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烬余时效(近代现代)——人形净琉璃

时间:2018-04-27 10:29:52  作者:人形净琉璃
  看得出贺钧不太待见他这位朋友,时然也不敢贸然提出让艾伦也一起去度假山庄。
  周五他回了时家,偌大的房子里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格格不入,晚上时然躺在床上玩手机,估计着贺钧应该下飞机了,才给他发了条短信:到家了吗?明早几点来呢?我不在君町。
  贺钧正在回家的路上,手机一振动,他便立刻给对方拨了电话,一点没有几周前那种奇怪别扭的情绪,好像已经不想再让时然多等待一秒。
  “你下飞机啦……”时然像是困了,声音很粘人。
  “嗯,”贺钧想起了出差前的那个晚上时然睡在他怀里的样子,“明天九点去接你,不用起早。”
  时然抱着被子,想和他多说一会,又怕他累了,便说:“那我先睡了。”
  贺钧停了一下,才轻声说:“晚安。”
  听到那边彻底没了声音,他才挂了电话。
  第二天时然起床往窗外看,贺钧的车早已停在楼下。
  贺钧有意纵容他,两人最晚到。
  工作人员带着他们进高尔夫球场的时候,其他人已经玩了一轮坐下休息了。
  时然一一跟他们打过招呼,齐光刚被陆临云的球技打击到,看到时然便嚷嚷着让他打。
  时然为难的看他一眼,大方的承认:“我不会。”
  齐光向来心直口快:“不会打你来干嘛,纯围观有什么意……”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就看到了朝他看来的孟亦,齐光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样阴狠的眼神,背后不禁冒了冷汗。
  林楚看了看孟亦,用力拍了一把齐光的脑袋,“你他妈说什么呢,这里你家开的?不能玩就不能来?”
  齐光望着时然,不敢再和孟亦对视,他到底是单纯,触了雷才知道,看起来最柔弱的人,也可以只用一个眼神就令人后怕。
  时然知道齐光没那个意思,但也察觉孟亦脸色不好,定是被戳到痛处了。他心里暗骂齐光傻子,又怕他俩继续待着尴尬,只好过去接下他手里的球杆,“我不会,那你教我吧。”
  齐光跟着他走远,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时然,抱歉,我刚才……”
  时然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别在意,都认识那么多年了,我哪能不了解你。”
  齐光感激的看他一眼,又皱着眉开口,“可是,我觉得,我好像从来都不了解孟亦,刚才……”
  时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贺钧和陆临云正朝他们走来,他笑着向那两人挥了挥手,又转头问:“刚才怎么了?”
  齐光勉强的笑了笑,摇摇头,“没什么。”
  陆临云给齐光扔来一瓶水,“傻站着干嘛,还打不打。”
  贺钧也走近,拧开瓶盖才把水给某个一直傻笑的人。
  “不是傻站,我们正在商量他怎么教我打。”时然笑着说。
  齐光点点头,又被陆临云拍了一下脑袋,他委屈死了,“陆哥你打我干嘛。”
  陆临云把他拉走,“你那点水平哪会教人,让贺钧教,你陪我打。”
  齐光也没法反驳,几个朋友里就属贺钧和陆临云打得最好,他便蔫着脑袋跟陆临云走了。
  贺钧召来开代步电车的球童,带着时然去了个阴凉的场地。
  “你要教我啊,”时然跟在他后面走,也不知是高兴还是紧张,话格外的多,“我那么笨,学不会怎么办,听说这个很难的,我爸都打得不太好。要不还是让齐光随便教我一下就好……”
  贺钧突然把他拉到身前,胸膛紧靠他的后背,但又并未完全相贴,两人同握一根球杆。
  他用下巴抵着时然的脑袋,小烦人精立刻噤声。
  “你也想让齐光这样教你?”
