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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君传——南山君

时间:2016-04-09 18:37:47  作者:南山君

  我们的棋局焦灼,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一处稍有不慎便会丧失大片江山,故而谁都小心翼翼不敢怠慢。
  但是我知道我的体力已经快到了极限。
  长时间的用脑,现在头痛欲呲,只因为极强的意志才支撑到此刻。
  “南山君,我们还要下下去吗?”李振睿抬起头看着我,神色清明,与我此刻疲惫之态不可同日而语。
  若不是输在体力,我自信能决出胜负,只是我要是再继续下去,今日滑胎是必然之势,恐怕亦性命难保。
  我皱紧的双眉慢慢舒展,丢下手中的白子,淡笑道,“一切只是皇上一句话,皇上若同意,微臣便认输。”
  “那你死心吧,朕不答应。”李振睿还是淡漠的一句话。
  我没想到到了这一刻他还是不同意,当真是铁了心。
  我深感诧异之时又颇为无奈。
  于是我们又陷入了僵持状态。
  不知谁跑来劝道,“皇上,南山君虽然身体不便,但孝道乃人之大伦,不如便允了他罢。”
  “是啊,皇上。若无法见到他母亲最后一面,恐怕也不利于南山君生产呢!”
  “都闭嘴,朕不许便不许,谁说都没用。”李振睿低吼了一声,冷冽的目光扫了一眼,顿时再无人敢说话。
  谁都不明白为何这样的一个请求皇上会不允许。
  我也是如此。
  “那微臣便跪到皇上同意为止吧。”我颤颤巍巍地在蝶衣的搀扶下缓缓蹲下身子跪在他面前。
  他偏过身并不受我这一跪,甚至也没有再看我一眼。
  怀胎八个月,我的身子笨重而迟坠,别说下跪,平日里走路都很不容易。但今日的我铁了心要出宫,便是死在这儿也在所不惜。
  没有一会儿,我便已吃不消。
  本身就已非常不适,现下虽不用再动脑,可是身体已是极度疲惫,每一刻都是用意志在支撑着。
  肚子越发沉重的厉害,双腿本就浮肿,此刻又因血液不畅而开始发紫。我晃晃悠悠开始受不住,但依然咬着牙坚持着。
  李振睿并没有走,眼睛扫我一眼,脸色铁青。
  不一会儿,却见穆彬匆匆跑来,跪在李振睿面前恳求道,“皇上开恩,请皇上恕罪,就让南山君出宫吧,否则这样跪下去,南山君便会命丧在此了。”
  “穆彬,朕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让你来照看他。可是既然现在这胎是你在看,那么他有丝毫闪失,你就自行了结吧。”李振睿冷冷地说道。
  “是,微臣一定尽心竭力为南山君养胎。可是皇上,纵使微臣华佗再世,也经不住南山君这般……”
  “朕知道了。罢了,你想走便走吧。”李振睿疲惫地看了我一眼,又对穆彬道,“这一路你要随侍左右,若南山君有丝毫闪失,你提头来见。”
  穆彬大喜,“微臣遵旨。”
  我亦松了一口气。
  “你走吧。”李振睿背对着我挥挥手。
  我在蝶衣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已是满身的汗。
  我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依然是高不可攀。
  轻轻笑了一声,我在蝶衣的惊讶声中摘下了左耳的黑曜石耳钉。
  小小的一颗黑曜石,在阳光下还折射着异样的光芒。
  曾经的誓言犹在耳畔,却已是物是人非。
  “这耳钉,微臣无福消受,还给皇上。”我恭敬地低下头呈上这枚我们曾经“爱情”的结晶。
  他转过身,沉默良久,终是冷冷道,“既已送人,你若不要,便扔了吧。”
  “好。”我微微一笑,顺手一抛,这枚小小的耳钉便消失在了波光粼粼的湖面。
  “没事便滚吧。”李振睿背转身,胸口似有起伏,语气却冷的犹如腊月之雪。
  “是,皇上。”我朝李振睿最后行了礼,不再停留。
  “哎,君上,你和皇上怎么就闹到如今这番地步。”蝶衣在我耳边叹息着。
  我却只在她的叹息声中轻轻吟诵,“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云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七十四)

  离开那一日,跟在我轿后的是长长的队伍。
  我依稀记得入宫那年,也是长长的选秀车队,如今皆是皇上来“保护”我的侍卫随从。
  “停一停,下轿。”我伸出手止住了向前走的轿子。
  蝶衣走到我身边,疑惑地问道,“君上,怎么了?”
