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片附和声:“是啊是啊,看着愣头呆脑的。”
“大概能撑一天吧。”
???说谁傻??
天机心里暗想,怎么不见人啊?
重衍停了下来,满眼厉色,挥剑斩出一道剑气,前方树木应声倒下,惊起一群寒雀。
“吓死了!”正前方一片哀嚎声。
!天机心惊,这是麻雀在说话吗?
重衍似乎看出天机惊异,点头应和:“恩,是那些麻雀在说话。”
重衍将剑收归剑鞘之中,对着天机说:“不必理他们。”然后牵着天机继续往前走。
天机暗自腹诽:敢情半天说的是我傻吗?
哼,等出去了要你们一个个跪下来向我道谢!
也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渐晚,天机的肚子开始叫了起来,他捂着肚子,说道:“重衍,我饿了,我们先吃点东西再走吧。”
重衍拿出纳物袋,将干粮逃了出来,正要递给天机,周围忽然飞过一群麻雀,从重衍手上叼走了干粮,也叼走了盈物囊。
“我的吃的!”天机起身去追,奈何那群麻雀人精,躲进树叶之间便没了踪影。
重衍恼怒,怪自己当时太大意。提起剑就要将这片树林砍个七零八落。天机拦下他,苦巴巴的说道:“算了,我们还是去别处找吃的吧。”
这群鸟毕竟是人变的,生气归生气,可也不能随便杀人啊,杀生也不行......
天机饿着肚子走了一段路就走不动了,央着重衍背他。重衍二话不说蹲下将他背起,俩人迎着月色在这片树林里兜圈子......
还是重衍及时发现不对,杀出一条路来,才避免了在这里绕圈一整晚。
树丛之后,是个小巷,冷清清的,见不到人,在月色下显出几分可怖。两个宅子之间余了一丈长的距离,青石板的缝隙里杂草丛生,有几级台阶,掩埋在草色之下。重衍背着天机走过这段巷道,来到一条大街上。街道两侧的宅院门口都挂着灯笼,红艳艳的,在漆黑的夜里,显出几分温暖来,看着有些人气儿了。他俩绕着大道走,期间经过了数条小巷,都没什么人。
还是重衍眼尖,于远处莹莹灯火中发现了缥缈而上的炊烟,才找到了一处热闹地方。
这处地方与别处皆不相同,没了方才的冷清,整个街道都洋溢着热闹,人声喧哗,时不时有吵骂嬉笑声传来,街边卖炒货的小贩拿着小纸包,跟来往客讨价还价。
“不能再少了,让您一里儿,明儿来早了多请你几个。”
“你再帮我包一个,一里儿就里儿。”
小贩捏了一块儿炒糖饼放进纸包里,结果那名客人递过来的钱币,笑了笑,邀他:“下次再来啊。”
迎来送往,转头又去招呼另一个驻足摊边儿的看客了。
重衍走了过去,问那个小贩:“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小贩抬头看他们,笑呵呵的:“新来的吧,这里是清食小巷。”
捏了块儿糖饼递给直勾勾盯着炒锅的天机:“尝尝。”
天机咽了咽口水,接过糖饼,说道:“谢谢。”
重衍拦了下来,问道:“能吃吗?”
小贩似乎知道他们是何意,也不恼,耐着心思的解释:“你进了这地方,就出不去了,省省心,安心住下吧。”
天机听了这话,咬了口糖饼,心想: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重衍在一旁问:“这是为何?”
小贩叹口气:“上来这周鸟原,要想下去,就得变成鸟,变成鸟就再也变不回来了。”
“那这里的人?”
“清食小巷这个名。”小贩又重新捏了块儿糖饼递给重衍,转身又去翻炒他的炒锅,“是没有回去过的人给起的,我们多是无牵无挂的,就在这条街上住下了,这条街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你们应该已经去过栖鸟园了吧,那里是给那些变成鸟的人待的地方。”
“不管有没有变成鸟,都回不去了。”小贩炒着糖饼,抬手擦了擦眼泪。
天机心想:这不像是无牵无挂的人啊。
他不懂这些百姓的心思,这里再好,不是从前的周鸟原啊。
“这里有没有客栈之类的地方?我们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小贩没回身,背着重衍他们指了指小巷尽头:“你一直走,巷子尾有一家,专门给你们这些新来的住的。”
重衍点头,说了声:“谢谢。”背着天机朝着巷尾而去。
巷尾的灯火幽暗,有处宅院儿窝在夜色中,门前有两座石狮,黑色的院门,不像是客栈,倒像是民居。
重衍敲了门,静静的在外候着。天机想要从他背上下来,重衍抖了抖手,颠了颠他,笑说:“待会儿就放你下去。”天机红了脸,趴在重衍背上,脸贴着重衍的侧脸,有些凉,许是被夜风吹的。
他伸出手捂在重衍脸侧,说:“我给你暖暖,外面太冷了。”重衍侧头看他,笑着应允。
还未等脸焐热,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来半个人,是个姑娘,比天机矮了半个头,扎着小辫儿,垂在脸侧,看着甚是可怜可爱。半仰着头,问:“客可是要住店?”
