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性命永远属于你,想要便拿去。 安平肝胆俱裂,啊啊的尖叫声已经不似人类。 驾驶室的门严重毁损,抓得满手伤口也打不开。安平拉开副驾驶座的门爬进去,将青年紧搂进怀里,再也不肯撒手。 尾声 八个多小时的手术后,裴宿恒被送进加护病房。 驾驶室直接遭受冲击,青年全身多个脏器受损。若能熬过术后的前二十四个小时,便算是从阎罗手里抢回一条命。倘若不能…… 医生摇头,“可惜了,那么年轻。” 宋扬就近从分公司派遣来助理帮忙。年轻人尽心尽责,追着医生跟前跟后地忙碌。 安平保持同一个姿势在手术室前做了八个小时,腿麻得不像自己的。 助理跟着病床小跑着跟去监护病房。安平慢吞吞跟在他们后面挨蹭到病房前,从大玻璃窗往里看。 很平静。乖乖地睡在雪白的床单上,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早就该发现他是自己的儿子。除了豆豆,还有谁能让自己这么不管天不管地地疼爱。 安平嘴唇轻动,笑了一下。扭开头缓缓往外走。 助理喊了他一声,见他并不搭理,也不再多话。 出了医院,安平打车去千叶寺。 千叶寺里供奉着观世音菩萨。 菩萨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普度众生。千百年了,默默在这绝壁小寺守护着他的信徒。 安平在罗云山脚下车,学那些藏民的样子,一步一叩往山上去寻菩萨。 当地有个传说:若在罗云山下一路叩拜至千叶寺大殿中,许下的愿,菩萨一定会应允。 但传说毕竟是传说,一千年过去了,会身体力行践行这个传说的信徒,如今已越来越少。偶尔碰上一两个两手提满贡品,一步一跪的香客,定是家里遭了天塌地陷的祸。 安平拜到半途,才模模糊糊地想到忘记了带贡品,不知菩萨会不会责备他不够诚心? 安平起身、跪下,极重地叩下一个头,额上现出红痕—— “我将我的肉身,我的魂魄,我的生灵,我所有的幸福快乐欢笑,我所有的前世来生,都供奉给菩萨。求菩萨,求菩萨,护佑他世世平安。” 午夜过后安平拜至宝殿。他在殿中跪拜一夜,第二天一早往山下赶。 这回两条腿直接就如折断了一般。他形容狼狈,满脸灰尘还掺杂着血痕,也没有出租车敢载他。磨磨蹭蹭下山步行回医院,天色又接近傍晚了。 他怕自己形象太邋遢,万一裴宿恒醒来了会吓到他。先去附近的公厕简单清洗了一番再往医院去。 走到医院大门口,守在旁边的一个人突然伸手拦住他,“是安平先生吗?请您回去吧。” 那人体格健壮高大,看似像个保镖。 安平避开他从另一边走。 那保镖又拦上来,“安先生……啊!” 安平趁其不备,抻直他手臂猛然曲腿往膝盖上一拗,哢嚓一声细响,那保镖的小臂应声而断。 宋扬临时中止一起商务谈判赶来,仓促间只带了这一个保镖。 放到了他便再无阻碍。 看护的人暂时离开了,走廊里空荡荡的,回响着安平脚步声。 顺着墙壁的延展转过拐角,已经能看到裴宿恒的病房。安平呼吸紧了下,步子迈得更快。 “安平!” 后面突然有人喊他。 安平略微犹豫,还是转过身。 宋扬站在走廊另一端,双眼圆睁,整个人都在发抖。他似乎洞察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几近惊恐。 “安平,不可以!” 安平盯着他看了一阵,兀地笑了笑。 “没什么不可以。”他面对着宋扬,缓缓倒退着移动,“我跟菩萨说好了。再重的罪我来扛,再狠的天谴我来担。没什么不可以。” “安平!” 安平抛下身后的呼喊,大步往前走。他越走越快,最后飞跑起来。跑过病房大幅的玻璃窗,看到有夕阳穿过窗帘,落在裴宿恒的眼睫上。那么美好恬静的睡容,似乎下一秒就会张开眼,对自己露出可爱的笑容。 安平纵身一跃抓住门锁,怯怯地、缓缓地推开那扇薄薄的门瓣,向病床上的青年伸出手去。 —— 宿恒,豆豆,不管你究竟是谁,这一回,我都不会再放手。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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