 
 
第9章 
  高尔夫不是手腕游戏,贺钧帮他选了根合适的球杆,又把他圈在怀里,先让他感受了重心转移。
  “把眼睛闭上。”贺钧贴着他的耳边说。
  时然乖乖闭眼,身体放松,任由贺钧带动他。
  两人贴得很近,握杆,挥杆,推杆,贺钧好像变成了很有耐心的教练,每个名词每个动作都解释得很详细。
  “感受身体的移动,把肩部的运动当成钟摆。”
  时然是很听话的初学者,尽量控制着自己不要因为他低沉的嗓音而分心。他闭着眼感受微风的动向,也享受着身体舒适的状态,然后就听到了球撞击洞杯底部发出的清脆响声。
  时然惊喜的睁开眼睛,侧过头正想夸他,左脸就蹭到了他的唇。
  两人均愣了一下,他红着脸转回来。
  贺钧早就被他身上清甜的果香味乱了心绪,这下也只是捏捏他的手,示意他专心听讲。
  “肩部动作还可以大一些。”贺钧又教他后挥杆和下挥杆的力度节奏。
  时然再来一次。
  贺钧拍了下他的屁股,“想打得远就别总转动臀`部。”
  “更远了!”时然也不在意被打屁股了,笑得眼睛里都带了光。
  贺钧揉了揉他的头发,又开始教他体会大腿和躯干的协调配合。
  明明是很休闲的运动,但时然还是很容易就觉得累了。
  “我们可以过去休息了么。”时然问。
  “这才打了多久,不许偷懒。”贺钧不知道他体力不如从前,霸道的抓着他的手让他多练习。
  时然被他无情拒绝,一下子觉得最后的力气也用光了,索性靠进他怀里,把全身大半的重量都压向他。
  贺钧稳稳接着他,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娇气。”
  时然委屈的挠了一下他的手。哼,看在你不知道的份上,挠一下就原谅你。
  贺钧不知道他心里想了什么,直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出了神。
  时然又催了一遍,贺钧觉得自己已经没办法不顺着他的意,大手一揽让他趴在背后,把他背到了代步车上。
  两人回到休息区时陆临云和齐光还没回来,孟亦给贺钧递了水和毛巾,时然看了一眼便立刻收回视线,自己走到一边打开背包喝水擦汗。
  “谢谢。”贺钧接过,脚步却丝毫没有停留。
  时然用毛巾擦了擦脸和脖子,额前的碎发被汗湿,贴在皮肤上有些刺痒,贺钧被他皱着脸喝水的样子逗笑,长手一伸把他的头发捋到脑后。
  时然拧上瓶盖偏过头,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贺钧把手上的东西往椅子上随意一放,抢过他手里的半瓶水喝完,又拿了他搭在脖子上的毛巾给自己擦汗。
  时然佯怒着取回来,但多半是羞的,那毛巾上还有他的汗啊。
  贺钧仗着自己高大,侧身避开了还要抓着他的手往自己额头上贴。
  “手怎么这么凉。”
  “是你太热了。”时然看见他舒服的样子就忍不住想对他更好,轻轻用手背一点一点碰着他的额头。
  两个人小动作太多,完全忽视了另外两人的存在,自然也没看到孟亦死死扣着支撑器的手。
  林楚站在他身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的草皮。
  贺钧抓着他又软又凉的手玩了一会,见他背后已经汗湿了一小块,干脆提了两个人的包往外走,“我们先去洗澡,一会等他们一起在明月楼吃午饭。”
  时然跟着他,没有意见。他太热太累了,只想回去洗个澡躺下吹空调。
  孟亦看过来,贺钧顿了一下,对着林楚扬扬下巴,“我身上全是汗,你扶他回去。”说完便和时然离开了。
  休息区里只剩两人,林楚刚碰到孟亦的小臂就被他立刻甩开,“滚。”
  林楚低头,“亦哥,今晚要不要……”
  孟亦没有回头,一个人撑着支架挪步向前。
  *
  得益于贺少爷对住宿的挑剔,山庄负责人给他们安排了一人一间套房,时然再次确认只有自己有房卡才放下心来。
  时然洗完澡又重新给后背上药,艾伦给他的新药膏味道并不强烈,抹开后也不会沾到衣服上。
  他裸着上身趴在床上晾了两分钟才开始擦第二层药,依然是白色膏体,只有消炎和抑菌作用,用来遮盖身上的药味。时然不愿意擦香水,但夏天也不能总穿长袖。
  门铃就是这时候响的。
  时然吓了一跳,慌张地把药盖好装进包里藏着,等他穿上衣服开了窗散气门铃已经响过许多遍。
  “你怎么这么慢。”是贺钧。
  “有什么事吗?”时然半掩着门。
  “去吃饭,”贺钧对屋内光景没兴趣,只看得到他光着两只白嫩的脚,“穿鞋。”
  时然捂着被他敲了一下的脑门,吃痛道:“地毯舒服。”
  贺钧正想把他抱起来,走道的尽头却传来响动,紧接着就是一声痛苦的呼唤。
  两人同时看去,孟亦已经摔在了地上。
  贺钧正要过去扶他,又见时然也想跑出来,便把人拦在门内,“先穿鞋。明月楼就在对面,待会能不能自己去?”
