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岚什么也没说，深深看了我一眼，就转身离开书房。什么啊，真是莫名其妙。 接着几日，我整日忙碌处理门里的事，常常是忙的连午饭都省略了，由于太多事，又不熟悉，我连晚上都睡不好。常人怕都受不了的辛苦，更何况自己本来身子就不好。这日早上醒来，我感到头晕，唉，估计快发烧了，真是的，才刚来没多久，就被弄得病了，这身子真是没用啊，枉我还每天跑步锻炼呢，唉，摇摇头，无语啊！今天快些把事务处理了，下午休息休息，估计明天烧就退了。于是我早饭都没吃，埋头就进了书房。午膳也省了，接着工作，等过午后，处理的差不多了，我收拾好书桌，把文件分类，就放心的回房休息了。 躺下没多久，迷迷糊糊睡着了，有些冷，把被子裹紧了些。感觉意识飘散开了，想到了林的笑容、想到了师傅的抱怨、想到了化生池，疼，好疼，在池水里，那种从骨髓向外延伸的疼痛，不要，不要，我不要再经历…… “唔。”什么人把我从池水里捞了出来。“唔。” “你发烧了。”清冷的声音听着不真切。 “呵呵，我知道。”我呢喃着。 来人又让我躺好，为我掖好被子，小心离开房间，刚关上门。 我慢慢睁开眼，头号痛，嘴里好干，水……我挣扎着做起来，慢慢下地，但是一下子没站稳，腿一软，差点就要摔了下去，忽的落入一个紫色的怀抱，温暖的怀抱却有着微凉的香气。 “你在干什么。” 听到说话声，我抬起头，但眼神并不清醒，微眯着眼，一脸无辜，“我，要喝水。”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含糊。 “躺回床上。” “呃，”什么？我没有听懂，疑惑的望着他。 我被扶回床上，有个湿润的东西递到嘴边，是水，我赶快喝了几口。“唔。”我还要睡。感觉一只微凉的手擦去了我唇上的水渍，又将我放好掖好被子。不敢睡，怕，再想起化生池，痛，连想起这个名词都会痛。我轻摇着头，不肯入睡。 “睡。”谁？微凉的手抚我的额头，好舒服，轻柔，轻柔的抚摸。 很快我睡着了，等我再睁开眼，房里已经暗了下去。呃，桌边有人？ “醒了？” 逆着光，我看不清是谁，眨了几下眼睛，有些困惑，嘴唇微张，“呃？我，饿了。” 看到那个人愣了一下，有什么不对么，我早饭午饭都没吃饿也正常啊。 “也是该饿了。”很熟悉的清冷的声音，但我不记得是谁的，脑子乱的像浆糊。 “呃？”他出去了，是去拿食物吧，希望他能快点，我可不想饿死。 过了多久，等房间了亮起蜡烛时，才发现我又睡着了。清醒多了，我坐起来，啊！进来的紫色身影，竟然是——玉岚？ 玉岚把端来的粥放在桌上。我想下床，但玉岚阻止了我，示意我坐回床上，把粥端到床边。 “谢谢，我自己来。”我笑着，虽然依旧虚弱但清醒多了。端起泛着些黑色的粥，我一愣，但仍舀起一勺，放在唇边吹凉，送进嘴里。 糊了的粥？不是吧，我暗自感叹，唉，粥都可以熬糊，是不是该说他太厉害了，还是说，他是第一次熬粥吧，是，为了我。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好笑，或许是真的饿了，大口的喝粥，似乎也不难喝。不一会，我把空碗递给他，仰起头，附赠一个笑容。 “谢谢。”我奇怪的看着似乎愣住的玉岚。 “哦，”玉岚回过神，“睡吧，烧几乎退了。”他在我额头上摸了下，留下微凉的触感。 玉岚收拾了东西，退出房间。 我又躺下，却没有多少睡意，玉岚为什么会过来，我醒来为什么总是他在身边。