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护法一向替敖立处理教务,自然是将教中上下的情况都了解的一清二楚,而敖立大多数无心于混元之上,只是继承了父亲的位子,凭借着武力登上这高位,其余一概不愿理会,所以才会如此容易被钻了空子。
面对左护法的羞辱,尽管此时敖立引以为傲的武力被彻底锁住,他还是不依靠着内力,一拳击上了他欠揍的脸上。
左护法连连后退几步,没想到他失了功力之后还敢出手,而且这拳依旧丝毫气势不减。
他恼羞成怒地啐了一声,拍掌连道了几句“好!好!”
一声令下,数十位身着各式服装掩藏在教中的弟子蹿了出来,任伯中也急于生擒敖立,挥了挥手,身后的剑派弟子也赶来,一层又一层将他们包围得密不透风。
任伯中走到中间殿门前,四处打量了一番金碧辉煌的摆设,面露不忿与贪婪,又仰天大笑,“魔教头子!你也有今天!这混元中的宝物与你的混元魔体,就由老夫收下了!”
左护法粗眉一拧,语气不善地警告他,“喂,任老头,我们可是有言在先的,混元魔体归你,可这教中所有一切都是属于我的!”
眼看着这两人要起争执,赫朗小小捏了一把汗,抱着敖立的腰身想要施展轻功尽快离开此地。
可未离开几丈远,身边无数的弟子便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涌了上来。
左护法不屑地转过身,不打算对任伯中退步,“哼,谅他们插翅难逃。倒是你,任老头,别不守信用!这混元教上下的宝物不许你染指半分!”
他进教数十年,早已将这里当做了自己所有,虽说联合任伯中判教,但心中总归是不满自己的东西被他人觊觎。
任伯中摸了摸胡子,打量了眼前的情况,玄空剑派此次派出了不少弟子,人数较之左护法的还要多出几成,战斗力也在他之上……他心中打着算盘,让左护法的面色也是越来越阴沉。
而赫朗一处,被无数柄长剑包围着,近在咫尺的危险让他手足无措,只能艰难地反抗着,举步难行。
敖立自小便是天赋异禀,习武速度神速,所以也从未如同现在这般体会过失去了内力的感觉,一时间整个人恍惚无神,无法习惯。
可这些碍眼的弟子太多,单凭赫朗一人之力,怕是无法完全抵挡,有好几次他们的剑锋已经碰到了赫朗的外衣,再深半寸便要刺入皮肉,看得人心惊。
这种像是累赘的感觉让敖立不甘地咬了咬牙,沉着脸将赫朗一把抱在怀中护着,仅凭赤手空拳便将身旁靠近之人一拳拳击倒。
赫朗睁大眼睛,想要从他怀中挣开助他一臂之力,却又再次被他强有力的臂弯圈住。
“够了,教主,你现在没有内力……你……”
敖立此时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即使失了内力,他也不愿就此投降,甚至以这种姿态将他护在怀中,同时抵挡着数不清的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赫朗的话被迫咽了回去,只好紧紧地抱紧着他,以免让自己掉下来。
他贴着敖立的胸口,清楚地听到敖立的胸腔微微震动,低声说了句:“你这么弱,本座才不需要你保护。”
赫朗心中有着难言的滋味,恼怒与感动糅合在一起,但是却不敢动弹挣扎,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会影响到敖立的动作。
敖立的动作又快又狠,冲到他们跟前便是一个用力,将他们握着武器的手拧脱臼,或是直接以手为刃,场上一片哀鸣。
尽管如此,这持剑的数十人也不是如此便可以抵抗的,更别说他怀中还抱着一个男子,只要稍不留神,他的后背与弱点便可以轻易被攻击。
敖立闷哼了一声,背后传来久违的剧痛,原来是身后的人趁他与另一人纠缠时冲了上来,一刀一剑都深深在他背后划下了伤痕,这番厮杀之中少不了血液飞溅,敖立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伤,却还是让怀里的人闭上了眼睛。
他不想让这个人看见自己此时狼狈的浑身是伤的模样。
尽管他已经遍体鳞伤,但是怀中却还是被他护得毫发无伤。
要说他为什么要如此保护这个人,或许也是出于本能。
他一直觉得,虽然怀中这人也是通过擂台打斗来到自己身边,可是他就是觉得,他不该看见这么血腥的东西,他也不舍得让那些污血沾染上他的白衣一分。
敖立的肩头也受了几刀,鲜血流下,滴到了赫朗的面颊上,他的心猛地一顿,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颤抖地伸手到眼前,是一手粘稠又刺眼的红色,滚烫得几乎要将他的皮肤给灼伤。
他的身子猛地晃了晃,又顽强地站直,对着赫朗骂了一句废物,可是被刀剑刺穿过几次的手掌,还是紧紧地又将他托了起来,停住步子。