天机笑着回她:“不住店,为何深夜敲姑娘家的门?”
姑娘红了脸,打开门,邀他们进来:“公子说笑,尽会打趣我这等小丫头。”说着转身,将天机他们往院里领,“这要是遇上千金小姐,怕是要治治公子这张嘴。”
重衍点头,腾出一只手捏住天机嘴巴,语有酸意:“是该治治你这登徒子的嘴。”
一旁的小丫头见了,捂着嘴偷笑,天机被堕了面子,分外不自在,挣扎着从重衍背上下来,仰着脑袋回他:“我......我自己走!”
说着就大步迈入院里,院前有一照壁,上刻百鸟朝凤图,绕过照壁,是个三闭合的长廊。
“小丫头,你家这客店可真是独特。”
“我家这是民居,只是暂做了客栈。”
“哦?”
“公子,到了,你们且在这儿歇着,我遣人给你们送些吃食过来。”
重衍推开了屋门,走入里侧。屋子里少有的清净朴素,装饰很少,柱梁上无雕花,窗框也是简单的样式,床幔是素色,锦被上也单绣了长枝玉兰,云纹面做底,看着眼清。
天机进了屋就奔着床去了,他躺在床上,侧着头,问重衍:“你说,这些人缘何变成了鸟,下不得原去?”
“大概是咒法。”重衍坐在床侧,牵过他一缕发丝,“先别睡,等待会儿吃了之后再躺着,好不好?”
天机瞪他:“我就不能躺着吃吗?”
重衍哭笑不得:“我怕你呛着。”
最后还是天机妥协,下了床吃了点东西,洗漱完毕之后才躺床上睡着了。
梦里有谁在笑,忽远忽近的,声音温柔,对着天机说:“你放松,张开双臂,对,不要看底下。”
天机睁眼,天地尽在脚下,身前是夕阳染红的霞云,霞云里站了一个人,笑意盈眼:“重,你可真胆小。”
那是陆吾?不......那是入了魔的陆吾,平淡温和。
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笑话他:“你好歹是个神仙,腾云驾雾之术你都不会?你会什么啊哈哈哈哈,快回去找你家重吧。”
天机回头,就看见寒江在一旁乐不可支,捂着肚子低着头,双肩抖个不停。
天机心想:这可真怪,他和寒江与陆吾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他定定神,才看见重衍,他站在寒江身后很远的地方,慢慢的走上前来,目光温柔的看着自己。漫天红霞作陪,映着重衍绯红的侧脸,光线在他的脸上奇异的折断,一半温柔,一半冷漠。重衍穿着玄色长袖广袍,头戴着墨玉冠,身形修长,气质凌厉。对着天机招招手,示意他继续。
一旁的陆吾逗他:“这才离了片刻,就耐不住啦?”寒江应和:“就是就是,我估计这俩人是巴不得时时刻刻待在一处,也不觉着腻。”
天机不知作何反应,陆吾又说了:“先收收心,学会了招云,再去诉长情行不行?”
俩人重又站在云朵之上,陆吾看他,说:“专心,感受风的流动,让它带你去找方向。”
天机闭眼,些微凉风刮过耳侧,很轻,像树上微摇的叶子,旋转飘落的柳絮,皱起涟漪的湖水。鸟张开了翅膀倏然冲天,又悠悠荡荡的从高处滑向地面,河边的芦苇轻摆腰肢,白色的丝绢在风里翻飞。疾风而过,叶子伸长了手臂,哗啦作响,柳絮在地上打了个璇儿,倏然腾空,湖水涌动着波涛,扑向岸边,风贴着河岸,冲向了广袤无垠的天空。
“天机,天机。”
天机被重衍从睡梦中摇醒,正要问他怎么了,重衍一把捂住天机的嘴,压低嗓音,在天机耳畔向他嘘道:“有人。”天机瞬间睁大眼睛,从迷蒙中清醒过来。
门口传来吱呀一声,有人悄悄的推开了门,借着窗外的月光,透过沙帐,能看到一个身影在靠近床边。
天机紧紧揪着重衍的衣襟,重衍慢慢探出手去,去摸放在枕边的剑。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那人影印在床幔之上,重衍终于拿到了剑,一个鹞子翻身,从床上落在地面,隔着床幔劈砍出一道剑气,床幔后的人影发出一声尖锐长啸,弯着腰转身欲逃,重衍按住天机肩膀,语气低沉:“待在这儿,保护好自己。”将自己的本体仙灵留在天机身侧,就追了出去。
门外月光冷清如雪,照着地上斑斑血迹。
天机看着门外,眉头紧皱,心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夜晚很快就过去了,天机在床边坐了一夜,天亮后,重衍并没有回来,倒是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昨夜领着他们进院儿的小姑娘带着四五个人,站在他房门前,满面怒气,指着天机,对身后人喝到:“把他给我抓起来!”
