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贵公子锦在紧迫盯人的视线下耸了耸肩,两手一摊,“其实也不是很难理解,天下攘攘,多得是对长生不老心存欲念的人。玄影的行动某种程度上为别人打开了一条大道。虽然碍于宇文一族的强势,可不代表别人不能蠢蠢欲动啊!” “你想我做些什么?”楚央抬起下巴,一抹极淡的笑意转瞬即逝,却如流星般光彩不可湮灭。 “是真是假,天枢宫总得表个态吧。”凤于锦的笑如同极致优雅的杀戮,连每一刀的凌迟都优雅的无懈可击。“总得让别人的动力成为动力啊!” “你就不担心天枢宫一旦动手,天下无人敢与之争夺?”天枢宫的积威与人性的丑劣一面,到底孰胜孰败呢?或者,这问题愚蠢了,天枢宫,如今的主人,可是他呢!楚央仰在椅背上,低低笑出了声。凤冽辰,这天下无你,可如何是好呢? 九殿殿主和凤家三兄妹不由惊愕地抬起了头,怔怔地看着那拨云见日的笑容。 “凤于锦,”乍显明媚的眼光流转,若有如无地勾动人心,楚央转过头,视线落定,“你说,我亲自前往,是不是更有诚意?”凤冽辰,怎么办呢,心情不好的我也想这江湖罹难呢…… 第81章: 这么……简单?凤于锦怔愣在座椅上,有些茫然恍惚。似乎从他引起这个话题开始,一切就脱离了他的掌控,楚央的反应完全出乎意料,他对这人的了解竟是这般不堪一击吗?不对,回到最初的矛盾处,他对那位死而复生的世子接受的太快了!这绝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态度,倒像是……曾设身处地…… 凤于锦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父亲不也是不假思索地接受了这事么!凤于锦想起自己将这事汇报给父亲时,凤冽辰只低声说了三个字,“这样啊”。到底,他悟出了什么? “大哥!”凤于攸推了推突然进入发呆状态的人,“表个态吧。” “什么?” “随行人员名单。”凤于攸语气有些无奈,“除了九曜师父要镇守宫中,其他人都有意随行。” 凤于锦不由抽了抽嘴角,这阵势,他们可不是要威慑天下!万一到时候真的没人敢抢怎么办?他天枢宫可不要棺材里爬出的东西! “除了浮影殿,谁都不必跟随。” “绝对不行!”凤家兄妹难得的异口同声。 凤于锦的担忧是理所当然的,浮影殿众的能力虽然有目共睹,但他们来历各不相同,即使同为一殿之臣,却从未共事过,连合作,都是少之又少。而凤于攸,她的反对不外乎是认为放任楚央的话他会做出对不起父亲的事。 至于凤小三,冰封的唇缓缓张开,只五个吝啬的字眼,“我同你一起。” 凤于攸眼神中暴风骤起,知道无力改变爱弟的决定,凤于攸冷冷地咬牙,“我也去!” 这样的话,他们还是不要掺和了吧!七位殿主相视一眼,自觉地放弃了自己的立场。看戏是一码事,夹在风暴当中,心情可就不一样了。 “既然这样决定的话,我们是不是要来讨论一下少宫主出行的排场问题了?”楼子莘吹吹扇面的桃花,玉屑纷纷。 一番短暂的沉默后这个话题立刻引发了又一轮的热情,或许只能怪凤冽辰这位掌权者生活的太自我了,别说显摆,他们那位宫主,搞不好哪天你睡的迷迷糊糊时床边多了片刻的人影,第二天宫主的身影就只能忙中偷闲地哀怨了。 九殿的工作效率确实不是吹的,尤其话题还是这般让他们感兴趣的,一眨眼的功夫,菜市场就安定了下来,那灼灼地盯视主位的目光令人相信,他们的策划绝对不是普通的考验人接受程度。 对上玖月娴静面容上的兴味盎然,楚央不由敛下美目叹了口气。凤冽辰啊凤冽辰,你的这群手下可真是嚣张的很,只是,嚣张却懂分寸,让人无从针对。我真的可以掌控他们吗? “楚央。”