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光鱼的作战成功了。” “西塔防卫作战成功!”说着说着,我们走上通向车站的路。 “可是四郎还不想回去。” “啊,对了,还没吃鲔鱼呢。” “那是借口,光鱼中意佐藤友子,四郎不许偷情。”他认真地瞪着我,嘟着嘴。“你说什么啊,那只是说几句话而已吧?” “你们很开心。”四郎以狠狠的目光和断罪般的口气说,我不由咬紧了槽牙。 “光鱼是四郎的!”也就是说,看到我和佐藤小姐说话,他嫉妒了。 “要这么说你自己还不是!被女孩子围着跟后宫似的,鼻子都伸长了,那可是相当招男人们的讨厌啊!” “光鱼吃醋了吗?”他一付开心的表情。 “才没有。”我立刻否定。 四郎反问:“为什么不吃醋。” “受欢迎不是很好吗。” “四郎讨厌女人。” “看起来一点也不像。” “因为光鱼在看着。” “什么?” “四郎说只和光鱼说话就好,光鱼却说不和其它人说话不行的,四郎就听了光鱼的话。” “啊……” 的确我这么说过。四郎都已经上大学两星期了,但别人和他说话时,他连回都不回,我劝他不能不多注意学习社会常识 。 “今晚的聚会还OK吧?” “是啊。”独占了周围女孩子的秋波的超人气美形男点点头。 “四郎还是喜欢在光鱼的房间里和光鱼两个人喝酒,吃着鱼干。”他表情认真地说。 “噗。” “很奇怪吗?” “不,没有。” “你觉得鱼干是猫食吧。”四郎有点害羞的样子。 无论是真实身份、性格还是思想都是只如假包换的猫的四郎,一方面有着身为猫的自尊心,另一方面,也怕我把他当猫 ,看不起他。 啊……要在人类社会里住下去,四郎就必须面对“不能做猫,要变成人”之类的说法,正因如此,他会认为我有“人类 高等而猫低等”的想法也是自然的。但我真的没有这种意思。 “咪咪和小虎都很喜欢吃鱼干,我也喜欢吃。”我赶快打圆场。“很好吃的。” 咪咪和小虎是我家养的两只家猫的名字。咪咪是只黑猫,小虎是只红虎斑猫,两只都是三岁的雌性。 四郎对把自己和咪咪们并列在一起感到不满的样子,而听到我说也喜欢之后露出困感的神情。 我立即“鱿鱼干也很好吃呀”地转移话题。“我们回去吃着鱼干和鱿鱼干再喝一场好不好?” 四郎一出聚会场其实就向我挑明了,他其实只想和我两个人一起喝酒,这让我的心情也变得很好。 四郎会对我和佐藤小姐说话而感到嫉妒,也是把我当成恋人而产生的独占欲。而我的状况与此有一些微妙的不同,就是 伺主的独占欲吧。本来,四郎(或者说西塔)的饲主并不是我。我是他的伴侣(不是我自愿的!),现在正和他住在同一间 房间里,为了让四郎适应人类的世界给他以全面的教育和照顾而已。而身为四郎真正意义上的主人、西塔的饲主的,是 锅岛家的老夫人。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对四郎说:“明天早上到锅岛家去吗?星期六大学放假,偶尔也露出尾巴好好休息吧?” 四郎现在住在我家里,为了防止真实身份被揭穿一直呆在房间里,要小心着不能被其它家人看到。 “光鱼也来吗?” “啊,去也可以,我也想和‘西塔’好好玩一阵子。” “和四郎玩不可以吗?”我们已经走到了车站站台上,时间正值花之星期五的晚上八点,身边人潮汹涌。 “这种事不要在外面说啦。”我瞪他一眼。 四郎所说的“玩”就是“做”的意思。当然,级别不止到B而已。 “没有用光鱼不让用的词啊。”四郎不满地说。 “那还真是多谢啦。”我回了他一句,他就把脸凑到我耳边来。 “脸都红了,在想象吗?”他居然敢捉弄我,屈肘就给了他肋骨上一下。 “这是酒劲!” 虽然的确也有那方面的原因啦。 “啊,不好了,一口喝下去弄得头昏眼花的呢。” “想睡吗?”四郎问,一付觉得我们的立场逆转很有趣的样子。 “我会努力醒着。”我回他。 他却说“睡了也没关系,四郎会带你回去。”这种温柔的话。不过这小子是猫,还是不要太过相信的好,时间还早,就 算坐过站了,一样有坐回来的富裕。 这时电车来了,我们挑了个人少的地方,两个人并排下。 “光鱼,下车了。”直到四郎摇我我才醒过来。 “啊,抱歉,我睡着了。”正要揉着眼睛站起来,四郎靠近我,耳语道:“好可爱的睡脸啊。” “不许说啦!”我又给了他一肘。 四郎看来是一定要在家再喝一摊的样子,途中去了便利店买东西,而我打着时醉时醒的大哈欠,到家时都过九点了。 一打开玄关的门,我家养的黄金猎犬大助就和平时一样畏畏缩缩地来迎接我们。 