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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雪(ABO)(近代现代)——关风月

时间:2018-03-19 10:13:11  作者:关风月
  纪三小姐事业心颇强,看不起曾一心想做个艺术家的二哥,认为他自我放弃,很长一段时间内纪父也是这样想的,只有大公子对弟弟表示了全权支持。纪父认为家业不能交给女儿,也是大公子一直从中斡旋,并放手让妹妹去历练。
  纪青川曾经抱着梵细雪呢喃过:“我大哥是个真正的好人……可是到了现在,我恨他,青月也恨他,如果不是他给了我们挣扎的机会,我们就不会这么不能接受现在的位置。”
  长子遭受的飞来横祸对纪父而言是深深的打击,一向温柔良善的纪母也因受刺激过大病发,没多久就去世了,纪青川必须放下画笔,回家担负起这一切。
  “青月以为是我非要和她争,可父亲已经偏执了,自从大哥死后他谁也不相信,更不相信我们这一双不肖儿女,他只能把我当成大哥,才能勉强面对现实,那么我就必须要成为大哥。”
  “他已经很久没叫过我和青月的名字了,过年的时候他宁可抱着母亲和大哥的照片一起过。”
  纪青川诉说这些事时已经能够很平淡,梵细雪却想帮帮他。梵细雪收拾出了他尘封的画室,想送给他当个惊喜,但纪青川的反应却是砸毁了画架,而后打了他,并撕掉了他的裤子,对他进行侵犯。
  陆棠抱着清理之后的梵细雪懒懒地倚在床上,一人一杯热可可,听到此他紧张地抓住了梵细雪的手腕:“你没有想过逃吗?”
  “一开始没有,毕竟我确实鲁莽了。我想让他多一点慰藉,但后来医生告诉我不能贸然刺激他。纪青川因为回家继承家业的事情,不得不和相恋了很多年的恋人分手,因为对方是个。分手后那段时间他开始酗酒,有暴力行为,我很久以后才知道。”
  “但当时我还有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我想我已经比十几岁时勇敢了,既然当时没能面对霍云峰,我想试着面对他。”梵细雪苦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把陆棠当心理医生一样倾诉起来,尤其刚才已经断断续续做了三次,但对方还是一脸妒恨:“事实证明,我做不了圣人。”
  “那也不是你的义务。”陆棠客观地下了判断:“都市人最是娇贵,情绪脆弱是诸多奇葩案件的起因。那种好像清教徒一样的家庭,标准继承人一定是从小培养的,纪青川半路出家,焦虑也属正常。”
  陆棠还嫌不过瘾,又道:“哼,他也是被他大哥惯坏了。”
  梵细雪仍能会想起,对他暴力相向的纪青川一开始也会跪地求饶,但他已经听得到炸药充满侵略性的味道,那是这段感情的夺命倒计时。
  但纪青川崩溃时太脆弱,太不顾一切,他没办法立刻就丢下对方,于是身上的淤青开始不断变多,慢慢地,纪青川也懒得再道歉、伪装。
  他试过一切能试的办法,但纪青川的确是个优秀的,如果要反抗,梵细雪实在打不过他,他只用一只手就能揍得梵细雪晕迷好几天,怀柔政策和药物他又太了解,毕竟他给别人提供过数不清的“帮助”。
  霍云峰和纪青川都一样,偏执得不肯和任何医生建立信任关系,一个是因为彻底毁坏,一个是因为面具入骨难拆。或许梵细雪十年如一日地包容下去,他们有天会被感化回头,但那多半是在梵细雪的临终病床前。
  梵细雪最后一次试探着提议带纪青川去见一个“朋友”,纪青川揪着他的头发把他直接往墙上撞,仍旧穿着初遇时那身白衬衫,眉目清朗不变,眼神却暴戾得疯狂,衣上也斑斑点点溅满了梵细雪的血:“你就是想让我去见医生对吧?是不是还想和外人里通外合,录下我的自白曝光?”
  “你别这么看着我,如果你把我当作疯子,我也只好用疯子的手段对付你了。”
  陆棠听得毛骨悚然,梵细雪反而淡定地倚靠在他怀里喝了一杯热可可,喝完了自己的,又毫不客气地伸手去拿陆棠的,陆棠忙不迭递给他。
  梵细雪尚能自嘲:“最后我说了一句‘如果你把我打死了,立刻就会上头版’,他才停下。”
  “……”
  “我提出过分手,他拒绝,他说我已经答应了陪在他身边那就不能反悔。他尝试过出去克制自己,方法就是把精力发泄到别人身上,但那不够安全,有损他的名声,所以他最后还是回来找我。”
  “他有时候会突发奇想扔了我所有的抑制剂,要我给他生个孩子,但我生不出来,就算他囚禁我我也做不到,他就会说一些很难听的话。”梵细雪细白的牙齿轻轻咬着咖啡杯的杯沿,这算不算在诉苦呢?陆棠会不会厌烦?