凤于锦笑眯眯地看着回神的人,“你是觉得师父们开挖运河的建议好,还是觉得我的想法好啊?” 楚央抽了抽嘴角,这群人莫不是受的刺激大了,真是敢想。从凤城开挖运河?先不说挖到北朝是何年马月,这里好歹还是南越治下吧!至于凤于锦,他的意见倒不致惊世骇俗,只不过是建议凡走过的地方以上品绢帛开道! “哗——”见话题越来越无聊,凤于斐拉开椅子,径自离去。凤于攸两眼一眯,脸色臭臭地跟上。 楚央抬起眸,定定地看着催促的凤于锦,半晌,唇角悠然轻启,“我是不是还要二十四名婢女,一路洒下花瓣相迎?”楚央口中的做法完全有样可依——聚华楼楼主的招牌出场方式。想不到,他们的想法居然沦落到与鄙视之人为伍,众人的脸色一下子臭了下来。 淡淡环视了一眼,楚央不客气地继续,“既然小攸和小斐也要跟去,我似乎不该那么自私地擅作决定,不如这样吧,你们把方案交给他们作最后定夺。” 凤于锦的脸色一下子垮了。谁都知道,凤于攸走的是简约派路线,纯粹的只以成败论英雄者。而小斐,终日蜗居倚松居,除了特定的几个人,其他人一进入忍受范围就无差别攻击。 “小斐!不要对凤楚央太积极!”追上凤于斐,凤于攸的口气很是恶劣。 凤于斐定定地看着来人,你找我就为这一句?那么,我明白了。绕过凤于攸,凤于斐毫不停顿地向前走去。 “凤于斐你给我站住!”凤于攸瑰丽的小脸上满是阴霾,几乎是低吼出声,“你可别忘了,他是父亲的所有物!” “凤于攸!”小斐侧过脸,覆着冰霜的小脸上依稀几分不耐,“为何到现在你仍是不明白,他首先是凤楚央。”然后,才是……为父亲所爱的人! 从未见过小斐对自己露出这样不耐的神色,凤于攸一下子沉默了,不曾回头的人也不知身后的眼中惊人的阴鸷,齿印深入红唇,血色弥散。 第82章:意外来讯 厌恶一个人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可是,与厌恶至极的人同室共处,再充分的理由都会有耗尽的时候。凤于攸敛下眼皮,倚在楼梯扶手上,态度不明地把玩着手中的长鞭,似乎对自己引发的冷凝气氛毫无察觉。半晌,阴鸷着精美面孔的人干脆地转身走出船舱,束成一束的马尾甩出一道干净利落的弧度。 凤于斐抬了抬眸,表情甚是严肃。 楚央伸出手,修长的指间拈着一块墨玉制成的棋子,轻轻地点在凤于斐眉心正中,“吃!” 冰凉的触感一下子唤回凤于斐的神思,连不悦和防备都未来得及!凤于斐有些糊涂了,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这个人这般纵容。 “小斐是存心要输给我吗?从头到尾就没见过你不走神!”将所有的黑子还回凤于斐,楚央突然觉得有些想念被凤冽辰输的体无完肤的棋局。 难道他都没察觉到小攸的不善?凤于斐将棋子推到一边,定定地看着一脸无聊的人,正欲开口,却见楚央唇边洞若烛火的笑意。 “虽然小攸不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但是,她是绝对不会拿我怎样的。”摸着手中温润的棋子,楚央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算计,“所以呢,你就不要再惹她生气了。” “为什么这么肯定?” 楚央眨了眨眼睛,凑到凤于斐眼前,“小斐,你喜欢我。” 如悄悄话一般的低语令凤于斐怔愣了片刻,这般过近距离的接触,连对方的鼻息都能清楚的觉察,凤于斐却没有产生半丝的厌恶或者不耐。略一思索,凤于斐承认,他觉得这人比自家任何一人都好相处,而且,不会令他感到厌烦和讨厌。没有半丝尴尬不安,凤于斐点头承认,“我确实喜欢你。” “小斐知道原因吗?”楚央似乎很满意凤于斐的坦白,笑得如同偷腥成功的猫咪。