  我摇摇头,只看着轿外的宫墙,“没什么,我只是……想最后再看一眼。”
  蝶衣扶我慢慢地走下车,那是我熟悉宫墙,一晃五年了。
  我环视一圈,将这宫中所有的景致都收入眼中,然后又看了眼那扇高大的宫门。
  空荡的宫门外只有两个守卫,再无其他人。
  “小熙,在看什么?”穆彬走过来,疑惑地问道。
  我微微笑了笑,“没什么。”
  我以为他会来。
  想想也是可笑。
  可笑的不是李振睿,而是我。
  转过身,我重新进了轿中,终于再无留恋地离开。
  坐进轿中的刹那,喉头腥甜,被我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想起十八岁初入这大明宫,孜然一身,一心想着淹没于人群可以得自由,如今却落得一身伤病,连累着孩儿与我一道受苦。
  终究是我的劫,逃也逃不掉。
  回到谢府,谢家上上下下都跪在府门前迎候。
  我扶起了父亲,只稍微寒暄了几句,便直接奔向了母亲的卧房。
  一进卧房,便是扑鼻而来的药香。
  我只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塌上的母亲。
  三两步便跑到了她床前。
  她看见我,浑浊的眼睛亮了亮。
  “母亲,我来看你了。”我的声音略有些哽咽。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熙儿,你来了……太好了……”母亲半睁着眼,眼角一滴泪滑落,挣扎着想要开口多说几句,却终究不得力气。
  “母亲,您好好休息,不急。”我擦了下眼角的泪水,“咱们有的是时间好好说话。”
  “不,没多少时间了,熙儿……”母亲摇着头,眼中是渴望和不甘。
  “母亲……”我想好好地看清母亲的面容,但眼前却模糊了。
  母亲伸出枯瘦的手,握住我的,满足却又心酸地道,
  “熙儿,我的熙儿五年前还是一个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为何如今成了这副模样?皇上待你不好,对不对?”
  “不……不是。”我慌乱地摇摇头,连忙解释道,“皇上待我极好,只是我身子不好,顽疾久治不愈,现下又怀着孕,才会这般憔悴。”
  “你骗我,知子莫若母,我是你的母亲,我怎会不知你过的好不好?”母亲洞若观火的眼睛似乎看穿了一切,“熙儿,你的眼中有伤,你不开心,你很难过,对不对?”
  “母亲……”我知道我骗不了她,苦恼得不知该如何缓解她心中的悲痛,只好转移话题道,“母亲,你爱父亲吗?”
  “爱?”母亲疑惑道,眼睛投向了别处,好像在回忆过去,“当初是爱的,只是这些年,早就不知道何为爱了。”
  我感到有些悲哀,又忍不住问道,“母亲,若谢家有一日因我遭罪,您会不会怪我?”
  母亲笑了笑,拍拍我的手背,“傻孩子,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谢家欠你的,你也用你一生的幸福还了。”
  其实不用问,母亲永远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一切。但能得到母亲的回答,我才终于放下了心。
  “母亲,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您能告诉我吗?”
  “你说。”
  我顿了顿,认真地问道,“我是天麟国的人,我的亲生父亲是谁?”
  小时候我也经常问母亲,自己是否是父亲与母亲的亲生孩子,母亲都会非常肯定地回答我,只道我童言无忌。
  如今在这个时候我问了这个问题,母亲终于不再回避。
  其实要了解我的身份,方法有很多。
  然而我只想亲耳听母亲说。
  她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我身上,良久才娓娓道来,“当年我在扬州的勾栏院中认识你父亲谢康,我们情投意合想在一起。但谢家家教严明,不肯让你父亲娶我过门,除非我有身孕。可是我是娼妓,从小便被下了药,这辈子都无法孕育子嗣,直到因缘际会救下了一个绝色男子。”
  母亲沉浸在回忆中,语气也变得出奇地温柔,“那个男子长得极美,就像如今的你。他来时已怀有九个月身孕,为躲避追杀,藏身在了勾栏院。”
  “我们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但都可以猜到他的身份不一般,所以都小心翼翼地照顾他。只可惜他最后还是难产而死……”
  说到这里,母亲眼中亦是一抹痛惜之色。
  “他将你托付给我,我亦承诺会好好照顾你。彼时你父亲进京考取功名,尚不知道我经历了这些,出于私心,我隐瞒了你的来历,只说这是他的孩子,所以我带着你进了谢家。”
  “你父亲一直以为你是他的亲子,直到发现随着你长大容貌越来越出众,越来越不像他,才逐渐疑心。”
  “熙儿,他不是不爱你,只是恨我欺骗了他。”母亲流着泪叹息,“熙儿,母亲对不起你。”
  “没关系,纵使你不是我亲生母亲,但您待我如亲子,我也是感激的。”我握住她的手真挚地说道。
  “熙儿,你不恨为娘吗?”母亲的眼中闪着泪光。
  我摇摇头,“不恨,您对我有养育之恩,且从小护我长大,您是一个好母亲。若没有您,我早就被大娘二娘害死了。若没有我,或许您也早就改嫁了吧。”
  “熙儿,可惜娘要走了。”母亲一声叹息,“这个世上娘最舍不得的就是你了。你从小就是一个那么乖巧的孩子,若没有入宫,该有大好年华,娘真希望看到你娶妻生子,幸福美满。”
  “母亲,熙儿会的,你放心吧。”我承诺道。
  “如此就好,熙儿一定要幸福啊!谢康负了我,希望皇上不要负你。”母亲祈愿道。
  我连连点头,心中却是无比痛楚。
  李振睿又何尝没有负我。
  到头来,我还是和娘一样。
  但我面上却仍是微笑这保证,“娘,您放心。”
  “熙儿……娘最舍不得你啊!”母亲握着我的手久久不肯放开。
  我亦回握住她的手,只希望时间停止在这一刻。
  “娘,熙儿也是。”
  那一日母亲我与母亲说了许多话,母亲难得地精神好了许多,或许这便是回光返照了罢。
  她等了我两日,终于在第三日清晨离去。
  她离去时仍有许多放不下,担忧的东西太多,却还是被鬼差索了命,挣扎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有那么一刻,我几乎便要随她去了。
  这世上最爱我的人离开了我,我活着还有何意义?