自从四郎到我家来的第一天就惨败而归后,大助对四郎完全抬不起头来,只有卑躬屈膝地奉献着忠诚。 而四郎那一边则把这样的大助视为身份低贱的卫兵,就像国王一样对待它,也就是根本无视。 跟在上了走廊的四郎身后脱了鞋子,我摸摸大助的头,道声“我回来啦”。 “今天乖不乖?明天不上学,我们去河边散步吧。”大助一听到“散步”两个字眼睛里都放出光来,“快点去嘛”地用 头拼命蹭我的手。 “啊哈哈,今晚不行啦,我喝了酒,散步等明天吧。明天一早就带你去。”但大助还是“现在就想去!”地耍着任性, 抬头看着我汪汪地叫个不停。 “抱歉了,明天吧,明天。”大助本来很听话的,但这一回却像个小孩子一样不依不饶。 自从四郎来到家里,我成天都忙着照顾四郎,大学一开学又几乎不回家来,自然没时间照顾大助了,虽然能明白它的委 屈,但怎么安抚它也还是不停地叫。 似乎正在工作的妈妈发出了尖锐的声音怒吼道:“光鱼!吵死了!别让大助叫了!” “嘘——”我做个禁声的样子。 明白自己让第二BOSS生了气,大助住了口,改成趴在玄关门前委屈地呜呜哀鸣的作战。 “真是的,拿你没办法。”我只好作出让步,正要去拿牵犬绳的时候,脖子忽然被什么套住了。 “嗯?”我转过头去,只见四郎拿着大助的狗链站着,而狗链那端的项圈套在我脖子上? “这是大助的吧?”我说着,解下项圈套在大助脖子上。 “你也去吗?”回来路上酒就醒了的四郎“要去要去”地点着头 唉——可我想睡啊。要是这两个关系好一些就好了,他们俩去散步不更好吗。 “妈!我们去公园玩一会儿!”我怒吼一声,从四郎那里抓过狗链出了玄关。 “四郎也要去散步。” “变回西塔猫的样子吗?” “今夜适合散步,风很甜。”我下意识地吸了几口空气。嗯,的确是春天夜间的和风,怪不得大助那么想去散步呢。 走了几步,想着该怎么回绝掉四郎才好。“呃……虽然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这种时候还是有很多去约会的高中生啊。 ” “河边呢?” “那里是很多成年人情侣,去散步的话会被当成偷窥者的。” “可四郎想在这样的夜里自由地跑。” 叹着气,四郎仰头望着夜空喃喃自语着。想起来,他这两周里为了习惯人类的生活,很努力地抑制了作为猫的习性。曾 过着完全自由地睡眠起床的生活的他,如今定点起床去大学,在九十分钟的课程里像人类的学生一样认真地听老师讲课 ,下午五点才能回家,就是回到家里也只能在我那六叠大小的房间里变回猫型,根本不能像在锅岛别墅时可以在广阔的 庭院里自由玩耍。 四郎对这种辛苦的生活一句抱怨也没有说过,但想来一定积攒了很多压力。 日语里“好睡(NEKO)”这个词就来源于猫(NEKO)。对猫来说,午睡的时间是必须保障的。但在大学里,只有我们被强拉 进的摄影部的暗室可以挂上“使用中”的牌子不用担心有人打扰,算是个不错的紧急避难场所,其它地方四郎都必须忍 耐,他也陔好好歇歇了。 所以我问:“你能不能不被别人看见隐密地行动?我们到河边没什么情侣的地方去看看?” 四郎答:“找光鱼的时候就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哦,是啊,那我们小心一点试试看吧?” “好!”四郎的声音像答应带他去玩的小孩子一样充满兴奋,让我也很高兴。 “啊……可是大助还是第一次看到变回猫的你,可不能打架哟?” “没问题的。”但我对四郎的承诺仍将信将疑,再板上钉钉一下。 “那,如果你们打起来的话,就判—星期不许碰我的处罚哦。” 四郎表情复杂地反问:“光鱼不碰四郎的意思吗?” “反了,是你不许碰我的处罚。”他的表情马上变得很为难,恐怕他也没有不和大助打架的自信,刚才的回答只是糊弄 而已。 但是,他还是“好吧。”地点了点头。看来他对以猫身享受自由时间是饥不可耐呢。 不过这只出生一年就能上大学的猫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那如果四郎守住了约定,就要给奖励。” “还跟我谈起交换条件了,算了算了,你要什么。” “光鱼。”这个还没结束发情期的家伙说。 “拒绝!”四郎说要我,就是想做到C了,开什么玩笑! “那,亲一下就好。”四郎做了大度的让步。 唔……算了,没办法啊。“OK。”我回他,沿着河边走上了县道。 “喂,大助,快跟过来,不许打扰情侣们哦。”刚放开大助的绳子,它就箭一样地冲出去,用全力奔跑来消除住在狭窄 家里的运动不足。 “啊,那我们……到那边去看看吧。” 为了给河水上涨时留出足够的泛滥带,河堤也很宽阔,有着可以作为棒球场或高尔夫练习场的草地,分成几个区域,也 有很多趁着夜幕卿卿我我的情侣来这里,变得很有公园的感觉。那一带植物茂密,还造了花坛,比别的地方舒适一些, 而且有路灯照着不会那么暗。 而我们要去的并不是这个公园区域,而是在反方向的、有灯光设备的棒球场再过去的地方。由于公园整备课的预算不足 ,那里连草都很少割,是放置不管的场所, “这里应该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了吧?” “有点臭。” “有人偷偷把垃圾扔在草丛里么。不过其它的地方太容易被看到了,不太好吧?” “忍着味道好了。” 终于做了决定的四郎为变身而脱下衣服,我接过他的衣服叮嘱他道:“小心脚下哦,可能不止有厨余垃圾,也有碎玻璃 瓶什么的被扔在这里呢,踩到会受伤的。” “知道了。”四郎答着,脱了最后一件,全身赤裸着,而我不知看哪里好地转开眼睛。 四郎的身体可谓健美超群,皮肤也很漂亮,汗毛也不重,如果看在对绘画有兴趣的小鬼眼里,只会忙着找素描簿才对。 但是,我却知道那身体的感触,知道那皮肤的热度,知道碰触上去时兴奋的喘息,对这样的我来说,实在是没有正面与 他相对的勇气。 “去玩了。”直到他对我这样说我才把避开的视线转回来。 四郎已经变身完毕,在这街边的路灯光线也照射不到的黑暗中,简直看不出有一只溶在里面的黑猫。 “嗯,你去吧。”我对他笑笑。四郎变回的西塔用头礼貌地蹭了蹭我的脚,唰唰地钻进了草丛里。而我要在西塔变回四 郎前看着衣服。 “唉,大助跑到哪里去了呢。”它没有跟过来,虽然在回家之前它跑到哪里都无所谓,可是一个人呆在黑暗里感觉太不 舒服了。 为了找它,我环视一下四周,忽然呆住了。 在离我站的地方不到几米的草丛里,有一个小小的红光点像在呼吸似的一明一灭。 有谁在抽烟!惊觉的瞬间,我觉得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冻结了。 (他看到四郎变身了!)如果有谁跟在我们后头的话,我们一定会发觉,而在那边抽烟的人一定是在我们来之前就在那里 了。以这个距离来说,就是再黑也能看到四郎的举动。 (我、我要怎么办?!)我拼命驱策着由于过度吃惊而停止活动的脑子。 就是看到了变身,也不能让目击者就此消失啊!就是为了西塔,我也不要去杀人,也不能让西塔去杀人! 对了,还有消除记忆这一手么,没错,就用这招吧! 唉?那就是说,我首先得把那边的那家伙抓住,再叫西塔来……不对不对,先叫西塔回来比较好吧?会在这里抽烟的一定 是个男性才对,我对腕力并没有自信,说不定会让他逃掉。嗯,要先叫西塔才行。 可是等一下!要叫西塔回来我就必须大声叫才行,可我一出声他不就跑了?我的短跑和长跑都不怎么样,也许西塔还能追 得上他,但跑个五十米就到了棒球场。 如果目击者再增多,那西塔再怎么使用催眠术也不能保证消除所有人的记忆啊。而且有人把“发现袭击人的野兽”的目 击情报通报给警察可怎么办?不行!不行!必须趁着只有一个目击者时做点什么才对! 我要怎么做?有了,叫西塔的同时,我就向他扑过去,等西塔赶到一定能把他抓住了。 但他叫起来怎么办?虽然旁边应该没有人,但今晚风不大,安静极了,人类大声的呼叫一定会传得很远的。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出现,一定要抓住他就按住他的嘴,这我还办得到。 啊,可是失败了就惨了! 天啊,西塔,快回来啊!本来你的耳朵鼻子就比我灵得多,为什么没发现有人在这么近的地方啊! 这时,传来唰唰的声音。 莫非是草丛里的家伙要逃走了? 本想张口叫西塔,因为心脏跳得喘不过来,声音哽在咽喉里,我无言地向草丛扑了过去。 “呜哇?”发出惊讶声音的家伙果然是个男的。 (我能制服他吗?)虽然这样怀疑着,但我还是拼命地抓住了他。 “快住手!相机啊!”这个声音怎么好像很熟?下一个瞬间,我的脚就被一腿扫倒,摔了一个五官扑地的跟头。 “老、老爸!”我大叫。 “哦。”回答的的确是老爸的声音,我眼前顿时一片黑暗。 怎么,为什么偏偏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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