见凤于斐迟疑地摇头,楚央笑得更欢了,“我比爹爹好相处吧?” 瞳孔猛然一缩,凤于斐震惊地看向撑在桌子上笑得开怀的人,小攸对他的厌恶,是因为得不到的孺慕之思?竟是这般简单的理由?! “不要想歪了!”楚央敲了敲对面惊愕的脑袋,“我说的是你!真想不到小斐会是因为这么简单的原因而性情孤僻呢!”因为过分敬仰父亲,一方面觉得父亲高不可攀,一方面又不屑于那些无法与父亲相提并论的人。虽然不明白他觉得自己哪里肖似凤冽辰了,不过自己的出现显然打破了沉寂,一个与敬仰的人相似却不会让他有压力相处的人…… “我说的是小攸,你不要转移话题。”凤于斐很镇静,即使有几分觉得自己被窥视了。 “小攸啊……”楚央笑得有几分不可说的味道,“我只能提示你,猜对了一半。” 见楚央不予解惑,凤于斐也不再追根究底,只要他有把握就好,不管怎样,他都不想看到这两人为敌的场面。 走出船舱,迎面而来的风带着水汽来势汹汹,春寒料峭,在这运河之上分外明显。楚央紧了紧衣服,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虽然走的是水路,不过这速度……楚央不得不承认鱼儿都比这船勤快。豪华的两层楼阁,看上去更像小型的殿宇而非运河之上的船只。天枢宫的那群人生怕暗中窥视的人找不到目标似的,自从决定走水路开始,这艘本就过分张扬的座驾在他们的有心宣传下,人人皆知。 楚央扫了眼柳岸上争相围观的人群,只觉得额角的神经异常活跃,不用回头,楚央都能感觉到身后小斐周身的寒气。 “弃船,登岸!”楚央毫不犹豫地发下命令,既然游船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也就不必委屈自己人给别人观赏了。 换了辆舒适的马车,一行人依旧引人瞩目的很。骑马随侍的青衣几人,个个坐下尽是神骏,而几人英俊风流的容貌更是惹来一片关注。 “少主!”青衣骑马行至车厢一侧,低声询问,“是云起山庄的人,需要理会吗?” 楚央扫了眼闭目运功的凤于斐,怎么着也是他的外公,似乎应该给点面子的,可是依小斐的性子,见和不见根本没有区别,而且,他确实没兴趣认识些无关紧要的人。 “去客栈。” 少主可真是不给人面子啊!青衣颇有些同情地扫了眼等候良久的云起山庄庄主,可惜他们不姓凤,不然这张亲戚牌是绝对打的响的。 马车先行,青衣换上一脸的真挚,下马走到云暮身边,“真是麻烦庄主了,只是二小姐已经在客栈等候,所以……” “青冢剑客气了,老夫只是这么多年未见女儿和外孙,甚是想念。既然少宫主已有安排,老夫自然乐得清闲!”云暮摸摸胡须,一派大度,“请!” 青衣毫不客气地翻身上马,追着马车远去。 云暮笑意尽敛,望着马车远去的烟尘,冷冷地一甩袖,“什么东西!”话音刚落,云暮蹙了蹙眉,既然凤于攸去了客栈,那么小斐应该在马车上的,为何…… “小攸?”楚央撩开车帘,颇有些震惊地看着守在门柱边的人,以凤于攸的脾性,实在不可能出现在这儿的。 “嗯!”凤于攸对身边恭敬垂首的人轻哼一声,挑了挑下巴,示意他将信转呈青衣。 楚央接过信件,只见上书凤冽辰亲启五字,而落款,署着凤戠。楚央毫不犹豫地拆开信件,而后呆滞地坐在马车上。 “怎么了?”凤于攸有些受不了地出口询问,当然,她绝对不是好奇马车上的人怪异的态度,而是好奇,凤戠有什么需要手书给父亲知晓的。然而,楚央盯着她的视线太诡异了,好像遇到了什么茫然不可解的事件。 “凤戠,怀孕了……” 第83章:无处不阴谋 “这样,你满意了?”凤戠冷冷地看着坐在阴影里的男人,不悦的语气中几丝嘲弄。视线经过男人身边的人时,瞳孔猛然一缩,极致冰冷。 “凤家的人都是这么无情吗?”