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林青问道。
能把受害者缩小到自己一个人的话,受点折磨他也认了。
向瑯没有回话,而是以行动代替了语言——他两步跨上前,一把将林青摁在门背上,凑近脸就堵上他双唇。
林青一阵愕然。
向瑯毫不理会林青的反应,嘴上肆意地掠夺他的气息,左手按着门板,右手很自觉地摸到林青胸前,利索地扯松他的领带,一颗颗解开衬衫的扣子。
林青脑袋一片空白。
失去的记忆一点点回来了——他替向瑯喝了三杯酒的那一夜……相同的人物,相似的剧情。
所有的违和感也瞬间得到了解释。
向瑯那些奇怪的言行举止,那些意味无穷的眼神,那些蜿蜒的语调……原来,一切都不是林青的错觉。光是有那种错觉,他就觉得很难为情了,生怕是否自己体内潜藏着不正常的因素,而今被激发了出来。今天,向瑯给了他一个明明白白的答案。
林青不知该欣慰,还是担忧。欣慰他没什么毛病,“有问题”的是对方。担忧的是……窗户纸捅破了,以后,他要怎么面对这个老板?
思考的过程中,呼吁愈渐不畅,林青才反应过来,自己走神太久了……他抬手抵上向瑯胸膛,用力地推开他,唇腔里残留的另一个男人的味道加重了尴尬的难堪,林青看着向瑯,向瑯看着林青,两人低沉而急促地喘着气,脸上几乎能感觉到对方呼出的温度。
沉默,暧昧的沉默。向瑯懒得管那么多,贴过去就要继续吻,林青一惊,以手臂硬生生地隔住他,另一手也不由分说地钳制住了向瑯在他身上乱来的右手,“喂——”
“干嘛?”向瑯应得很理所当然。
向瑯如此坦然,整得林青一时语塞,千万种语言在脑海里走马灯般闪过,良久,林青低声道,“抱歉。”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没空陪你玩这种游戏。”
向瑯静静地盯着他。
片刻,向瑯退了半步,松开了手。
“好吧。”
向瑯双手插进裤兜里,耸了耸肩。
“游戏结束。”
林青怔在原地。
“走啊,”向瑯下巴一抬,“你想住在我房里不成?”
对……这还是向瑯房间,林青赶紧转身,拧开门把,出门而去。
门砰一声在他身后关上。
林青以为向瑯至少得骂他那么几句,泄泄愤什么的,没想到向瑯就是这么干脆,雷厉风行得林青自惭形秽。
向瑯倚着门背,揉了揉太阳穴。
追求?不,他从来不懂什么是追求。看上就勾搭,勾搭到了就上,勾搭不到就换人,不就几句话的功夫?虽然他勾搭成功率挺值得骄傲,也不是没试过被拒绝,是会生气,但气的是对方没眼光,最多10分钟后,向瑯就啥事都忘了。
并非他记性不好,而是不值得记。
那些人,那些事。
他不懂坚持,不懂死缠烂打,不懂锲而不舍,也不懂献殷勤,不懂刷好感度,不懂培养感情。毕竟,他从来就认为,是酒不好喝还是打炮不够嗨,才会矫情得去谈恋爱?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小游、小D、炮子他们,全是一样的货色。他们素来自我感觉良好,没有罪恶感,不用负责任,人生只有一次,不放飞自我的都是傻子。
那么,这种揪心感是什么?
仿佛心脏被一只手狠狠地攒着,压迫得它无法自由地舒展、跳动。
真他妈不爽。
这件事过后,向瑯在林青面前瞬间变正常了,除了他毫不留情地警告林青——老爷子不能得知一点蛛丝马迹,否则后果自负。林青对此意见一致,他按着向老爹的吩咐,不定期地向他事无巨细地汇报向瑯的近况,但他和向瑯之间的小插曲……嗯,为了饭碗,他还是乖乖闭嘴吧。
向瑯说得出做得到,游戏结束,果真不再烦他,拿出了林青一直希冀的“公事公办”的态度,基本把他当成了透明人,林青的工作陷入了彻底的枯燥,不必再顾虑时不时就来一下的“惊喜”,他理应感到安宁。
是的,他理应感到安宁。
不料,向瑯自己的游戏开始了。
这一夜,向瑯又去了酒吧,孤身一人——不算上林青。
这不奇怪。奇怪的是……这次的酒吧,是特殊的酒吧。
全是男客人的酒吧。
跟在向瑯身后踏入门口的一刹那,无数双眼睛满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落在了两人身上,打量着,扫视着,甚至……抚摸着。总之,让林青非常不适。
他当然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喂。”前面的向瑯冷漠地开口了,“不想呆这就车上等我,这地儿死不了人。”
第14章 饮食男女
“不行。”林青严辞拒绝。
他对向老爹已然负有愧疚感了,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决不能贪图一己之利而怠慢工作。
至少,要对得起这份薪水。
向瑯翻个白眼,多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不就一个给自己打工的,他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犯得着自己在意?