朦胧中，有人轻柔的为我拭去脸上的汗水，轻轻的为我擦拭，想睁开眼，却只看到模糊的紫色身影，是他么，是他了吧，温暖的怀抱和微凉的香气。 似乎人身体病了，精神上也会软弱下来。今生我生病，一向都是忍着的，从小身体就不好，三天两头生病，即使是泡在化生池中时，我也没有露出过脆弱的表情，怕麻烦别人，也是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脆弱，但碰到玉岚，竟像是变了，对着他似乎有点撒娇，他怕是第一次进厨房吧，是为了自己，他看穿了自己的脆弱，陪着自己一下午，还，真把他当爹爹了么！我不知道，心绪有些乱了。 8．比试 樱岭庄里，除去玉岚不算，寒傲的武功是最好的，他善用剑，剑法稳重夹带内力；慕容常在剑法轻快，以快致人；娇柔擅长岐黄之术，医术上也有些修为。于是乎，不会武功心法的我被要求习武。 “我？习武？”我失笑的看着寒傲，“我已经过了习武的年龄了吧。” “这是主上的意思。” “～～，”我无语，“现在开始嫌我功夫低了？” “门主有功夫么？” “你，呵呵，寒总管啊，以前没发现，你还真是言辞犀利啊。”原以为你不开口是不擅言辞，唉，原来是真人不露相啊！我笑着。 “门主是希望我和慕容谁教您？” “你们？呃，我想先和慕容大哥过过招。” “好，属下去叫慕容过来。”寒傲说完就出了书房。还真是一板一眼呢，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忠心谁？我确实不会武功，但我擅用匕首，我出刀快着呢，只是，知道我刀有多快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呵呵，现在，我只想知道是慕容的剑快，还是我的匕首快，很期待呢。 庭院，慕容常在手持长剑，抱拳，“门主得罪了。” “双方点到为止，小心利刃伤人。”寒傲站在一旁，叮嘱到。 我冲寒傲笑笑，示意知道了，亦抱拳向慕容行礼。 “开始。” 慕容常在抬剑，直刺向我，剑尖对准心脏位置，我一闪身，从右侧偏开，移到慕容身后。慕容常在一发未中，迅速掉头，我避开剑刃，两人擦肩而过，慕容常在猛然回手剑从背后冲着我。我贴着剑身快速闪到慕容常在右侧，右手忽然多了一把匕首紧贴在慕容常在右颈动脉。慕容常在不得已收式，但紧贴着颈项的刀刃已经印出一丝血迹。随着慕容常在收式，我收回匕首，退到慕容常在对面，拉开十多步距离。 “门主好快的刀。”慕容常在一边摸着颈侧一边称赞。 “是慕容大哥承让了，枫叶不是有意的，没有伤到慕容大哥吧。” “哈哈，没事没事，这算什么，江湖儿女谁没有伤。” 我和慕容常在聊着走进书房，瞥见玉岚从庭院角落走了出来。 “主上。”寒傲向玉岚致意，“依主上看，少主的功夫～～” “我亲自教他。” “是。”寒傲退下，留玉岚一人在庭院。 第二日，玉岚便亲自教我心法，这心法我倒也知道，毕竟说来玉岚算我的师叔，但我对心法没有多大兴趣。心法修炼耗时，要想有强大的内力，修个一二十年都不为多，而且修心法很无趣，要打坐。比起打坐，我宁可去跑上十来圈。但玉岚亲自教，还每日检查，我想赖都赖不掉啊。 习了几日，我着实感觉有一小股气在体内晃悠，但这离内力，还早吧。 这几日下午，玉岚都和我一起练功。“这个，爹爹啊，”我犹豫着开口，“我也不小了，照这么练，修上十多年才会有小成，招式我也学不来多少，呃，”玉岚转向我，吓的我一顿，“那个，我不想学了。”一口气说完，要骂就骂吧，心虚的低了头。 