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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劫(穿越重生)——皮卡茂

时间:2018-01-29 11:58:42  作者:皮卡茂
  “他回去了么?”
  寄奴哪里见过他这般急切,显然怔了一怔,才道:“殿下不让奴才伺候,也不让奴才跟着,径自往花圃那边去了。”
  “怎不叫人跟着。”
  风青桐倒不像是在责怪寄奴,而是自责:“花圃那边水幽草深的,不定藏了多少蛇,万一又让他瞧见,不定吓成什么样。”说罢,急急掠出书房。
  回过头来,寄奴朝着帘外得意的一笑,道:“如何,我就说公子一定也是喜欢殿下的吧,你看刚刚,他一听说殿下去了花圃,那紧张的样子,反正我是没见他对谁这样过。”
  阮淳儿闪身跳出,不服气的看着他:“太子金尊之躯,不管搁谁那儿出了岔子,都是死罪,大人紧张是理所当然,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不服气?”寄奴趋近前,扯着他袖子,“我今天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跟我来。”
  阮淳儿被拽出了书房。
  风卷涟漪,绯色的彼岸花簇蜿蜒地蔓向天际,掩映碧空晴色,潋滟如火。
  匆促的脚步,流连的目光,风青桐辗转于花丛,急切的寻找着那人的身影,兜兜转转,终是不见。
  安静了。
  听见一声幽幽地轻叹,宛若蝴蝶扇翅盈飞。清清浅浅地,那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像是有人轻不可闻的喊了一声“师傅”,其实那只是萦绕在耳际的心声;风青桐轻颤着兀自转身,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那个人。驻足,凝眸,对视,目光如火,柔情似水,毁灭性的交融。
  那人缓缓地伸出手,稍显笨拙地递上那枝细心摘下的红花,唇角微动,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期待着,心乱如麻。
  那个轻狂懵懵的少年,恰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遇上那个心动不已的人,小心翼翼地,用最纯净无暇的感情,一心一意地认真,同时也是最浓烈、最深情,一生只有一次的刻骨铭心。
  太多的情绪交纵纠结,那双冷清的眸子迷离着,复杂了;风青桐很慢很慢地伸出手去,指尖刚一碰到花梗,就被那人紧紧地拥入怀中,抱住,那样的力度,就像是痴痴等待了千年百载,终于在这一刻如期而至。凌乱的气息,滚烫着拂过耳鬓,他说:“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喊你师傅了,你是风青桐,是我慕千尘一个人的风青桐。”
  寂了。
  有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悄然滑过绯色的脸颊,风青桐无情地抬手抹掉,很平静地推开他,冷冷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慕千尘热切地趋近,深刻而认真地道:“我不要你做我的师傅,青桐,你知道吗,我……”
  “住口!”
  风青桐凝声断喝,那样的绝情,那样的冷酷,那样的不留余地:“我是你的师傅,永远都是,你若不愿意,为师即刻去向圣上请辞,从此你我二人再无半点瓜葛。”说罢,将手中的红花无情地抛向空中,绝然地转过身去,一步一步,走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师傅!”
  慕千尘挣扎着扑上去,从身后抱住他,一字一句,从喉咙里痛苦地拔出:“师傅……不要走啊,你不要我了吗……我叫你师傅就是了,我永远都叫你师傅就是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我以后再也不胡言乱语就是了,不要走好不好,好不好……”
  泪水模糊的双眼,眸色如血,那张泪痕斑驳的脸分明深刻地痛了,疼了,只可惜,那个从身后抱着他的人,永远也看不见。
  细细碎碎地,似有人在说:“千尘,你知不知道,为师的心,早就已经被你攥得紧紧的了……”却是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
  进入大结局倒计时。
  一只渴望看到留言评论的作者菌跪在这里。
  呜哇。。。。。。。。。。。
 
 
第20章 相思,病
  不远处的花丛中,寄奴抱着酸软的膝盖,长长地一声婉叹:“为什么会这样,公子明明是喜欢殿下的,为什么……又要将他推开,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凭什么啊。”
  阮淳儿愤愤地看着他,惨兮兮地道:“殿下何时这样低声下气的求过人,他风青桐算什么啊,凭什么这样对我们殿下。”
  “不许你说我家公子的坏话。”
  寄奴一时气急,大力推了他一把,“你知道什么啊,公子这么做,定是有苦衷的。”
  “我不管。”阮淳儿无端端地耍起了性子,“他害殿下这么难过,我,我讨厌他。”
  寄奴腾地站地,脸色铁青的冲他吼道:“那你就滚,再别来我们清风苑。”
  阮淳儿也急了,气鼓鼓地道:“不来就不来,谁稀罕。”说罢,各自转身,怒气冲冲地甩袖而去。
  ***
  夜深露重,一盏残灯。
  羸弱的烛火将沉寂的夜色剥落得絮絮点点,支离破碎,藏不住最轻最浅的一抹愁。
  风青桐迷迷糊糊地醒来,睁开眼,夜色如墨,浓稠,也不知是几更天了?
