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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9.
两个月的暑假，段黎却没有时间像其他人那样出去游玩，享受假期。一直以来他的假期都是在打工、做兼职什么的。
段黎一心想减轻父母的负担，生活费这类的小钱一直都靠着自己在挣，更何况这次是大三最后的假期了。开学之后段黎就大四了，不得不为今后的出路做打算。
大四普遍只上一两个月的课，紧接着就是实习。如果能趁这次暑假找打一个不错的实习单位，段黎就可以向学校申请直接实习，不用回学校上那两个月的课。所以段黎一开始就计划好这次回家要把全部的精力放在找实习单位上。
“你想好实习单位要在哪里找了吗？”程振生问。
“没。”段黎懒洋洋的回答。
因为程振生说他要买东西，所以他们现在正在逛街。
逛街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女孩子喜欢的。段黎人懒，以前陪女朋友逛街都是早早的找借口开溜，更何况现在两个男人一起逛街。
虽然没有女孩子在旁边叽叽喳喳，但还是提不起劲。
“我记得你上次说过B市有一家软件开发公司要你过去？”程振生又问。
“恩。” 是有这么回事。
“你怎么想的？”
段黎摇摇头：“不知道。那家公司是不错，可是B市……我还是觉得有点远了。”
段黎家所在的A市说不上小，但也不大，比不得B市是省会。两个地方中间隔了四五个城市，坐飞机都要两个多小时。虽说段黎家还有个大哥在，到底还是不放心。
知道他的顾虑，程振生安慰道：“其实相邻的几个城市也可以找到好工作的。”
虽然是关心自己，但程振生别扭的口气让段黎觉得很可爱。他紧紧的盯着那人的没有表情的脸看，大概是被看的不好意思了，那人漂亮的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有点局促的问他：“你笑什么？”
“恩？”段黎有点奇怪，他笑了吗？
伸手捏捏自己的脸颊，的确是笑了。自己为什么要笑？段黎想，好像只要是和程振生在一起，他的表情就有点不受控制。
“没什么。”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段黎问：“你今天要买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程振生扶了一下眼镜，不再说话。
段黎耸耸肩，反正他只要跟着走就是了。
段黎第一眼看到面前的服装店时，他觉得程振生一定是在跟他开玩笑。可是当他看到那个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大摇大摆的走进去的时候，他知道他是认真的。
“哎！你好好的来这种店干什么？”段黎拉着程振生的胳臂小声的说。
开玩笑，这家店的衣服一件皆可以花去他一个月的工资啊。
“没关系。”程振生淡定的说，扒开他的手自顾自朝店里的售货员走过去。
段黎下意识的在周围扫视一圈，偌大的店面装修的很是精致，货架上摆的是西装和各种职业套装，但无论是什么衣服清一色都是暗色调、或者那种稳重成熟的颜色，花花绿绿、大红大紫在这里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没关系？没关系就怪了！段黎赶紧跟上面前的人，就怕他脑袋一热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来。
程振生带段黎来的这家店是当地有名的奢侈品牌，主营男士西装和其他种类的职业装。在这里买一件衣服最少也是2000+。像段黎这种普通老百姓，平常穿的最贵的衣服也不过一两百，这种地方从来是想也不敢想。
段黎走到程振生身后约莫一两步时，他不知道在跟对方的售货员说什么，那售货员一副标准的营业式微笑，间或向段黎这边看两眼。等到他们说完，段黎才靠过去，小声问：“你跟他说什么呢？”回想起那售货员看着他的眼神，段黎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售货员是一男的。
程振生没回答他，只是拉着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着。
两个人刚坐下就有人端茶过来。
“请慢用。”端茶的姑娘笑的很亲切，一看就是专业的。
段黎受宠若惊的笑笑：“谢谢啊！”喝了口茶，他忍不住感慨，这就是差距啊！有钱人来的地方就是不一样，连招呼的茶都这么好喝，一个字——香！浓！
喝完茶，段黎又转头盯着程振生看。那家伙，从刚才开始就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知道程振生家有点钱，但总不至于习惯穿这种奢侈的衣服吧？不过这到底是别人自己的事，他也没资格说什么。
第一次，段黎感到他和程振生之间原来是有差距的。
不一会儿，刚才那个售货员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套套着塑料袋的西装。
“抱歉，让您久等了。”那售货员把西装递到程振生面前：“这是您上次过来定制的西装。”
上次？还是定制的？段黎默默的在心里鄙视程振生这种典型的资本家作风。
程振生接过衣服上下看了两眼，转身把它塞到还在喝茶的段黎手上，“你去试试吧。”