过了半晌，玉岚才说话，“我让你修习这个心法到不为有多少内力，何况你还修不出内力，”听到这，我满脸黑线，小声嘀咕那你还让我修，耍我呢。 “只是你身体不好，这心法和你师傅教的有些出处，更适合于强身疗伤。” “呃。”我一愣，这是为了让我强身？！ “你还是要继续练习。”我愣愣的看着玉岚离开，心绪有些不宁，又说不上来，唉。认命的开始运气。 晚上，我准备入睡了，忽然感觉房里气流不太一样，起身靠在床沿，拉起右臂的衣袖露出白皙的肌肤。黑暗中，看着几个比虫大点比麻雀小点的蜂蝇靠近我，一个个都停在我的右臂，不一会又飞起，在空中飞出一个个符号，类似于蜜蜂的舞蹈。右臂上蜂蝇停留过的地方留下个个血滴。这种蜂蝇充当着我的信鸽，吸食我的血和一种植物的浸汁。另一人有着蜂蝇喜欢的植物浸汁，于是蜂蝇便在两人间来回。我看完符号，挥手散去了蜂蝇。城传来信息，六个月后，现任武林盟主南宫雅召开武林大会，打算退位选出新任武林盟主，暗门亦有收到邀请函。暗门素来不参加武林活动，但，这次有意参加，武林大会沈家一定会去，那么是想趁这个机会解决掉那件事啦！所以要我以门主身份露面，引开沈乐文的注意咯。呵呵，我轻笑，这算盘打得不错嘛！ 我习惯性的抚摸上左臂的宠物，思绪飘开。又是想利用我，我就长得很傻嘛？林也是，说什么爱，到头来都是假的，至始至终我只是个棋子，周围的人都看的很清楚，只有我一个，坠于梦中，停止呼吸的那刻，我对自己起誓，来世，再不被人利用，我宁可痛着清醒的活，也不要想傻瓜一样被利用着还露出幸福的笑容。林～～，我无意识的蹙眉，玉岚，你会是另一个林么？或许，我忽然想起那次生病，玉岚端着粥进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仍可感觉出一丝笑意和担忧，他，还真把我当儿子啊！ 9．出门 中午吃过饭，我在院子里无聊的走着。“枫叶，”慕容常在走了过来。 “慕容大哥”我笑着向他问好，慕容常在，算是我很谈得来的朋友，他常常会和我讲些江湖上各门派的事情，宁越堡两年前的易主，西门去年在江湖上的动静，事无巨细都会讲，说起来，这也是让我掌握多谢的情报吧。 “枫叶你学的很快，门里的事情，你差不多都掌握了，聪明的紧呢。” “慕容大哥说的什么话，还不是你们教的好。”或许说，是因为暗门最核心的部分还没有暴露在我面前。 “你呀，”慕容常在宠溺地看着我，“商城暗门分馆那边除了些事，主上说，你也该外出历练一下，明日去一趟商城吧。” “外出？好啊，但，不会是我一个人去吧？”我一个人去杀人还差不多。 “哈哈，当然不是啦，我也去的。”慕容常在好笑的说，“你也会担心啊。真不容易呢！” 我瘪瘪嘴，我一个人去的话，指不准会死多少人呢，“那，商城分馆出了什么事？” “哦，这是那边来的报告，你看看吧。” “好。”递了报告，慕容常在就离开了，我也走回书房。 商城，中原地带的一个大城，历来是商政要地，也是江湖风云之地，各大门派几乎在商城都有分馆，而且分馆都还不小。暗门在商城的分馆一天夜里被不知身份的人闯入，而且闯入了内堂，悄无声息的杀了分馆陈馆主，尸体是在第二天门人久不见馆主起身，进入馆主房间才发现的，房内有打斗痕迹，馆主身上有多伤，致命伤是左侧颈部的一剑。虽然有打斗，但没有门人听见动静，说明来人速战速决极快的杀死了陈馆主。我是不清楚陈馆主的功夫怎么样，但能名列十二馆主之一，也差不到哪去。而且听说当天，还有一位馆主江馆主也住在分馆，但他也是第二天才知道陈馆主出事的。那么凶手怕是绝顶高手了。