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的,他的人生里有太多不能拋弃的东西,可崇峣却…… “你不去给你娘上柱香吗?”越华突然问。 这个问题让崇峣愣了愣。 是啊,那个挂着“娘”名义的人,那个行事古怪的女人……已经不在了。 悻悻爬起,崇峣随意披上外衣坐到了篝火边,从那凌乱的衣内掏出了之前为她买的礼物,静静地看 着,不发一语。 世上没有不爱孩子的母亲,同样,也不会有不爱母亲的孩子。 越华知道他心中苦闷,也没有出言讽刺,披上衣原想坐到他身边,可刚才伤及的部位一碰到僵硬的 地面就隐隐作痛,越华虽因疼痛而蹙眉,却也不曾抱怨。 看着他微妙的表情变化,崇峣伸直了双腿,拍拍越华的肩膀,再指指自己的双腿,示意他坐上来。 “我没有那么娇弱。”这是越华的答案。 崇峣无奈摇摇头,轻笑道:“就算不娇弱,可还是会痛的吧?坐上来会好些。” 见他还是没有动作,就像个和自己闹别扭的孩子一样,崇峣再也忍不住,伸手用力一拉,将越华强 行占到自己的臂弯中。 “你做什么!?”越华被这么一拉,那里更加刺痛,不由火大地发问。 崇峣拉住他的手微笑,“没做什么,这样的感觉比之前舒服吧?” 人的双腿肯定比地面软,当然是舒服,越华不否认,可想想两人间尴尬的关系,他倒宁愿不去享受 。 “你很在意我们的关系。”崇峣叹了口气,语气却是肯定。 越华没有作答,只是沉默地看着篝火。 “不好意思。”面对他的安静,崇峣为难地抓抓头,说出了人生中第一句道歉的话语。 越华抬起头,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也是奇怪──这个人,居然也会道歉? 18 “为什么道歉?”没有恶意,越华只是单纯想知道而已。 习惯性地揉揉鼻尖,崇峣断断续续回答道:“若是没有我……恐怕你现在……呵呵,你该知道我想 说什么……” “如果没有你,也许我会后悔。”越华接着道。 这些天他也想了很多,也常常假设,如果他真的如约嫁给了霖潇,那又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 答案是──不能想象! 说不准在大婚当夜,他就会有所行动,因为他决不允许自己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掌控,可说到陌生… …崇峣难道不是吗? 这般想着,越华的视线不知不觉落在了崇峣身上,“崇峣,我们在一起五个月了……” “嗯。”虽然腿被坐得发麻,可崇峣还是老有兴致地听他说话。 五个月……发生的事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多,甚至到了今日,他连自己的任务都…… 崇峣斜眼瞥见他一脸迷惘的神色,似乎很不开心,他不喜欢这样的越华,于是想尽了话题,硬是挑 选了一个问。 “华,你钟意的姑娘名叫什么?” 越华没有想到他会如此一问,愕然下慌忙道:“情……玄情。” “玄情?”崇峣默念,忽然脑海里一闪,“不错的名字,可似乎在哪里听过。” 越华闻言,暗叫糟糕,他怎么就这样把真实的名字报给他了呢!? “啊!记起来了!”崇峣一击掌,“玄情,霁玄情,当朝的和硕怀仁公主,二王爷的掌上明珠之一 。” “公主……你知道她?”越华不动声色地问。 崇峣揶揄地笑笑,“也不是我想知道,而是这位冰公主在皇城很有名。” “怎么说?” 难得他与越华有这么多话,崇峣也把握这机会将自己的情报和他分享。 “她还有个妹妹,两人一母同胞,可那母亲是谁却无人知晓,因为二王爷始终都没有成亲,而皇室 本来就少女孩,于是当今圣上便经弟弟同意,便将两个女娃记到了自己名下,封作了公主。” 越华听闻,也觉得没什么特别,于是又问:“那在皇族不是常有的事吗?” “的确常有,可这位公主和她妹妹出名的原因不是这个,而是两人的性格。”崇峣故作神秘,“截 然相反不说,根本一个是冰,一个是火,这样极端想是任何一个男人都难以承受。” “而且现在两位小公主算算也差不多是到了改嫁人的年纪了,哈……想来最近皇族里也铁定为这两 个的婚事着急不已吧!” “是么……”越华淡淡地响应。 “不过不会那么巧吧,华和皇宫是怎么也凑不到一块儿去的。”崇峣开玩笑问。 越华也难得抬了抬嘴角,“是啊,我不过是一个‘贼’,怎么会和‘公主’相配?” “越华是个漂亮的‘贼’,想那公主若遇到了,也定会爱不释手。” 听了崇峣这话,越华有些诧异地回看着他,却见他正顽皮地对他眨眨眼睛,越华终于还是忍俊不禁 ,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我想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一堆女人对你投怀送抱了。” 