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杨湛声音发虚,狂奔到刘岩身边。
右侧大腿被齐根咬断,从股动脉用涌出来血液一股一股地不停往外冒,杨湛抽出匕首割开体能服的边缘,撕下布条死死扎住大腿根。由于失血过多与疼痛,刘岩脸色惨白,双目紧闭:“你看你,错过时机跑不掉了吧!”
逐渐瘪下去的股动脉血管混在血糊糊的肌肉组织和静脉血管网中难以被新手找到,但动脉血又不会被这样简单粗糙的包扎止住,蓝色的浅滩很快被染成鲜红。
“傻*逼!”杨湛有些束手无策,红了眼睛恶狠狠地大骂,给他断肢反复包扎打结的手不断发抖。
上一次见他的眼泪还是几年前他外婆去世的时候,刘岩听见哭腔想笑话杨湛,睁开眼却看见他头顶上的蛇形兽,忍不住惊呼:“蛇!在头上!”
杨湛闻言仰起头,抬眼正对上的是一张挂着鲜血和碎肉的大嘴。从心口喷涌而出的愤怒与危机感点燃了他的血液,身体温度猛地升高烧得皮肤接近绛红色,七彩的世界从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红色,像沸腾的血液,也像燃烧的火焰,神智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杨湛觉得自己正在被身体里潜在的怪物代替,它嘶吼着要从束缚中冲出来,要代替无能的本体。
呼吸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沉重,杨湛脚下一空觉得自己被一股力量拖进水中。水下是无边的黑暗和刺骨的寒冷,蓝盈盈的水面上却燃烧着烈火,浑身冒着火焰的怪物正在咆哮,他安然的闭上眼睛,最后低喃一声:“如果可以复仇,就来吧!”
刘岩瞪圆眼睛看着杨湛,更确切的说是杨湛变出来的怪物。
那家伙身高超过两米五,脚趾从靴子里突出来,原本宽松的迷彩裤被撑得几乎要裂开,裤脚半吊在小腿肚上,上半身变化更大,绛红色的肌肉把体能服憋得四分五裂,裸露的后背微微佝偻,一条一条的肌肉顺着脊骨鼓起,胳膊比杨湛本来的大腿还粗壮一圈,整个“人”像倒立在地上的圆锥。半长的头发遮过耳朵,刘岩从后边看不见他或是它的脸。
升级版的“杨湛”没有躲开,他两手捉住蛇形兽的上下颚大力撑开,碎裂的骨头声听得人发头皮麻,然后猛地将撑开的大嘴合上,尖锐的牙齿穿过对面的牙床,淡粉色的血液从森白的的齿缝流出来。
蛇形兽疯狂地扭动身体,像是被扔进油锅里的蚂蝗,尾巴拍打着朝“杨湛”抽过来。“杨湛”松开蛇形兽的脑袋,从它身体里把挤在肌肉间的“恶鬼”拨出来,微侧过身一下子将尾巴斩断,然后像厨房的师傅切菜一样利落,把蛇形兽的头按住从上向下均匀地分成数段。
巨大的肉块儿不断被丢到浅滩周围,刘岩瞪着眼睛看他干活,忽然想到了杨湛在注射疫苗时与他开玩笑的话:“颜色这么诡异,该不会一不小心升级成超级赛亚人吧!不都说贵族变身靠科技,平民变身靠变异。”
“好像挺有道理的”,刘岩轻声叹了口气。
等杨湛恢复神智,酸痛与隐隐的陌生感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人的身体。周围到处都是蛇形兽的尸块,他握着“恶鬼”出了片刻神儿,果然那家伙就是个怪兽!然后跑回到刘岩身边,将他架起来:“我背你出去!”
三米的岩壁比不算高,只是身体疲惫至极又背着人,杨湛试了还几次才攀上豁口的边沿。青草味充斥满鼻腔,外面的阳光洒在脸上,真实的让人觉得自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
“杨湛,拉我上去!”
熟悉的声音响起,杨湛一愣低下头,只见陈悫正仰脸看着他,嘴角上钩带着诡异的笑容。军绿色的迷彩挂在身上,肚子被豁开了一个大口子,半截肠子漏在外面,他注意到杨湛惊讶的目光,伸手把流出来的内脏向里面塞了塞,然后拉上拉链,伸出沾满鲜血的手说:“兄弟,搭把手!”
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此文没有鬼!所以陈悫……看下一章就明白了。
第9章 第九章 “兄弟”
他没死?杨湛一时没有晃过劲儿,右手攀住岩洞的边缘,左手本能地伸出去。
锋利如尖刀的牙齿穿过骨头,撕裂肌肉,温热的血液喷了他一脸,杨湛定定看着只剩下脑袋的蛇形兽愣住神,瞬间的麻痹过后,铺天盖地的疼痛刺激着脆弱的大脑皮层,左臂肘关节以下随着蛇头掉落下去,右手跟着脱力。
原以为近在眼前的光明又要消失,杨湛下坠的身体却被人拉扯住,固定在刘岩和他腰间的皮带完全陷进腹部,隔夜饭都要被勒出来。
“向上用力!”常赟赟扑倒在地上,半个身体被扯出岩洞外沿:“你俩太沉了,我一个撑不了多久!”