  我虽非母亲亲子,可她待我真是付出了所有心力,这世上若真有一人对我不求回报,无私奉献,那便只有她了。
  只是我自得宠到如今被抛弃,她均卧病在床,未曾享受半分恩惠,这世上最最令人痛心之事莫过于此吧。
  树欲静而风不息,子欲养而亲不待。
  那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我的人生走错了。
  我不该入宫,不该抛下母亲一人在这深宫中沉浮。
  我曾想象着有朝一日逃出宫中带母亲离开谢家是多么的舍近求远。
  我应该在入宫之前便带着母亲离开。
  以我当时的能力,或许不一定能后顾无忧,但逃离谢家却绝不会有问题。
  到底是为什么我会这么愚蠢地答应入宫为妃?
  到底是为什么我会这么可笑地将自己的身、心双手奉上?
  到底是为什么我到最后依然还幻想着那人对我会有一丝流连?
  最是无情帝王家,我谢凌熙何以会如此愚蠢地以为能得到这虚无缥缈、可望而不可及的帝王之爱。
  这一生,真真是错付了。
  我以为我不会再走上母亲的路,我以为终于能遇到一个真心待我、愿与我携手白头的人,想来还是自己太天真。
  母亲用这一生回报父亲当日的赎身之情和眷恋之意,将后半生困在谢府看着父亲与其他人恩爱白头,自己垂泪。
  而我呢?
  情情爱爱如镜花水月,到头来都不过一场梦罢了。
  谢凌熙,你该醒醒了。
  从李振睿对我下药那一刻开始,我的信任之堤便开始崩溃,如今是彻底地轰然倒塌。
  我始终不愿意相信,纵使表现地如何冷淡、如何决绝,可是内心始终还有一丝期盼,想起他是我此生唯一的夫君,想起我们也曾恩爱缠绵,我对他始终无法彻底绝情,哪怕是他为了白芸希而伤害我。
  我的心终于一点点,一点点地被蚕食掏空了。
  到今时今日,终于彻底明白,该清醒了,该走出来了。
  李振睿,我不祈求你的爱。
  若你不爱你,我便也不再爱你。
  这天地之大,我的心没必要只系你一人之上。
  从此以后,咫尺天涯,永不相见。
  跪在母亲床前,我的泪水已流干。
  “君上,你别太伤心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夫人卧病多年,如今离开对她来说或许也是解脱。”蝶衣在一旁宽慰道。
  我深吸一口气,将我心中的抑郁之气呼出,终于回复了一贯的平静从容,“你说的是。看到母亲现在离开,我还是幸大于哀,从此以后她再也不必为我担忧,再也不必看到不愿看到之人,再也不用忍受病痛折磨,这一生了结于此,幸甚至哉。”
  “君上……”看到我此刻眼中的决然,她担忧地看着我。
  我握住她的手,淡淡道,“蝶衣,今后你还愿意跟着我吗……我的意思你明白的吧?”
  蝶衣几乎毫无停顿,用力地点了点头。
  “蝶衣虽不知道君上的打算,但蝶衣愿一生追随君上,至死不渝。”
  “好。”我的笑容放大了一点,“从今往后,便不要再叫我君上了。”
  “嗯?”蝶衣纳闷地看着我,随着我口中的话语而惊讶的张大了嘴。
  我轻启双唇,“叫我公子……谢无欢。”
  “是……是公子。”蝶衣无措地点点头,似在消化刚刚听到的事,“好熟悉的名字……”她口中不由吟出了传遍街头巷尾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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