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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与盐(近代现代)——根号三/排骨吃阿西

时间:2018-04-16 11:25:36  作者:根号三/排骨吃阿西
  拿到通知书后顾家人很高兴,高调办了宴席请亲朋庆贺。顾谌岭盯着学校的名字看了很久很久,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做足了准备,算好了该怎么去面对一声不吭丢下他的人。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那些被他预想了无数遍的重逢姿态,在莫祁发着高烧倒进他怀里时全部被抛之脑后。
  抱在手上的人几乎没有重量,可想而知离开他后其实过得有多糟糕。听到医生说严重贫血的那一刻,他只想把人叫醒狠狠痛骂一顿,再揉进怀里好好疼惜。
  可是然后呢?
  然后为了那点曾经答应过他母亲的不必要的承诺,这个人醒来时还是会离他远远的,让他的靠近再次成为一个小丑般的笑话。
  所以吃饭时莫祁问他过得好不好,如果只是久别重逢的寒暄,他宁愿避而不谈。
  以镇静淡漠的语气掩饰内心逆流,留下一句话再故作潇洒地说再见,这些都不过是为了这一次,他要等莫祁朝他迈一步而已。
  那顿饭后好几天他都在等。在想莫祁会怎么对待那句话,有没有听明白,明白了又会不会打电话来,问一问他这一两年到底过得怎么样。
  但在此之前,他等到了另一个人。
  不得不说秦文宇的话确实影响了他,饶是面上再怎么不动声色,想到莫祁红着眼掉眼泪的画面依然让他心头泛起了阵阵波澜和心疼。除了莫占全死的时候,他没见过莫祁哭。
  他从来不怀疑莫祁是喜欢他的。
  但这种喜欢可能不够纯粹,它夹杂着依赖和习惯,夹杂着友情和亲情,一旦抽身分离,喜欢就不是喜欢了;
  或者这种喜欢很隐晦,很深遂,掏不出来,也不足以让人安稳。
  但无论是哪一种,总归不算两不相欠。
  所以他要莫祁说出来。
  庆幸的是莫祁没有他让等多久,不幸的是没想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干哑,脆弱到不堪一击。
  莫祁说:“顾谌岭,她死了。”
  余香兰死了。
  莫祁课上到一半,电话就响了,接通后沈子衿稚嫩的哭啼声尤为刺耳:“哥,呜呜呜…妈妈吐血了…怎么办?”
  碰巧沈父出差远在外地,莫祁赶到医院,只看见小女孩依偎在家中阿姨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有护士从手术室里急急跑出来,问谁是家属,需要签个病危通知书。他看了看沈子衿,默了默,说:“我来吧。”
  护士拿着签好名的单子离开,没几分钟手术灯熄灭,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摘掉口罩冲等在外面的家属摇了摇头。
  莫祁眨眨眼,心头闪过“其实这样挺好”的想法,长时间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女人实在不怎么好看。走到今天不过是时间问题,拖了几年终于得到解脱。
  医生说,你们去看她最后一眼吧。
  进去的时候莫祁独自走在后面。
  余香兰已经没了气息,沈子衿有些害怕地去牵床上还剩几分温度的手,因为哭得过猛肩膀一抽一嗒的。
  莫祁站得远,静静看着床上的人,头痛欲裂。
  他这一生都没怎么和这个女人说话,哪怕像沈子衿这样简单地去碰一碰她的手,也觉得十分困难,更别说像其它母子一般亲密谈笑。
  刚来半年不久余香兰找过他一次,那时候她精神还好,总爱细细端详着他,不到一会儿就会红了眼,怜爱道:“妈妈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你,那时候想着你小,什么都不懂也不会记恨谁,就咬着牙跟你沈叔叔离开了。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你爸他……就想着把你接过来放在身边,可惜老天爷不给我这个命。”
  余香兰说得声泪俱下,奇怪的是莫祁一点感觉也没有,只是想着她这副样子对身体不好,便安慰道:“没事的。”却也说不出更多的话。
  命这个东西,他也没有。
  后来余香兰看向他的眼里总有隐隐的闪光,莫祁知道她期待什么,但是那个词对他来讲太陌生了,和眼前的女人一样陌生,他叫不出口。
  看着沈子衿不停地哭着呼唤,把悲伤的情绪淋漓尽致地融合在一声声的“妈妈”之中,恍惚间他也想试一试这两个字的感觉,可现在喊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不会再听到。
  回过神来,病房里只有六神无主的老阿姨,和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莫祁不知道该怎么来收拾这场家庭悲剧。
  给沈父打了电话,关机,想必是在赶回来的路上。
  有医护人员过来将人推走,一老一小跟在后面嚎啕大哭起来,莫祁太阳穴突突直疼,突然想到上次莫占全死的时候是怎么办的来着?
  他记得阴冷的太平间,记得满身是血的男人,记得有顾叔叔,有顾阿姨,还有谁?
