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故意发布新闻,却不公布照片是在提醒他他无处可逃,还不如快些自投罗网么?
他关掉所有网页,点开了一部喜剧电影,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他看了没多久,山药排骨粥便送来了,他付过钱,一边喝着山药排骨粥,一边看着喜剧,看到精彩处,忍不住捧腹大笑,险些还噎到了。
但到电影结束,演员表出来时,他却全然不记得自己看了什么,也不记得喝完的山药排骨粥是个什么味道。
他关上电脑,躺在包间附带的长沙发上,强迫自己入眠。
他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才睡着,睡着之后,却又梦见了周朗月。
梦里的周朗月眉眼温柔,在激烈的性事后,拥住他,抚摸着他汗津津的头发,同时含了他的一片耳垂,温柔似水地道:“朱醴,同性婚姻法已经通过了,嫁给我好不好?”
梦里的他含笑着点点头,又主动吻上了周朗月的唇,将甜蜜的应允渡到周朗月口齿之间:“我愿意。”
闻言,周朗月扣着他的腰身,深深地亲吻,直吻到他喘不过气来了,才低头吻了吻他的无名指,而后拿出了一只戒指来,为他戴上。
他整个人浸透了欢喜,抱着周朗月又蹭又吻,惹得周朗月忍不住狠狠地抱了他。
良久,他失去了意识,最后一眼将圈在无名指上的戒指看了仔细。
“朗月!”他低呼一声,从睡梦中惊醒,四周并没有周朗月,他仍在网咖中,有隐约的游戏声从门缝里挤进来。
方才的欢喜还在他体内真实地流淌着,但面对现实,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又一次愚蠢地心存幻想了。
他看了下时间,才知道自己不过睡了一个小时,他不能不补眠,又怕周朗月再入梦来,只得无奈地出门去买了一瓶安眠药,吃了几颗,才沉沉地睡去了。
这次,终于是一夜到天明,终于是没有周朗月的侵扰了。
*
麻醉剂的剂量很轻,林凝过了十几分钟便转醒了。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找朱醴,而是去看周朗月。
周朗月的病房门开着,门上挂着他的钥匙,他心脏一紧,跑到周朗月病床前,察看着周朗月的状况。
周朗月显然也被朱醴注射了麻醉剂,各项指标趋于最低值。
忽地,机器鸣叫了起来,甚是刺耳。
周朗月在注射了药剂之后不久,便陷入了深度昏迷,迟迟醒不过来,朱醴的这一剂麻醉无异于致命一击,使得周朗月濒死。
眼见周朗月没了心跳,林凝扯开他的病号服,对他进行了电击。
周朗月的身体被迫颤动着,但心脏却没有一点动静。
林凝急得落下泪来,泪珠子“噼里啪啦”地击打着周朗月赤/裸的胸膛。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朗月的心跳终是渐渐地恢复了。
林凝抱着周朗月又哭了一阵,才打了电话给公安局,请公安局封锁全城各个路口。
第47章 第四十七幕
朱醴又向着相反的方向,驱车去了一个三线城市,这个三线城市在丧尸大爆发时,死了将近九成的人口,因而现在所有的居民基本都是外乡人,方便他隐藏行迹。
他怕一路上的监控拍到了他的二手沃尔沃,便将沃尔沃卖了,又买了辆二手雪佛兰。
他在城区内租了间一室一厅,除了采购食物,便终日在房间内度日。
他花销不多,身上的现金足够他用上五年,但不工作赚钱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可出去工作便会增加危险。
邹霖既然已经怀疑他的身份了,必然会报告给警察,他无法保证自己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线索,那警察只要顺着线索来找,不难推测他身在这个城市。
上一次有钟嫤的协助,出逃成功仅仅是侥幸,若下一次再被周朗月、林凝抓到,他恐怕下不了手术台了。
没了周朗月,他虽不再畏惧生死,但也实在不想如了周朗月的愿,毕竟周朗月那个骗子将他骗得团团转,骗得他把全副身心都投入到了虚假的恋爱中。
他的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忘记周朗月了,但他的情感与他的身体却背道而驰。
他的理智只能控制他在他清醒时不想到周朗月,可一旦入眠,周朗月便会肆无忌惮地纠缠上来。
他不胜其扰,为了摆脱周朗月每天都必须服用安眠药,不过半个月,他便对安眠药产生了强烈的依赖,若是有一天不服用安眠药,他便会转辗反侧到天明,第二天势必精神恍惚,心率过速。
他试着戒除对安眠药的依赖,然而却一天一天地持续失眠,导致他在十天的时间内迅速地瘦下去了八斤。
瘦下去之后,他的面色也差了许多,手腕子愈发细骨伶仃。
他觉得自己必须要补一补了,便出门采买,人还没有走到超市,却看见路边的墙面上竟贴着一张张的通缉令,每一张都印着他的个人信息以及他的剪影。
他收回视线,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心里不由冷笑:下次该公布照片了吧?