  琰帝大摆寿宴,举国同庆。宫中处处张灯结彩,歌舞升平,戏台上更是锣鼓喧天,好戏连连。太子施以驭蝶之术,使那成千上万只凤蝶于其亲笔提写的《万寿图》上款款栖定,落下“万寿无疆”四个大字,使得琰帝龙颜大悦,群臣叹为观止,无不拍手称绝。
  府里的小厮向丫鬟们说起此事的时候,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地。风青桐立在檐下,静静地听着,脸上浮出一丝浅浅的笑意,不过,这已经是好多天以前的事了。
  因为千尘,好久好久都没来清风苑了。
  他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来了?
  风青桐如是想着,一口气不顺,堵在胸口,猛烈地咳嗽起来;一声声,一下下,一点点地,像是要把单薄的身子震碎了。
  近来,他总爱到花圃去,也不许人跟着,就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山,一坐就是一整天。其实,那里的彼岸花早就枯萎了,腐烂了,只剩下遍地稀稀疏疏的叶子在风中摇曳着,凌乱。寄奴总是悄悄地跟他在身后,远远地看着,守着,眼睛都睁得酸涩了,也瞧不见他脸上的神情,唯独那道单薄冷清的背影看得清清楚楚地忧伤、惆然、孤独。
  风卷黑云滚滚,一记惊雷劈下,骤然大雨倾盆,浑身湿得透彻;到了夜里,几阵咳喘后,冰凉刺骨的身子竟像火一般地燃烧起来;寄奴连夜请来大夫,号了脉,开了几剂驱寒的汤药,仔细熬了,接连服了几日,却收效甚微。寄奴心急如焚,又陆陆续续请了几位大夫细诊,皆说是心气郁结,心病所致,只服汤药恐难痊愈。
  一声一声,时缓时急地,那轻而浅又浓而重的咳嗽,就像暮春时节恼人的细雨,绵绵地,总不让人消停。
  黑暗中。
  兀然悲凉的一声啜泣,那人身子一僵,挣起身慌乱地逃跑,奈何屋子太暗,早已被泪水湿透的双眼什么也瞧不见,一路磕磕绊绊地,撞翻了琴案,矮凳,花瓶,弄出一阵纷杂凌乱的声响,却只捂着泪痕斑驳的脸,逃跑。
  “千尘,是你么?”
  风青桐咳着,喘着,伏在榻前,伸出手,急急地喊他,“千尘,是你么……”
  那人终于顿住了脚,僵立在门外,死死地咬住嘴唇,也不知是几时就咬破了,渗着血,混着泪水的酸涩,丝丝腥甜,每每咽下,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在喉咙上割开一道道很深的伤痕,干灼地疼。
  “千尘……”
  风青桐摸黑下榻,脚步太急,绊住打翻的矮凳,扑倒在地,碎片割破掌心,刺入皮肉,生生的疼,他一声惊呼,又咳了,低低地喊着他的名字:“千尘,是不是你啊,千尘。”
  那人终于复身回屋,摸索着,寻到他,紧紧抱住,心痛着,只是寥寥几字,却已泣不成声:“是我,是我,师傅……是我。”
  冰凉的手指颤抖着摸到了那张湿漉漉的脸,描摹着他的眼角,嘴唇,这个人,真的是他的千尘;心突然就暖了,但是好痛好痛:“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清风苑了,再也不要我这个师父了……”
  怀里的人好像瘦了,憔悴了,身子那样的单薄,那样的冰凉,慕千尘咬着牙,从痛灼嘶哑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破碎的字句:“师傅,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你讨厌我了,再也不要理我了,所以,一直不敢来……可是,寄奴说你病得好重,我……我好担心你,又怕你生气,所以,所以才偷偷地躲着……你知道么,千尘好想你,千尘真的好想你啊,师傅。”
  “傻瓜!”
  风青桐轻轻咳着,脸颊贴在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吸取着从他齿间呼出的气息,细微的嗓音夹着一丝孱弱的温柔,他说:“师傅怎么会讨厌你,怎么会。”
  又一阵猛烈的咳喘,声声欲碎。
  慕千尘慌乱地抱起怀里的人,小心翼翼地搁到榻上,掖好被角,转身要去掌灯,却被他惊慌的抱住:“千尘,别走,不要。”
  “师傅别怕。”
  慕千尘俯身坐定,抱住他,温声道:“我不走,我只是去掌灯,替你拿药,嗯?”
  风青桐摇头,愈发用力地将他抱紧,许是那人的怀抱太暖了,才让他如此贪恋不舍,“我没事的,不用喝药,真的。”突然像个小孩子似的,声音软软地:“千尘,你等我睡着了再走,好不好,好不好?”