  环在腰间温热的大手驱散了他的疑虑。
  纪青川囚禁了他很长一段时间,但最后纪青川把他放了出来,突然开始变得人模人样,很温柔地说对不起他,还让他重返岗位。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然后他派我出差,临走前不停打电话嘱咐我说可能会遇到危险,让我小心,一直到上飞机还在打。”梵细雪无奈地摊了摊手:“我果然出事了,真的是九死一生。不知道他是不是认为我已经死了,我这段时间一直刻意避着人,但好像他也没有很在意。”
  “其实这样也好,不管他是手下留情还是终于嫌我碍眼,我都累了。”
  陆棠呐呐无言,他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纪青川相比霍云峰,还算个谨慎的人,所以这段过去他并没有查到太多,故此一直耿耿于怀,忍不住要盘问。梵细雪的坦诚出乎他意料,可是也更令他心痛。
  梵细雪说完之后,自己笑了一声:“怎么,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陆棠强笑着摇了摇头,不想让自己难看的脸色影响了梵细雪。
  梵细雪伸手揽过他脖颈,轻浅地吻了吻他,语气缥缈得像一触即碎的泡沫:“他们有一点没说错,我的确是愚不可及。如果你只是想从我这里套问纪青川的底细,那么你满意了——”
  “我没有这种企图!”陆棠吓得翻身坐起,面如土色,但梵细雪却很哀伤地对着他道:“我也希望你至少能忍住三年不要有暴力倾向,我对我自己遇到人的运气……实在是……没什么信心。”
  陆棠干涩地咽了一口唾沫,紧紧握住梵细雪的手要解释,但梵细雪仍是一脸刻意的淡然,眼神飘忽不肯看他,陆棠这才发觉自己问得太不是时候。
  “我回国之前,和你通过电话,看过你的照片,说实话,我都很害怕见到你,因为我、我——”陆棠捂着脸小声说:“我真的喜欢你。”
  “有人提醒我你和纪青川有段过去,让我谨慎点,因为我参与资助了纪氏基金会很多项目。但我那时候还以为你们应该是和平分手,我热心公益,应该是加分项才对。”
  “见了霍云峰那样对你,我很愤怒,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纪青川那里也遭遇了同样的事……我没有完全坦诚,对不起,但很快我和纪青川有洽谈的约定,我不能抱着这种‘你是不是也是个人渣’的怀疑去见他,我怕我干出出格的事。”
  陆棠苦笑:“结果现在我知道他真的是个人渣。”
  梵细雪长久地沉默,最后道:“你还是去见他吧,如果可能的话,希望你别透露我的事。”
  “今天是我太冒犯,细雪,你……你能不能原谅我。”
  “知根知底,本来就是我这种出来卖的人的职业道德,我没有生气,不用提原谅的事。”
  梵细雪说完,自顾自倒头就睡,还卷走了自己的被子,一点也没给陆棠留。
  其实对其他人他不会这样喜怒形于色,不知不觉间,他已容许陆棠前所未有地接近自己——
  只不过小小的教训还是要有的。
  陆棠盯着梵细雪的背影,心里火烧火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悔不当初。
  “怪不得那些损友都劝我别回来见你,他们说我太有病,这样沉迷,早晚会失去自我,我现在已经是忍耐着的状态了。”
  听着他垂头丧气地咕哝,梵细雪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偷偷扬起了一抹微笑。
 
 
第11章 
  纪青月打开门时,发现她的双生兄长已经把自己的家清理成了一张空白纸板,随时可以折叠带走。
  纪青川的目光依旧锐利,而且他眼中很有内容,如果被他专心盯着的不是一寸地板的话,或许别人还会相信他是个正常人。
  “你来干什么。”
  纪青川语气很轻,毫无感情,他已经很久没睡觉了,纪青月找人强行看着他吃饭喝水,他才不至于死去。
  纪青月很想怼他一句“来给你收尸”,那就是大哥死后他们兄妹的相处模式,但现在她说不出口了。
  纪青月无言地走进门,别人颓废或许会抽烟喝酒,任由家里变得凌乱,纪青川却不一样。他下了决心要抹去梵细雪的存在之后,就开始一样一样地往外扔梵细雪的东西,纪青月又被逼婚,心里不痛快,照常去公司找孪生哥哥的不痛快,却发现他旷工了。
  旷工在家做扫除,每丢一件梵细雪的衣服,他都要先把它们铺在脸上,细密地感受那种温暖,和身上带着肉欲色彩的香味。如果他是,他会怀疑梵细雪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人,因为这个的气味闻起来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气味调动了情感,在心里饱涨得一触即碎,连欲望都因此变得五彩斑斓。
  纪青月被他吓到了,当大哥生前还能庇佑他们时,兄妹俩的关系算得上融洽,所以这时她想到的不是冷嘲热讽,而是带纪青川去看医生:“只是分个手而已,你至于这么变态吗?”