越华感慨,同为男人,他就说不出那样的话来。 “向我学着点吧!”崇峣接着要说的话,突然感到心里微微一抽,“……将来也好讨老婆开心。” 奇怪,刚才是什么感觉? 越华未察觉他奇妙的变化,也没有言语,崇峣也不再多话,就这样过了许久,崇峣觉得应该停止这 样的冷清场面,刚要和腿上的越华说什么,可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直倒在了他的身上。崇峣一个 不稳,两人一起倾倒在地,可由于崇峣在下面垫着,越华没有感到很大的动静。 “华?你睡了?”轻轻出声问,崇峣还轻推了一下他的手臂,可换来的还是那平稳的呼吸声。 “也是……应该很累了……”话说着,他也没有推开越华,两人就这现在的姿势沉沉睡去。 以后的事还是等待明日再来商讨解决吧! 19 绝情教分坛一战以魔教完败落下了帷幕,魔教教主霖潇因身中奇毒,被逼带着新婚的妻子一齐坠下 悬崖,魔教教众死的死、散的散,其中绝艳等几名中心人物被活捉带了回去,绝情教至此算是被暂 时瓦解,可在没有找到魔头的尸首前,谁也不敢定论。 剿灭了魔教,武林的侠义之师搜光了里面所有的宝物,然后将分坛付之一炬,毁灭殆尽。 当崇峣与越华再次踏上那片土地,已经物是人非,焦土黑木,哪还有之前的旖旎风光!? 越华皱了皱眉头,而崇峣则蹲下抚了一把黑色的焦土,其中参杂着丝丝血腥,也凝结在了一起,眉 峰也顿时汇聚起来。 “华,我从来不掺合什么黑白武林。”崇峣背着他缓缓起身,语气有说不出的悲哀,“可这战…… ” 如果不是他下了药,魔教今日可能就不是如此局面。 想到这里,他不禁紧握双拳,“但我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啊……” 看他如此自责的神情,越华望着四周,慢步到他的身边,轻拍他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 “不是你的错,只是老天不帮他们。” “华,我……” 他还要说什么,忽然一边的树丛里窜出了两个人,他们手持双剑,一看架势便知属于青云派门下的 弟子。 “师兄,你瞧魔教那老鬼没骗人,他们真的黑吃黑,越华公子带着他的情人回来了。”其中一个年 轻的少年嚣张地道。 而他身边较沉稳的那个则道:“师弟,梓公子要我们不要轻举妄动,你……” “哼,那姓梓的小鬼不就是那前任武林盟主的孙子吗?除了这个,他还有什么可取之处?”少年才 不放在心上,“何况,事关那天下第一的武功秘籍,我们凭什么要听那小子的谗言?” 崇峣一听“秘籍”二字便知道了他们的来由,瞥了身边的越华一眼,见他也是一幅严肃的神情。 看来就是魔教中的哪个俘虏告诉他们秘籍在越华手里,而看这情况,这群武林人士对这秘籍也是窥 视已久了。 “更何况那小子是越家的人,杀了他就是为江湖除害啊!”少年一指越华,那不屑的表情让崇峣很 想杀了他。 出人意料的是,越华没有动怒,径直走到他们面前将崇峣挡在身后问:“你们自诩正义之师,可干 出这样的事不觉羞耻吗?” 他指着身后那片荒凉的土地,杀人略财那是盗贼才干的勾当,而如今这群号称替天行道的侠士竟如 此荒唐,难道就不怕天谴吗!? 谁想,那少年不语,反是他师兄冷言相对道:“对付魔教中人就是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们残 杀江湖人士的时候还更加残忍,我们为何要姑息他们?” “师兄,不要和他们废话,我们上!”那少年话说着已经摆好阵势,“绝艳那个人妖已经说了,谁 能杀死越华和那个男人,秘籍就是谁的!”语比,双剑便立刻向两人袭来。 绝艳!? 崇峣与越华闻言皆是一惊,他也被捕了,那么他告诉这些人秘籍的目的是…… “越华受死吧!” 少年挥舞的双剑犹如毒蛇一般展开了凌厉的攻势,越华没有武器,只得暂时躲避少年的攻击,可对 方的双剑齐挥,闪躲的空间较以前减少了一半,再加上他袭击不断,很快越华就显出了疲态。 崇峣面对的是那个师兄,他没有师弟那般灵活的剑术,可是那稳扎稳打的功夫却丝毫不差,崇峣用 折扇与其剑交锋数回合,也是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两人前后奋战,崇峣刚顶住对方一剑,却见敌人身后正在与少年敌对的越华,他体力不济欲左闪到 一边,可似乎少年看穿了他的行动,另一剑已经在那方等着…… “华,小心!” 