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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与盐(近代现代)——根号三/排骨吃阿西

时间:2018-04-16 11:25:36  作者:根号三/排骨吃阿西
  “没事。”
  莫祁一进来就认出了顾谌岭的床铺锁在。他的东西总是收拾得干净整洁,即便是在冗杂的四人间里看起来也别具一格,如同他的人,让人十分舒服。
  —————
  下课后顾谌岭又顺便去了趟学校后街买晚饭。回到寝室发现自己床上竟然躺着一个人,被床帘遮挡住一半的身躯,露出一截小腿,穿着鞋的脚搭在床沿,看不见是谁。
  脸一下子就沉了。
  厮杀在游戏中的寸头男生察觉到气氛的诡异,扯下耳机张望,下一秒床上的景象让他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他完全忘了莫祁的存在,更不清楚这人是什么时候爬上去的,自知理亏,连忙开口解释:“那个…我见他不像坏人就让他进……不是,他说他找你来着。”
  他也是第一次遇见等人等到在人家床上睡着的。
  顾谌岭比他从容许多,走过去撩开帘子,莫祁的脸就放大在眼前,平稳的呼吸,乖顺的睡姿,额头上还贴着几丝被细汗浸湿的软发。
  他先是一愣,而后无声笑了笑,缓缓放下帘子,心里头一时间说不出什么滋味。
  寸头男生不明所以,见当事人都没意见他也就懒得再管,想必是关系很好的人,才能这么肆无忌惮了吧。
  顾谌岭没有把人叫醒,但莫祁还是被另外两个不知道情况的室友回来时的响动弄醒了。睁开眼吗一瞬脑袋还是懵的,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很安稳,消减了他身心的疲惫,比这几天任何时候都要放松。
  几秒后才想起他是来找顾谌岭的,立即从床上坐起。寝室里很热闹,应该有人回来了。果然等他把帘子掀开,就看见顾谌岭在床下面埋着头看手机,似有感应一般,恰时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淡淡道:“醒了。”
  莫祁窘迫,慢吞吞从床上踩着阶梯下来。刚才因为太困,想着在这里睡一会儿就好,迷迷糊糊地就爬上去了。
  困意侵蚀了他的理智,眼睑半阖。被熟悉的味道笼罩时,他还意识模糊地想,既然是顾谌岭,躺一下应该没关系。
  “你回来了。”莫祁喏喏道。
  “恩,事情都结束了?来了怎么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顾谌岭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一边把打包回来的晚饭拿给旁边室友:“刚买的,你拿去吃吧,朋友来了,我带他出去吃。”
  两个人来到学校西区一家还算安静的中餐厅,点了一锅麻辣虾,一份番茄鲫鱼汤,和几碟其它清淡的配菜。
  “找我有什么事?”顾谌岭问,将手里打好汤的碗递到他面前,说:“先喝汤垫垫吧,直接吃辣的对胃不好。”
  莫祁接过来,鼻尖发酸,就是这个人花了整整几年时间把这么卑微的他捧在手心,事无巨细,面面周全。
  “顾谌岭,你是不是在怪我?”
  问这话的时候莫祁并不是没有忐忑,但这就是他来找顾谌岭的意图,那些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想要在今天一并说出来。
  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顾谌岭顿了顿,为自己也盛了一碗放在桌上,才有些不解地反问:“怪你什么?怪你临阵逃脱,还是怪你不够喜欢我?”
  “那就是怪我了。”莫祁垂头,闷闷地说。再抬起时沮丧的神色中夹杂着哀求:“你别怪我。”
  顾谌岭放下筷子,仍旧慢条斯理地问他:“莫祁,你到底想说什么?”
  莫祁不敢看他了,耷拉着眉吸了吸鼻子,半晌后艰难开口:“我给你道歉好不好,你一直怪我,我好难过。”
  他的样子太无助,让顾谌岭的心被揪了一下,面上却波澜无常,问:“然后呢?”
  莫祁困惑:“什么然后?”
  顾谌岭看着他的样子忽然隐隐有了怒气,冷着眼道:“和解过去,然后你就可以继续相安无事地和我做朋友。莫祁,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为什么怪你?我在你心中又算什么呢?”
  莫祁当然明白。
  顾谌岭在等一个答案。
  他曾揣测过顾谌岭的态度。逃避他们的感情,一个招呼不打就走得无影无踪,这些都能随着时间将顾谌岭对他的喜欢消磨殆尽。
  可正如他对余香兰不痛不痒一样,顾谌岭如果怪他恨他,是不是就意味着还喜欢呢?
  所以莫祁妄想,既然喜欢,既然他们都还活着,为什么不放纵一点?
