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没事吧?你坚持住啊!”
“没有。”方启眉头一挑,这一位的悲痛让他措手不及,他坦诚道:“我演的,只是想要见到他。”
方启倒是真想病一场,这几天酒当饭烟当菜,结果除了疲惫而憔悴屁事没有。事情不能再拖下去,趁谢以名彻底锁紧那扇门之前,他必须要病一场。
他只是想要见到谢以名,没有说清楚的话和道歉,无论如何一定要让谢以名听到。
陈烁阳放下心来,殊不知方启演的根本不止这一场戏。
“可是我怎么帮啊?”
“你按我说的做。”
*** ***
谢以名眉头一拧推开咖啡,“味道不对,你是不是又没掐准时间?重煮。”
陈烁阳大为不爽地撇撇嘴,城里人真烦,喝个咖啡还臭讲究。
“那个,你少喝点咖啡,我刚刚听人家说有个什么“风达”的总监都胃出血进医院了,小心下一个就是你。”
谢以名在键盘上飞舞的手微微一顿,继续打字,没有接陈烁阳的话。
陈烁阳苦恼地挠挠头,这和那位大兄弟说的剧本不一样啊。他等在这儿也不是办法,一步一顿地走向门口去给谢以名煮咖啡,握住门把时谢以名突然出声。
“在哪家?”
“嗯?”陈烁阳心虚一抖,咖啡漫到手上。
谢以名的眼睛紧盯着屏幕,脸上仍是没有波澜的模样,仿佛真的就是顺便追问。
“你听说的那个总监在哪家医院?”
——————
作者有话要说:
医院这种地方来了就很难全身而退
第42章
陈烁阳咽了咽口水,紧张得手上溅的咖啡都不敢甩掉,“听说是X院,怎么了?”
“随便问问,煮咖啡去吧。”谢以名没注意他微小的异常,一字一字删掉刚刚打下的一排错别字。
五分钟后方秘书收到总监调整行程的通知,下午出门,还不需要她陪同,点名只要陈烁阳就行,让她感到严重的失业危机。
陈烁阳自然是不会开汽车的,最后变成老板载他,他在副驾驶坐立难安,一切都像方启说的那样顺利进行,但他还是心虚。
车驶到十字路口,前面是漫长的红灯,谢以名踩下刹车,开窗给自己点了支烟,爆珠的刺激直冲大脑,他闭上眼缓缓冲窗外吐出一缕白烟。
“他就是风达总监。”
陈烁阳故作惊讶搭腔道:“谁?”
“你在我家看到的那个男人。”谢以名两指一颤抖了抖烟灰,“我们俩之间有些破事,我想了很久,不该不清不楚地拖着,趁他病着去说清楚。”
陈烁阳很配合地“哦”了一声,心想我早就知道你们这档子破事了没想到吧负心汉!
红灯进入最后的倒计时,谢以名在烟灰缸里按灭烟头,眼里的情绪明明灭灭,最后叹气似的笑了一声。
“你说,一个结了婚的gay能信么?”
“当然不能!”提到这个小保安就来气,瞪着窗上反光的谢以名补加一句,“骗婚可耻!”
“是吧。”
他还理直气壮说是吧?陈烁阳忍无可忍,嘴一秃噜道:“所以你不要去骗小姑娘了。”
“嗯?”谢以名莫名其妙地,“我十七岁就跟家里出柜了。”
“啊?”这下轮到陈烁阳莫名其妙。
谢以名踩下油门,嘴角似笑非笑,“结婚的是他。”
陈烁阳彻底傻了,什么情况?谁结婚了?谁渣了谁?
他一脑袋浆糊,隐隐好像明白了点什么,糊里糊涂中一把按住方向盘上的手,“你不要去了,那是个骗子!”
谢以名瞥见他一脸慌张,顿时沉下脸,“到底怎么回事?”
陈烁阳一五一十地招了,苦巴巴地垂着脑袋,不时瞄一眼谢以名,怕他气得直接带自己撞高速护栏。谢以名听着一言不发,只是胸口的起伏一下比一下沉重。
“我也是才反应过来……你别去了,病也是他演的。”
谢以名听到最后一句却是一脚加重油门,吓得陈烁阳抱紧安全带不敢吱声。
疯狂的车速下谢以名的声音倒是十分冷静。
“我倒要看看他又要演哪一出。”
*** ***
方启在和困意撕扯,躺上床后疲惫从四面八方包裹住他,一直把他往下拖,但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睡,以名不知何时就会到,不能睡。
混混沌沌间终于等到开门声,他急切地睁眼,看见了手捧一簇鲜百合的谢以名,连忙撑着床坐起来,“以名!”
