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华闻言,顿时一愣,抬头看崇峣他还是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那你不怕我出卖你吗?” 崇峣笑着摇头,另一手轻轻指了指越华的眉心:“华和我同样中了情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所以你不会的。” 看他充满自信的神情,一股罪恶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越华虽然手上的动作还在继续,可头却微微低下,心里不禁思考:如果他知道了他的目的,还会这 么信任他吗? 觉得他有些心不在焉,恐怕是内疚的原因吧! 崇峣自行定论,于是便岔开话题道:“对了,看到我这肩膀……华,你肩上有两颗红痣是吧?” 记得第一晚,还有他洗澡的时候,还有第二次……他似乎都有隐隐见到。 越华手一抖差点殃及伤处,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回答:“的确有。” 崇峣咧嘴一笑,又伸手点了点他眼角的泪痣,夸奖道:“很性感,和这个一样漂亮。” “……谢谢。” 其实越华十分厌恶身上的两颗红痣,它们在他还是婴儿的时候就束缚了他的一生,将他的命运定格 在了规定的路线上。 可是今日听见崇峣由衷地赞美,不知为何竟没有一丝不悦,这也是情蛊的作用吗? 替他清理完伤口,上药后重新包扎后,越华端起了那碗清粥,细心地勺上一口,待凉一些了才放到 崇峣嘴边。 “吃。” 这些日子以来,崇峣也渐渐习惯了他这样的举动,可就是有些抱怨。 喝下第一口,趁着第二口还没有上来的时间,崇峣又重复起每日必须的话语。 “华,我想吃肉。”语气可怜巴巴的,惹人同情。 不理他的耍赖功夫,越华将第二口粥送上,“去死和喝粥利选一项,我成全你。” “切!”崇峣不情不愿地只能继续喝粥。 当他全部喝完,也算是吃了个饱,因为天气热,越华穿著里衣在屋里走也不怕什么着凉。 所谓温饱思淫欲,靠在床上的崇峣,欣赏地看着他的身影来回走动,胸中涌起一股奇妙的感觉。 “如果我没伤,说不定现下就会要了你。”没有隐瞒,崇峣老实说出了自己的感觉。 越华看了看他,然后再继续忙着收拾那个装着各式衣物的包袱,“可惜你受伤了。” “呵呵,华,你说话真损!” “没你龌龊。” 又轻笑几声,崇峣向他招招手:“好了,不要收拾了,过来坐坐,和我在一起的日子有限,该好好 享受才是。” “你是说解蛊的事?”越华一叹,“小雨都不知去了哪里,就算拿到了那药材又能怎么样?”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崇峣乐观得很,“拿到那药材我一定有法子。” 斜睨他一眼,越华把他推了下去,“你该休息了。” 然后也不管他是否愿意,罩上被子,让他一觉去见周公。 “轩辕庄……”口中默念这个地方,越华的思绪又再次飘远。 这些日子以来的奔波,和崇峣一起的充实,他竟没有时间去思念那个自己一直仰慕的女孩。 她在他眼里一直高高在上,贵不可攀,就连两人儿时初见,她也摆足了公主的架势,亓羿皇朝的第 一公主霁玄情,是他追逐一生的梦想。 不知不觉抚上自己的肩膀,摩挲着那两颗红痣的位置,再看一眼那个为了救他而不顾一切的男人, 越华知道,是该自己下决定的时候了。 21 冥山之巅的轩辕庄内,玄静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叹息,小欣被接了回去,玄情也奉父命回去了, 无月虽然回来了也没空陪她玩,真是无趣的人生。 “哎……” “小静,你又在叹什么气?”无月从偏厅走来,手里拿着一张信条问。 玄静换了个方向,头也不回地回答:“人家好无聊哦……大家都回去了。” “那你也可以回去啊!”无月坐到她身边,贵妃椅够大,玄静见他坐上来,二话不说,朝着无月的 腿上躺了上去。 无月也没有阻止,竟默许了她的放肆。 “人家怕你寂寞,才留下陪你的。”玄静乖乖地说。 无月半边带着面具,看不清表情,可另一边一挑眉毛,眼眸带着笑意看着她道:“哦?是吗?我以 为你是为了逃避那些繁琐的相亲才留下的。” 心思被猜中,玄静吐吐舌头,亲昵地攀住无月,坐到他怀里。 “不要这么无情嘛!”