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警告了林丹妮,叫她立刻走,也叫她不要再联系我,因为她心太脏了,而我太干净了。
他说他发现当个人渣太痛快了,也没人会管他,索性就随心所欲了。
他说他从来都不想渣我,但感情到了,他实在按耐不住,控制不了自己,总想撩我。
他说,陈和平,我是一直都爱着你的,但我也知道,我对不起你。
他最后说了很多很多的话,我却觉得,我没什么可说的。
最后想了想,只剩一句:“你早点出来吧。”
狱警终于姗姗来迟,他一瘸一拐地跟着对方离开了这个房间,后面还夹着我留给他的东西。
我整理了袖口和外套,离开了监狱,上了车。
外套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我接了电话,郑东阳的声音传了过来:“听说你和张晨在监狱里搞在一起了?你这婚,还离么?”
“尽快办好相关的手续,这对你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对吧?”
“真够心狠的,这可刚刚草过。”
“以后草不到了,现在草够本,不也挺好的么。”
“陈和平,你这变化,可够大的。”
“与你无关。”
我挂断了电话。
第88章
我终于知晓了我少年时想要知道的秘密,也明白了张晨为什么会变成一个人渣,我对他心生怜悯、心怀不忍,但却不想和他在一起,过我的后半生。
他的变化有他的理由,他过往曾经历过一段过于阴暗的时光,但这都不能成为,他能够伤害我的理由。
我知道他爱着我,从最初,到最后。
我也曾深深地爱着他,有亲情、有友情,更有爱情。
我永远都做不到对他一丝感情也无,但我确信我已经无法再同他走下去。过往的伤痛或许有一日会变淡愈合,但崩塌的信任再难重塑。
我并不想再过下一秒他就会同他人调`情出轨的人生,这是他的本性,我曾以为他四十多岁会有所收敛,但我低估了他的皮囊,高估了他的底线。
他这个人渣已经烂在了骨子里,而我没有信心,能够将他拉出来。
我原本的计划是将名下的所有财产全部转回到他的名下,办好离婚手续,再不告而别。但张晨今天对我勉强推心置腹,我也想等他出来,再同他好好谈谈,说清楚。
当年结婚的时候,我们面对面在文件上签字,现在离婚的时候,也面对面签好字,把红色的本子换成绿色的——当然,这只是我们这么多年的告别。法律意义上的离婚,我会让郑东阳先帮我办好。
张晨一贯会揣摩人心,我不太确定,他会做出什么反应,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回到公司,我的手下多了几个高管,是白先生送来的,我签了白先生所有的继承手续,换来了一批可信的管理人才,准备带他们一段时间,让集团交接的时候,不至于出什么差错——我相信张晨的管理能力,但他那时候刚刚出狱,可能需要一批人帮他稳定军心。
我也害怕他闹腾起来,直接撂挑子不干,我得为了集团上下的员工、股东和股民负责。
白先生与我详谈过几次,主题思想都是可以趁机吞掉张晨的公司,我也郑重对他说,如果他派的人在未来的日子里做出什么手脚,我会叫他这么多年打拼下来的事业凉得更快,白先生气得咳血,我冷眼旁观,连张纸都懒得递。
张晨的第三次减刑批下来了,刑期只剩下了三个月,算算时间,十年刑期他在监狱呆了将近三年。
财经版块很快跟进了这个消息,同一天,我召开记者发布会,主题是探讨集团未来三年发展规划,新进的高管也进入到大众视野,同时购买水军,将热度超热,股价不降反升,股东也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变得热络起来。
我再去监狱的时候,狱警直接领我去了过年时才开放的单间,里面有一张床,不够大,但够用了。
张晨规规矩矩地坐在床上,特别像电影里演的,新婚少妇?是这么个说法吧。
他身上没穿囚服,换了一件毛茸茸的浴袍,脚丫光着,脚趾甲也修剪得整整齐齐,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洗的澡,但头发有着吹风机吹过的蓬松,就差明晃晃地跟我说,来上我吧?