  纪青川脸上还带着那种痴迷的微笑,就像磕了药,对于一个基本烟酒不沾的男人来说,他恍惚得太危险了。
  但很快他就漠然地把妹妹扫地出门,没有一句解释,继续扫除关于梵细雪的所有细节,他艰难地把那些衣物都烧了,包括不太容易燃烧的材质,而后他珍而重之地把余烬冲进了下水道。
  纪青月本想要他好看,但很快她就发现有什么事情不对头,梵细雪这个人失踪了。纪青月从来没想过纪青川会病到这种程度,她不敢细想下去。
  现实也容不得她细想,纪老先生终于油尽灯枯,怀着对亡妻和长子的思念哽咽着离世,兄妹俩都不用在他床前痛哭扮孝子,因为他根本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守灵时纪青月轻轻道:“他真是个王八蛋。”
  纪青川点了点头:“嗯。”
  遗产分割时,因为纪青月还没有如纪老先生所愿嫁人,所以她的财产将由兄长全权管理,就像没有财产权的古希腊女人。纪青川这次却出乎意料地好说话:“我会把你想要的都给你。”
  一夜之间,他们自由了,纪青川再也不用为了博取父亲的认可勤勤恳恳奔事业,把财产一分两半时他果决得连眉头都没皱,纪青月试探着想要参与公司事务,他让她自己拟合同,不再干涉。
  纪青月忽然之间也变得非常好说话:“哥,对不起。自从大哥去世以后,我以为你也会像他一样护着我,让我去做我想做的事,但我……我没考虑过你的立场,你也很艰难。”
  纪青川像一只玻璃雕塑,空灵出世得毫无人气,略一颔首,便转身离去。
  凭借着双生子之间的感应,纪青月敏锐地开始警惕,这不是能让她沉浸在快乐中的时候,她立刻让人去盯着纪青川,结果发现纪青川丢了梵细雪的东西之后,开始丢他自己的,而且从他最喜欢的事物开始,他的狗,他的着作,他的画,他似乎是想要把自己像一块顽固的口香糖一样,彻底从所有存在里剥离。
  这个社会是如此平滑、圆融而又冷漠,尽管纪青川曾付出了所有代价站在不断摇荡的圆盘中心,但他稍一松懈,便轻快地失足跌落。
  纪老先生死后开始有人称他是伪善者,关心平权却歧视女性,纪青川便是伪善的继承人,纪青月独自处理舆论纷争,面对股价和股东,充满干劲的同时却又很难过。
  “我想让你回来帮我。”纪青月没找到能坐的东西,索性直接瘫倒在地:“你再不出家门,人就要废了。”
  纪青川没说话,他盯着自己的手,每日每夜都在想自己是个多么可笑的人。他努力去适应父亲勒给他的绳索,最后甚至和绳索本身难舍难分,还用绳索的触角活活扼死了梵细雪——
  他对他爱的人做了多么残忍的事。
  更可笑的是,纪老先生可能也觉得滑稽,甚至在他狠下心对梵细雪“制造事故”之后就急不可耐地离世了。
  纪青月看得出他在自我惩罚,又不敢走出去承认梵细雪因他而受伤惨重的事实,咬了咬牙,只得拿出猛药,一张张照片直接拍在纪青川脸上:“别他妈每天把自己当个杀人犯一样怕得缩卵!你顶多就是个杀人未遂!”
  “他没死,你要真想补偿人家,滚出门跪在他面前磕头求他原谅你啊!”
  亲妹妹气急败坏,对纪青川而言也没有任何影响,但他的视线还是被纪青月丢来的画面吸引了,看到梵细雪的第一眼,他就恐惧而愧疚地别过了头,眼瞳湿润,但很快他又忍不住继续看了下去。
  他迟缓但精准地指着画面上和梵细雪亲密相偎的另一个人:“这是谁。”
  纪青月踩了他一脚:“就在你伤春悲秋的时候,人家已经找了个识情识趣的了,你要再晚几天出门,恐怕喜酒都喝不上。”
  “?”纪青川疑惑地咕哝着,又把鼻子凑近去闻,好像真能检测出来一样:“不可能,细雪绝对不可能接受的,他害怕。”
  “拜你所赐,他现在恐怕更讨厌。”纪青月查出兄长到底干了点什么事之后惊得无语凝噎,但她又不能去指责纪青川,因为他们两个都明白原生家庭的压迫感有多强,他们都窒息了,纪青川没有思考的余裕。
  纪父难得清醒的时候就会叫他来,耳提面命,要他效仿大哥,而纪青川已经牺牲了一切,如果再得不到哪怕一点点认可,他会崩溃。
  纪青川捧着照片看了又看:“瘦了。”
  “你找人用车撞他,他能活着就不错了。”
  “他要离开我,我舍不得,我可能会再去追回他……”纪青川呼吸急促,但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你做得很细心,但别再拿假图骗我。”
  “你睁大眼睛看看日期,这是昨天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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