他走到超市里,买了一只宰杀好的老母鸡,一袋子香菇,以及一些高丽参,又买了新鲜蔬菜、水果、饼干、面包、矿泉水。
付款时,他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在不远处的货架旁与一个中年男子勾肩搭背的邹霖。
邹霖正用手抚摸着中年男子肥硕的腰,而中年男子则红着脸,将一叠现金塞到了邹霖胸前的口袋里。
朱醴蹙了蹙眉,将鸭舌帽压了压,有一瞬间对阴魂不散的邹霖起了杀心,但冷静了一会儿之后,便决定这两天离开这座城市。
假若被邹霖看见了,他怕是不得安生了。
排在他前面的顾客终于付完款了,他将自己提篮里的食物一一取出来,方便收银员扫码。
忽地,他的肩膀被拍打了一下,而后那把轻佻的声音乍然响了起来:“原来你在这,哥哥我可找了你好久。”
朱醴不敢回头,胡乱拿出两张一百,便立刻提着塑料袋子,快步出去了。
走出超市前,他向后看了一眼,幸而邹霖又被那中年男子缠住了,俩人忙着调情,一时半会儿没空追上来。
他打了辆出租车回到了住处,将老母鸡、香菇以及高丽参炖上,接着打开卧室里配备的电脑,研究该往哪里去。
老母鸡炖了整整五个小时,肉质软烂,他分两次将老母鸡与鸡汤喝了干净,又服下安眠药睡了一夜,便向房东退了房。
房东颇为不舍地想留他,但一听他不要押金也不要余下的近一个月的房租,便乐呵呵地来收了钥匙欢送他。
朱醴告别房东,提着行李下楼,正巧是午饭时间,有菜香味飘来,他不知怎么地又想起了周朗月。
周朗月做菜时会飘出比这更香的香味来,周朗月会挑着他喜欢的菜来做,周朗月会眉眼温柔地问他是不是咸了,是不是淡了,是不是太油了,是不是太清淡了……
他登时满心满眼尽是周朗月,但那个周朗月分明是假的呀。
他定了定神,堪堪走到楼下,竟猝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了,他万般惊恐,方要挣扎,熟悉感一瞬间挤进了他每一个毛孔,逼得他登时没了力气,动弹不得地瘫软在那人怀里。
那人又凑到他耳侧,柔声道:“朱醴,我来接你了。”
“朗月……”他转过头去,眼前一片朦胧,看不清来人的容貌,但他的手却兀自生了意识,附在了来人的腰身上。
*
足足过了十天,周朗月才清醒过来,他清醒时恰是深夜,林凝就坐在他床边,见他醒了,惊喜地道:“朗月,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事。”周朗月声音沙哑,“林凝,我昏迷了几天?”
林凝答道:“今天是第二十五天了。”
周朗月点点头:“实验已经开始了吧?怎么样了?朱醴能受孕么?”
林凝含着忧郁的眉尖一蹙:“朱醴他逃走了。”
“朱醴他是怎么逃走的?”周朗月了然地道,“是有人帮他逃走的吧?”
“是钟嫤,钟嫤回收朱醴的病号服时被我当场抓获,她现在已经被关押起来了,过几天将接受审判。”林凝端来一杯水,喂着周朗月喝了,又道,“不过有证据证明他去过缃城。”
“缃城……”周朗月笑了笑,声音没有之前那般沙哑了,“朱醴曾缠着我要去缃城海边看日出,他去了缃城倒也不奇怪,而且缃城是旅游城市,来来去去的游客多,方便他隐藏行迹。”
林凝问道:“你认为朱醴离开缃城去了哪里?”
周朗月摇摇头:“我不知道,但他必定不会去一线城市,一线城市里监控太多,他也不会去小地方,小地方的居民联系较为紧密,他太过面生,容易引起注意,我猜测他应该会去三四线城市,最好是缃城这样的旅游城市,又或者是外来人口比较多的城市。”
林凝用手指划过周朗月的眉眼,笑道:“朗月,你不是爱着朱醴么?不怕他被找到么?为什么还能冷静分析他的去向?”
周朗月柔情似水地道:“我爱朱醴,但实验更加重要,朱醴体质特别,用他的身体孕育胚胎,也许就能生出体质健全的孩子来。目前,绝大多数人类都活不过五十岁,国家老龄化很严重,根据统计局的数据,再过十年,九成以上的人口将超过五十岁。若是实验不能成功,余下的这一成人口根本没办法维持这个国家的稳定,更遑论发展经济、文化、武器了……”
周朗月停顿了下,望着林凝,含笑道:“如果实验结束后,朱醴还活着,我一定会好好对待他的,因为我很爱他。”
林凝闻声,不由心寒,假使周朗月真的如他所言很爱朱醴,那这周朗月当真是狠心至极,全然没想过要保护自己的爱人。
倘若实验成功,朱醴便会成为孕育胚胎的容器,甚至会成为生产工具,直至死亡;倘若实验没有成功,朱醴作为实验材料,必将被迫接受各种实验,断然没有活着下手术台的可能性。
林凝想要收回覆在周朗月眉眼的手指,却被用左手周朗月捉住了,周朗月摩挲着林凝的手指问道:“林凝,我的右手是怎么回事?”
