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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青(近代现代)——江亭

时间:2018-04-14 13:53:35  作者:江亭
  “它咬人吗?会挠人吗?”
  “不,松鼠是温顺的动物。”
  “我们养在阁楼里吗?女孩子们会害怕吗?”
  “我觉得她们也会喜欢的。”
  “我还是第一次养这么大只的宠物呢,我只养过虫和鱼。”
  “那就试试看吧。”
  杜乔把松鼠放回笼子里,这小家伙在他手里紧张地像随时可能昏过去。一回到笼子里它感觉舒适多了,用爪子挠了挠耳朵,发出轻轻的叫声。杜乔用手指逗它玩了一会儿,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有个惊喜的念头涌上来。他的脸一下子红了,捧着笼子的动作也犹豫起来。
  “这是……你是在向我求婚吗?这是个求婚仪式?”他不确定地问。
  约拿微笑握着他的手:“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杜乔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他听说过意大利的婚嫁仪式里有这样的习俗1:在男女双方正式确定建立家庭的意向之后,男方要赠送礼物给女方。除了寻常的家具、钱财、饰物以外,松鼠也是一种富有寓意的求婚礼物。因为松鼠被认为是一种会在暴风雨中寻求庇护的动物,男方将松鼠送给女方,暗示着女方可以像松鼠一样,在遇到灾难和困境的时候可以向自己的伴侣寻求庇护,而男方则有责任保护自己的伴侣,为他的“小松鼠”提供安全可靠的港湾。
  约拿显得和松鼠一样紧张:“我的积蓄不多,买不起太多礼物,如果你想要我会花些时间添补上。但有必要先有一份订礼,一个像模像样的仪式。如果你愿意,我希望我们可以做一生的伴侣,没有彼此之分,如果有什么值得我付出生命去热爱,那就是自由和你。”
  杜乔做了个哽咽的动作,眼泪积蓄在他的眼眶里。本来他满怀感动,不知道什么想法让他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所以,我要和教皇的儿子结婚了,是吗?我也会成为贵族吗?”
  约拿也笑了:“那我可能是你见过最穷的贵族。”
  杜乔扑到他怀里和他亲吻:“没关系,我愿意。即使你是个养猪的我也爱你。”
  在街上公然这样亲吻显然不妥当,他们只是一触即分。笼子里的松鼠大概是饿了,这时候吱吱哇哇地乱叫,约拿给了它两颗松果,它啃得津津有味。笼子被放在了阁楼的窗台边,白天他们允许松鼠在房间里玩儿,晚上就赶回笼子里睡觉。小家伙的适应能力很强,它喜欢蹲在窗台上闻花朵的香气,并把给它的多余食物埋在花盆的泥土里做储存。
  距离他们决定离开罗马的日子也越来越近,诺尔明确地表示了他不愿意离开罗马,杜乔很失落。芭妮像个操心的长辈帮忙张罗一切,她其实很不愿意约拿奔赴这趟奥斯曼土耳其之行,听说海上不仅风浪大,还有鲨鱼和海妖,此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再说,奥斯曼土耳其人也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他们民风彪悍,对异教徒的态度也不好,社会等级过于森严……这些都是芭妮的担忧。然而看着约拿满心喜悦的样子,她最后不得不同意了。
  她准备了不少钱和食物给他们,并传信给了威尼斯的朋友请求帮忙。实际上她的确操心过重了,因为约拿和杜乔此行并不仅仅只有他们俩,杜乔决定跟着从家乡来的那支熟悉的商队一起回去,就是曾经到圣朱斯托修道院送颜料的那个车夫。他们一共还有十来人,都是常年在海上航行的老手,其中还有不少剑术了得的护卫,这样一来杜乔和约拿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然而这时候,有人正在帕维亚正朝着罗马赶来。
  “大人,骑士们已经准备妥当,只等您的命令就可以出发了。”男仆说。
  他将这位大人引到露台上,楼下是三十名整装待发的黑衣骑士。他们都是私人豢养的杀手,不隶属任何机构,只听从主人命令,只要能顺利完成这次任务,他们下半辈子就衣食无虞了。
  然而楼上的大人迟迟没有发话,男仆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大人,是否还有什么不妥当?”