周围的弟子被这浑身是血的人吓得不敢贸然靠近,纷纷拿着剑对着他,却是不敢动手。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明显的遍布全身,可任伯中要的是活人,万一他们不小心错杀了便是天大的罪过了。
赫朗的心情慌乱得无以复加,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情景,只听敖立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他一向说话都冷漠又霸道强硬,可此时却是他的语调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与虚弱,也带着浓浓的遗憾与无奈。
“你说过,陪本座去画上的地方…去看万水千山,如画江南,北国雪景,大漠黄沙,看……嗯……不过如此看来,怕是本座不能赴约了。”
赫朗的眉头紧紧皱着,一刻也未松过。
一枚暗器蓦地冲着敖立的肩膀袭来,赫朗再也按捺不住,在这刹那间,微微翻身,为他挡下。
他倒吸了一口气,将这枚沾着血迹的□□拔下甩在地上,顺势从已然脱力的敖立怀中脱出,将他一把搂住,不至于让他倒下。
这些弟子虎视眈眈,多人形成的包围圈让他们压力倍增,而最上面还有两位高手,如若再这样耗下去,他们都要命丧于此。
赫朗深吸了一口气,肩膀传来疼痛,将他的神经刺激得无比清醒。
他毫不犹豫,对着前方几个围堵的人“砰砰”拍出几掌,趁他们连连后退之时,一把将敖立揽住,蹬着空中跃起,便是一顿狂奔。
身后的弟子连忙追上,任伯中与左护法也从争执中脱离出来,从后面追上。
赫朗从未觉得自己的轻功有这般好,在极度的紧张之下,他浑身冒着冷汗,双腿麻木,只知道一个劲地逃跑。
深知单论轻功而言,他无法与身后的高手匹敌,也就故意拐进了隐秘的竹林,借由层层竹叶为他掩饰半分,整片竹林因为他们的追逐而“沙沙”地响彻天际。
前方是一处斜坡,赫朗微微一顿,看到了山脚远处的村庄,趁他们没看到,便抱着敖立从山坡上一跃而下。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好像没更新…orz
教主有保护朗朗( ˙-˙ )突然男友力max…虽然自己已经成了废柴。
☆、大魔王变小可爱
两人从山坡上滚下, 一路上多的是杂草乱石,赫朗顾及到敖立的伤口,只好尽力地护着他的身子,避免伤口被尖石刺到,伤上加伤。
滚到山脚下时赫朗的头脑发胀,身上的刮伤擦伤也无暇理会,连忙看了看怀里的人, 已是面色发白,毫无血色地闭上了眼睛,看来是终于支持不住陷入了昏迷。
赫朗慌乱地抱着他寻着路, 终于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棚子搭成的简易茶棚,旁边的桩子上拴着一匹马。
他双眼一亮,立马运起轻功,艰难地将敖立放到了马匹上, 事态紧急,他从怀中甩出银两到茶棚的桌上, 便拉着马匆匆逃起来,带着他们到了一个偏僻的村子。
赫朗先抱着敖立去河边换了一身血衣,扮成从山上落难失足而下的书生,然后借宿了一间善良妇人的房子。
敖立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法数清, 失血过多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大限将至,面色如灰,可这村子里没有什么灵丹妙药,赫朗只好摸了摸怀里的册子, 企图从中获得帮助。
瓜兔也是会些神通的,它原本便是神识化为的灵兽,这次逃命,它也机灵地躲到了手册里面。
“瓜兔,出来,快想些法子救他。”
瓜兔心知这时候赫朗心急如焚,也就帮忙给了他一份药材的单子,但是却没有现成的药物,赫朗无法,只好自己去找。
这单子上有十余种草药,他在村子里一间小小的药铺买到了三四种,剩下的一两种跑去了密林中寻找,还有一株,竟是跑到了悬崖上。
他有些恐高,但是为了能将人救起来,也只好施了轻功攀到崖边,历经磨难才将这些药材收集全,借了一个破旧的瓦罐来为他熬药。
待敖立服了药,赫朗才松了一口气,倒在他身旁稍作喘气,又起身将其他的药汁用来为他处理伤口。
这一趟奔波与休息下来,锁功散一天的时效也差不多到了,赫朗这才安心一分,只是寻找完吃食回来,他又发现了敖立的不对劲。
混元魔体乃真气充沛,被这么一锁,现在再重新解开,身体中充盈的真气冲出,让他的身体躁乱不安。
敖立的眉头深锁,似乎深陷梦靥,赫朗靠近他,拍了拍他的脸颊,发现一片冰凉。
瓜兔利用自己的神识窥视了一番他的梦境,犹豫地看了赫朗一眼,还是没告诉他。
赫朗也就这么提心吊胆地守了他几天,白天跟着村子里去赶集的人到镇上采购干粮与药物,晚上便为他仔细地上药包扎,检查伤口。
不负赫朗的期望,敖立终于醒了过来,但是睁开的双眼中清澈无比,如同稚子一般天真,赫朗才意识到不对劲。
“教主?”
