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烁阳深深点头,“是,我王八蛋!”
谢以名摇了摇头,“不是你,你不够蛋。”
陈烁阳再次点头,“对,我不够王!”
坐在门口歇息的老板娘实在忍不住了,怕自己直接笑早产,忙唤她家阿大来劝。
老板一身烟油味,也是在憋笑,夺下两位手里的酒瓶好声劝道:“快别喝了,再喝没法儿回家了。”
“回家……”陈烁阳吧唧吧唧嘴跟着呢喃,会过来是该回家了,再看谢以名却不知何时已经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众人一惊之时他打了个小小的鼾,顿时一屋子的笑,连陈烁阳都笑醒几分。
两个醉鬼自然没法回家,好在陈烁阳还有几分神志,戳了半天手机打到一辆车,老板老板娘亲自把他们送上车,目送到看不见才搭着肩回店里。
再后来谁也不记得,陈烁阳被手机铃声吵醒,四处摸索不得,一屁股摔到地上才摸到它,头昏脑胀直接划了接听。
“喂?”
对面顿了顿才说话,“是我,方启。”
陈烁阳一下惊醒,冲着手机控诉,“你这个骗子!”
“我……”
陈烁阳吼完才发现不对劲,这哪儿?他视线一转看见了床上的谢以名,而自己刚刚好像才从那床上滚下来……他吓得魂飞天外,根本没听方启那边说的话,等回过神只听见最后一句——“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这个人渣模本句激怒了陈烁阳,他恶向胆边生,爬回床上一把搂住还在死睡的谢以名直接吼道:“你这个骗子!你不珍惜的东西自然有人稀罕,谢谢你把他让给我,也请你不要再打扰我们!”
他喊完才发现自己搂谢以名他也看不到啊,顿时有点尴尬,方启那边陷入沉默,陈烁阳准备放手时谢以名眉眼微动,刚刚陈烁阳力道太大把他勒难受了,谢以名轻哼,带着宿醉的小鼻音,“轻点,难受。”
清晰又暧昧,陈烁阳直接炸红了脸。
“滴”的一声,是方启挂了电话。
不该是这样的。方启握着手机,他闭上眼试图平静身子却一直打颤,他干脆一把拽掉手背的针头,掀开被窝。
清冷的病房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方启利落地换掉病号服,独自到前台去办理出院,手背针口边的血痕吓到了护士,护士惊讶抬头更加惊讶,来人脸色苍白憔悴,明明是帅气利落的轮廓,但眼中闪着又像绝望又像希望的东西,说这人办理完手续要去刺秦王她都信。
方启顾不上什么胃出血,血都快从心口被抽干了。
第44章
刘奇知道做生意的事瞬息万变,但风达这样昨天刚做成一单好生意,今天老总就进戒毒所儿子又进医院的还真是少见,亏他还冒着得罪谢以名和盛风的风险把地给风达,似乎是下错了注。
他在体育馆和老朋友们打球,侃大山说到这茬,老朋友们笑他老眼昏花看错人,他脸上正挂不住主人公就来了电话。
方启的声音精神沉稳,丝毫没有半点落魄的意思,先草草带过自己生病的事,说是想请他吃一顿迟到的饭以表感谢。
刘奇心里对这个年轻人还留有几分赏识,但现在风达的情况不容乐观,自己还丢了面儿,实在有待考察。可另一方面风达虽摇摇欲坠却还是个五百强的骨架子,再加上方启年纪轻轻就风云不惊,像是个能做大事的。他脑袋里转来转去,最后落到自己年过三十还未寻得良君的女儿身上,到底私心胜了一筹,答应下这周末可以腾出个午饭时间。
稳稳踏出第一步,方启抛出真正目的,状似顺便提及地问刘总方不方便把盛风的谢总监约出来一起,说自己拿了这块地总觉得亏欠谢总监,吃顿饭缓解关系以后在S城也好立足,但就怕谢总监心里对风达和自己已经有芥蒂,最好能先不点明做东的是自己。
谢以名自那次体育场突然离开后再没联系过刘奇,刘奇也正想找机会和他缓解,干脆的应下来,心中不免欣赏这个年轻人思考问题的全面细致,暗暗觉得压着这股能绿回来。
方启强压着久违的欢喜回了几句,挂掉电话后立刻在迎松楼家定了个雅间。
他没办法对谢以名放手,哪怕他厌自己恨自己,在拨开所有阴差阳错的迷雾把自己那颗心掏给他好好看看之前,他放不了手。
眼下只有刘奇这条路能光明正大接触到他,事情比想象的要顺利,方启浑身绷紧的肌肉松懈下来,胃里细细密密虫噬般的痛一路上爬,但他顾不上理会,现在不止情场失意,商场也狼狈。
立行和方达正式解除合作关系,公事公办,当初借给方达缓气的资金加了一倍利率,现在方达徒有那块地却没有资金能开发,开发回血也是个漫长的过程,眼下最佳方案就是把地转手出去,从S城的房地产业中退出,好好养几年。
转手又是一场麻烦事,甚至内部需要裁员。方启大学念的是金融,却还没什么从商经验,现在直接让他当家做主,要学的太多。
他揉揉肚子敷衍了一把胃,转身扎入公司的事里,试图用琐事冲淡折磨人的等待。