男人轻轻调笑,“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九年的感情,凤戠你也舍得这么轻易地彻底决裂?” “那又如何,你会跟背叛者多费唇舌?”凤戠看着沉默垂首的言止戈,笑颜更见嘲讽,“还是说,你想要凭那个男人招降我?” “朕怎么敢呢,你可是凤戠啊!如果可以,朕真想早点除了你以免后患。”头顶玉冠,一身精美紫袍的男人撑着颊倚在贵妃椅上,意态说不出的优雅华贵,那双如玉般温润含情的眼静静地看着凤戠,书卷气十足的俊美面孔上却没有半丝情感的波动,“可是,你居然怀孕了……二哥,你莫不是故意的吧?” “臣不敢。” 听到这清澈的声音,凤戠不由咬紧了唇。相识十余年,相守九年,居然只是一场骗局,如何不愤怒!凤戠想到九年来为了这人的口不能言遍寻奇药,就觉得分外可笑。 “苗疆王也会顾忌区区一个尚未成形的孩子?我莫不是听错了?” “凤戠的话有几分道理,朕当然不会顾忌区区孩童,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朕偶尔也想看看,我楚氏皇族与凤家血脉的结合,究竟是什么样子。”温文尔雅的脸上似乎真带了那么几分向往和期待,连沉寂的仿若雕像的言止戈也不由侧目。 想起凤冽辰少年时听到这个人的传闻与自己讨论的问题,凤戠突然有种爆笑的冲动。苗疆王楚刑天,怎么说这个人呢。与不愿作为的南越傲帝和偏执阴沉的北燕寰帝相比,他该是当今皇族中最深谋远虑同时也是最仁明的君王,被认为是连凤冽辰也难以算计的人。听到有人居然能和凤冽辰比肩,凤戠很是不甘,于是便撺掇凤冽辰逛了趟苗疆。不得不承认这人的城府和腹黑不下于自家那位侄子,不过,这个人有一个最大的败笔。生在苗疆那样多瘴气的地方,楚刑天却意外的洁癖成狂!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洁癖居然愈演愈烈,楚刑天,甚至不能容忍与人交合! 女人他嫌脏,男人他更嫌脏,所以呢,这么君王,至今还是个处…… 所以,凤冽辰便用了“不能人道”四字概括了这位劲敌。 凤戠展袖捂住嘴,“苗疆王这么说,倒让凤戠误以为您是看上了我凤家什么人了。” “不愧是凤戠,这么容易就猜出了朕的心思。拜凤戠所赐,他正往浔州而来。”楚刑天扫了眼闻言瞳孔微微缩起的凤戠,语气颇为温和,“所以,还要麻烦凤戠替我未来的王妃好好保重身子。” 该死的,难道凤冽辰没跟楚央提过,她绝对不会写信通知怀孕这种事!凤戠咬了咬指甲,是楚央根本不知情,还是眼前这人做了什么?不对,手书上根本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她跟凤冽辰的约定从未对人言过! “凤戠在烦恼些什么?”楚刑天悠悠然起身,走到凤戠身边,他倒不怕凤戠突然发难。现在的凤戠,内力全失,身中蛊术,根本就是任人鱼肉。 “我家那位侄子,可是很讨厌别人惦记他的宝贝呢。”虚张声势,想不到这辈子居然还要用上她最讨厌的那招。 “凤冽辰?”楚刑天蹙了蹙眉,“朕确实很顾忌他,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才行动了。”看到凤戠眼底的震惊,楚刑天轻轻翘起唇角,“我可以花十几年的时间在你身边安排一个言止戈,难道还会遗漏了他?凤冽辰就算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峦,也总有让朕磨出缺口的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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