林凝一直在犹豫怎么与周朗月说,周朗月却是发问了,周朗月是什么时候觉察到他的右手有问题的?是在分析朱醴去向的时候,还是说着很爱朱醴的时候?
林凝吸了一口气答道:“你由于重度药物过敏陷入了昏迷,又被注射了麻醉剂,麻醉剂与药剂产生了反应,导致你的右手神经出现了暂时性麻痹。”
“原来是这样。”周朗月语气平淡地道,“是谁注射的麻醉剂?这所谓的暂时性麻痹是多久?”
“麻醉剂是朱醴注射的,朱醴恐怕以为你在假装昏迷,逃跑时怕你追上来,才在你右侧颈注射了麻醉剂。”林凝沉吟片刻,“至于暂时性是多久,还没办法断定,要看你的恢复状况。”
“朱醴……”周朗月咀嚼着这个名字,勾唇笑道,“林凝,你可得快些将朱醴抓回来。”
林凝端详着周朗月温柔的眉眼,心中激荡,纵然他知道周朗月不过是披了一张温柔的皮囊,但却不断地沉溺了下去。
周朗月松开林凝的手指,温言道:“你先出去吧。”
“那你好好休息。”话音落地,林凝试探着想要去吻周朗月的唇,却被周朗月偏头躲过了,他便只能悻悻地出去了。
门一阖上,周朗月无声地低喃道:“朱醴,我很爱你,你一定不能出事。”
周朗月方才转醒,体力不济,没多久便沉沉地睡去了。
睡梦里,他梦见了前世的事,前世,他亲手将朱醴送上了手术台,末了,朱醴一身鲜血淋漓地在他怀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回忆杀
第48章 第四十八幕
前世,周朗月初见朱醴是在一家花店里,他挑选了十枝香槟玫瑰,朱醴先是小心翼翼地将香槟玫瑰修剪了一番,接着又问他要什么配花以及什么包装纸,待他选定之后,才仔细地将香槟玫瑰包扎了起来。
当时正是下午三点多,阳光倾斜着钻入花店内,铺洒在朱醴身上,将朱醴因低头而只露出了一点的下颌以及一双手照得雪白勾人。
周朗月却只注意到了朱醴不甚熟练的动作,朱醴觉察到了周朗月的视线,手指一不小心互相撞击了一下,而后抬起头来,满脸无措地望着周朗月,道歉道:“不好意思,耽误您的时间了,我还是请店长过来包吧。”
周朗月分明什么都没做,却忽觉自己将眼前这个年轻的店员欺负了去,便无奈地笑了笑:“没事,我不赶时间。”
朱醴见周朗月眉眼温柔地朝他笑,窘迫地红了脸,双手更加不听使唤了,甚至不慎撕破了一张米白色的包装纸。
他听着耳边乍起的脆响,怯生生地抬头去看周朗月,却见周朗月已专注地望向了别处。
他顿时有些失落,将撕破了的包装纸扔进垃圾桶里,又重新取了一张同款的包装纸来。
周朗月是为了避免朱醴紧张,才看向别处的,自然也不知道朱醴的心思。
朱醴花费了半个多小时才将香槟玫瑰包好,一脸歉然地递给周朗月。
周朗月接过香槟玫瑰,并不责备朱醴,只含笑道:“包得很漂亮,谢谢。”
朱醴惊讶地睁大了双眼:“真的么?这是我第一次包香槟玫瑰。”
周朗月点点头:“真的,她会很喜欢的。”
话音落地,他转身便走,走出不过十步,竟听见店长在训斥朱醴。
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没有半点犹豫地便走远了。
他驱车去疗养院看望母亲,母亲这天忽而清醒忽而糊涂,清醒时,拉着他的手问他有没有交女朋友,什么时候结婚;糊涂时,怔怔地瞪着他,大叫大嚷地让他滚。
他明白自己表面上看起来很温柔,但本质上却极其冷淡,恐怕无法对任何人产生情爱,要维持一段婚姻本来就不容易,对方能忍受他多久亦是未知数,因而他从来没有憧憬过婚姻,更没有结婚的打算。
他面含笑意地望着母亲,答道:“妈妈,我恐怕结不了婚。”
母亲却恍若未闻地握了他的手,叮嘱道:“朗月啊,你要找个好姑娘结婚。”
他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母亲便也重复了一遍,他重复第二遍,母亲亦然,仿若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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