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言歌赏了他一个大白眼，嘲笑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人与人的待遇怎么就差这么多啊！”夸张的叹了口气，生活委员就把目标转移到了身边的女生身上。
“今天饿死你算了。”女生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接过了竹签，开始碎碎念起来。
香味开始从隔壁几桌飘了过来，带着孜然的味道与桂花香，馋的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好香！”生活委员咂咂嘴，红着眼看着隔壁几桌。知道今天要来烧烤，所以很多人都提前做好了准备，备了好多调料过来。
“瞧你这德行！”女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递了一只黑乎乎的鸡翅过去。
“这什么，能吃吗，不会毒死吧？”
“嫌弃啊，自己动手！”
“哎呀，真香啊，外焦里嫩来着。”生活委员闻言立马换了个笑脸，一脸陶醉地看着那只黑乎乎的鸡翅。
程磷好笑地看着他们，然后便是看到于言歌把一串烤好了的鸡翅递给他。
“嗯？我怎么闻到了可乐味。”生活委员使劲嗅了嗅，然后把视线落在程磷手中的那串鸡翅上，指着于言歌道，“我靠，于言歌，你有可乐味的腌料？”然后话音一转，厚颜无耻地道，“于大哥，也赏我一个吧。”
于言歌把可乐味的腌料递给同桌的女生，扬了扬眉笑道：“再叫一声！”
“于大爷，就赏我一个吧。”
整桌的人都笑了起来，连程磷也不例外。于言歌把手中烤好的一串递到他面前，强调道：“仅此一串，多了没有。”
“等下你求我吃我也不要了。”生活委员拿到了鸡翅，立马一副小人得志样。
“知不知道你很贱啊。”其中一个女生笑骂道。
“男人不贱，女人不爱嘛！”生活委员耸了耸肩，嬉皮笑脸地道。
“话说，看不出来啊，于言歌，没想到你还挺会烤东西的嘛！”
于言歌看了眼低头啃着鸡翅的程磷，笑了笑：“要抓住我女朋友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磷，好吃吗？”
程磷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好吃。”然后又继续低头去啃他的鸡翅。
于言歌见状，在心里笑翻了，翻动着手中的串串虾，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小瓶白酒倒了点上去，又倒上了特制的腌料。没过多久，一股奇香无比的味道从众人的鼻尖飘过，像是位可望而不可即的绝世美人一般在众人心头轻轻一荡，瘙痒着他们的心脾，然后极其妩媚地转身离去，留下一干众人恍恍惚惚，久久无法回神。
程磷有些失神地接过于言歌递给他的串串虾，轻轻咬了一口，然后发现他们桌的其余五人都直勾勾地看着他。于言歌是一脸的期待，其他四人则是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程磷，味道如何？”生活委员趴在桌子上，一脸眼巴巴地看着程磷，就差流口水了。
见到程磷点头，于言歌很是开心地又把一串放到他的手中，然后才把剩余的几串分给其他人。
“啊，为什么我的两只那么小？”
“你刚才不是说我求你吃你都不要了吗？”于言歌再次嘲笑道，其他人也在一边冷嘲热讽。
那生活委员也不介意，脸皮比于言歌还厚，只见他一口吃掉一只虾，然后一脸热切地望着于言歌道：“于言歌，你娶我吧。”
其他正在享受美食的人差点被他这句话给噎死，呛死。
“我要你何用！”于言歌很是淡定地咬了一口鸡翅，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我要娶也要娶磷这样的。”
这么正大光明说出来的真话，其他人也只是取笑了一下，纯粹当做是玩笑。然后生活委员很是小心翼翼地偷偷把手伸到了程磷那边，程磷一把按住串有鸡翅的竹签，瞪着他：“这是我的。”
程磷双手各拿着一串烧烤，一脸面无表情地吃着。他又怎么会感觉不到于言歌在这上面费的心思，现在他都快要怀疑于言歌去上海进修的三年时间该不会是在新东方烹饪学校度过的吧。
只是这样的于言歌，自己到底该拿什么去回报他。
第四十四章
自从三年前于言歌去上海进修后，程磷每到周日便是会回家陪他妈妈。不过有时候因为读研的关系，周末也要在学校学习，那时候他妈妈就会来他的公寓看他，给他收拾东西，顺便看看他和于言歌还有没有再联系。
上周末因为去参加聚会，程妈妈也是间接地知道了于言歌已经从上海回来了。虽然知道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了往来，不过这周末程磷声称有事不能回家，程妈妈就坐车来到程磷的公寓，打算来个突击。
只是当她打开门之后，发现屋内很黑，叫了一声也没有反应，走到卧室一看，发现程磷躺在床上，连她进来了都没反应。