林青觉得他这时才见识到了真正的向瑯。
上回的酒吧“猎艳”只是表演给林青看的,实则向瑯根本不会费那么多功夫,男人跟女人不同,男人买东西素来是看中就付账的,约炮也一样。
林青站在不远处,眼睁睁地看着向瑯和舞池里某个男人说了几句话后,两个人就钻出了人群,躲到了某个角落。
“喂。”林青铁青着脸开口的时候,向瑯和那陌生男人正吻得火热,上衣扣子都解到一半了。
两人停下动作,那人看了看林青,又看了看向瑯,“你有伴了?”
“不是,”向瑯没好气道,“我不认识他。”
“哦,”那人看林青的眼神马上变了一种意味,“今晚——”他指了指向瑯,耸了耸肩,一脸“你知道的”,“下次呗?”
“……”林青不知该说什么,向瑯压根不等他,一把拉起那人的手,“去洗手间。”
那人跟着向瑯走了,林青愣在原地,看着向瑯的背影,顿了两秒,大步追上。
两人刚进洗手间,林青随后就推开了门,向瑯猛地回头,冷声道,“少多管闲事。”言毕,和那男人挤进了其中一个隔间。
隔音效果并不完美,何况里面的两人也没有要刻意低调的意思,林青听着那些本该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却一点也害臊不起来,胸腔里只有一股复杂的情绪在野蛮地横冲直撞。
少多管闲事。向瑯对他说。那似乎确实是闲事……是吗?林青站在原地,挪不动脚步,作为一个尽职的保镖,他理应退出去,在门边乖乖站着,等着老板完事儿。可林青突然想起向老爹,那个一头风霜、一脸皱纹的老头子对他的嘱咐,那不仅是一个商人,也是一个父亲。
他的职责,是保护向瑯。这种事,是老爷子所希望的吗?
砰砰砰——!
敲门声震天般响起,但没能阻止隔间里已热血上头的两个年轻人的动作,他们心安理得地无视了这不愉快的打搅,在人类最原始的冲动面前,什么都是浮云。
砰砰砰——!
没事,林青也很有耐心。
砰砰砰——!
砰砰砰——!
“Shit!”向瑯终于烦躁地喷了脏话,推开面前的男人,拉开门闩,“你他妈病得不轻啊?”
林青毫不理会向瑯说了些什么,伸手握住他手腕,用力地将他扯出来,“走。”
“你他妈要我说几次?少多管闲事!”向瑯试图挣脱,无奈林青力气太大,向瑯狠狠道,“放手!”
“跟我回去。”林青的语气也好不到哪去。
向瑯有点崩溃,“你信不信我报警?”
“好啊。”林青脱口就道。抱歉,他还真不信。
那男人还在隔间里看着两人纠缠,他很想说他不介意来个三人行,但看氛围貌似不适宜开口……
“你——”向瑯气不打一处来,他有点体会到林青当初面对他的感受了。
So what?他就是个自私任性脾气差好吃懒做胸无大志的人,他讲个屁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林青没打算等他同意,硬拉着他就要离开,向瑯发了狂般用尽全力挣扎,“放手!”
向瑯纵不如林青能打,也是大男人一个,何况在酒疯劲头上,这么折腾下去,他们估摸要被全酒吧围观了,林青回头看了看向瑯,忽然一松手,向瑯防备不及,整个人就要往后倒去,他身后那男人吓了一跳,还想着是不是要去接一下,林青就一个跨步,拦腰搂过向瑯,竟猛地把他扛到了肩上,在那人惊愕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拉开洗手间的门,步履生风地往出口走去。
“我靠!你干嘛!”向瑯脑袋陡然倒置,一时晕得难受,抗争的力量也被削减了大半,天旋地转中,但觉一股凉风吹来,噪音也一去不返——他们来到外面了。
“放我下——”向瑯喊到一半,双脚就踏到了地上,他一个踉跄,往身后的墙壁靠去才没摔倒,林青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走吧,还是要我继续扛你到停车场?”