撒娇似的眨眨眼,“人家为了结婚的事,也很烦恼啊!” “那就干脆向小情学习,快找个未婚夫把自己嫁了。” “切,我才没有她那么伟大,虽然我也很想替小五叔叔报仇……”说着,她撇撇嘴,“但我没有小 情的勇气,也没有小滢的魄力,敢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无月闻言,眼神又深邃了几分,揉揉她的头安慰道:“本来就不用勉强,小静只做小静就好。” 摸摸自己的头发,玄静无奈一笑,“如果不要长大就好了,就不用嫁人永远陪着无月。” 她的话实在恕无月无法接受,“你不嫁,我还要娶呢,少来妨碍我。” “那你娶我好了。”玄静笑嘻嘻地提议。 “不要,我还想多活几年。”无月敬谢不敏,“不过说道玄情,她似乎最近有了些变化……” “怎么?”玄静愣了愣,“她那个倔脾气终于被二爹劝服了?” “不,希望不要是我想的那样。” “不然会很难办?” “唔,越华这里确实会出些问题,不过么……”无月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两人一起看向了那张信条…… 越华与崇峣因为伤势放缓了行程,而且一路扮装,不引人起疑。 可即使如此,一路上也听说了不少关于自己的传闻,有的说越家已经成了白道人士的下一个目标, 有的说秘籍被两人带在身上,两人正是闭关修炼中,还有的说,越华才是害死魔教教主的真正元凶 。 众说纷纭却让崇峣哭笑不得。 “华,他们真能猜是不是?”轻啜一口茶水,崇峣压低声音问,“依我看,要不你就把那秘籍拿出 来给他们得了,也省得他们再来烦人。” “不行,那东西不是他们的。”越华冷冷地拒绝了。 “可那也不是你的呀。”崇峣实话实说,“分明是人家王爷的东西……” 越华闻言瞬间闪过一丝诧异,“王爷?” “这秘籍本是‘无求公子’记下送给自己儿子的礼物,后来被人盗出宫,才流传在武林间,所以说 到底,这本来就是王爷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的?”越华总有疑问,这个人面对这本“天下第一”的武功秘籍,似乎太过轻浮了。 “呵呵,因为将它盗出皇宫的某人就是在下我呀。”崇峣笑得无关痛痒,却让越华当场愣住了。 看一向冷漠的越华难得呆住,崇峣不禁哑然失笑:“华,你的表情真可爱!” “……!” 越华连忙收起自己过分表现的情感,恢复平常问:“你又在骗我?” “没有噢。”崇峣摇摇食指,“真的是我做的。” “你为什么……” 崇峣想了想,“那个时候的初始似乎是想看看漂亮的四王爷。” “……” “可后来看到了,却有些不平衡,那么漂亮的人居然不能带走,着实可惜,所以为了弥补自己,所 以……” “所以你顺手牵羊把这本秘籍带走了?”越华可以想象那时候的情景。 “呵呵……”说到这里,崇峣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不过,华,你看过那本秘籍吗?” “没有。” “劝你最好不要看。” “为什么?” “因为那东西是我一辈子中,最后悔偷到的东西。” “啊?” …… “你确定是这里?”黑衣人站在屋顶上问身边的人。 站他身边的人同样一身黑衣,点点头回答:“一老一少父女俩确实进了这家客栈。要是消息不错, 他们就是越华和他的相好。” “很好,今夜就送他们上路!” 22 用完膳,崇峣两人一番梳整后就上床安歇,离情蛊发作虽然还有一些时日,可两人都发现,只要彼 此相依偎,就有一股异样的冲动似要爆发出来。 他们一致选择了隐瞒对方,无形间也故意拉开了彼此的距离,虽然要了一间房,可受伤的崇峣睡在 床上,越华则会抱着被褥在睡在长椅或是地板上。 崇峣见了会有些难过,却也不敢多说什么,他心里也明白,两人错误的交集即将终结,而越华也终 会成为别人的夫婿,这时若再生事端,自己可能按耐不住,到时再去抢一次亲也不一定。 “伤口有事就唤我。”越华不多言,说完就睡了下去。 心中已经断然决定了自己的未来,那他也没有必要再做多余的事,让崇峣喜欢上自己──这是他想 要的,就算是情蛊作祟也无妨,可却没有必要把自己的感情搭进去。 他喜欢的是玄情,有了这个明确的认知,越华认为自己可以不再迷茫,然而感情的事又有多少能在 人意料之中呢!? 是夜,打更的刚敲完三更锣,屋顶上便有了些许动静,房里两人均被惊醒,表面却不动声色,维持 原状,打算请君入瓮。 过了一会儿,纸窗被人戳出一个小洞,一根竹管透着迷烟灌了进来,之后又过了片刻,也许是觉得 房内的人都被迷晕了,两个黑衣人才蹑手蹑脚地由窗进入了屋内。 屋子里没有点灯,只能借着外面的月光视物,一人来到床边,另一个则来到长椅边,两人相觑一眼 ,齐齐亮出手中的长刀,瞬时就砍了下去。 