  佛朗西斯科·阿利多西的脸显得惨白,这倒不是因为他生病了,而是他长期呆在室内不愿意晒太阳的缘故,也许还有那么一点化了妆的效果,这使他的神情格外阴沉抑郁,目光惴惴不安。他的贴身男仆倒是习惯了他这副模样,从回到帕维亚开始,阿利多西的性格就变得更加乖戾,捉摸不定,一旦有从梵蒂冈来的消息,他就表现得歇斯底里,最后,没有人愿意靠近他,也没有朋友来探望他,帕维亚的主宫陷入了死寂。
  阿利多西张了张口:“还是没有梵蒂冈的消息吗?”
  男仆摇头:“没有。观景殿最近的口风非常严,打听不到什么。”
  阿利多西收敛起眼里的凶狠目光,唏嘘:“他一定是怀疑我了,这个狠毒的老头子,也不想想当年是谁救了他,如果没有我,他根本活不到今天。哼,现在却想过河拆桥了,我还以为他这个教皇会有什么不同呢。”
  男仆安慰他:“其实陛下还是很倚重您的,出了粉笔画那么大的事情,他也没有撤除您的职务,大家都知道反省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
  “我说的是那个贱`货的事情!陛下一定查到什么了,否则不会突然把人叫到梵蒂冈取下那个铁项圈。要他们把那个贱`货杀了,还有那个叫杜乔的,一起杀了,尸体拖到河里沉掉,要做得干干净净的,不能留下任何东西,我要他们消失,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阿利多西说得气喘吁吁的,他的手紧紧抓住露台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毕现。
  男仆点头领命:“是。”
  骑士们从帕维亚出发,一路快马加鞭赶到罗马的时候,约拿和杜乔刚好出罗马城。
  他们和商队在罗马城门汇合,一共十六个人,三驾车,杜乔突发奇想地坐在了其中一架车的驾驶座上。车夫与他十分熟稔,多年不见两个朋友聊得十分畅快,虽然罗马的初春还很凉,杜乔却不觉得冷,他们用家乡的语言唱起歌,歌声雄壮高亢,旋律活泼跳跃。
  “我们最快能什么时候到达威尼斯?”杜乔喝了一些酒来暖身。
  车夫说:“不出意外的话两个星期吧,快不了,马上就要下雨了,到时候走起来更慢。你来罗马的时候顾着赶路,回去咱们可以沿路玩玩,米兰去不了,佛罗伦萨还是可以看看的,那儿有一种酒不错,波隆那的女人特别漂亮热情,趁着还没有结婚之前该好好享受。”
  杜乔的脸有点红,他向车厢内瞟了一眼,有点心虚:“额……是吗?”
  “你母亲肯定很欣慰,你也已经是大人啦。”车夫调侃道。
  杜乔尴尬地闭上了嘴没有接话。车夫以为他害羞了,哈哈大笑起来,但杜乔心里明白,再聊下去,或许车厢里就会有人愤怒地走出来把他扛进去揍一顿,到时候他才真的丢脸呢。
  这一路沿途的风景温柔清丽,罗马的春天生机盎然,梧桐树抽出青嫩透明的芽包,第一层最柔软的叶荚已经脱落,铺出一条翡翠色的小径来。低矮的灌木则提前进入花期,白色的花苞裹在绿叶里颤颤巍巍地摇摆。有鸟雀的啁啾声不断,如果仔细分辨,不远处还有溪流的潺潺声,破冰的水边聚集了不少野生动物,杜乔正在林木间见到一匹母鹿,他们对视一眼,那鹿撒开矫健的四蹄三两下消失在幽静的森林里。
  可能是有风,也可能是鹿群的跑动惊起了马,两匹黑马突然发出惊慌的喘气声,急停在空旷的小路上。杜乔没坐稳被突然地停车差点甩出去:“哎呀——”
  车夫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只听后方驾车的车夫说:“有埋伏!小心!”
