烦我吗？你真客气。”洛夫寇舔舔嘴唇。 “我们的属性不同，输入进你的能量，我会流产的。” “那么就让这个孩子流掉算了啊。如果你想要孩子……我可以给你许多许多哦。相信我的精子活力一定胜过那两个阳痿的家伙吧？呵呵呵……”洛夫寇继续笑，“你这样下去会死掉的，但我怎么能让你死呢？——就为别的男人的孩子？不要扯谈了。你身体的美妙滋味我还没品尝到呢……” 露西弗微笑着回过头来。 洛夫寇吓了一跳…… 那张脸、那张脸……竟然已溃烂到这地步…… 这个天使身上，早看不出其原有的半点美貌了…… “啊……”洛夫寇慢慢后退，他体验到一种胁迫感，那并非来自露西弗吓人的面孔，而是……他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 “洛夫寇……”已烂成黑色的手抓住他喉咙。 “啊……你……” “想品尝这个美妙身体的滋味么？” “……啊……”洛夫寇发出窒息声音。 这时候，剌哈停在门外，轻叩。 “我可以进去吗？” 她听见什么巨大东西装上墙面的声音……以及洛夫寇窒息的声音。 “有什么事么？公主？”——这是露西弗的低笑。 “有他们的消息了。边界防守很严，他们必须掩住气息行动，可能会过几天才到达。不过他们都很好，这一点可以确定哦。”剌哈说，“他们还要我转达，要找的笨蛋天使们都找到了。” “那真是太好了，我很高兴呢。” “你还好吗？天使殿下。”小姑娘依到门上，阖眼。 “嗯，我很好。”这是露西弗的回答。 “唔……嗯……”——这是洛夫寇的声音。 “我做了礼物送你。”剌哈仍合着眼睛，微笑道，“就是那天你看过的。其实是摇篮。” “摇篮么？” “嗯。这是我第一次编摇篮，是用龙须和植物做成的，虽然不太好，但我只是希望亲手做些什么送你。” “我很感动呢，一定会很好看的。” “什么时候我拿给你吧。”纤细的手指触摸门边，剌哈温柔道。 “好的，待孩子出生，我会要它睡在里面。” “太好了。” …… “天使殿下？” “嗯？还没走吗？” “不要掐死他，好吗？” 门内，露西弗翘起嘴角，笑了。 第六章：摇篮（之三） 啊…… 啊…… 洛夫寇看着旋转的穹顶，逐渐恢复意识。 浑身腐烂的露西弗悠闲翘着二郎腿坐在桌上，微笑着看他。 “混……账主上。”良久，他挤出这几个字。 “喂，”露西弗略倾身，“本来想把你从窗子丢出去的，但是做那个太耗费精力了。” “是么？”洛夫寇摇晃着站起。 “你能自己爬出去吗？”露西弗托住下巴，笑。 “好吧。”洛夫寇慢慢走到他身边。这个巨大的魔族睡眼惺忪，就像喝醉了似的。 然后很突然的，他揽过露西弗脖子，吻上后者腐烂的唇。 露西弗也没惊讶。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洛夫寇说罢离开。 “我也喜欢你。”那嘴角又翘起。 就在这时整个领地猛烈晃动。 敌袭！！！ 处于攻击焦点的建筑在坍陷，露西弗拉起大块头，躲过砸下来的石块和能量流。 一小堆废墟中，他们发现剌哈。 她静静凝视浑身溃烂、异常丑陋恐怖的露西弗…… “……”她伸出手，想拉住他。 但地面又在摇晃。 “等这一切结束了，我就去找医生来，”她颔首，微微笑道，“宝宝一定会顺利生出来的，我们要它睡在我做的摇篮里。” “剌哈。”露西弗向前几步，看着远方的战队，安静道，“我想是阿卡洛斯的下属。” 几个女仆跑过来，问剌哈殿下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露西弗早已背过身去。 剌哈摇摇头，表示不要紧，“孩子和体弱者都撤到安全地方了吗？” “嗯，按我们以往的演练，一切都还顺利，暂且没有伤亡。”女仆答。 “哦，”剌哈略微眯起眼，“虽然早有觉悟，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 “怎么办呢？殿下？我们要放弃这个领地吗？”女仆问，“敌人来得太突然，数量比我们多四倍，他们也是用战龙攻击，硬碰硬的话——” “腹侧。”露西弗喃喃。 “哦？”剌哈抬眉。 “腹侧是弱点。我建议你逐步扯下中央防护挡板，诱使其全力攻入。之后龙队再自两侧夹击。最后……”露西弗道。 “可是……把前方防护挡板撤下来的话……”女仆紧张道。 “巴比伦，就按天使殿下说的做吧。”剌哈回首。 “是。”巴比伦说罢退下安排。 “最后的话，要怎么样呢？”剌哈说。 “最后由一个攻击主力自腹侧中后挺入，斜向上方攻击，只要破坏性足够大，他们的队形必然会被毁坏。如果可以……还真想亲自去验证一下阿卡洛斯王的实力。很遗憾，”露西弗抚摸孩子头发，淡淡道，“如今已经无法那么做了，这只能交由剌哈自己来完成了。” “嗯，我记住了，谢谢你，天使殿下。”剌哈转身，面对他。 这个小孩的躯体形状迅速改变。 洛夫寇本想显示一下说要自己上的，这下却看傻了。 剌哈变大了——不是一般的大。 一头九头巨龙赫然耸立在那里…… “……这真是……太雷人了。”洛夫寇低喃。 剌哈肯定听见他在说什么了，但她没介意。转身飞去隐蔽处了。 龙队按照露西弗的想法安排攻击，起初领地的一部分遭到破坏，但其后的局势明显被扭转。 露西弗捂住肚子，看远方九头巨龙的身影，看她灵活的飞行和攻击。 时间么，不太多了呢……呵呵…… 他又将大量的灵力注入腹中。 “你已经烂成这样子，我真是不明白呢……”旁侧，洛夫寇低喃。 “你可以过来试试。”露西弗腐烂的脸朝他笑笑。 洛夫寇当然不敢。 因为更多能量丧失了，脓水拌着血液自天使七窍中流出、蔓延过那腐烂的青蓝的脸，真是可怖极了。 如今他整个身体唯有子宫是完好的。 那里可以自行为孩子提供安全的养料，而不会受外部的影响。 这个丑陋的、肮脏的、凄惨的天使——洛夫寇看着他——这个露西弗……唔，他的确是露西弗…… 露西弗剩下的翅膀在消失，洛夫寇知道他是用它做最后的原料构造腹内孩子的躯体，他的肚子此刻正迅速长大。 如果不出差错，那小孩很快会安全出生。而届时他将……烂得只剩下一堆碎肉…… 露西弗又翘起唇边，计划达成了，没有谁能阻止他了…… 在这混乱中，一个黑暗的新生命将出生。 与此同时伴随着的是毁灭——不留下一丝痕迹的毁灭，再也不用看到天界、魔界、迈克、撒弥尔、再也不被他们想起毁灭…… ……呵呵…… 然而忽然间，他抬眉。 下体的怪异感觉引起他注意。 洛夫寇当然不敢过来，周遭的结界使得谁也不可能干扰他。剌哈等忙于战斗——敌人渐渐的散去了—— 已经万无一失了，孩子就可以钻破这身体安全出世了…… 但是为什么呢？ 露西弗很不解…… 他只知道大量的血顺下肢流淌，温温润润的，抚慰着他肌肤。 最后是那个硬块……那个小东西，也滑下来了。 随着外部胜利的呼喊……他感觉到……在这快速被塑造的幼小躯体滑出的同时，逐渐成型的灵魂也不见了…… 此时，另一个地方。 “啊……”巴痛苦的俯下身。 “怎么了你也有了？”梅费斯特在一旁嘲弄。 “闭嘴。”巴捂着胸口，额头上有几滴汗珠。 接到巨龙送来的消息后，他们正在前往主上所在之处。没有任何先兆的，巴忽然这样了。 “……唔……啊……”巴跪下来，呈扭曲姿态。 梅费斯特挥手叫后方天使们暂时停下。 “喂，巴兄啊。” “好了，走吧。”巴又站起，说。 “好了吗？这么快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更期待我直接就死了？” “没有，”梅费斯特捂住嘴，呵呵笑，“只是好戏剧性啊。” “是么。”巴简单答了一句，也没心思跟他掐架。 这让梅费斯特有些担心了。 “喂，巴兄。” “嗯？” “那不会跟主上有什么关联吧？” “什么意思？” “只是忽然一闪念。” …… “如果你的状态很正常，这是否是心有灵犀？主上……” …… “主上他……” “喂，臭主上。”残垣下，洛夫寇摇晃着露西弗。 九头巨龙自天边降落，着地时又变成小孩子。 “天使殿下，我们赢了。”剌哈走过来，缓缓蹲下，“你还好吗？” “他的自杀生子行为差点就成功了，剌哈。”洛夫寇道，“但是很遗憾……他流产了。” “流产了。”剌哈喃喃重复。 第七章：畸爱 “不愧是变态，流产也流得这般惊悚哦。”洛夫寇低声道。 将腐烂的露西弗抬入未受损建筑，昏死过去的他脸上仍带着残忍扭曲笑容。 “原来天使殿下之所以很自信能将孩子生出来，是因为有自己的生命和灵魂来做砝码的。”良久，剌哈轻声说。 “可以这么说吧。”洛夫寇耸肩，“外界环境和体内环境都准备好了，以他的力量，拼死完成最后的工序，孩子本会顺利降生的。” 剌哈说了“但是”二字，却没继续下去。 他们沉默着将露西弗清洗治疗了一下。但想来那身体已烂得一塌糊涂，这治疗很难有什么效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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