  时然连忙点头,着急地推他过去扶人。虽然私心不太喜欢孟亦林楚那两人,但他对身体有伤残的人总归是计较不起来、想要去帮助的。
  他又在房间里躺了一会,才换了鞋去明月楼。
  时然到的时候只剩林楚没来,其他人已经落座,孟亦和善的对他笑了笑,人看起来没有大碍。
  齐光和陆临云打了场球,通体舒畅,暂时忘记了早上的事,见时然来了又开始拉着他聊天。
  菜渐渐上齐,林楚才推门而入,匆匆与孟亦对视一眼便坐下。人也齐了,开筷。
  时然专注于盯桌上那条鱼,对齐光的话全都敷衍点头。
  贺钧好笑的看着他,特意把鱼转到他面前。
  时然夹了最嫩的月牙肉放到贺钧碗里,被他毫不客气的吃掉,时然就又给他夹了一大块,这回他只嚼了两口就吐到了纸巾上,又立刻把时然碗里那块鱼肉夹了出来。
  “这鱼刺太多,别吃了,”贺钧又按铃唤来服务生,“这盘撤了,换条刺少的。”
  “别呀。”时然按着他的手。
  “上次是谁被卡喉咙的?”贺钧提醒他。
  “那次是意外。吃的时候小心点就行了,这条已经被我夹过了,别浪费呀。”时然试图纠正他铺张浪费的坏习惯。
  贺钧还没开口,林楚倒是一句话就堵住了他:“均哥哪里在乎区区一条鱼,分明是在乎吃鱼的人,你吃着没事,亦哥吃着不方便啊。”
  时然愣了一秒,没想出这腿伤和挑鱼刺有什么冲突的,但还是挪开了手。
  贺钧知道林楚是有意曲解,一下子让他陷入两难困境。他辩解,便是拂了孟亦的面子;他默认,尴尬的就是时然。
  “贺先生?”服务生摸不准他的意思。
  “这盘我吃,再重新上一条。”时然说不能浪费,他还是要听的。
  时然被这个小插曲弄得没了胃口,微微低着头看到眼前转到什么菜就吃什么,但余光还是能瞥见贺钧像之前在生日宴那样给孟亦夹了一大碗菜,又接着和那条多刺的鱼作斗争。
  他嘴里嚼着西兰花,心情更不好了。
  没等到第二条鱼端上来,时然就吃饱了,正准备离席,贺钧就把一小盘堆堆叠叠的鱼肉送到他面前。
  “没刺了,吃吧。”
 
 
第10章 
  贺钧的态度已经不言而喻。
  气氛出现一瞬间的凝固,六个人眼底各有情绪,时然默不作声地吃鱼。
  但他刚被这盘鱼哄好的心情在回房的路上就消散得一干二净。
  孟亦扶着贺钧的肩走在最前面,时然眼睁睁的看着孟亦房间的门关上,至于贺钧会在里面待多久,会不会体贴的帮那个人擦脸、盖被子,两个人会聊些什么,他都不知道了。
  时然刷开了自己的房门,不再去想刚才的画面。
  在床上平躺了一会,时然第一次觉得又困又累的中午竟然这样难以入睡。手机振动一声,纪田田给他发来消息:今天玩得开心吗?[大笑]
  时然给她发了个定位,回她:开心,这里风景很漂亮,早上还去打高尔夫球了。
  纪田田回他一大串流泪的表情,时然笑了笑,安慰她:下次你和庄哥可以来玩嘛。
  “庄劲太忙啦,我也是,本来这次可以和你们一起的,哭哭。”纪田田说。
  时然到窗边给她拍了两张照片发过去,“就是这样的。下午我们要去马场,我再给你拍些照片就好了。”
  纪田田知道他们下午还有活动,便没再打扰,只催他赶紧休息。
  时然回到床上,翻来覆去很久总算进入睡眠状态,半梦半醒之间还梦到自己变成了一条在浅洼里挣扎的鱼,他被贺钧捞起来带回家放进小鱼缸里,可是小鱼缸里还有另一条受了伤的鱼,他一进来就显得有些拥挤,贺钧又毫不犹豫地把他带到河里放生。他明明已经是鱼了,却在入水之后看着贺钧远去的那一刻体会到了强烈的窒息感。
  他睁开眼睛,轻轻喘着气,顷刻间就顿悟了,为什么塞尔努达写――‘死亡和流放,对我来说,就是你不在的地方’。
  恍惚间,闹钟响了,3:00pm。
  时然按掉,他想去洗脸,却对水流产生了恐惧。最后只翻出湿巾擦了擦脸便下楼了。
  所有人都要乘坐楼下的摆渡车才能到马场,贺钧扶着孟亦坐到第一排,时然默默往最后面的位置去。
  山庄内的马场毗邻湖畔,还设置了马场背景式的下午茶和高级马车,负责人领着他们去马棚挑马,贺钧让林楚扶着孟亦,自己和饲养员走在最前面。
  马棚很大,几人各自看马,时然一直停留在专门给儿童骑的小马前,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哪个都很乖。小时候程素媛让他和贺钧一起报班学马术,他们就是骑着这样乖的小马一步步跑起来的。
  贺钧转了一圈,特意让人留出最温顺的马,回头就见时然一脸怜爱地逗弄小马。
  “待会把刚才说的那匹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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