思及自己在装病,他又补加一句,“你怎么来了?”
谢以名放下花,坐到床边看他,淡淡应道,“路过而已。”
方启一把抓住他的手,力道之大掐疼了谢以名,“你先不要走,你听我说好不好?”
谢以名任他掐着手,扯出一抹意义不明的笑,“不急,你说。”
以名的状态很不对劲,但他不能错过这难得的机会,倒豆子似的慌忙解释,“我前两年忙着照顾我爸,他病重了,结果我妈为了公司背着我联姻,我跟那个女人连感情都说不上有,那块地是为了我妈公司的命,也是为了离婚,绑你……”
说到这个解不开的结,方启顿下深呼吸一口,谢以名一直侧低着头在听,平静得捉摸不透。
“绑你是我无能,”方启咬牙,“我没有时间和能力能够和你公平竞争,但我绝对没想伤害你,我想推开这些鬼东西好好和你在一起,重新活。”
谢以名听着还不时点头,嘴角甚至有笑意,方启说到最后眼眶发红,他握着谢以名的手放到心口,想求谢以名看自己一眼,“以名,你信我。”
空气陷入诡异的静默,方启,仿佛在等一个裁决。谢以名确定他说完了,终于抬头看他,歪了歪头,“方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把我当傻子?”
方启心中一沉,要张嘴的时候谢以名的食指压住他干燥苍白的唇,哄人似的轻声道:“嘘,现在该我说了。”
“我一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你觉得我要是不愿意我真能让你就那么把我给上了?”
“以名……”方启痛苦地攥紧拳头,巴不得把自己撕碎了只留一颗心摆到谢以名面前,“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我是个混蛋!”
“你的确是个混蛋,”谢以名赞许地点点头,扭着腕抽出自己两只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方启,“你骗我,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我自认对你的感情不比你少半点,你怎么能说着喜欢我又把刀子往我心里捅呢?”
他尾音发颤,终是裂了丝缝,万般情绪发了疯似的要往外涌,谢以名仰头闭上眼,喉结上下滚动。
“不……”方启仿佛看见谢以名一步步后退,那扇门留的缝越来越小,他的世界就快只剩黑暗。方启起身去捉谢以名的手,却被谢以名后退避开。
谢以名眼中水光隐隐,胸口起伏许多下才终于能说话,再开口只是冷淡。
“我来这一趟就是想告诉你,都结束了。”谢以名疲惫地眨了眨眼,“你已经耗光我的心意了。”
他说完不再给方启任何辩驳的机会,转身大步离开。
方启此刻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痛苦大口嚼烂了他,他的身子剧烈颤动,徒然看着谢以名坚决离开的背影,最后连门都被泪水蒙了看不真切。
他最后一搏,却彻底失去了谢以名。
身体深处猛然涌上一股刀绞的疼痛,像心口又像肚子,方启把喉咙口的刀尖都咽下去,低吼了一声“以名”,呕出一大口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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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众所期待的东西来了!!
看到有姑娘长评表示气方启,其实我会没良心地笑嘿嘿,因为他的人设是“混蛋”,能让你们觉得他混蛋说明我起码没有跑偏,人无完人方启尤渣,至于挽尊正名等教训完他再说哇咔咔
不气不气撸撸头,下章继续磨刀霍霍向方启!
第43章
“中度慢性胃窦炎,愈合期十二指肠溃疡,胆汁返流,外加萎缩性胃窦炎。”中年白大褂比对报告流畅地判出病,左手在诊断单上画符似的舞,“现在得胃病的小年轻是越来越多了,你不是说租个空病房躺躺么?怎么还真躺出病来了?”
见对面没有反应白大褂抬眼瞥瞥他,方启眼神无光地垂在地上,没有要应答的意思,白大褂了然笑笑,“受刺激了吧年轻人?这个情啊爱啊的固然重要,身体本钱更重要,别最后喜欢的人回心转意了,自己身体却垮了。”
“回心转意,”方启的眸子里跳出些火花来,他魔怔似的念叨,“回心转意……”
*** ***
陈烁阳医院门口转了许多圈终于把谢以名盼出来,他还是进去时昂首稳重的模样,走近了小保安才发现他眼尾鼻尖都泛着红。陈烁阳心虚地低下头,意外发现他左手也红得很。
这不会是扇巴掌扇红的吧……他咽了口唾沫,回过神时谢以名已经路过他,回头只见他呆立在原地。
“不走?”