我翻着手上的报告，出事了，明显是挑衅我暗门，但，是谁呢？ 次日早晨，“呃，爹爹也去？”，临近出门的时辰，我意外的发现玉岚也在。 “是啊，门主，主上不放心门主呢。”慕容常在小声着说，颇有点，他是个好爹爹的意味。 我无语地看着玉岚，分馆事件有什么隐情，抑或这根本是另一个考验。玉岚没有表情，看不出什么，我移开视线。 由于我不会骑马，我们出门还是坐的马车。自然是玉岚和我坐在车上，慕容和晓月在外面骑马。玉岚在车上盘腿练功，我就无聊了，上次还可以睡会，他在这，唉。 走了有半天吧，屁股都坐麻了，车也不停。忽然听到车外传来嘈杂的声音，我掀起门帘，一大群山贼挡住了去路，不是吧，这么恶俗的情节，我低叹着。 “交出值钱的东西来，放你们走。”山贼中一人喊着，说是山贼，看他们穿的破衣烂衫，手里只拿了把大刀，有的甚至只是菜刀，太～～不专业了吧，估计是附近村民组成的山贼啦！ 慕容常在和他们动手了，眨眼间，原本站在面前的人都倒下了，满地是血。 “杀了他们么？” “是，门主。他们来路不明，杀了的好。”慕容常在解释到。 我看了满地尸体一眼，反倒笑了。 “启程！”慕容常在指挥着。我坐到车前，在赶车人的旁边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尸体。 没走几步，经过那些尸体边时，冲出来一个妇人，从尸体堆里抱起一个男人，而后又极快的冲向马车。慕容常在挡在妇人面前。 “你们，你们杀了我丈夫。”妇人悲痛的哭嚎着。 慕容一顿，举起剑就要刺去，妇人一步步后退，但坚定地仰着头，说，“杀了我吧，我要和他死在一起”，妇人退到一个男尸身边，含泪抱起男尸，却是笑起来了，很漂亮的笑容，如果，没有眼泪的话。“你们，杀了我吧，”妇人轻轻把脸靠在丈夫脸上，泪水顺着妇人的脸颊落在丈夫脸上，就好像那个死去的人也在流泪。“他只是想多赚点钱，”妇人的声音变得空灵，“他只是希望我幸福，但他不知道和他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幸福。杀了我吧，这样我就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了。”妇人把头埋在了丈夫怀里，静止了。 慕容常在看着妇人，收回了剑，抛出几文银子，“你走吧。”说完转身，吩咐马车上路。那妇人抬起头，没有去拿钱，也没有动只紧紧抱着丈夫，看着慕容常在的眼露出绝望的空洞。我心里一动，用力掀起车帘，运起轻功向妇人飞去，匕首轻轻划过妇人左颈，没有停顿又飘回车里，车帘缓缓落下。再看向窗外时，妇人嘴角多了一抹还没有绽开的笑容，幸福的笑容。车帘再次挡住了前面，我掏出一条白色手帕轻拭匕首上的殷红的血迹，随手掀开车窗，任手帕在窗外消失。 “你杀了了她。”清冷的声音响起，吓了我一跳。 看向玉岚，他似乎有些疑惑。我笑了，但笑容里却夹了丝苦涩，“给她最后的幸福。” “什么是幸福？”好一会，玉岚突然开口，他的表情认真，眼里闪着疑惑。 “幸福？！”我心底微微有些痛了，“你爱的人也爱你，相爱的两人能在一起，即使贫穷，即使死亡。” 玉岚没说话，上挑的丹凤眼里有点迷茫，淡粉的唇多了丝血色，竟显得诱人。在我以为他不会再谈的时候，他又开口了，“什么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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