日夜不分里又呕了一次血,红得扎眼,方启这才想起来好像已经漏了两顿药一顿饭,烦躁地翻找药瓶,手机毫无预兆地响了,是个陌生的S城本地号码——方启心头一跳,怀着荒唐的期待接通。
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是X院给自己看诊的那个医生,居然有心专门给他打电话来,先询问怎么才一天就出院,又叮嘱什么不能吃病要怎么养,絮絮叨叨,最后还关心起他的失恋怎么样了。
不像医生,倒像爹。
方启后仰,靠着椅背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
“难为您还惦记我,”他和这老头聊起来,权当休息。
老头儿憨憨一笑,“医者仁心,你不嫌我啰嗦就行。”他脑海里又浮现出儿子那张失恋颓败的脸来,自从儿子因为女人跳了四十层的楼,他逢是看见这个年纪的失恋小伙子总是心惴惴的,特地把方启联系方式找出来。
老头儿说完又强调烟酒千万不能碰。
方启“嗯嗯”答应,有人关心总是不坏的,至于原因深问也没意思,说到底是陌生人,靠缘分吊着。
他忽地长长叹出一口气,确实是寂寞,病了还是陌生人来关心,心里的滋味来回搅动,他终是无意向陌生人吐露了句酸溜溜的心肠。
“可我还是惦记不起来这个胃,只记挂心上人,想到它心又痛,痛起来就没胃什么事了。”说完喃喃,“我怕是难好了。”
像是在说胃病,又不像。
电话那头静默了,方启发觉自己的不好,对面是个热心好老头在关照自己,不该说这些扫兴话,他振振精神打哈哈岔掉。
老头儿压了压通红的眼奚落道:“你们小年轻这儿肉麻的劲哟,反正把身子养好了,那小情人慢慢磨慢慢追行还是不行用有个结果的。”
方启瞥了一眼日历,今天周五,下一行的周五被画了个红圈,也是扣在他心里的结,方启指尖摩挲过这个圈,他离结果很近了。
老头儿说要挂电话他才回过神来,匆匆而认真地道一句,“借您吉言。”
第45章
谢以名醒来时身体连带脑子都晕胀得很,不至于难受却也不舒服。他进浴室前习惯性地看了眼手机,以为会看到一串“方秘书”,没想到连条骚扰短信都没有。他这才想起来昨天去烧烤店前计划要喝个爽,提前短信通知了方秘书。
谢以名伸个懒腰,神经懒洋洋地半麻着,什么也不想。
他洗完澡还闲情逸致地点了份外卖,吃饱喝足精神抖擞地迎着正午太阳去上班,直到方秘书问起才想起来好像忘了点什么。
贴身小保镖呢?居然旷工。
谢以名边查看文件边致电小保安,陈烁阳大清早被臊红脸之后连滚带爬地回去了,在床上思考了半天人生的直与弯之后脸压床板呼呼睡去,电话铃在耳边响起时瞬间惊醒。
“翘班?”
电话那头响起谢以名清冷的声音,陈烁阳看不到他嘴角调侃的笑意,紧张兮兮地清清嗓子,耿直道:“你不是都跟那人吹了么?肯定要辞了我……”
“看来你还不算太傻,”谢以名翻到下一页,肯定地点点头。
无情的商场精英啊,陈烁阳扁了扁嘴,“我骗了你,不该拿你什么工资,你就给我的低保费意思意思我们江湖再见。”
谢以名被他这套说辞逗笑了,不再逗他,“贴身保镖不需要了,但公司多一个保安有益无害,明天早上来报道。”
“啊?”陈烁阳呆愣地眨巴眨巴眼。
“听不懂?那就别来了。”
“懂懂懂!”他双手握紧手机,喜笑颜开,“以后老板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当牛做马!”
谢以名挂掉电话也翻看到文件最后一页,他把文件合上理好,起身前往六楼见老总。
虽然没能拿下刘奇的地让公司损失了一大笔,但比起他给公司赚钱的钱不值一提,老总走程序训斥他几句,顺便提及他最近工作怠慢许多,隔三差五没有打卡记录。
谢以名顺水推舟拿出自己这几天一直在准备的方案给他过目,胸有成竹地立在一旁等待着。
退一万步讲,他能明白方启当初为什么要绑自己,只要让自己和刘奇谈上生意,基本上地就在自己手里了,他谢以名长这么大不擅长社交,不擅长讲话,不擅长收拾,唯独在学习和专业上从来都是精英——但这不代表自己需要原谅他。
谢以名眼色一沉,想深了,就走神了。
“今晚的董事会会议我会把这份文件带着。”老总微微颔首,却不多加赞许。
谢以名回过神,也不多加追问,欠身离开,转身露了丝笑意,他心里清楚事情已经成了。
他不信几句话就能让那个混蛋从良滚蛋,那他就亲手让他滚。
谢以名心情大好,办公室都没回直接去休息区亲自给自己煮咖啡,正举着奶兑进去,被一通私人电话打断。
许久没联系的刘奇突然提出要一起吃个饭,他手下还有几块地,以后还是要合作的,再加上谢以名此刻心中一派轻松,愉快应承下来,刘奇笑了一阵。
“还有个小辈一起吃,他最近胃不好,定在迎松楼咱们以汤代酒哈。”
谢以名脚下一顿,眯起的双眼更显狭长,“胃出血?”