他一边说着,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直冲向青年,然后一手撑上青年的肩膀,以此借力一个翻身到他 后方,然后足不停歇,朝越华的方向跑去。 “你……!”青年难以置信地转身。 可崇峣的眼中哪里还有他?现在他满心的都是越华的安危。 “……!” 听见崇峣的喊声,越华一惊,可此时他的身子已然左倾,眼看就要落上那等待嗜血的剑刃。 说时迟、那时快,崇峣迅速赶到两人面前,一把抱住了越华,少年见有人阻碍也毫不迟疑地抬高剑 身,一剑刺了过去。 手起剑落,剑刃上染上了鲜艳的血红,顺着剑刃滴落在土地上…… “崇峣!?” 两人抱在一起,崇峣以身体护住了越华不伤分毫,而自己的右肩却因此留下了一道深刻骇人的伤口 。 “咳咳!”崇峣咳出腥血,却无暇去管自己的身体如何,他运用可以活动的左手从怀里不知掏出了 什么,然后面对敌人用力一撒。 “去死吧!” “当心毒药。” 少年与青年一间白色的粉末,立即以袖掩面,不让自己吸入毒粉,当白色烟雾散去,两人再回神一 看,已经没有了越华与崇峣的踪影。 “切,小人!”少年咬咬牙,“竟然耍阴招!?” 原来,崇峣撒出的那哪是什么毒药,分明就是一包石灰粉。 青年站到他身边劝慰:“师弟,这次是我们太心急了,不过他们逃不了多久。” 望着那血迹蔓延的地方,少年也是一抬嘴角:“也是,相信现在江湖中已人尽皆知,那秘籍在越家 公子手里,而他们其中之一还受了伤,不知会有多少人趁人之危呢!” “先回去禀告师傅,由他老人家再做定夺。” “好!”说罢,两人便朝山下走去。 20 凡事机缘巧合,人,有时不得不服老天。 一夜间魔教毁于一旦,一夜间越华与崇峣的名字也响彻整个武林,各门各派纷纷私下放出杀手阻击 两人,目的不过是为了那一本传闻中的秘籍。 …… 时至夏末,天气依旧十分炎热,这天,亓羿南边位于承州的一个小镇上来了一对父女,老父六十来 岁两鬓斑白,满脸沧桑痕迹,小女年芳二十上下,正是风华正茂时期,张得也是水灵灵一副娇颜模 样,可靠近仔细再看却发现她左半边脸颊上有一块婴儿巴掌大的肉色胎记,有了这个,再美的人也 毫无看头了。 女儿搀扶着父亲,两人进了一家客栈,却因为没钱只要了一间房休息,还向小二要了些热水与两碗 清粥,掌柜的和小二见两人没钱没势,也就随意应付给了一些,之后也不再管他们怎么样。这也恰 合了他们的心意。 一见房内没有了别人,越华立刻退去那身上繁琐的衣势,仅存白色里衣站在屋子里,而床上的崇峣 带着无可奈何的笑颜摇摇头,他自己也不曾发现曾几何时,这笑意中竟平添了几分宠溺的意味。 “华,我觉得你挺适合那样的……” “闭嘴!”要不是他现在处于伤期,越华铁定几拳上去了。 看在他为自己挡了一剑,那份恩情上面,越华还是选择不去计较。 他站在崇峣面前,撕去了他为了掩饰而按上的胡子,然后伸手到他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将里面的药 水抹在巾帕上在崇峣脸上一擦,立即还其本来面目。 “伤口怎么样?”边说边拉开崇峣的衣物。 露出包裹着白色纱布的肩膀,那白色上沾染着点点血色,看起来着实碍眼。 崇峣脸色苍白,可为了不让对方担心,还是撤出笑容道:“没事,死不了。” 越华才不信那鬼话,他信自己的眼睛! 多天前,两人带伤逃走,为怕被人追上,崇峣硬是带伤与越华赶了整夜的路跑到了一处寺庙,幸得 庙内小僧收留,这才有了地方料理那伤势。 崇峣肩头的伤势十分严重,起初因连夜赶路又拖累了一些时候,当需医治之时,他已半边衣襟被血 浸湿,肩上那道口子亦清晰见骨,骇人不已。 越华当时望着伤口的惊愕可想而知,根本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幸亏崇峣跟他娘学过一些医术,断 断续续吩咐他以针灸为他止血,然后用自己身上特殊的药膏抹上,才得以保命。 原本他的伤还是需要静养,可得知江湖中人在寻找他们的消息,崇峣二话不说带着越华就走,离开 寺庙,两人一番装扮后便朝冥山之巅的轩辕庄赶去。 “为何不多留几日?” 越华拿过巾帕沾上些清水,退去那碍眼的纱布,为那还未痊愈的伤口进行清理。他也没有发现,自 己的动作实在柔和得很,就怕弄疼了崇峣。 “如今天热,你这伤口若料理不当,轻则化脓,重则腐烂,为何这般任性?” 崇峣却是一直笑盈盈地看着眼前的美人,润润嘴唇回答:“人心叵测,救人者亦能成杀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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