我觉得他有点饥渴难耐、自甘下贱、越来越骚,但又觉得看着他这样硬起来的我也好不了哪儿去,没有了多少爱,却还有着本能的欲/望。
我锁上了身后的门。
张晨跪在了我的双腿间,帮我口,他做得很自然,脸上也没有什么抵触的情绪,我却突然怀念起他倔强的模样了,他年轻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我那时候想把他压着草,都得废点周折。
正面上他的时候,他也不会抓破我的后背了,只是用力搂紧着我,有时候忍不住了,嘴唇压在了我的肩膀上,不敢药,像只拔了牙的老虎,用舌头一下又一下地舔着。
肉/穴滚烫又粘人,包裹着我的欲/望,夹得很紧,草起来也很爽,他的身体依旧很柔软,无论什么姿势都尽量配合着,我咬着他的耳垂笑他越来越骚,他也没反驳,只是轻笑着说:“想让你开心一点啊。”
等情/欲间歇,我拔出了欲/望,浊/液顺着尚未合拢的穴/口向外淌,他用手把大腿掰开了,任由我看,我看了几秒钟,对他说:“别这么浪。”
“你不喜欢么?”
“不喜欢。”
“瞎说,你又硬起来了。”
我抬起手,揉了揉他被汗打湿的头发,他蹭了一下我的手心,说:“真好啊。”
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我没问,他也没说。
他爬到了我的身上,双腿跪在了我身体的两侧,扶着我半勃`起的欲/望,一点一点吞了进去。
他的脸上带着虚假的笑意,眼底空荡荡的,满是我的痕迹,我们四目相对,那一瞬间,我想张晨该是察觉出了什么——他一贯是一个聪明人。
他用他的身体在取悦我,而我也正在被他所取悦,情到浓时,我扶着他的腰将他压回到床上,亲吻着他的嘴唇,总会有一种,我们依旧相爱的错觉。
我草/弄着他的身体,同他接着吻,然后看着他的眼角慢慢地淌出了两行泪,隐没在了发间,滚落在了床单上,很好看,但我不能感同身受。
我们本不该这样的,但要怪,只能怪张晨。他犯下的错,不能总叫我去买单,对吧?
我们交颈而眠,第二天早上,张晨非要给我打领带。
他坐在床边,我低下上身,他的手指非常不熟练地打了一个温莎结。
我想起很久以前,我总爱给他打温莎结,有一次给他打了个漂亮的双温莎结,他出了门,就去找Paul打`炮了。
他攥着我的领带,想要吻我的嘴唇,我很自然地侧过了脸,叫他的吻停在我的脸颊上,一触即离。
“狱警那边说,叫我一直住在这儿,你可以常来。”
“你未免有些太过心急。”
“有机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都很心急。”
我看了看张晨,不确定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时走了神,他迅速地吻了过来,唇贴唇,带着一点狡黠,又在我反应过来前站直了身体。
他向我挥了挥手,说:“再见。”
我“嗯”了一声,走也不回地走了。
李婉婷终于找到了那张明信片,快递给了我,我拆开了信封,从中抽出了明信片。
那是一张风景照,我认出了是我与张晨曾经旅游的城市。翻到了背面,字迹过于熟悉,如故人相见。
陈和平,我爱你。
过于简单直白的一句话,纵使我当年接到这封明信片,也会以为是他发了神经,肉麻地说上这么一句。我不会把他同同性恋联系在一起,不会觉得他爱我。
更何况,我当年压根没收到这封明信片,它莫名其妙到了林丹妮的手里,又辗转到了李婉婷的手里,最终阴差阳错,到了我的手里。
张晨大概是真的爱我,我也是真的爱他。年少时以为有爱情就能战胜一切、幸福快乐地在一起,以为青梅竹马必然相依相伴、白头偕老,长大后才发现童话里都是骗人的,有那么多相爱的人背道而驰、断绝关系,有那么相爱的人背叛爱情、永不相见。
我将明信片同当年的婚戒放在了一起,盖上了盒子的盖子。
我又去见了张晨,今天他躺在床上,在读一本书。我以为他会读写高深莫测的书,等走进了,才发现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他合上了书,随意扔到了一边,一下子扑到了我的怀里,我抱住了他,手指插进他的发间,他的头发滑过我的指尖,下巴靠在我的胸口,全然放松,也似全然信任。
“你为什么读这本书?”
“以前没读过,发现借阅室里有这本,就借来读读看。”
“好看么?”