  对了,还有很温暖很温暖的顾谌岭。
  医院走廊有些闷热,莫祁摸手机时才发现指尖已经僵硬麻木,找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拨通……
  一秒,两秒,三秒……
  “喂。”
  ————
  顾谌岭听顾父说过莫祁现在的生活。病重的母亲和她的丈夫,以及同母异父的妹妹。这种日子,想一想也不会过得太好。
  对于亲人逝世的这种变故他又能懂多少,去医院的路上给顾父打了电话说明情况,那边只说还是等大人回来解决最稳妥,又说:“你去陪陪他吧,他是最无辜的那个。”
  到的时候余香兰已经被推至太平间放着,无论在哪个医院,这个地方总散发出不舒服的味道。
  顾谌岭微微皱眉,转眼看见莫祁呆呆靠在墙上,没哭,但脸色也不好看,双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连他来了也没有察觉。
  他只好低低叫了声:“莫祁。”
  听见声音的莫祁猛然抬头,顾谌岭就在走廊口,正快步朝他走过来。
  站直身体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来人生怕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他下意识认为顾谌岭会像以前那样抱抱他,待走近了,这人却定定停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
  对方身上熟悉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但不过一瞬而已,随着味道很快消逝,莫祁的心跳似乎都要停止了。
  他突然感到呼吸有些困难,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吸气,这个动作把他的眼泪挤了出来,眼前的人影变得模糊不清。可他什么都管不了了,只想着要上前一步,把下巴搁在宽厚的肩膀上,伸手紧紧抱住,一如多年前的温暖,与此刻所在的阴森太平间天壤之别。
  他还在,还好。
  可拥抱却来得太晚。顾谌岭没想到他会主动扑上来,身体不受控制地一僵。挣扎着试图推开,莫祁就把脸埋在他的颈间蹭了蹭,似有哀求的意味,接着有冰凉的湿意大片蔓延。
  顾谌岭彻底不动了。
  也许只有一分钟,也许过了十分钟,小女孩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见人还没有松手的迹象,他有些无奈,说:“莫祁。”
  “嗯。”闷闷哑哑地声音传来。
  “松开。”
  莫祁一颤。咬着唇瓣缓缓放开他,后退一步低着头。
  顾谌岭知道他在哭。叹了口气将人拉到长椅上坐下,自己坐在旁边的位置,陪着三人等待着那个所谓的大人回来。
  沈子衿被莫祁的样子吓坏了,这和他平时所认识的哥哥大相径庭,不会主动和别人拥抱,也不会哭。怯怯走过去捏着他短袖一角晃了晃,小脸哭得通红。
  感受到那点动静,莫祁才再次抬头,见沈子衿的脸上还挂着泪珠,也不知道这个妹妹为什么这么黏自己,第一次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心里却总忍不住回想顾谌岭刚才推开他的动作。
  自打见面起,顾谌岭就一直在拒绝他。
  而他从来不知道,被这个人拒绝原来会让他这么无法忍受。比莫占全,比余香兰,比世界任何一个人抛弃他,甚至比这一年半来独自重温旧梦的日子,还要让人煎熬得多。
  他突然有点明白了顾谌岭留下的那句话。
  ———莫祁,等你想好要以什么样的立场来问我那些事,我就告诉你。
 
 
第26章 
  沈父回来是在一小时之后,似乎早就预料到结局,整个过程都显得沉着冷静。他轻轻抚过妻子苍白冰凉的面容,只匆匆一眼就立即叫人布置灵堂,把余香兰的遗体送了过去。
  当晚莫祁看起来很累,去灵堂的路上一言不发。顾谌岭不知道他对于这个母亲怀有什么样的感情。兴许会有血缘关系在作祟,朝夕相处这么久,再大的恨也会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产生。就算面上再怎么不在乎,憔悴的模样还是出卖了他。
  尽管在顾谌岭看来,这个女人和莫占全一样,都不值得让莫祁为他们难过。
  接下来几天陆陆续续有亲友前来吊唁,作为余香兰的儿子,莫祁自然是和沈子衿一起站在灵堂前鞠躬还礼。
  这些人都穿着素色装束,带着对逝者的尊重来送别,老少男女,有的摇头惋惜,有的低头默哀,面对这些人沈子衿能毫不犹豫地叫出称呼,“李姨”“邹婶”“刘叔叔”……但是莫祁全部都不认识。
  有一瞬间莫祁生出一种强烈的悲哀感,他觉得自己所站的位置很怪异。他和余香兰、和沈家始终是格格不入,就像现在,他站在主人的位置,却以旁观者的态度来审视这个把自己生下来的女人的死亡,与那些前来吊唁的人无一区别。
  他不属于这里。
  期间秦文宇来过一次。他只知道莫祁和母亲的关系向来冷淡,不了解更深的纠葛。拍了拍莫祁的肩膀以示安慰,告诉他学校的一切不用担心。
  顾谌岭也来过一次。拿了一束白菊放在灵位前,端端正正行了礼。遗照上的女人很年轻,也很漂亮,和以前莫祁给他看过的照片上如出一辙。
  他没打算停留多久,走之前看了一眼立在旁边的人,黑色丧服衬托出瘦弱的身姿。巧的是那人也正在看着他,星眸里没有一点光色。两个人四目相对,竟然相顾无言。
  “我先回学校了。”顾谌岭先开口。
  莫祁张了张嘴,怔怔地没说话。
  这个时候顾谌岭也不期望他能说出什么话来,转身欲走,结果刚抬脚就被一只手拦住,回过头莫祁的脸就近在眼前,苍白无血色。
  顾谌岭蹙眉,心想这几天莫祁怎么过来的。想把手扯回来,却被对方攥得更紧。
  这里是堂厅的中心位置,十分显眼,顾谌岭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快速扫了一圈周围,反手拉着他换到比较隐蔽的角落,放开后问道:“怎么了?”