“可不是嘛!”刘奇还未察觉到谢以名语气的微妙变化,继续打着哈哈,“年轻仗着身子好就不好好吃饭,等到我这年纪就要后悔咯。”
谢以名没有注意到奶已经占了一半还溢出了杯子,捏着奶盒的指尖微微收紧。
“也难为他带着病还要来巴结你,您转告方启,我一定准时到。”
刘奇被噎得不知怎么答,在商场客套的交往上第一次听人这么直白地戳出“巴结”二字,他还清楚知道是方启。
谢以名却直接挂了电话,也不顾散了一地的奶,捏着湿黏的杯柄饮一口甜咖啡,上唇沾着软绵绵的奶沫,眼神狠厉含笑。
他说什么来着?这个混蛋不会轻易滚的。
第46章
陈烁阳以为自己终于要恢复安稳日常,没有讨厌的资本主义城里人骚扰,谢以名用行动打破他的美梦。
小保安昂首挺胸站在公司大门口值班,心中还暗暗感叹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都要下班了,结果直接被下班的谢总监提溜走,二话不说拐到商场买西装,轻轻巧巧扔来两个字,“陪酒。”
陈烁阳晕晕乎乎被拐到迎松楼,仰头看见亮堂堂的招牌才发觉,不对啊!只有秘书陪酒,哪有公司保安陪酒的?
然而反悔已经来不及,谢以名赶鸭子上架,把一个酒红袋子的礼盒塞给他拎着准备进门,陈烁阳几乎想抱着门口的石狮子耍赖,他欲哭无泪,“你不厚道!肯定又是要见那个男的拉我来挡!”
谢以名不可置否,拿出场费诱他。
陈烁阳做出最后挣扎,“分手就要干脆利落嘛你别去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哥。”
不料谢以名冷笑一声,“就没在一起过分什么手。”言罢无情地把陈烁阳拉进鸿门宴。
迎松楼是开了三十年的老店,装修别致清雅,进门迎面一小池风景,假山流水小拱桥,几尾红鲤游行山脚,还有一叶别出心裁的小扁舟微微地荡,山后飘出动人的浅浅丝竹声。陈烁阳顿时看呆,谢以名却不为所动,转身进了电梯,很是不解风情道:“再不过来你就自己爬楼梯到五楼。”
陈烁阳颠颠跟上,店里地板桌椅都是暗红香木,每路过一个雅间就能闻到里面关不住的菜香,清淡却浓。陈烁阳闻馋了嘴,又暗暗盼着早点到,谢以名一路走到最东边才停下脚,稳了稳呼吸,又上下审视一番陈烁阳,确定能带得出手后蜷指扣门。
和刘奇相对而坐的方启闻声精神一震,拦住服务员快步迎过去开门,刚扬起嘴角,瞥见他身后西装笔挺的陈烁阳,一声“以名”卡在喉咙口。
方启的眼神黯然失色,之前自己躺在病床上辗转难眠打出的电话,最后却是从背后这位的手机里听见谢以名睡意绵绵的轻哼,如今谢以名不知道是自己请客还带着他出来吃饭,关系亲切可见一斑。
他不怕慢,但他怕来不及。
第47章
谢以名觉出他情绪的一落千丈,明白了刘奇那老狐狸没有多嘴,他配合地微微一怔,带上不屑的笑意,“原来另一个小辈是你。”
方启微微上前一步,怕他转身就要离开,刘奇坐在那儿先行开口招呼,“来了就快坐啊小谢,都把我等饿了。”
方启近乎殷切地望着谢以名,谢以名眼神略过他投向刘奇,“巧了,我也饿。”而后贴着陈烁阳一同进门。陈烁阳悄悄瞥一眼方启,之前隔着电话的理直气壮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心虚地笑笑,却遭到后者冷眼相向。
扮猪吃老虎,方启磨了磨后槽牙,他还真是低估这个小保安了。
紫檀木大理石镶面四方桌,早有着旗袍的美人布好菜,从外到内十八道小冷菜,十道煎炒,五道蒸煮,三道羹汤,六六三十六道美食落在四层水晶转盘上。方启坐回皮蛋豆腐盘正对的东家位,只剩东西两个位置,陈烁阳乖乖站着等谢以名先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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