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坏人。你别被他那温柔的外表给骗了,小心被他玩弄后抛弃。」 玩弄?抛弃? (我会被斯波学长玩弄又抛弃吗?) 一想到这些名词的意义后,永整张脸都红了。 看到满脸通红的永低下头,斯波无奈地敲了渚的头一下,那动作充满亲昵。 「喂!可别把莫须有的罪名加在我头上啊!」 「才不是莫须有的罪名呢!这可是事实。」 「是吗?」 「是啊,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这时,也是同班的村濑信一忽然插进来。 「渚,跟我过来。」 「阿信。」 「不是叫你别跟这种人讲话吗?」 「但是……」 信一不理渚的抗议,就好像妒火中烧般地硬把他拉走。 渚还天真地向永挥手。 「能势,要记住我说的话喔!」他露出满脸微笑。 「反正要小心,别让斯波学长给骗了就好。」 渚和信一看起来似乎相当要好。用「似乎」是因为永对他们一点兴趣也没有,听说两人好像是青梅竹马,但那种态度 也未免…… 「看来村濑真的是很讨厌我。」 斯波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的确是我不好。」 (什么意思?) 斯波和渚之间应该有过什么,但这却不是永可以推测出来的事。 他迷惘地抬头看向斯波,却迎上对方的目光。 光是凝视,永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手足无措又心跳加速地呆望着斯波。 他全身都在意识着对方的存在,手掌也紧张得渗出汗水,连膝盖似乎也要颤抖起来。 然而斯波还是故意调侃地问:「咦……你今天怎么特别乖?昨天的气势到哪里去了?」 下意识又板起脸来的永,让斯波满足地微笑了。 「你昨天还好吧?」 那不变的温柔让永无法抗拒。 「是的。」但语气还是一贯的冷漠。 不在意的斯波只是点点头。 「不能送你回去让我有点担心。」 「请不用再担心了。」 「今天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啊……」 永这才想起来刚才还有想吐的感觉,但却因为外找的事而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没、没事。」 斯波笑着回答:「那就好。」 噗通——永的心脏又狂跳起来。 这感觉太奇怪了——斯波握住永慌乱的手,他吃惊地想要缩回,却敌不过对方的力气。 「这给你。」 斯波塞在永掌中的是个小盒子。 「这是止吐的药,我想你一定连药也没吃吧?」 虽然是问句,但口气却是肯定的,感觉自己好像被看穿的永只能低下头。 斯波又继续道:「这是我以前胃不舒服的时候常在吃的药,还满有效的。要是真的不舒服的话,就别硬撑早点吃药的 好。」 「……」 「其实我很想劝你到医院去检查一下,然后好好休息,但我想你大概不会这么做。」 斯波松开手。 永俯视着躺在自己掌中的药盒。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为什么他要这么亲切? 为什么? 为什么——? 「呃……」永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我先走了,记得别勉强自己。」斯波说完后转身离去。 就这样,永又只能无言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 「今天天气真好。」斯波的声音静静地包围着永。 「早上还怕会下雨,幸好放晴了……你不觉得这么好的天气,待在教室里实在太浪费了吗?」 永没有回答,他只是迷惘地站在斯波面前低着头。 斯波又继续问:「后来有没有好一点?」 「……」 「有没有勉强自己?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 顽固的永还是没有开口,斯波也只好无奈耸肩。 斯波已经来了好几天,永对他的心防还是没有解开。 他的态度十分僵硬,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对话可言,永对斯波的问题都只有简短的答复而已。 但斯波还是会来。 有时是在朝会前,有时在午休时间,有时在放学后,每天来的时间都不一样。虽然他来的时间都不长,但每天一定会 出现在永的教室门口。 每当他来,永就成了全班注目的焦点。 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从来没跟任何人亲密地说过话。他满脑子只有成绩,根本根本没有空间来容纳其它事。 所以当这样的永跟特定对象特别要好的时候,当然会引起大家讶异的目光。即使是对方一厢情愿,而永永远只是不情 不愿地应和。 今天的斯波是在午休时间出现。 三年级生可以像这样到处闲逛吗?虽然离开学生会之后是多了些空间,但距离联考已经不远了吧? 永虽然感到疑惑,但斯波每一次来找他还是会出去。他明明可以无视对方的存在,到底是为什么——他下意识抬起头 ,跟斯波的眼神想碰。 噗通! 永的心脏又照例地狂跳了。 