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浅收回目光,垂下眼睑掩去眸底复杂思绪,归尘就势趴在他肩头懒散的眯起眸,大尾巴悠闲的在身后一甩一甩。
君痕摆放好炮竹回首便见温浅抱着软垫愣着不知做何,他想了想朗声询问”现在放么?”
“不急”温浅回过神弯腰将软垫放下,却只听吧唧一声,本呆在他肩上的归尘一头栽进雪地里。
“噗”君痕不厚道的笑出声来,随即便被一团雪糊了满面,化为人形的归尘一上一下的抛着手中的雪团,温浅唇角微微翘起,恰时,屋中响起了嘹亮的啼哭,他便也乐得打个圆场“娃娃醒了”
归尘虽不愿去抱念梨,但在温浅面前又怎敢有怨言,只得乖乖扔掉雪团,转身进屋去。
君痕擦着面上的残雪像温浅走来,擦肩而过的瞬间,温浅开口低低的说了什么,只见君痕面上残留的笑意瞬间消失踪影,取而代之便是一脸凝重神情“没看错?”
“不确定”温浅撩袍坐下,拎壶将面前酒杯斟满,君痕有些复杂的看向屋内“宁杀百不错一”
温浅略含笑意的嗓音响起“若他真是,即便你我连手,亦无法伤他分毫”
君痕的目光又移向温浅腰间别着的折扇,想起那个眉目如画的男子衣袍染血,却笑着让他照顾好温浅,半晌移开目光不知如何接话。
“其实。。你同他。。又有何区别。。。都是疯子” 温浅低低开口
君痕自嘲笑了笑,眼前似乎又见那个人嘶声力竭的让他偿命,不惜想自燃灵元也要杀了他的模样。
“也许。。罢”
雪似乎越落越大,温浅轻抿杯中酒液,忽听一声叫喊,便见归尘一脸便秘般抱着念梨从屋中冲出“快快快,这小家伙尿裤子了”
温浅处变不惊的瞄了一眼,又低首饮酒,君痕早已收起面上神色,又恢复往日无害模样。
归尘一脸欲哭无泪英勇就义的模样逗乐了君痕,他轻飘飘的打了个响指,便见念梨的衣着焕然一新,就此时,温浅念诀燃了炮竹,夜幕中随即绽开了灿烂的烟火,又伴随着落雪缓缓消散,君痕怔怔的看着温浅被烟火印亮的脸颊。
“嗯?”温浅察觉到他的目光侧脸看去唇边绽开阿浅的笑意,君痕摇首唇角微微翘起,抬头看向夜空。
归尘也是第一次见这般场面“好美”他喃喃道,他怀中念梨似也被此景吸引,既不哭也不闹腾,安静的吮着小手。
而离此不远的高处,一道身影正注视着院中的温浅,墨色的篷下,一缕银发随风而飘,温浅似有感应般抬首看去,却见那处空无一物,他微微蹙眉。
“嗯?”君痕顺着他目光看去,回首低声询问。
“许是看错了”温浅摇首。
子夜的钟声响起,预示着新一年的开始。
第11章 第 11 章
今夜注定不会安宁,炮竹声似是响了整夜,温浅醒时,耳侧还依稀传来炮竹的清脆炸响,他瞧了瞧天色,便着衣起身,一年之中,唯有今日是决计不可贪念温暖,就连穿着也要比往昔更加重视。
“咚咚”房门被轻叩响,温浅系好腰间的系带,转身便见君痕推门而进,一身玄色滚银边的袍子,袍口处银线所绣片片竹叶。
反观温浅,一袭青衣白袍,袍角水墨纹路顺之爬上,倒是比君痕要素雅的多。
“你倒是早”温浅唇角微翘,显得心情很好。
“怕你念叨我不搁心上”君痕环胸笑着开口道。
“大抵不会”温浅擦肩略过他走出门外,正当君痕诧异他今日怎会如此好说话之时,紧接而来的一句却是让他背上一寒“太费嘴皮,还不如密信于安白诉你行踪”
“你竟忍心见我被他追杀?”君痕转身几步跟上温浅,语气颇为哀怨。
温浅步伐顿了顿,肩膀下意识一抖“真该让天界那些个仙神瞧瞧你这般模样”
君痕一时被噎住,半晌无声,片刻才幽幽道“你也不比我强上几分”
温浅默不作声,只是步子加快了些许。
天尚未破晓,朦朦胧胧透着光,一路前行,雪上凌乱红意,多是炮竹炸裂余下的纸屑,随着深入山中,便也渐行渐稀,直至一片雪白,二人皆无声,天地寂静,唯有腊梅幽香阵阵。
不知行了多久,青色石板铺成的小路,九百九十级青石碧阶连着上方那宏伟不似人间的楼宇。
温浅停下脚步,闭目缓缓舒气,遇冷所凝的白雾氤氲在他口鼻之间“到了”
“嗯,到了”君痕目光有些复杂的看向不远处的楼宇。
“走罢”温浅撤去了周身的结界,抬步便踏上了石阶,君痕随在他身后,不过一会功夫,便见零星三两香客结伴,有商贾闺秀,有官家小姐,更有歌女农妇平民百姓,这些人不分贵贱,亦无论年龄,都想在这新年的初日为接下的一年许下美好的心愿。
晨钟随着洒下的第一道阳光敲响,鼻处尽嗅得淡然芳香,凝心凝神,门庭处候着身着蓝白道袍的道人,个个面上肃然,为首身着玄白道袍的道人有些焦急的踱步,似是在等候什么人的到来。
君痕见这阵势嘴角微微抽搐道“这是在等你?”