  他说:“不是朋友。我不要离开你了。”
  顾谌岭的瞳孔更深了些,呼吸有些急促。他仿佛听懂了莫祁的话,又因为其中的不清不楚好气且好笑:“再说一遍。”
  “我…我不想离开你了,想一直陪在你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想和你一起面对,一起分享,我会勇敢一点的,不会再擅作主张。”
  明明餐厅里开着空调,莫祁还是紧张出了汗,记忆里他很少说这么多话,他担心自己局促到舌头打结,口齿不清,却还是完完整整地将那四个字说了出来。
  “我喜欢你。”
  他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说出这句话,这时候生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解脱又起伏的心情让他差点哭出来。
  这是他一生最放纵的时候,为了想拥有顾谌岭。
  曾经被他放弃过的顾谌岭,再也不想失去了。
  屏息凝神等待着顾谌岭的回应,对方却久久沉默不语。随着时间滴滴答答,莫祁听到了自己一颗心碎裂的声音。
  不喜欢了么?
  “这是最后一次。”顾谌岭突然开口。
  莫祁快要呼吸不了了,哑哑道:“嗯?”
  “你走了之后我过得很不好,生了病,高考也考得不理想,因为知道你在这里,复读那一年我就如同拼了命似的,幸好没有白白努力,拿到了这所学校的通知书,我就来了。”
  顾谌岭自嘲笑道:“可是我走累了,莫祁,这是最后一次,倘若你再食言,无论这一生你是流浪还是安稳,我都不会再管你。”
  ———
  那一锅虾是顾谌岭一个一个亲手剥的,全部都进了莫祁的碗里,最后又让他喝了一碗鲫鱼汤才肯作罢。
  他们在校外的河边小道上散步,夜色下顾谌岭自然而然地牵起他的手,仿佛两个人从未分别,依旧亲密如初。
  “瘦了许多。”顾谌岭轻轻说道,“第一眼见你,就知道你过得并不好。”
  他的声音融化在夏夜燥热的风里,此时莫祁还在想着他刚才说的生病的事,心里发疼得厉害,一个月都在病床上,该有多难熬。
  “对不起。”他说。太内疚了,当时的他只想着自己逃避一切,却忘了顾及顾谌岭的感受,这个人也会很难过很难过的啊。
  顾谌岭知道他为什么道歉,抚了抚那颗泪痣,久违的触感让他弯了眉眼:“好了,都过去了,现在的我,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呢,你看看。”
 
 
第27章 
  莫祁打算从沈家搬出去。他把这个想法在电话里告诉沈父时,对方只简简单单回了俩字:“也好。”
  搬家那天顾谌岭和他一起过去收拾东西,到了之后才发现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卧室的风格很干净,雪白色的墙,鹅黄的窗帘,布置十分单调,仅仅是床,书桌,衣柜。
  莫祁需要带走的也只有几本书,几件衣物。
  整理时顾谌岭看见床头柜最底层的抽屉里摆着一只手机,第一眼扫过去莫名熟悉,他拿出来仔细看了看,才认出这是莫祁以前用过的。
  脑海中闪过秦文宇的话,他尝试按了开机键,没反应。回过头见莫祁正在叠衣服,开口问道:“这个怎么不扔掉?”
  莫祁看见他手里的东西,动作缓慢下来。很长一段他都把这个手机当作自己的救命稻草,想念顾谌岭想得紧的时候,就把里面的照片、声音都拿出来瞧一瞧,听一听。
  他抖了抖衬衫,手法熟练地把所有衣服叠好,说:“万一以后还能用呢。”
  “别来无恙”这四个字是留给有缘分的人说的,那时候的莫祁不敢奢望能和顾谌岭经历一场久别重逢,这只手机承载着他全部寄托,他扔不起。
  顾谌岭不知道这里面具体有什么,如果是因为他,那这些都不重要了。
  思念让人畏惧,真真切切放在手心的,才能让人满荡踏实。
  他招手让莫祁过来,揽着腰将人一把捞进怀里,蹭了蹭他鼻尖,说:“莫祁,你到底有多想我。”
  是疑问,是叹气,也是欣喜。
  突来的亲昵让莫祁脸颊微热,抬头对上他的眼,那里面柔成一滩水,温润好看,比照片那些画面要生动千万倍。
  有多想呢?