斯波仍旧是那么温柔,温柔到一种恐怖的地步。 「呃……我已经没事了……」 永隐藏着内心的动摇,面无表情地对斯波点点头。 「啊……能势同学!」 话还没说完的斯波叫住了永。 但永没有理会他,再继续这样的对话一点意义也没有,他沉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其实他的状况还是不太好,有时候还是会恶心得想吐。 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是莫名感到恐惧。 他也没吃斯波给的药,他不是怀疑斯波,而是下意识觉得这药不能吃。 但在痛苦的时候,看着斯波给自己的药盒,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似乎就可以得到舒缓,那曾被亲切对待的记忆让永放松 和得到治愈。 但是…… 他不懂。 为什么斯波要这样常常来找自己,而且是每天都来。 他不认为斯波是像渚所说的,想「玩弄」自己而已。 自己跟斯波不同。 玩弄自己并没有任何好处,像斯波那样的人又不愁找不到对象。 那斯波究竟想做什么? 「难道就只是同情吗……」 永悄悄在心中自问。 斯波一定是不忍心看到学弟痛苦的样子(虽然他自己不这么认为),所以才会好心地伸出援手。 他是很感激对方的好意,但那之会让他觉得自己更悲惨而已。 永边想边打开问题集。 他打算在午休时间做完两章数学的练习题。要是陪斯波说话的话,他的进度就会被打乱,他不想也不容许这样。 整个班上在午休时间还在用功的只有永一个。 在刚入学的时候虽然发生过些争执,但时间久了之后大家都知道永就是这样的人,也就懒得在他面前说上呢么。就算 他们在背后窃窃私语,只要不传到永的耳里就无所谓。 他得努力不可。 要不然就拿不到母亲期待的好成绩,无法成为母亲盼望的好儿子。 在心中这么告诫自己的永正要开始解题时,忽然听到有人在说话。 「斯波学长,你被彻底甩啰!」 那是有点大舌头的甜蜜声音。 「你要是太死缠着不放的话,小心被能势讨厌喔!」 是渚。 永用眼角余光往声音来源处扫去。 斯波还站在教室前面的门口,而渚的手缠在斯波的手腕上。那是故意做给永看到的吧? 而且渚的唇边还浮现一抹微笑。 仿佛在跟永下战书一样。 「斯波学长是我的,绝对不让给你。」 永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把自己的视线拉回问题集上。 不用在意,不用在意,不用在意。 斯波要跟谁亲热不关自己的事。 数学问题比较重要,他得把今天的进度完全才行。 他明明知道,充斥在脑中的却都是渚炫耀般的笑容。 他的胸口郁塞,又开始想吐起来。 他无法集中精神,愈来愈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永轻轻摇头,状况却没有改善,反而有更加严重的趋势。他的头开始剧痛起来,思考力也变得散漫。 他难以忍耐地捂住耳朵,却听到附近传来同学的窃窃私语。 喜欢道人长短不只是欧巴桑的专利,就算是男校也是八卦满天飞。或许也因为翠峦是升学名校,平常没什么娱乐,八 卦才会传得特别严重。 其中一个提到「斯波」二字,让唷内竖起了耳朵。 他的意识在不知不觉中聚集到声音的来源处,眼光虽在追逐着数字,却一点也看不进脑袋里,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耳 朵上。 「汤川和斯波学长到底怎么样了?」 聚集了四、五人的集团其中一个偷窥着正在聊天的渚和斯波问。 另一个回答:「你是说他们有一腿的传闻啊?」 「他们真的有一腿吗?」 「但是最近很少看到他们一起出现啊,之前还粘得紧紧的。」 「也就是说他们分手了?」 「不过看样子不像啊!要是已经分手的人怎么还会那样愉快聊天?」 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个问题,别的疑问又爆出来。 「咦……那能势呢?斯波跟能势是怎么回事?」 有人噗一声笑出来。 「喂!这两个人再怎么样也不太可能吧?你觉得斯波会看上能势吗?」 「说得也是,汤川比能势可爱多了。」 「要是我也会选择汤川。」 「汤川的个性开朗可爱又随和,哪像能势只有成绩好而已?阴沉又面无表情,光是跟他讲一分钟的话都嫌累,连等一 碗泡面的时间都撑不下去。」 这个结论让一伙人爆笑出来。 永早就知道自己在班上同学心目中有着什么样的评价,就算现在听到也没太大感觉。 但就在旁边听到自己的坏话总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永咬住下唇,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把原本集中在耳朵的意识拉回来。 但他知道了一件事。 原来渚和斯波是传闻中的一对。 (原来如此……) 身处于男校的悲哀就是不得不听到男同学交往的传闻。 虽然不见得全是真的,但的确在交往中的却不在少数。长相可爱的学弟容易被学长当作女生来对待,看来斯波和渚也 是属于这种类型。 (原来是顺便……) 斯波会来找永原来是来见渚的顺便。 