段黎差点没把喝到嘴里的茶再给吐出来。
“我试？”他们听错吧？
“你试。”程振生坚定的点头。
段黎迷糊了：“可是我没想买衣服啊？”更何况是这么贵的衣服。
懒得再跟他纠缠，程振生一把把人从沙发里揪起来，把衣服递给一旁的售货员说：“麻烦你带他去试衣间吧。”
“好的。这边请。”那售货员很有眼色的接过衣服，冲着段黎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人家都这样请你了，你也不好拒绝。段黎一脸莫名其妙的跟着那个售货员走到试衣间。
“需要我帮您吗？”那售货员恭敬的问。
他赶紧摆手：“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
“好的。如果需要我的帮助，我就在外面。”
“哦。”
宽敞的试衣间此时就剩下段黎一个人。他四下张望，这个封闭的房间里四面墙壁都是由镜子构成的，站在里面，他有一种曝露于人前的感觉。房间一角摆着一张单人沙发，沙发旁边还有一张矮桌，上面有个花瓶插着几朵新鲜的红玫瑰花。
真奢侈。再一次对资本家的奢侈风气表示鄙视后，段黎才慢悠悠的把目光放到那件所谓“定制”的西装上。
他随手取下衣服上的塑料袋，抚摸着那质地独特的面料。他始终猜不透程振生为什么要带他到这样一种店来，又为什么要让他穿这样一件衣服。
总是被人说一天懒洋洋，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的段黎，其实他也一样猜不透逼人的心思。
第10章 第 10 章
10.
把西装穿好是没问题，但是领带段黎是真的不会打。毕竟他长这么大，就没穿过需要打领带的衣服。
在试衣间里不死心地挑战了几次，段黎终于还是放弃了。照着镜子，浑身上下再打理一遍，确定没问题之后，他拿着领带从试衣间里走出来。
程振生一个人在大厅坐的无聊，索性就走到试衣间门口等。看见段黎出来的时候，程振生不禁眼前一亮，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那人。
段黎人本来就帅，有棱有角的，身高也很突出，加上平常也做点运动，身上多余的肉那是一点没有。宽肩窄臀，套上那一身定制的西装，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模特范。就是略微下垂的眼角总是有气无力的耷拉着，给那种帅气又恁添了一抹慵懒。
程振生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睛危险的眯起，看着段黎的眼神染上一种别有深意的热切。
段黎没有注意到程振生的视线，兀自叫先前那个售货员帮他打好领带，然后走到程振生面前，说：“穿好了，怎么样。”
程振生下意识地把目光移开，然后又移回来，伸手理了理他的领带，说：“很适合你。”
一直站在旁边的售货员也凑过来，真诚的说：“是啊是啊！这件衣服穿在客人您身上实在是太合适了！换做别人，根本穿不出这种气质，跟模特似的！”
段黎自己也感觉得到，自从他穿着这件衣服出来，店里其他那些售货小姐看他的眼神都变得热切了，但他不习惯别人的吹捧，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男人。他摆摆手说：“呵呵，你太夸张了。”
“我说的可是实话！”那售货员拍胸脯保证。
段黎尴尬的笑笑。实话？再是实话他也不可能买这么贵的衣服啊！要是被家里人知道，指不定要被怎么奚落呢！
想起一辈子朴实无华的爸妈，再想想老实的段大哥，段黎觉得这样的衣服穿在身上实在是太痛苦了，想赶紧跟程振生说，把它换下来。
可他话还没出口，那边程振生已经到收银台结账去了。段黎赶紧过去按住那人准备掏钱包的手。
“你干什么？”
“结账啊。”程振生这话说的理所当然，连声调都没有起伏。
“你要买这衣服？”
“不然呢？”
“买给谁？”段黎还是不死心的问。
程振生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觉得呢？”
段黎知道他这是认真了，他忍不住揉揉额角，他的头又开始痛了。
他试图换一种说法：“这衣服很‘贵’。”他故意把“贵”字咬的很重，意思是他还不起。
程振生很显然也明白他的意思，然而他转过头，掏出卡去给人结账，“这是我送你的。”
“凭什么？”段黎想笑。
程振生又转过来看着他：“凭我们是朋友。”
“朋友”？这两个字一出，段黎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他不知道原来朋友之间还要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看出他的纠结，程振生又轻声补了一句：“你的生日快到了。”
所以说这是生日礼物？段黎彻底傻了。
段家的家庭条件摆在那里，段黎和段晓峰小时候能吃饱就不错了，像是“生日”这种东西从来都是最不重要的。只有偶尔遇到条件好点的时候，段妈妈会给两个人一人煮两个鸡蛋，这已经算是最奢侈的生日了。
后来虽然条件变好了，但从小养成的习惯却是没改，对于生日一直是可有可无。但是和程振生成为朋友之后，自己的生日就被对方放在了心上，每年的那一天总会收到对方的精心准备的礼物和祝福。
回忆起过去，段黎突然觉得心里有个地方暖暖的，就像塞了一坨棉花，软软的。
“你哪来那么多钱？”心里感动，语气也不那么强硬了。