混乱的神经终于又开始工作,杨湛双脚蹬住凸起的石块向上,反手抓住常赟赟的手腕,深吸口气:“一起来!”
血液带着体温向外跑,失去一只胳膊分担重量,杨湛使出浑身的劲儿向上移动了不到十厘米,常赟赟撕住刘岩的衣服,低低的声音像是从胸口中压出来的:“一、二、三!再来!”
把他俩拖来可是个纯力气活儿,这比他自己从黑黢黢的地方跑出来费劲儿得多,常赟赟看着瘫倒在地上的缺胳膊断腿组合,揉揉被捏青的手腕,蹲下身,把衣服撕成窄条,然后熟练地掐住断臂的主动脉,于近心端按压止血:“怎么回事儿?弄成这样太惨了吧!”
神经似乎被拧成了疙瘩,杨湛疼得直皱眉头,咬紧牙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看见陈悫在下面叫我!”
“下面切成块的那个?你出现幻觉了吧”,常赟赟说着话,手下却不闲,解开两圈刘岩腿上的止血条,简单检查伤口后重新包扎,翻了翻他的眼睛,摇头道:“刘岩失血过多已经进入昏迷状态,必须马上输血抢救。这里没有血源和输血工具,我们必须去医院。”
“医院?你逗我呢?”杨湛从地上爬起来,扶起刘岩就要把人往身上背:“现在兽人应该散了,救援车在前面,那里有应急救援器械。我俩都是B型,我给他输血。”
常赟赟拉开杨湛,把反曲弓和箭筒塞给他,自己将刘岩背起来:“你都是泥菩萨过河,就别瞎凑热闹。我是O型血!先暂时保住他性命,然后马上去医院。咬你们的兽人口水有腐蚀性,现在这么热,不及时处理很快就会诱发感染,到时候你俩谁都活不成!”
山里的路歪歪扭扭没一条成形的大道,要多久才能绕出去谁也没有把握,杨湛惨白着脸走得极快,左臂渗出的血滴在青绿色的石头上,常赟赟背着人一脚深一脚浅跟在后面,裤子被刘岩的血浸透,靴筒里一片黏糊糊。
刘岩已经失血性休克,断肢出血却根本止不住,常赟赟是个医生,该死的常识让他骗不了自己。
背上人的气息越来越弱,常赟赟狠下心追上杨湛:“一般情况下,成年人失血量达到1500毫升会引起大脑供血不足,伤者出现视物模糊、头晕、神志不清,甚至昏迷;超过2400毫升,伤者出现器官功能衰减,进入休克状态,如果短时间不能提供充足血液……”
杨湛停住步子,怒气冲冲地转过身:“求不科普!”
常赟赟沉下脸:“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杨湛摇摇头,眼睛通红:“你累了走前面,我来背着他。”
杨湛虽不是医生,但毕竟医药不分家,他专业学药物分析又怎么可能对基本的医学常识不知道。常赟赟忽然意识到做了蠢事,软下口气说:“你背他?肌肉收缩容易引发伤口大出血,到时候你让我先救谁?再说这事儿也不一定了,总有些人命大……”
杨湛僵着脸点点头,可没走出十米,他却蹲下来,肩膀一抽一抽,失控地哭出声音:“岩哥是不是没有希望了……赟赟……我除了自己谁也没能救……太自私了!懦夫!”
他自责的有点莫名其妙,常赟赟本想说“就现在这状态能保住自己的命都不错了,谁也不能太贪心”,可转念又想到溶洞中被切成碎块的长蛇,心里疑惑,又一时问不出口,索性向上推推刘岩往前走:“你哭吧!我先走!”
“他会死吗?”杨湛捂住脸,声音暗哑。
常赟赟从他身边绕过去,反问:“你告诉我谁不会死?”