看来还没抛弃自己,陈烁阳随即灰溜溜地跟上,现在是他等待裁决的时候,谢以名不开除他才奇怪,只是小保安心中难免凄凉,安保事业实在太难了,太难了,等谢以名把他开了他一定转行。
二人走向车库,谢以名一路无言,一上车就扯松领带点了支烟,陈烁阳踌躇着该不该开车门。
“进来。”
陈烁阳屁股还没坐稳,谢以名那儿飞扎来一根刺。
“我花钱买你来当卧底?”
“对不起!”陈烁阳埋头趴下,一副“我不是人”的模样。
谢以名脑海里划过另一张脸另一道声音,他眉头微皱,深深吸了口烟,薄荷味一直滚到肺里。
“别让我再听到这三个字,反胃。”
“哦……”小保安仍是抱着头,“那你想听什么?”
谢以名看他那怂样提了提嘴角,自己当初是怎么相信这种毛头青能帮着自己一起骗回去的?他心中此刻心中一派轻松,如同破了个洞,风大把大把往里灌,反倒痛快。
“你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被骗很正常。”谢以名嗤笑一声那,自己在十六岁那年就领教过了。
陈烁阳听这话微微松了口气,谢以名歪过头补加一句,“作为补偿,今晚我要吃掉你半个月的工资。”
“半个月……”陈烁阳嘴巴一瘪,心里打鼓半天算不出个数字,又委屈又悲壮地大声表示,“好!”
谢以名胃中翻腾了半天后有一种诡异胃口大开感,他载着陈烁阳拐出医院就奔高速,陈烁阳眼看着周围的建筑越来越陌生,心头拔凉,这一定是奔着他没见过的什么大酒店去了,完蛋完蛋,可别被吃得裤子都得当掉。
居民楼越发矮越发密,路也越来越窄,陈烁阳停下祈祷趴着窗张望半天实在捉摸不透,难道要吃农家乐?
最后车停在一个进不去的巷口两个人步行进去。
谢以名轻车熟路地在走过这条街,在烟熏的面馆小炒店里找到一家烧烤店,天还亮着没什么客人,在后面烧烤台子和丈夫拉呱的老板娘听到动静走出来迎客,她肚子挺得比胸脯还高,浓眉大眼的慈善相,带着浓重口音招呼谢以名他们。
“您好久没来了哇!还是老一套?”
谢以名的视线落在她肚子上,答非所问地喃喃,“确实好久没来了。”
老板娘腼腆地笑,习惯性地揉了揉肚子,“再等一个月就来了,俺家阿大说做完月子把烧烤店改成鱼汤面,烟伤身子。”
谢以名若有所思地含笑点头,轻快道:“那我得多吃几顿,把各样都先烤十串,一扎啤。”
小保安怯怯地追加一句,“我不喝酒。”
谢以名睨了他一眼,“啤酒算酒?”
没有男人能够忍受同类的不屑之情,尤其还有女人在旁边,老板娘捂着嘴乐,陈烁阳桌子一拍,“喝!我请客!”
其豪爽大气的模样看起来已经完全忘了这是谢以名发的工资钱还是自己请的赎罪饭。
老板烧烤手法老道又利落,他们二人从天亮吃到天黑,整个小吃街都热闹起来,谢以名一席精致西装在里面显得格格不入,进来的客人们却习以为常,还有许多拍着他肩打招呼的。
“好久不见啊小谢!热乎的腰子给哥蹭两串。”
“哟小谢今天吃这么多?你小子没看出来挺能喝啊。”
“还在给大老板当司机呢?你也不换套衣服,这好西装别给熏坏了。”
谢以名打个酒嗝,傻笑。他们吃走了一波又一波客人,最后老板娘瞒着说没酒了,两个人才抱着空酒瓶相望。
陈烁阳抹了把眼睛,被孜然搞得眼泪汪汪,“我操我就是个傻子!”
“不!”谢以名不服气地挺直胸膛,“我更傻。”
“当初明明被绑的是你,我亲手解的结,怎么就信了他呢。”陈烁阳喝醉了倒比醒着清醒,诚挚地干了空酒瓶,吼一声,“老板我对不起你!”
零落的几个客人不时侧目看戏。
“不许说对不起!”谢以名举起串签子指着对面,眼前恍恍惚惚,出现了许多走马灯似的画面。
没由来的委屈淹了谢以名,他难受地大口呼吸,把串签子甩回桌上,“王八蛋!嘴里没一句真话,我他妈还用真心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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