程妈妈心头一颤，上前拉开窗帘，这才发现程磷貌似有点不对劲，手背在他的额头上一摸，果然烫得惊人。
“小磷！”程妈妈推了推有些意识模糊的程磷，急切地叫道。
“妈。”程磷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撑起身子打算起来，结果脑袋一晕，身体一晃，居然又是倒了下去。
这可吓坏了程妈妈，老人家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正巧这时程磷的电话响了，程妈妈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于言歌，也来不及多想，立马按下接听按钮，“言歌，你快过来，小磷又发烧了。”
于言歌听到程妈妈的声音，吓了一跳，等听明白内容后也是急切地安慰道：“阿姨，你别惊慌，我马上过来。”
十分钟之后，于言歌已经气喘吁吁地来到了程磷的公寓。来到卧室，看到躺在床上的程磷，于言歌二话不说，抱起他就对着程妈妈说道：“阿姨，你先下去叫出租车，我马上背小磷下来。”
程妈妈此时已经有些方寸大乱，当下点了点，急急忙忙地出了门，于言歌见状也是立马背起程磷跟在后面。
好在等于言歌背着程磷下楼时，程妈妈已经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抱着程磷一起上了车，三人向着最近的中心医院驶去。
来到医院，挂了号，护士给程磷测了下体温，居然高达三十九点四度，当下便是立马找了张病床，开始给他挂点滴。
等护士给程磷插好针后，程妈妈才有些脱力地坐在一边的凳子上。于言歌调节了一下点滴管上的气包，放慢了药液的流速，然后才回过头看向程妈妈。
“阿姨，喝杯水吧。”于言歌从饮水机那倒了杯水递给程妈妈，程妈妈抬头看了他一眼，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然后就见到于言歌坐到了她旁边，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沉默了起来。
等两瓶药水挂完之后，医生进来了，后面跟着的护士再次给程磷测了下体温，然后脸色变了变，对着医生道：“三十九点七度，温度没有退下去。”
医生也是皱了皱眉，对她道：“撤掉药水，马上来给他抽个血，再拿几块冰块过来。”护士听了应声而去，于言歌和程妈妈一脸紧张地站了起来。
“医生，我儿子怎么了？”
“你们先不要急，可能是病毒性感染引起的发烧，具体情况要等抽完血才会知道。”
很快，之前的护士回来了，手里拿着用毛巾包好的冰块，把它们放到了程磷的腋下，然后又在他的右手血管上抽了整整一试管的血，做完这之后，就和医生一起离开了。
“磷，你感觉怎么样？”
抽血的时候，原本一直有些昏迷的程磷睁开了眼睛，眼睛湿红湿红的，带着丝迷茫看着天花板。
听到于言歌的声音，他微微侧了侧头，伸出手去，手上还贴着刚才挂点滴的棉布。
于言歌很是心疼地回握住他的手，也不管身边的程妈妈会出现什么反应。
“陪陪我。”程磷的声音十分沙哑干涩，他紧紧地抓着于言歌的手，那原本雪白的棉布上立马渗出了鲜血。
“磷，你放心，我就在这里。”于言歌吓了一跳，双手握住程磷的手，不让他用力，急切地道，“你的手不要使力。”
程磷闻言，微微松了松手，却还是没有放掉，然后才有些安心地转过头闭上了眼睛。
程妈妈一直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们，却什么都没有说。
又过了一段时间，护士进来了，再次拿出体温计给程磷测了下体温。
“天，四十点七度。”护士一看那体温计，顿时吓了一跳，跑出去找来了医生。
“只能强制性退烧了，”医生对着程妈妈和于言歌两人说道，“如果这样还不行，必须进入重症监护室了。”
于言歌从来不知道发个烧还能进重症监护室的，现在回想起程妈妈当初跟他讲的关于程磷经常发烧的事情，再看看躺在床上已经有些意识模糊的程磷，心里像是被刀绞过一般地疼。
程妈妈的眼睛也红了起来，显然是被那个重症监护室吓坏了。
那位医生转过头，把一版药放到于言歌的手中，叮嘱道：“这粒药药性太强，不能口服，不然会把食道和胃严重灼烧坏，需要从肛门推入。”
“医生，会有副作用吗？”于言歌一听药性太强，便是有些不安地问道。
“放心吧，顶多便秘几天，用了这粒药正常情况下就会退烧了。”说到这，医生也是有些感概，“现在的年轻人也不容易，都太拼了，个个工作起来跟不要命似的。他是你儿子吧，回去记得给他好好补一补，不要给他太大的压力，他的身体都已经脆弱的跟个婴儿一样了。”
程妈妈听了一个劲的点头，现在只要程磷能够退烧，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看着于言歌半扶半抱地带着程磷去厕所用药，想着刚才医生说的话，程妈妈的眼神也是黯淡了下去。她其实从小就没有照顾好程磷，现在有这样一个愿意全心全意不遗余力来照顾程磷的人，对于程磷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而且这次如果没有于言歌，她一个人根本就抱不动程磷，也不方便给程磷塞药。