“你他妈能不能好好听人说话?”向瑯要爆炸了。
“我听着。”
“我约炮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
“谁给你的这权力管我?你只是一个保镖而已——”
“没错,”林青打断了他,“我是一个保镖,所以我得保护你。”
向瑯一脸“你特么在逗我”,不等他说话,林青又道,“不要这么颓废了,你爹也不会希望你这样。”
向瑯微微睁大了眼,“第一,不要提我爹,第二,我怎么颓废了?食色性也,人之大欲,不是我们的传统文化吗?”
“……是饮食男女,人之大欲。”林青纠正他。
“重点在这?!”向瑯真想一脚踹死林青这根木头,这就是为何他不喜欢和别人谈人生,有几个小游那种酒肉朋友就够了,“反正就是这么回事,睡觉跟吃饭一样,你不让我睡觉就是不让我吃饭,我会死的,懂不懂?”
“跟我回家。”林青生硬道。
……能不能讲讲道理?!
向瑯力气是拗不过林青的,他差点想当场喊绑架了。总而言之,林青还是把他塞进了车后座,向瑯的夜生活还未开始就结束了。
第二天,向瑯就风风火火地闯到了向老爹的公司,在一群西装革履的上班族里,一身休闲装又染了头发、戴着耳钉的向瑯显得不伦不类,在大门就被保安给拦了下来,闹腾了一阵子后,有个向老爹的老下属认出了向瑯,才把他提溜上了向老爹的办公室。他就奇怪向瑯怎么不直接给向老爹打电话,向瑯默默翻了个白眼,没说话。外人不知道,他这个当儿子的要找爹还没他爹的秘书方便,讲电话永远不到三句就要忙,在向老爹看来,向瑯的事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最多转头让秘书又往他卡里打钱。
其他就罢了,今天这真的是大事,关乎向瑯最基本的生存需求的大事。
向老爹坐在办公桌后,轻轻揉着额头,等着向瑯说话。
“把这保镖撤了。”向瑯开门见山。
给林青发工资的不是向瑯,是向老爹,所以严格来说向老爹的命令优于向瑯的命令,无关紧要的事可以由着向瑯,大原则就不能让步了——比如禁止他去酒吧乱来。
“理由?”向老爹慢悠悠问道。
向瑯语塞。
“我不喜欢他。”良久,向瑯憋出一句话。
“驳回。”向老爹很干脆。
“……”向瑯不死心,“那换一个。”
“驳回。”向老爹斩钉截铁。
向瑯差点想给他竖中指。
“向瑯,”向老爹缓缓道,“为人要有契约精神——”
向瑯想撞墙。老头子的说教又开始了。
“当初就跟你约法三章,你想要的自由都有了,唯独这件事,你要遵守我们一致同意的规则。”
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向瑯感觉身体都被掏空了。都是自己作的……居然一时心软听信老头子的话回来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明的不行,来暗的。向瑯这辈子就没有过不叛逆的时期,他爹都管不住他,一个无亲无故还吃他家饭的保镖能奈他何?
林青感觉到了向瑯无言的宣战,只要他一个不留神,向瑯就有可能消失在屋子里、停车场、咖啡厅、路口转角或奇奇怪怪的旮旯角落。由于先前向瑯一直很合作,突然搞这么一出,林青还真的着了好几次道,但他的职业素养也不是摆设,又一个夜晚,向瑯鬼鬼祟祟地从他正吃饭的餐厅后门探出脑袋时,林青正守在那里,冰冷地看着他。
向瑯一怔,两人四目相对,默然无语。
“兄弟,”向瑯也不掩饰了,叹了口气,往墙上一靠,“你不累吗?”
“这是我的工作。”林青说。
向瑯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工作,哈,是的,工作罢了……向瑯耸了耸肩,“那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如果我当初做了什么让你产生了误解……我现在解释一下。”向瑯抬起头来,直视着林青,认真道,“我只是想睡你而已。”
林青的神色没有一丝起伏,静静地听着。
“但是嘛——”向瑯摊了摊手,一脸“你懂的”,“so,不要觉得你真是个谁,也不要觉得你可以干涉我,我也不会再烦你了,咱河水不犯井水,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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