谁想,刀落却不见溅血,就在黑衣人一下子意识到上当了的同时,那两把刀已经陷入了崇峣和越华 的手中。 “我伤才有好转,再来一刀,华会杀了我的。”崇峣笑着一踹,将床边的男子踢了出去。 而越华什么都不说,只是迅速伸指一点,将身边的男人固定在了原地。 “哎哎……真是可怜。” 把玩着武器走到越华身边,看着两个夜袭人,崇峣真是替他们不值。 “为了一本秘籍连命都不要了,愚蠢啊!” “咳咳!”被踢至一边的人咳嗽几声,忽然大口吐血。 “喂,你!”崇峣上前把脉,那人已经没有了气息,“难道……” 他刚一回头,就看被越华点住的人也是抽搐了几下,然后嘴角留下血丝,应声倒地。 越华试了试他的鼻息,也是已经死亡。 走到他们面前,见越华摇摇头,崇峣冷哼:“居然派出死士,那群白道的也太狠了!” 完不成任务即死,死士不会泄露自己背后的主人,要查也是毫无头绪。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越华起身,展开包袱找出两件衣裳,一件自己的,一件扔给了崇峣,快速换上衣服,两人趁夜离开 了客栈。 崇峣的身子好了不少,也没有最先的憔悴虚弱,在他随身带着的绯姬的药物作用下,那道口子已经 收得差不多,依稀可见的疤痕怕是一辈子都去不了了。 每次见到这个疤痕,越华都会一阵心悸,这样的感觉令他不安,随即别过眼去选择逃避,也是情有 可原。 两人乘着黑夜也不可能走很远,在郊外的一处小河边,确定无人的情况下,他们这才停下休息。 拾柴起火,围着火堆坐下,越华双眼凝视着火光,逐渐露出了一丝倦意。 崇峣知道之前为了自己的伤,越华晚上都不敢沉眠,为自己守着,现下还真是有些对不住他。 摸索着鼻尖,他对越华说道:“安心睡吧,今夜我来守夜。” “你伤势没好……”提到伤,刚才那道肉色的疤痕就在越华面前闪过,让他又是一悸。 崇峣看他如此面色,不禁轻叹:“华,你的感受我知道……这个伤口不是你的错。”说完,还伸出 手掌摸摸越华的脑袋。 这股温暖的触感蔓延全身,越华望着崇峣嘴角的笑意,心里的某个角落似乎被触动了…… “哎呀呀,看来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啊!” “……!” “什么人!?” 崇峣与越华皆是一惊,赶忙回头,只见一年轻的男子,身着素服,背着个包袱慢慢从树后走了出来 。 “你是……”越华惊愕,看着来人呆住了。 男子明眸皓齿、面如冠玉,一抹温柔略带矫捷的笑意挂在嘴边,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给人的第一 感觉便是──是个好人。 “越华公子,好久不见。”对方一上来就叫了越华的名字,显然是认识。 崇峣闻言也放松了警惕,不过他还是很介意。 “华,他是……” “玄情是我妹妹。”男子笑嘻嘻地走到他们面前,并在征得同意后坐下,一举一动都充满了书卷气 ,总让崇峣产生错觉──他是个书生。 “哦。”崇峣明白过来,看了看越华,却觉得他有些异样,这根本不像是与大舅子相见该有的表情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男子又是一笑,拱手作揖道:“在下复姓皇甫,单名一个唯字。” “原来是皇甫公子,幸会幸会。”崇峣客气道,确还是觉得有问题,“皇甫公子看起来好面善,是 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 皇甫唯蹙眉想了想,然后道:“应该没有吧……啊,不过可能公子是去过我家开的小店,曾有一面 之缘。” “小店?” “芩宴馆。” “那家亓羿有名的餐馆是你家开的?”崇峣有些震惊。 不怪他吃惊,实在是这事太巧了! 芩宴馆几乎遍布了亓羿各州,这家的菜式是丰富又美味,光顾者无一不叫绝,可这家店的老板似乎 是过于忙碌,因此无多少人见过其真面目,而今居然给遇着了,还是越华的亲家!? 23 “呵呵,好说好说。”皇甫唯怡然一笑,“不过是祖父一时兴起开起了饭馆,也没想到会至如此地 步。” “那华和令妹是……”崇峣对这一段很好奇。 皇甫唯点点头,“儿时,越华的父亲因为某些事不得不将越华留在我家,然后他们就认识了,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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