  孤独,养分,风与黄昏,水与篝火,我都不缺。
  人山人海啊,我只缺你。
  他把脑袋搁在宽厚的肩膀上,羞赧而郑重:“很想你。”
  我讲不出更深情的话,但我肯定,再没有人比我更想你。
  等做完这一切,莫祁已经面红耳赤。
  顾谌岭身体微微一震,扶着他的后颈让他面对自己,眸子里带了水,有点点星光。他亲吻下去,眼睛,鼻子,接着噙住那双湿薄的唇瓣,撬开牙关细细吮`吸,舔舐,然后勾着它到自己嘴里,两个人濡沫相融,汲取对方的气息。
  “唔…”
  空气的缺失让莫祁闷哼出声,舌尖被吮得发麻,拼命揪着顾谌岭胸前的衣襟,仰头喘息着承受。
  他们已经过了点到为止的年纪,顾谌岭的手放肆越过那层单薄的棉T,或轻或重抚摸着莫祁纤瘦的腰,惹得对方连连往他怀里躲。
  他识趣离开,手自下而上地游走,沿着背脊光滑细腻的肌肤绕到前面,毫无阻碍地摸索着胸前的小粉点。
  “嗯…”莫祁身子狠狠颤了颤,这样的触碰太赤裸,似乎有些害怕,又感到羞耻,白净的脸上染上一抹绯色,眼角也有些红。
  顾谌岭不急,只轻轻地刮了刮就停下来,贴心地帮他整理好衣服,又亲了亲略微红肿的唇,才彻底放过他。
  “好了,不闹你了,赶快收拾。”
  莫祁慌张地转身,剧烈心跳让他的血液飞快地流淌,手是软的,腿也是软的,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被他越碰越乱。
  而心里某处却悄悄炸开了花。
  很喜欢很喜欢。
  ————
  沈父不在,下楼时只看见放学回来的沈子衿。小姑娘站在玄关处一动不动,盯着他们手里的几大袋东西,眼光狠厉,却夹杂着明显的委屈,仿佛下一秒就能掉出金豆子来。
  莫祁对于沈子衿的感情是复杂的。余香兰让他们成为半个亲人,也正因隔着余香兰,让他无法把沈子衿当作妹妹。
  临走之际竟然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或许他从来就不擅长面对这种离别的时刻,只是偏偏遭遇了太多失去。
  幸好还能失而复得。
  “哥。”小姑娘红了眼。到底是个小孩子,感情直白纯粹,很快就无声无息地掉眼泪。
  “你初三了,好好学习。”莫祁犹豫了一下,还是摸了摸她的头,这一刻他终于像个温暖的哥哥:“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也可以来找我。”
  沈子衿抹了抹眼泪,她记得这是哥哥第二次同她亲昵,一边惊讶,一边偷偷打量着旁边的顾谌岭,声音还有些哽咽:“那你可别忘记你说的。”
  路上顾谌岭笑他,说,你这个妹妹挺可爱的。
  莫祁摇头:“她确实很可爱,但很多时候我都对她不好。”
  “她不差你这份,疼爱的父母,优越的环境,比你幸福美满。”
  碍于前面的司机,顾谌岭低身靠近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白里透粉的耳垂,细声低语继续说道:“你不需要对别人好。我对你好就行了。”
  莫祁觉得耳朵都要烧起来了。
  一句话让他心里熨贴滚烫,如泉水叮咚,一路碰撞。房间里亲密时的酥麻感觉还在脑海缭绕不停,此刻又无征兆地放大。
  就那么愣了几秒,可能是被那句话鼓舞,也可能是心之所想,他竟然鬼使神差地转头,就着这个姿势微微仰头。于是四片唇瓣相接,比泉水甘甜。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莫祁飞快退开身子说:“我知道。”
  我以前失去太多,你一来,就给了我所有,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顾谌岭黑眸幽深,眉眼带笑地看着他。
  莫祁感受出那一道视线,后知后觉记起他们是在车上,前面还有人,想起刚才的行为整张脸立马变得通红,只晓得结结巴巴转移注意力:“对了,阿姨她……”
  他也只是随口一提,此刻脑袋一片空白,哪能想着该如何接下去。
  顾谌岭却是上了心。
  前一秒他还处于莫祁主动的巨大澎湃中,后一秒眼眸里就晦暗不清。
  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晚上,送走了亲朋好友,顾母来找他说话。那是他第一次从母亲口中听到她与莫祁的那次见面。
  他曾被笼罩在这场见面的阴影之下。
  顾母说:“听说是跟着他母亲走了。你别怪他,是被我逼走的,我让他离开你,他就乖乖听话地答应了。妈知道你花这一年时间都是为了那孩子。你把他找回来吧,我们一家人好好过,不折腾了。”
  顾谌岭坐直身子,车窗外人楼影繁,他温和了语气,说:“莫祁,我妈她很想你。”
 
 
第28章 
  莫祁住回学校,被顾谌岭监督一日三餐。整学期下来长了几斤肉,顾谌岭对此很满意,捏着他的下巴来回打量,说还要继续努力。
  这么认为的不只他一人,上公共课秦文宇坐在旁边若有所思:“总觉得他把你养活了。”
  刚开始得知莫祁和顾谌岭关系时冲击很大。他没想到莫祁会有喜欢的人,还是一个男生。他对同性之间的感情并不了解,但看到站在顾谌岭身边的莫祁变了个模样,又释然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鲜活的莫祁,眸子里带着灿烂烟火。
  “这个寒假你总不会去上班了吧?”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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