  这些商队的马都是常年走在险途上的动物,他们的听觉在长期训练中变得非常敏锐,对危机的直觉探查也十分老道,有时候商队里的老向导和老车夫还不及这些动物们灵敏。只见为首的黑马惴惴不安地原地踏步,不断地想往回走,车夫见状呛地抽出胯间的佩剑,一边警惕地望着四处幽暗的林木,一边护着杜乔。
  “可能是强盗,你进车厢里去,快!”车夫推了他一把。
  杜乔一咕噜爬起来就往车厢里钻,他半个头刚伸进车厢,感觉到屁股后面一凉,一支铜箭铮地钉在了他脖子上的车架木板上,不知道是从多远的地方射过来的,那脆弱的木板立刻发出咔嚓的裂动声,听得杜乔屁股一缩,手没扶稳整个人掉进了车厢里。
  “是强盗!注意安全!”车夫大喊一声。车上护卫纷纷跳下,将随身的武器抽出来,迎接如雨的箭支,一时间丁零当啷地挡箭声如密集的鼓点从车外传来。
  马吓得高吠,拉着车子在原地快速地打转,杜乔还没有坐稳,就被恐怖的车速颠得身体来回撞击在车板上,强烈的钝痛从骨头里传来,他本能地抱着脑袋,一只手突然拉了他一把将他护进一个肉身里,有低沉的男声说:“抓紧我,别松开。”
  杜乔吓得眼眶含泪,像扒着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抓住男人的披风:“你没事吧?”
  他闻到强烈的尘土味,马蹄扬起的飞沙走石涌进车厢。外头是兵器相交的呛呛声,有人突然发出一声高亢的惨叫,听得杜乔心惊胆战,他透过车窗的缝隙看,一名黑衣的骑士正朝着他们的马车方向冲来,他手里的剑寒光泠泠,将马匹拦腰斩下,那马嘶鸣一声轰地倒在地上。
  霎时间原本还在快速跑动的车厢顺着运动轨迹从空中甩了出去!杜乔猛地腾空,体会到失重的感觉,有几个呼吸的时间他的心脏近乎停摆,喉咙里涌出强烈的呕吐感,像五脏六腑都争先恐后地要从身体里挣脱出来似的,实际上他是被吓得浑身僵直,眼睛瞪得大大的,和约拿一起被抛起来,身体打了个转猛烈地撞在车门上,脆弱的木板直接被撞开来,两人滚成一团从车门摔了出去!身后脱空的车厢摔落在地上,轰然裂开,顷刻间碎裂!
  约拿至始至终用手捂住杜乔的眼睛,他们落地时吃了一嘴巴的灰,被浓烈的风沙呛地咳嗽。杜乔还没有来得及平复呼吸,被约拿一把塞进了车底板下。周围全是碎裂的车厢“截肢”,废墟似的木屑与残片高高地堆着,沙彰般的黄风在他们耳边呼啸。
  杀伐声拔地而起,混乱中有人朝着他们藏匿的这辆“破车”的方向走来。靴子踩在木片上发出“啪”“啪”的碎裂声原本不明显,后来越来越近,近到杜乔的脑袋里有声音疯狂地嘶吼。
  ——会被发现的!会被杀掉的!