程振生像是体会到他的心情，也松了口气，说：“我炒股。”
“哦！”段黎忘了，这人是学经济的。
果然还是有差距啊！段黎学的是信息技术——软件开发与编程，说的直白一点就是“玩电脑的”。虽然他自认为学得不错，但和学经济的人比起来，自然是没那么多生钱的渠道。
就在他自怨自艾，细数着自己和程振生的种种差距时，人家已经付完钱，结完账了。
程振生不知道段黎心里的想法，付完钱看到那人耷拉个脑袋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他伸手戳戳那人的脊梁骨，对方一下就跳起来了。
程振生看他那副踩了尾巴的小狗一样的表情，没忍住笑：“你想什么呢？还不快去把衣服换了，难不成就这么穿着回去？”
段黎当然不可能穿着这身衣服回去。他眼睛死死地盯着程振生手里的□□，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摇摇头回刚才的试衣间。
晚上吃完饭，两个人慢悠悠的走路回家。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段黎是因为提在手里的衣服带子让他的心情有点沉重，至于程振生，段黎表示他从来也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走到程振生家门口。
“上去坐会吧。”
段黎摇头：“不了。今天郑婕要过来，我得回去打个招呼。”
“是吗？那好吧。”程振生知道那是他准大嫂。
“你进去吧。记得每天按时吃饭。”监督对方吃饭似乎已经成了段黎的一种习惯。
“段黎。”程振生突然叫住他。
“什么？”
程振生轻轻叹了口气。段黎想，怎么最近好像经常看到他叹气？
“段黎。你别觉得有什么负担。”段黎知道他是在说衣服的事，“这只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我们是朋友。马上要毕业了，我是觉得你需要它，所以才会买来送给你，没有别的意思。”
段黎觉得这大概是他认识程振生以来对方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了，他忍不住有点感动。原来他的一点反应竟然能让人这么在意。
“而且这衣服对我来说不算贵。”程振生又说。
段黎不高兴了。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炫富的意思？当然，他知道对方没那个意思。
看那人半天没说话，程振生想是不是他还在介意，准备再说点什么以作宽慰，却看见那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憋在嘴里，然后突然就笑了。
“振生。”那人笑着叫他的名字，略微下垂的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形状，“谢谢你。”那个人说。
第11章 第 11 章
11.
程振生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对段黎动了那方面的心思。好像在两个人的相处中，不知不觉的就被对方吸引，最后连心也跟着陷下去。
段黎人长得帅，高中的时候就一直是女生们津津乐道的八卦对象。可是在段黎来向程振生搭话之前，程振生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
段黎很懒，这是众人皆知的。凡是跟段黎有点交情的人都会说：“段黎？人是不错，可是也太懒了点。”
段黎的懒不仅仅只是体现在行事风格上，更多的是和人的交往中。如非必要的联系，他不会做，也不会同情心泛滥地到处助人为乐。
“我看到了，有能力的，我不会视而不见。我看到了却没有能力，我也不会自欺欺人。”这是段黎的原话。
总结下来就是：能不做就不做，实在不行就选做。
段黎大学之所以选择软件开发，也是因为高技术的就不用到处去跟人拉关系，卖弄嘴皮子。
程振生知道段黎的这种性格和他小时候的家庭环境有关，他不想不负责任的多说什么，因为他自己也算不上是一个多么勤勉热心的人。
但是就是段黎这样一种性格的人，在两个人认识以后却可以一天三次地叮嘱他吃饭，并且日日如此。甚至于在他上了大学，交了女朋友之后，与会之余也不忘给他发短信，问他有没有吃饭。
程振生知道这是因为他在同情自己，可是他不介意。像段黎这样的人，他如果对你好，就是真心的在对你好，无论出于什么原因。
刚开始，程振生也觉得自己是把段黎当成最好的朋友来看待。程振生因为身体的原因，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学校也很少去。所以认识段黎之后对方对他的好，他理所当然的把它当成是兄弟间的情谊。
直到上了大学，段黎兴致勃勃的向他介绍他的女朋友。那是段黎第一次谈恋爱。看着曾经和自己形影不离的好友整日陪在别人身边被人呼来喝去，程振生第一次感觉到名为嫉妒的情绪。他自欺欺人的把这种情绪归结于“一个人太寂寞”，于是他也试着去和女生交往，结果却不如人意。女孩子娇滴滴的嗓音以及爱撒娇的性格让他无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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