温浅步子顿了顿,颇为无奈道“同玄翎说了几次,他执意不改,便也就随他去了”
此时那道人已瞧见温浅,丝毫不顾形象的大步走来,扯住温浅袖子便又急急朝内走去,还不待温浅开口,一声严厉呵斥便阻下了他动作“放肆,怎敢对贵客无礼”
那道人一听,瞬间撒手转身便躲了温浅身后,一套动作做的那叫一个轻车熟路,直看的君痕一愣一愣。
温浅也不恼,抚平了被道人拉扯有些微皱的袖口,唇边带笑“又何必同玄昕一般计较,她的性子又岂非是一日两日这般”
“就是就是,掌门师兄你老是这般苛刻,当心伯伯不要你”玄昕从温浅身后探头扮做鬼脸,清脆的女孩儿嗓音如黄鹂般清脆动听。
“胡说什么?”被玄昕唤做掌门师兄的道人一袭青色衣袍缓缓走来,面如冠玉,眸似雪,如墨的青丝被冠牢牢束起,薄而透白的唇更显得此人难以亲近。
玄昕冲他吐吐舌又缩回温浅身后。
“女娃娃?”君痕诧异,若不是玄昕开口,他打哪儿也看不出这是个女孩儿
“怎么,不像嘛?”玄昕回头撇撇嘴。
“这是玄昕道姑,玄翎掌门的五师妹”温浅侧首向君痕介绍
“不得无礼”玄翎皱了皱眉看向温浅,以往年间都只温浅独身前来,今日却有旁人一同,这不得不让玄翎在意起来“这位是?”
温浅不在意笑笑,虽答的漫不经心,但也足以让玄翎重视起来。
“君痕”
第12章 第 12 章
“你魔障了?”君痕二指拎着瓷杯微晃,嗤笑一声漫不经心的看向窗外的红梅。
温浅不答,端坐轻抿杯中茶水,火盆中炸裂的木炭清脆作响。
“他可知晓你身份?”君痕无趣扔向一旁,转而凑到温浅面前瞧着他,他本就比温浅高,从此处恰好可见温浅所垂下的长长羽睫在面上打下扇形阴影。
温浅懒洋洋嗯了一声便算作答,随即又道“他本已修得半仙,离飞升也不远了,再者泰山的变化又怎瞒得过他们,知于不知,又哪里来的那般重要”
“倒也是这理”君痕含糊答着又凑近些许,温浅觉察怪异,放下手中瓷杯一抬首便撞上君痕的下颚,所幸未用几分力,倒也不觉着痛,他微微蹙眉“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我。。。”君痕正欲开口,便听得一声斥问。
“你们在做什么!?”
玄翎面上虽无异色,但眸中的怒意却结结实实显露出来,他身侧是一脸目瞪口呆的玄昕,身后的紫袍男子眉眼弯弯“看来好似打扰了二位的好事”
但这着实是不能怪这三人,主要是温浅同君痕的姿势太过引人遐想,君痕本就比温浅高些,又单手支撑探过去的身子以保平衡,温浅又恰好抬头,从门那处看去,就像是君痕正欲吻上温浅一般。
温浅皱了皱眉,伸手便拂开君痕,也不顾他摔的狼狈,起身面带嘲讽“倒是有好一些日子不见了,玄音”
“是有些日子不见了,我都不知原来你好起这口来了”紫袍男子面上含笑。
君痕着实有些稀奇,这种神情倒是他第一次在温浅面上见着,玄昕不知何时溜到他身侧,一脸崇拜瞧着他“听说你是天君?”
君痕一愣,随即摆出一副正经模样“本君正是”
“那你和咱泰山神比,哪个厉害?”
君痕一滞,虽他不愿承认,但着实还是苏篱更较厉害些,但若他承认苏篱厉害岂不是丢了他天界的脸面,不成不成,君痕瞧一眼身侧温浅,心中便有了法子,他故作疑惑道”他们这是?”