  慕千尘浅笑着,抱他躺好,抓着他的手,伏在床边,轻言细语地哄他:“师傅别怕,千尘会一直陪着你的,你看,我抓着你的手呢,抓着紧紧地,我不会走的,别再害怕了。”
  黑暗中,谁也看不见谁的脸,谁也看不见那斑驳的泪,可是那细腻的温柔,那动情的眼神,那心痛的触及,却剥落了障目一叶,逐渐清晰。
  帘卷疏风,夹杂着淡淡地花草香。
  初晨的薄光像是被夜剥落了避体的轻纱,从窗台漏进缕缕暧昧地光辉,宛如胭脂的红,桃花的粉,亦如风青桐两颊微微的红晕。
  他醒了。
  偎在那人怀里,用深情的眸光细腻地描摹着那张俊美而憔悴的脸,吸取着那宛若幽兰般清冽的气息,切切实实地感受着他的心跳,他的体温,因为身体之间的距离,毫无缝隙。
  可是,又好怕这一切只是一场太过真实的梦。
  因为每次夜里醒来,伸出手去,碰到的,都只有冰冷的尘絮。
  千尘。
  真的是你么?
  风青桐试探性地伸出手,轻而缓慢地,害怕着,终于碰到了那干裂的嘴唇,摩挲着,细细描绘出他微笑时的弧度,然后很暖很暖地笑着,痛了。
  寄奴端着药膳走到门口,一抬头,瞧见榻上的两个人,惊呼地后退几步,激动得喜极欲泣,直想着,那每日细细煎熬的汤药,许是用不上了;因为那剂煨以相思的心药,公子早就服下了。
  风袭纱帐,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那冷清的、雪的香味,好浓。慕千尘睁开眼,枕边空空的,师傅呢?他是几时睡到榻上的?师傅会不会生气了?
  猛地翻身坐起,用力揉了揉眉心,想着昨晚,师傅好像迷迷糊糊地,一直喊着他的名字,还说好冷,所以他才躺下去抱着他的,不料想,却睡着了。真是笨死了!慕千尘咬咬牙,给自己一拳,跳下榻,急急掠出卧房。
  刚巧不巧的,与端水来为他梳洗的寄奴撞个满怀,一时间,人仰马翻,盆飞水洒,溅得他脸上、身上全湿透了,细密成线的水珠顺着裙摆簌簌滚落,嘀嘀嗒嗒的溅湿了一双华贵的绞丝金蟒缎靴。
  寄奴登时吓得脸色发白,不住地磕头谢罪,不远处扫院的两个丫鬟瞧见了,估摸着殿下就要大发雷霆,齐刷刷地跪下,勾着头,不敢吱声。
  谁知,那小祖宗非但没有动怒,反倒拉着寄奴,好声好气的问他:“师傅人呢?他……有没有生我的气啊?”
  寄奴惊惶未定,勾着头,结结巴巴地道:“回,回殿下,公子命奴才打水替殿下梳洗,好生伺候着,至于公子人在何处,奴才,奴才不知。”
  “我这不用你伺候。”
  慕千尘一凝眉,细心叮嘱:“师傅昨夜咳得厉害,你快去熬药,然后再到太子府,让阮淳儿把父皇赏赐给我的人参鹿茸统统取了送来。”
  寄奴为难地看着他,欲言又不敢启齿,慕千尘见他半晌不动,登时恼了,喝道:“还不快去。”
  寄奴冷汗涔涔,一咬牙,硬着头皮道:“回、回殿下,大夫说,公子患的是心病,只吃药,恐、恐难痊愈。”
  “心病?”
  慕千尘大惊,却也茫然,想来,他对师傅的身世竟是一无所知,心绪骤然惆怅了,低声问他:“那大夫可有说,是何心病?”
  寄奴摇头,而后,咬咬牙,斗胆进言:“殿下可曾听人说过相,相思病?”
  “胡说!”
  慕千尘不知怎地,无端涌起一阵浓浓的醋意,脸色大变,瞪着他呵斥道:“师傅都没有喜欢的人,哪能害得了这病,你这个狗奴才,若再敢乱嚼舌根,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寄奴实不愿再瞧见公子每日拂着那冰弦琴偷偷掉泪的样子,便是慕千尘真要砍他的脑袋,也豁出去了,陡然抬起头,凝声道:“殿下就不曾想过,公子有喜欢的人,而害公子患那相思病的人,正是……”
  “住口!”
  风青桐冷声断喝,截断他的话,漠然越过慕千尘惊愕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他:“岂容你在殿下面前胡言乱语,还不快退下。”
  “可是公子……”
  “你住口!”风青桐凛然大怒,“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么。”
  寄奴何时见过他这般动怒,心里又是委屈,又是难过,咬紧嘴唇,红着眼退下了。
  “师傅!”对上风青桐深邃而迷离的眸光,慕千尘突然有些害怕了,害怕寄奴说的是真的,他的师傅,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所谓“相思”,因不得见而思,因入骨而成疾,师傅喜欢的人,不在东越,不在他身边,所以,师傅喜欢的人,不是他,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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