  莫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顾谌岭走进来的那一刻眼神就无法从这人身上挪开。哪怕和他说一句话也好,都能给他创造莫大安慰。
  可惜顾谌岭说的是要走了,要回学校,几个字让他一下子踩入冰窖。他想跟着一起走,去哪儿都好,只要是和顾谌岭一起。
  自那晚明白了那句话后他的心就有点失控。
  他曾经小心翼翼地拥有着顾谌岭带来的那些友情爱情亲情,从不敢十分沉惘深陷,七八分便已足够。以为做好了随时失去的准备,就能在那天来临时全身而退。
  等真正回过头来,这个人冷淡地将他拒之千里,不再喜欢他,这时才惊觉自己错过了什么。
  头顶的灯光昏暗柔和,莫祁的眉眼黯然无光,说话时似乎隐隐带着哭腔:“顾谌岭,他们活着的时候都那么吝啬,死了又让我替他们送终,这是什么道理啊。”
  “他们”是谁,顾谌岭一想就明白了。想着这是受了委屈倾诉给他听呢,心尖蓦地柔软一片。迟疑了几秒将人带进怀里,什么都不必问。
  灵堂的音乐悲痛沉重,顾谌岭却温和了语气,不知道说给谁听:“莫祁,你那么聪明,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外面的空气要新鲜得许多,出来后才知道天上居然开始下绵绵细雨,顾谌岭上了一辆车回学校,将灵堂里哀痛的哭丧声抛在身后。
  出殡那天早上,莫祁四点就醒了,将遗体火化完天已大亮,一群人齐去墓园,等到了吉时便开始入葬。入葬的时候他听到周围有小声的啜泣。
  余香兰的骨灰安放在冰冷的墓碑里时,莫祁的心空了一块,又多了一块。
  送葬事宜处理完,一般会有宴请亲朋的习俗。回到餐厅他随着众人一同入座,除了沈子衿和沈父,周遭一切都十分陌生。突然想要是顾谌岭在就好了,那样一回来就可以看见最想见的人。
  他开始胡乱想着与顾谌岭的这些年,浑浑噩噩的不知旁边人所云。最后是沈子衿把他拉回了主客桌,一顿饭也不知道往嘴里喂些什么。
  沈子衿看不下去:“哥哥,那是香菜。”
  莫祁这才咀嚼出嘴里的味道,恶心的感觉在胃里翻江倒海,冲到卫生间,趴在洗手台上一阵干呕。
  他不停捧着冷水漱口,浓郁的味道没有一点缓解。镜中的自己面色枯槁萎靡,这副模样连他也喜欢不起来。
  指尖触摸到眼角那颗他从未注意过的泪痣,想起了那个人以前总爱用指腹轻轻按压这里,指尖温润,那感觉太柔软。
  他有点想顾谌岭了。
  在得知顾谌岭复读之后,莫祁曾偷偷打听过他的专业,班级和寝室。
  下午匆忙坐车到学校,先回了自己的寝室,洗了澡换好衣服才一路找过去,越靠近目的地,心里就跳得越快。
  他没告诉顾谌岭要来,也不知道他在不在。他怕提前通知顾谌岭时,对方清清冷冷地一句“你还是别过来”就把他否定了。
  停下来看着那个寝室号,二二三。莫祁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他敲了三下门,心就重重跳了三下。
  里面有脚步声靠近,接着是门锁的转动声,然后门开了。一个寸头男生偷偷摸摸探出头来:“谁呀?拒绝广告和推销。”
  莫祁表明来意:“我找顾谌岭。”
  寸头男生听他是来找人,立马长呼一口气,又看了他几眼:“不在,他们上课去了。”
  莫祁悬着的心下去了,没见着人又不禁微微失落,抿嘴问:“我可以进来吗?”
  寸头男生无所谓地耸耸肩,侧身让他进来。莫祁这才看见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超短平角裤,寝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我还猜是不是逃课被人举报了。”寸头男关上门,对于自己的穿着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放下心大喇喇地坐在凳子上,继续对着电脑拼杀中途被打断的游戏,还不忘提醒莫祁:“你左手边就是他的位子,这会儿刚上课不久,你可能要等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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