“你在和我说话吗。”敖立眨了眨眼,又好奇地打量了自己身上的伤口,伸手碰了碰,又吃痛地收回手,泪水盈盈地左右看着自己的伤口。
赫朗眼角一抽,问道:“您……您还记得您是谁吗。”
对方诚实地摇了摇头,赫朗大脑一片凌乱,头疼地告诉他:“您名为敖立,而我是您的属下,卓舒朗,别忘了。”
“敖立?我记住了。”他笑了笑,拉着赫朗的手,“那你便称我为立立。”
“……”赫朗迟疑了半晌才问他是否确定。
面对昔日的大魔王,这个昵称让他难以开口。
但是敖立肯定地点了点头,还配上了一个罕见的灿烂笑容。
赫朗一阵天旋地转,觉得这个世界已经完全乱套了,这一连串的刺激让他无所适从。
敖立或许是被这锁功散影响了,也或许是从山上摔下来时撞到了脑袋,此时才变成这番小儿心智的模样,赫朗无法,只好想着等风头过了带他去看大夫。
原以为他醒了之后自己会轻松的多,不过显然照料这么一个大孩子也是不易。
敖立睡了几天,此时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饥肠辘辘,立马吵闹着肚子饿了。
“想吃些什么?”赫朗看他稚气的模样,忍俊不禁,拍了拍他的头顶。
“吃好吃的,吃很多很多。”他比划了一番,表示很多。
赫朗只好去村里买了一打馒头包子与两只油鸡回来。
敖立狼吞虎咽一顿,然后顿了一下,撕下一个鸡腿,递到赫朗嘴边。
“朗朗也要吃。”
赫朗怔楞了一瞬,对上他天真又包含期待的双目,微有触动,便咬了一口。
敖立满意地笑了笑,又迅速收回去,就着他咬过的鸡腿吃得津津有味。
“……”
他们借宿的房子是狭小的砖房,也只有一张小床,晚上只能挤在一起休息,可是敖立却调皮得很,非要赖到他身上,要和他玩耍,不想睡觉。
他这般乱动,赫朗生怕他身上的伤口会崩开,到时候药材又不好找,只好厉声让他乖乖睡好,不要乱碰他。
习惯了赫朗温言软语的敖立一下子怔楞住了,隐隐畏惧的同时,心底又升起一股倔强的火气,以为他在嫌弃自己,一个翻身便背对着他不再动作,像是在赌气。
赫朗叹气,也没去安慰他,见他不乱动便闭上了眼睛休息。
只是半夜,那个高大的身躯又挪到了他身边,小心地钻进了他的怀中,嘀咕了一句,“外面冷……”
赫朗心底无奈一笑,为他拉了拉这唯一的薄被,心知习惯了锦衣玉食的敖立是不会习惯这里贫苦的生活,所以打算明天就离开这里,去附近的镇上,打探一下最近的情况。
果然,这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还是混元之事,有关的消息铺天盖地传着,故事的版本也众说纷纭。
幸好的是敖立向来足不出户,也鲜少有人能认出他的面容,任伯中与左护法还在争执着混元教中宝物的归属权,无暇顾及过多,所以此时还没有人追杀他们。
于是赫朗便带着敖立来到了附近的镇子上,养精蓄锐,等待东山再起之日。
在村子里过了几天苦日子,敖立一身的不爽,赫朗便带他来了客栈,开了两间房。
敖立好奇地问他还会有别的伙伴来吗,赫朗疑惑他为何所出此言,坦然答道:“这便是您歇息之处。”
“不要!”敖立一口拒绝,面色严肃。
“为什么?您不用担心,属下开的是上房。”赫朗皱眉,解释了一句。
敖立再次摇了摇头,眼神微微失落,幽怨地看向他,“要和朗朗一起睡。”
“教主,请自重。”赫朗摇头。
“我不是教主,我不是教主!我是你的立立。”敖立一脸委屈,哪还有昔日的半分模样。活像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他的这番姿态让赫朗为难,也因为他的变化而感到无所适从,赫朗心知敖立此时已是孩童心性,他不应该同他计较,可脑中还是根深蒂固地留下了他冷漠威严的面孔,无法将他当做真正的孩子。
敖立见他犹豫,以为他是动摇了,立马乘胜追击,“以前我们都是一起睡的,为什么现在不可以?是不是有了好的房间你就嫌弃我了,不想要我了?”他气呼呼地抱着手,像是生气了,这么板着脸,倒是与以前的他有一分相像。
他的这个说法让赫朗忍俊不禁,怎么教主会这么想呢?
这流浪的生活还不知有多久,赫朗身上的银两已经不算太多,他说服着自己可以省这么一间房钱,最终还是向敖立妥协了。
客栈原本便是人多口杂之地,赫朗在大堂点菜时,便无意听闻了玄空剑派的人到了此地,说是正在试图将混元教包围起来,清除余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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