  约拿这时快速地亲吻他的额心:“我去引开他们,在这里等我,千万别出来。”
  男人爬起来高吼着冲了出去,杜乔本能地伸手去抓,只摸到了他的衣角,粗糙的布料在他手心里滑过,一闪而逝。他突然听不到别的声音了,世界轰然地崩塌。
  1*松鼠:此处出自《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与爱情》第一讲,著名画家洛伦佐·洛托的肖像画中刻画了新婚夫妻与他们的结婚礼物松鼠,寓意夫妻相互扶持庇护,因此有观点认为,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以松鼠作为结婚礼物是婚嫁过程中的一种习俗。
 
 
第41章 局中局
  战斗的实际情况比约拿想象得要好一些。敌人的数量不多,他们还远远没有到以一敌十的地步,但他很快就发现对方并不是普通的强盗,因为没有强盗的剑术会如此精纯。这必然是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要不然是从梵蒂冈来的,要不然就是某些私人武装。
  会是尤利乌斯想要杀了他吗?这个念头只在约拿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就消失了,奇怪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和梵蒂冈可能真的没有关系。他挥剑杀掉一名黑骑士,将对方的马和弓箭夺了过来,打马冲上大道,加入了商队护卫的战斗。没想到黑骑士们见到他,纷纷纠缠上来,反而丢下商队不管,约拿连射三箭,将三名骑士射杀在马上。背后有人挥剑偷袭,被一名商队护卫刺杀,鲜血撒在了马腿上。约拿一口气都不敢松,反手用盾挡下从左侧射来的箭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冒进了——这些人都是朝着他来的。
  空气中血腥味越来越浓,几乎要沸腾起来。约拿只觉得身体火热,手心的湿意把剑柄弄得滑腻腻的,也分不清楚这是汗水还是从剑刃上流下来的血液,只听到耳边震天的喊杀声,一点银芒穿破风中碎叶从远处突袭!约拿后翻仰倒在马背上,他只来得及看到一条掠过的白线,那样刺目的剑光逼得把他闭眼。那是骑士手里的剑,正对着他的额心!
  这名骑士已经打马追了上来,约拿毫不犹豫下马,正面迎击,对方的剑术凌厉可怕,招招致命,约拿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疯狂的意志。他们缠斗了数十个回合没有分出上下来,他从大道上逼退入灌木丛里,复杂的环境对约拿十分不利,容易让他分神。
  不远处刚刚解救下他的那个商队侍卫被斩落了头颅,那个狂妄的骑士举起那颗鲜血淋淋的脑袋发出巨喉。约拿只觉得气血翻涌,顿时红了眼睛,强烈的恨意趋势他挥剑力道大增。黑骑士快速闪躲掉一击,退到他身边做了个袭腰的假动作,约拿下意识地用剑挡在腰侧,对方发出奇怪的低笑,手势一转,剑锋朝上,用剑柄直击约拿手腕!
  约拿防备不当,被敲中的腕骨一阵酥麻震得他手指颤抖起来,剑没有抓稳铮得掉在地上。他暗地里喊糟,紧接着被黑骑士拿住手腕制在身后。约拿不管不顾地弯腰换另一只手去拿地上的剑,被制住的手腕立刻发出咔哒地骨折声,剧烈的疼痛晃得他眼前一片黑暗,他咬牙忍耐,把嘴唇都咬破了竟然一声不发,面无惧色。
  黑骑士狞笑:“你以为你还能撑多久?把你的尸体带回去我就能拿到一千杜卡特了!”
  说着他抬脚用膝盖击向约拿的肚子,约拿哗地干呕一声,吐出一口混着胆汁的鲜血来。他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颓然跪倒在地上,像个待宰的畜生抱着肚子在地上抽搐,发出痛苦的呻吟。黑骑士拔剑就朝他脖子刺去,不料此时变化突生,约拿眼神一转,一只手揪着他的脚踝用力一拉!骑士没有防备竟然被他拖着绊倒在地上。
  约拿反手抄起剑来立刻斩掉了他拿剑的胳膊,骑士发出惨烈的嘶吼:“啊啊啊啊——”
  手臂横切出一个黑漆漆的肉`洞,喷涌出热乎乎的血浆,溅了约拿一脸,他伸出舌头将唇边新鲜的血滴舔掉,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用看着一头猪的表情看着那个惊恐的骑士:“太瘦了,肉吃起来会很柴的。”说罢他卸掉了骑士的另一只手臂,又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短匕,单手上下抛掷:“接下来,我问你答。作为回报,我会告诉你怎么烹制猪蹄。”
  骑士瞪着他,一边喘息一边挣扎:“你休想!”
  “谁派你么来的?”约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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