他对八卦没兴趣,而且要念的书太多,而没时间去管别人的事。 但一想到自己居然会为了这点事就心跳不止,真是愚不可及。 永把自己下意识紧握的手指一根根扒开,整个掌心都是汗。 胸口也跟着骚动起来,情绪完全冷静不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只知道自己在极度动摇中。 他受不了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切都是斯波害的。 斯波果然是坏人,他不应该对自己那么温柔。 永像发泄般地在脑中咒骂着斯波,而他跟渚要好的样子更是怎么样也挥之不去。 渚的眼神可以用娇媚来形容,他深知自己的魅力在何处,连闹别扭[幸福花园]的声音都充满计算过的甜美。 而且斯波叫着渚名字的声音也非常温柔。 「小渚。」 斯波的声音瞬间回响在永的三半规管里。 而横膈膜又开始抽痛起来,痛苦得快不能呼吸。 他忍不住站起来,拖着沉重的身体往教室后面的门走去。 斯波还在吗?还在看着他吗? 一想到这里,永就害怕得无法看向教室前门。 他像拒绝一切似地低头走出教室。 有些东西正准备冲出他的喉头,他好想吐,把一切都吐出来。 他好想解放。 他再也不想见到他。 再也不想看到他的脸,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不想跟斯波再有任何牵扯。 他愈是温柔,对永来说就愈是沉重的负担。 他希望斯波不要再理自己,别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他很害怕,害怕跟斯波在一起的自己会方寸大乱,会失去原来的自我。 然而——斯波却还是过来了。 他不知道永心中的纠缠,就这样每天、每天…… 永现在就站在斯波面前,在放学后一片喧哗的走廊上,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斯波面前。 「你的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斯波仍旧那么温柔,仍旧不吝啬付出他的关怀。 「……」 永没有回答,他不想回答。 但完全不在意的斯波又继续像话家常般地说着「今天满冷的」、「就快要考试了」之类的闲聊。 永的胸口开始骚动起来,横膈膜也不断抽痛着。 他真的不了解斯波这个人。 他知道渚为什么看自己不顺眼,自己在班上本来就很异样地突出,其它同学会看他不顺眼是件正常的事。 再加上如果渚和斯波真的在交往的话,就更不用说了。 永从来没跟谁交往,也没喜欢过谁,恋爱对他来说只是一种无法理解的现象。 但他可以轻易想象到自己对渚来说是一种碍事的存在,没有人看到自己的恋人对另一个人好还能面不改色。 但斯波为什么就是不放过自己? 难道是为了吸引渚的注意力吗?真是如此的话会不会太过分了? 他迫不及待想斩断这种怪异的关系,回到原来的自己。 很简单嘛…… …… 「请别再来了。」 只要简单的五个字就可以解决一切。 说吧! 快说吧! 「呃……」永好不容易挤出声音。 「什么事?」斯波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差点要退缩的永在心中激励着自己。 说啊、说啊、说啊! 说出来就轻松了。 但像灌了铅般的喉咙异常沉重,而胸口的不快感也愈来愈深了…… 斯波不解地看着他。 「你该不会是又不舒服了吧?」 大手伸过来抚摸永的额头,永的脑袋霎时一片空白,被他摸过的地方都好热、好热。 好热——「啊!斯波在对学弟性骚扰!」 忽然,一个不客气的声音在走廊上响起。 吓了一跳的永退了两步,斯波也跟着收回手。 永惶恐地往声音来源处看去,原来是前学生会长甲斐,背后跟着红林,大概是来接皓太的吧! 「原来是甲斐……」 斯波难得出现不耐烦的语气,听得出来他嫌甲斐等人碍事。 但不会因此退缩的甲斐大步走到永的面前,无视斯波存在地上下打量着他。 就好像在秤斤论两的眼神。 (真没礼貌……) 永不悦地瞪着甲斐。 这位前学生会长虽然卸任,却还是以领导者的身份君临着翠峦。就算他满脑子都只有「恋爱」这两个字,在这种时候 仍旧充满魄力。 但永一点也不感到退缩。 「哦……」打量了永一会后,甲斐意味深长地摸着下巴。 「这可真出乎我意外,听说斯波最近迷上某个学弟,没想到居然是这孩子……」 「喂!甲斐……」 开口制止他的是红林。 但字典里似乎没有客气这两个字的甲斐继续说:「难道不是吗?这小子可臭屁得很,红林你不也是这么说过?」 「我是这么说过……」 「你知道成绩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价值吗?小矮子,敢侮辱我的皓太罪可是很重的。」 甲斐说着忽然把脸凑过来,然后伸手把永的黑框眼镜拿掉。 「啊……!」 感觉视线一片模糊的永不禁吓了一跳,他没戴眼镜就什么也看不到,整个世界就像罩着一层浓舞,连脚步都要不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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