别说玄昕还真回头看去,只一眼便兴奋起来“我同你说,这叫相爱相杀”
“嗯?”君痕有些摸不着头脑
玄昕瞧了瞧四周凑到君痕耳侧压低声音“伯伯前年次上山时,大师兄不在殿中,是玄音接待了,他不知伯伯身份所以调戏了伯伯,然后晚间玄音沐浴时,伯伯便使了法召了一堆丑男丑女扑进去,可把他气着了”
“噗”君痕一个没忍住,喷了出来,这倒着实也是温浅会做的事。
“说正事”温浅斜目瞥了眼笑的欢的君痕“愿簿拿来”
玄音双手递上,面上也敛了笑意,温浅自腰间抽出折扇,悬于愿簿之上,撩袍盘膝坐下,口中默念法诀,一时屋中温度骤然下降,尽管燃着火盆,却仍旧冷的不行。
源源不断的法力包裹着愿簿,一缕缕金色的光芒从其中飘出转而又被吸进扇子中,温浅的面色有些发白,君痕见状,起身复又坐于温浅身后,法力连着传于向温浅,待金芒渐稀,温浅才停了手,被薄汗打湿的额发有些凌乱的粘在额前,君痕自他身后扶住他。
温浅有些力竭的靠在君痕怀中,这几年常于人界,无心修炼,再者人界阴气本就没有冥间之重,还需时常替苏篱修补残魂,难免实力不如往昔,尽管温浅不愿承认,但这的确是事实,这也是为什么君痕此次会陪他一同前往的原因。
“可还受的住?”君痕低声问道。
“无妨,只法力消耗的快些罢了,你未免太过小看我了”温浅拂开君痕扶他的手臂,伸手端过桌面的茶盏,待饮尽余茶,方长舒一口浊气。
“今日再此住下可好?”玄翎望向窗外静静开口,玄昕在一侧偷偷笑道“大师兄你还不死心,每年如此,你可。。。。”话还未尽便听得温浅低低答了一声好。
“三师兄,完了完了,可得让二师姐给我瞧瞧了,我莫不是得了幻听?”玄昕扭头扯了玄音的袖子哭丧着脸。
“是得好好瞧瞧”玄音面色正经”瞧瞧你那脑子里整日都装着些什么?”
“装。。。。”玄昕面带促狭”你想怎么拐二师姐”
瓷盘跌碎的突兀声自门外响起,玄音面带警惕看向玄昕,伸手便去拉了门,门外无人,唯有一堆破碎瓷片,伴随着茶叶的清香在阳下氤氲着热气。
他面色一滞,也顾不得回身同屋中几位讲,便急急追了出去。
第13章 第 13 章
玄昕探头一瞧,也是乐了,扭头便道“看似方才门处应是二师姐,想是听了我言论惊喜的竟是连平日最为喜爱的素瓷也能跌了去”
温浅面色虽未缓和但听得这话却也是笑意盈盈“玄音那般模样也是该有人治他一治,玄雨恰可担此大任”
玄昕咯咯的笑着,女儿家姿态一览无余“伯伯你倒还是这般模样,也不曾变过”
玄翎微拧了眉,恰门外小童通报事物,他便同温浅嘱咐几句,领着玄昕走了。
“今日不回了?”君痕慵懒半坐,手中把玩着不知从何处摸来的玉葫芦,不时小酌两口,面上一片逍遥神色。
“今日不回了,来此若干年,还未好好赏一赏这泰山之景,想着再顺路去趟苏篱的府邸,取些东西”温浅眉间带倦,索性单手支额瞌目养神,一时室中寂静,唯有碳火炸裂声响。
待他再睁眸,月已上了柳梢,繁星点点,君痕背于他斜倚门处,似是听得衣袍窸窣声响压低嗓音道“可是醒了?”
温浅点了烛灯,室中亮堂起来,他起身轻掸衣袍,问道“子时可过?”
“尚未,此时离子时尚有一刻”君痕掐指算道
“那便在等上一等”温浅提壶斟茶,一杯寒茶入口,人也清醒了几分。
“深夜游山,也就你有如此嗜好”君痕挑眉似笑非笑打趣儿。
“你若不愿,便速速离去,我从不强人所难”
“你这人,可谓丝毫不知情趣,也不晓得苏篱洛尘是否脑袋坏了,不然怎瞧得上你”后一句君痕几乎是用蚊子般大小声调所言,饶是温浅也听不真切,他疑惑看过去“不晓得何?”
君痕转身面上一本正经“不晓得那些个爱慕你的姑娘公子瞧上你哪点”
温浅不疑有他,唇角微微翘起,面带笑意,柔和了目光,在摇曳的烛光下如梦如幻,君痕正疑看错,却听得温浅一句“这种事,是嫉妒不来的,谁叫你未有我生的好看”
他定然是方才酒喝多了,不然又怎会觉着温浅这只白眼狼从良了。
子时将至,温浅便灭了烛,领着君痕从西侧墙边翻出,君痕不知为何觉着他二人不像是二界之首,倒像是人界偷偷摸摸干不耻之事的毛贼。
此事定是不可传出,温浅不在意,名声毁了也就毁了,但他的名声可是宝贵的紧,若是传上九天,定是要被某些人耻笑。
“你在想什么”温浅看了险些撞上前方山石的君痕出口提醒。
“想。。。。。”君痕还未开口便被离身不过几厘米的石壁吓到,倒退几步唏嘘“还好未撞上,不然我这俊脸想来是要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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