“哎，现在都是年轻人早逝啊。”临床的那位老人突然出声感叹道，“我家隔壁那个小伙子，年纪和你儿子差不多大，去上班的路上突然倒在了公交车上，送到医院时已经来不及了。据说就是现在经常在年轻人中发生的那个什么猝死，想想还真是心痛啊，还那么年轻呢。他爸妈又是伤心又是后悔，说早知道就不逼他去竞争那个什么岗位了，让他有那么大的压力，现在好了，人都没了。”
这位老人在一旁无心地感叹着，程妈妈听了却是暗暗心惊。现在年轻人猝死的情况确实很多，她也经常在新闻报道里看到。
正想着，于言歌半扶半抱着程磷进来了，看着程磷有气无力地虚脱模样，程妈妈张了张嘴，迟疑了一下，却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在没过多久，程磷的烧果然退了下去，而他本人也终于是沉沉地睡去。这一睡就睡到了大天亮，等他醒来时，他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床边坐着正在打瞌睡的于言歌。
“于言歌。”轻轻摇了摇他，看着睁开眼睛的于言歌，程磷问道，“我妈呢？”
“阿姨看到你已经没事，就先回去了。”于言歌说着，探身摸了摸程磷的额头，却因为久坐姿势不对，双腿一软，直接扑倒在了程磷身上。
程磷看着倒在他身上的于言歌，笑了笑，“到床上来睡吧。”
第四十五章
程磷发烧之后，对于他和于言歌两人的感情，程妈妈基本上已经有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而程妈妈真正同意两人在一起的却是两个月之后。
那天是周四，程妈妈突然打电话过来让程磷回家。等到程磷到家后，才明白他妈妈叫他回来的原因。
村里的小谢去世了。
小谢原名谢楠，是和程磷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而且他们两家还有那么点亲戚关系，论辈分，谢楠要叫程磷一声叔叔。只不过上了初中，谢楠和程磷不在同一个班级，高中更是不在同一所学校，两人也就不怎么联系了。
程磷记得最近一次见到他是在过年那会，那时程磷正走在回家的路上，那小子骑着一辆拉风的摩托车“唰”的从他面前驶过，然后才响起刺耳的刹车声。只见他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对着程磷喊道：“小橙子，我带你回家啊。”
程磷小跑了上去，坐到他的车上说：“南瓜，这是你新买的车？”
“帅吧！”谢楠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宝马，对着程磷说了句“坐稳了”，就开足马力狂飚了出去。
“慢点！”程磷大喊。
“哈哈，怕什么，我女人都不怕，你个大男人还害怕个鬼啊。”
“这里是村子，会有小孩出来，你把速度放慢点。”程磷使劲扯他的衣服，像是要把他给生扒了一样。
“好了好了，听你的。”谢楠说着果真把速度降了下来。
程磷见状松了口气，然后才拍了拍他的衣服，给他拍整齐了，问道，“有女朋友了？”
“是啊，相亲认识的，还不错。”
“没想到你会去相亲。”
“要是以前，我肯定也会觉得很意外。不过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成个家了。”说到这，谢楠转过头问道，“你呢，有对象了没？”
见到程磷摇头，他也是叹了口气，有些迟疑地说道：“小橙子，我其实挺担心你的，以你的性格肯定不会主动去追女孩。”
“我还担心你呢，可别欺负人家女孩子。”程磷很是聪明的把话题转移了开去。
把程磷送到家，谢楠也就回去了，只是程磷没想到那次见面居然会是最后一次。
谢楠是出车祸死的，据说他当时正骑着摩托车，由于速度太快，转弯时和一辆货车撞在了一起，谢楠连带着摩托车被撞飞了十米远，等被送到医院时已经来不及了。
举行葬礼的时候，程妈妈把程磷叫回来了。看着遗像上那张年轻的笑脸，所有人都失声痛哭。这是程磷和他妈妈第二次面对亲人的死亡，他们花了足足两个月的时间才有些缓过来了。
两个月之后，程妈妈才把程磷叫到面前，说她同意程磷和于言歌的交往了。
“你们认识十年了吧。”程妈妈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他爱了你几年？”
“八年半。”
“你呢，你爱了他几年？”
“至少五年半。”
“够久了，”程妈妈的声音有些疲惫，人也好像突然间苍老了好多，“下个星期天把他带到家里来，我要见见他。”
“妈……”程磷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程妈妈勉强一笑，“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只要你平平安安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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