没有指南针,没有地图,完全陌生的山林要出去谈何容易,由于失血过多,二十分钟后刘岩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没有留下任何遗言,静静地趴在常赟赟的背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没有失声痛哭,也没有过激的反应,杨湛抹了抹眼泪,亲自把刘岩背到了山上靠近溪流的岩洞中,沾了点水把他脸上的血污擦点,然后整整衣领,极其勉强的扬起嘴角:“哥,你看你走了,以后都没人帮我收衣服了。下次实验做不完,我找谁帮忙啊?我们和表达谱组那些人约定过回去打球的,他们水平臭还总爱总赖皮……”
见了整天的兽人、死人,一旦停下来麻木的心终于开始解冻。他险些要忘了,今天,确切的说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的同学,战友全部牺牲,刻板正直的陈悫,油腔滑调的吕熙,都成了记忆里的影像,常赟赟鼻子一酸眼泪跟着涌了出来。杨湛坐在刘岩身边,细细碎碎的说了许久,从大学食堂的蛋包饭难吃念叨到隔壁哥们儿睡觉打鼾,一直说到昨天早晨他没看完的诗集才低下头不再吭声。
“继续说吧,”常赟赟坐在岩洞口,胳膊肘碰碰杨湛说:“你说说他们的事儿,我也能跟着想一想,就像是他们还活着一样。”
杨湛点点头,嘴角勾着却是满脸泪水:“你知道吗?出发前吕熙跟我提了好几次,他妈妈病了,就盼着今年他能早点回去;有小道消息说,陈悫救援任务结束后请了长假要回老家结婚,女朋友是他高中同学,十几年异地也没有分手;还有……赟赟,我说不下去了……”
“没事儿”,常赟赟吸了口气,揉揉眼睛,拖着鼻音说:“我给你和刘岩,还有其他人唱首歌,要是跑调了你不要嫌弃 ,怎么说也是我送他们的最后一程。
May it be an evening star,Shines down upon you. May it be when darkness falls.
Your heart will be true.You walk a lonely road, Oh! How far you are from home. 
Morniutli ,Believe and you will find your way.”
似乎是一部挺火的电影主题曲,原唱比他的调子要高些,但杨湛发誓这一定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版本,侧脸看着常赟赟说:“你能不能再唱一遍……”
天色逐渐暗下去,常赟赟低声说:“不能耗下去了,要是天黑前出不去,还不知道会遇见什么事儿。”
前面不知道会遇到什么,还不如将刘岩暂时留到这山好水好的地方,等有机会再带他回老家。杨湛把他的两把刀“恶鬼”和“大巫”挂在身上,起身向他郑重地敬了个军礼,声音不高却是异常坚定:“谁都会死,但不能死得不明不白。赟赟,我们需要一个真相。”
常赟赟点了下头:“但愿能找得到。”
杨湛板着脸,拉住常赟赟执拗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不是但愿,是一定!我一定能找出事故的真相!赟赟,军*人对命令是无条件服从的,但军*人也是人,没有人应该白死!”
又兜兜转转了一个多小时,赶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杨湛和常赟赟总算找回到救援车,但令他们惊讶的是,救援车附近居然还停了一辆,穿着白色防化服的人正在清理残留的尸块儿。
车上的灯光把地面照成血液干涸的黑色红色,杨湛和常赟赟狂奔过去,看着摊放在地上血肉模糊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尸骸,一时茫然地开不了口。
杨湛推开围过来的人,冲上救援车翻弄找了好一会儿才拎着刘岩的背包往外走。
一个穿防化服的人跑过来拉住背包带,怒道:“你干什么?车上是死者的东西将来要送还给家属!”
“我们是幸存者,这是他的背包”,常赟赟打了个圆场,侧头看着像是这些人领导的人,问:“你们怎么过来的?也是去支援泽林疫区的?”
“我们是从泽林疫区过来的”,防化服虽遮住了脸看不见样貌,但从声音能听出说话人岁数不小,至少四十岁:“收到你们的救援信号后,我们从泽林过来支援控制病患,但是没想到病患没见到,看见的是这个场景。”
杨湛把背包扯回来抱在胸口,口气不善:“你收到的信号是昨天发的!”
“泽林这地方多山,信号经常会有延误”,说话人摊开手,责备道:“你们这些志愿者啊,哪里乱爱往哪里跑!出事儿了,谁来担着,不是金刚钻就别拦瓷器活儿!说说,你们是哪来的?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什么志愿者?!血块凝在袖口,杨湛猛地一愣,说话都觉得吃力:“我们不是志愿者!是军事医学科学院研究生部学员二队的救援队,接受上峰任务后在前往泽林疫区途中收到兽人攻击……”
“我们没有接收到有关支援的任何消息!你叫什么名?编号多少?”身穿白色衣服的人看不清脸,口气冷冰冰的让人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明:
1.蛇头被砍下来后,短时间由于神经延迟是具有攻击性的;
2.常赟赟唱的歌是《魔戒》的主题曲《May it Be》。由于一些涉猎内容的限制,为了减少后续麻烦,本文发生的地点设定为以地球作模板的架空星球,地球上出现的图书、电影与歌曲也会出现,但为了不混淆穿越,名字会取相近的。《魔戒》下文会出现称为《魔界》(非错别字),内容及其相关种族名称一致,同地球一样是系列魔幻巨著,后拍成电影,大受好评。
第10章 第十章 消失的编号
舔舔嘴唇,失血过多让杨湛有点发蒙:“杨湛,学员编号QX13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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