天机咬牙:“为何抓我?”
“哼,胆敢与主人作对,下场只有死!”姑娘看着娇小可爱,嘴里话却是歹毒狠厉。
身后那几个壮汉,冲上来就要抓天机,天机左闪右躲,本体仙灵也幻化兽态扑向那几人。天机虽术法薄弱,但也会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对付凡人没什么问题,何况有重衍仙灵在旁护着,半天也没落到下风。
那姑娘见占不了天机什么便宜,仰天长啸一声,声音尖厉,刺地天机耳朵疼。周围几人似乎也受不了这声音,纷纷捂着耳朵倒地打滚。
天机趁机逃到屋外,刚跑过长廊逃到院子,就听到了不寻常的吵闹声,极其聒噪。像是脑海里煮了一锅沸水,不停的翻腾涌动。
外面遮天蔽日的鸟将整个院子包围了,阳光无法穿透鸟群,院子上空黑压压一片,天机心里暗骂:这得祸害多少人才有这么多的鸟啊!
身后的小姑娘已经追上来,喊道:“看你往哪里逃!”
重衍追着那血迹,走出清食小巷,那血迹就没了踪影,待他想要清食小巷之时,却发现,那个热闹的巷道变成了一个他不认识的,死气沉沉的清冷小巷。重衍捏紧了剑,转身跑向栖鸟园。
将栖鸟园搜刮了一遍,逮着只鸟问了个清楚。
这周鸟原上有一大妖,大妖就住在清食小巷那家客店里,清食小巷只有晚上才会出现,平日里都没有人在那个地方。
问完话,天色已亮,重衍面沉如水,将剑缓缓插回剑鞘,正要施展术法,却见栖鸟园众鸟满天飞过,于清食小巷上空没了踪影。没多久,他就察觉到,他的本体仙灵受到攻击返回体内。
他盯着清食小巷所在的方向,眼神阴郁,结印在手,无端风乍起,树木颠来倒去,重衍的头发在空中乱舞,劈头盖脸遮了他满面。广袖长袍随风鼓起,浮于空中。重衍满脸煞气,周身杀意肆虐,剑气所到之处,皆为齑粉。眼前的清食小巷上空,隐隐有波光闪烁,随着一阵脆响,现出了它本来的样貌。
重衍提剑走进巷子,那个姑娘已经等到了院门口,身后是数不清的飞鸟,暴躁哀鸣,惶惶不安。
“哼!自找死路!”那姑娘看着重衍,冷笑一声,“你的同伴被我们抓到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变成鸟了。你确定要跟我们斗?”
重衍横剑,劈出一道剑气,朝着那姑娘呼啸而去,小姑娘侧翻闪道一旁,身后百来只鸟被那剑气砍中,哀嚎一声,落在地上,一时鸟羽乱飞。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受死吧。”小姑娘以为重衍也不过和天机一样,是个虚有名号的废物。直到剑架到脖子上她才知道,自己是犯了多大的失误。
“他在哪里?”重衍站在那姑娘身后,剑就横在那细长的脖颈前。
“哼,有本事杀了我。”
重衍眼里无波无光,满面死寂,扬起手中剑,随意挥下,斩断了那姑娘一只胳膊。姑娘惨叫一声,捂住伤处半跪到到地上,血顺着手指尖滴落在地上,不一会儿就汇成一小滩。
“还想要另一只胳膊吗?”重衍低头,认真的和那人商量,在他看来,不过蝼蚁一只,拔掉了手足而已。
小姑娘低头,全身不停颤抖,咬紧了牙,紧闭着眼,等着下一剑落到身上。
“人在我这儿,来向我讨要便是。”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重衍回头,征住。
身后人竟然与自己一个模样!
那人勾唇一笑,摸了摸肩上一只雪白带点鹅黄的鸟儿,开口说道:“想不到,这天下有与我长得如此相像之人啊。”
重衍回神,声音低沉:“天机在哪里?”他已经没有耐心与这人耗下去了。
“他呀,快死了吧。”正说着,那人瞳孔倏然放大。一道剑气蹭着他的脸划过,落在身后墙上,将整个墙面劈倒。脸上传来一阵细密的疼痛。
他眯了眯眼,手指揩过脸侧血迹,冷笑一声。长袍一甩,从袖中甩出一物,是一只鸟,在地上滚了几遭停在重衍脚下,重衍低头,不解其意。
躺在地上的鸟倏然幻化,身形拉长,变成了天机模样,脸颊带着血污,衣衫破烂。重衍大惊,忙蹲下去喊他:“天机?”天机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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