“挺好看的,”他闭着眼,微微张开了嘴唇,“王子拯救了公主,他们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我没什么想说的,这是一本再安全不过的书,正义战胜了邪恶、王子拯救了公主,并不像《海的女儿》那般现实和冷酷。
“我也想要一个王子。”
张晨说完了这句话,自己先笑了。
“但你不是公主。”
我脱口而出了这句话,又有点后悔了,左右也没多少日子,为什么要叫他过得不痛快呢。
“好吧,那你当公主,我去当王子。”
我闭了嘴,不准备再辩解了。
他凑过来吻我的下巴,我捏着他后脖子上肉,将他掼在了床上,我们肉/体相叠、唇齿相依、卷进了迷乱的欲/望里。
我们躺在同一张床上,床不够大,不得不紧紧相依,他拿手去拨我的乳/头,我拍了一把他的屁股,跟他说:“别闹。”
他就“哦”了一声,枕在了我的胸口。
又过了一会儿,他用舌头舔了舔我的胸口,我掐了一把他身上的肉,他哑着嗓子说:“想抽根烟。”
“没有烟。”
“你戒了?”
“你不也戒了?”
我为林丹妮染上了烟瘾,他为我染上了烟瘾,我们曾在无数个清晨相拥着醒来,在烟雾中迷蒙了表情,用衣衫重新包裹肉/体,衣冠楚楚地告别。
第89章
我们在那个晚上没有抽烟,而是在黑暗中亲吻彼此,熟稔地沉浸在对方的身体里,让快/感冲刷掉不该有的理智。
第二个早晨,他依旧在睡,我为自己打好了领带,抻平衬衫的褶皱,我推开了门,转身关门的时候却撞上了他睁开的眼。他侧过身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我,我也沉默地看着他,过了几秒钟,我将门缓慢地关上,挡住了他的视线。
没有人能一辈子开心快乐,平安顺遂,总会经历些磨难。
人生的每一步路靠自己走过,甜也好,苦也罢,总归要靠自己去走。
当年不愿意离开的是我,如今不愿意继续的也是我,我下了决定,无论张晨做什么,都不会再改变。
我走出了监狱,眼前仿佛还能看到张晨躺在床上看我的模样,他的眼里没有惊讶也没有恨,我知道我的感觉并不是错觉,他知道了我要做些什么,正在试图挽留我。
但我与他之间的问题,并不是做几次能够解决的,我漫长的回忆里,他留下了难以泯灭的痕迹,每一道痕迹都是一刀穿心。
我想对得起我自己,就该放过我自己。
我坐在后车座上闭目养神,电话铃音骤然响起,我接通了电话,贴在了耳侧:“你好,我是陈和平。”
“陈和平,”郑东阳的声音自话筒传出,带着浓重的笑意,“恭喜你,你离婚了。”
“手续都办好了么?”
“办好了,叫我秘书给你明天送过去。”
“谢谢。”
我没再管他要说什么,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尘埃已定,剩下的,只有不久之后的告别。
我的头有一点点疼,手指揉`捏着太阳穴,有一些烦杂的、琐碎的记忆一一涌现,又被我逐个压了回去。
只剩下清晰的一条讯息——我和张晨终于离婚了,从法律意义上,分割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昨日肉/体温存,今日悄然割裂。
而我竟然也不怎么难过,反倒是像终于甩开了一个包袱,但被压得太久了,暂时还体会不到飞扬和轻松。
就在这个时候,白先生打电话给我,非常平静地说:“我快死了。”
“那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我很诧异这个问题,于是就问了,说出口才发觉的确有些诛心了。
但我一想到我的母亲,就很难生出什么父慈子孝的心思来,况且他从未养过我,只是将我视作他财产的接替人罢了。
“我知道你做了一个人的打算,给你联系了一家代孕公司。”
“谢谢,不需要的。”
他没有再劝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让司机掉头,没再去公司,反而回了爷爷的房子,早些年这地段说要拆迁开发,刚进入筹备阶段,上头就下了文件,把这块地方划成了不得建高建筑物的区域,开放商买地当然是想建高楼的,文件一下,这么多年了小区一直很安宁,完整地维系了当年的模样,我派人定期去整理,因而房子还能住人。
但这些年的好生活还是有点后遗症,我连换床单的手法都生疏了,秘书特地发讯息问要不要安排保姆上来收拾,我想了想,没难为自己,叫别人上来了。
保姆简单收拾了房间,做好了饭,我打开老旧的电视机,电视机里正在播放新闻联播,这或许是这么多年来唯一没变的东西,我拿了一袋开口松子拨,拨了一会儿,才发现手指有些酸疼了——太久没干这样的事,皮肤也矫情了,并不太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体在走下坡路。
上床休息的时候,床板搁着也不舒服了,没什么记忆里熟悉的感觉,只是想着,走的时候得和人要一份公司里床垫的型号,省得以后睡不安稳觉。
半梦半醒、光怪陆离,手机调成了震动还是轻易醒了,我接通了电话,陌生人对我说:“请问是白先生的儿子么?白先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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