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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侯将相(古代架空)——三州重阳

时间:2018-05-10 11:10:02  作者:三州重阳
  似乎很多年前,他也看见过这样的允时,那时候,朦胧的细雨,像是浸透了他的心,把名为允时的种子,悄无声息的种进了他的心里。
  “石头。”他坐在马上,低头看着允时,微微笑着问他,“要不要……去散散心?”
  允时看着他,然后伸出了手。
  就这样拉着他上马,然后呵斥一声,骏马如离弦之箭,嘶鸣一声,狂奔出去。
  他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只是不想停下来,停下来,允时又要胡思乱想了。那样他会不开心的。
  “这里是哪儿。”允时自后抓着他的衣服,探头问着。
  “是后山。”越扬停了下来,侧头问他,“要下来吗?”
  “下来。”允时跳下马,站在了溪水边。
  每年祭天,他们总是躲到后山来放天灯,有的时候运气还,还能见到几盏花灯顺着水流到这后山的小溪里来,带着祈求,从他们面前而过。
  他们每年都祈愿,可是为什么从来都没实现过?
  允时就这样席地而坐,手伸到水里。
  将将开春,水凉的刺骨,允时顿时清醒了不少。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点讽刺的意味,“允亲王。”
  允时猛的转头,狠狠的看着越扬,“你说什么!”
  “我说,允亲王。”越扬单膝下蹲,凑到他面前,一手捏住了他的下巴,“你这样的颓废,是做给谁看?”
  允时紧抿着薄唇,呼吸轻的像是快要没有了。
  只是一双眼不知道为什么,慢慢的就有些湿润了。
  “我是不懂什么叫收敛,张扬惯了,所以我看不得别人在我面前委委屈屈可怜巴巴的样子。”越扬不客气道,“我这个都被放回去又找回来的质子还没丧气,你这副样子,要气死我不成!”
  功高盖主的镇南王一族,有他们的存在,宁都的女皇这皇位真的就那么舒服?世人眼里看上去荣宠无数的世子,其实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只是一个变相囚禁在宁都的质子罢了。
  允时偏头,拍开了他的手,“与我何干。”
  “怎么没有关系,不是你,我有必要这么心甘情愿的跑过来吗?”
  话音一落,两人都沉默了,一时之间竟是找不到话来说了。
  越扬苦笑了一声,一屁股坐了下来,像失去了力气一样躺在了草地上。
  他是真的觉得,有点难受,这样的难受和允时的不一样,有点小家子气,像姑娘家的扭捏心思。
  “季寻常说我喜欢你。”望着飘来飘起的云朵,越扬轻声道,“他现在若是再这样说,我一定会回他一句你说的对。”
  允时就这样看着他絮絮叨叨个不停,若是此时越扬回头,一定能看到这一幕。
  真是个话唠。允时想,从小时候的事说到长大,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他怎么就记得那么多呢?
  他突然扑了上去,把越扬压倒在身下,咬住了他的嘴唇。
  越扬未出口的话就这样一下子咽到了肚子里,他还不能相信的瞪大眼看着允时,那惊讶的样子,允时想,自己能记住一辈子。
  “你的话。”允时道,微微翘起了嘴角,“怎么就那么多呢?”
  
 
 
第6章 零五、稚童(上)
  照理说,到了越扬这个年纪,就算没有娶妻,但有个一两个侍妾是很正常的,就算孩子都生了都是不稀奇的。
  榕白女皇在那年的冬天驾崩了,梅芳继承了皇位,虽然过程有些艰辛,但到底还是坐上了皇位,成为了宁朝第四位女皇。
  想来,宁朝的皇室的确是子嗣单薄,到了梅芳这一辈,能称得上亲王的居然就只剩下允时一人。
  先皇着实是放心不下她唯一的女儿,那么小的年纪,被一众老臣欺负了怎么办?被拥兵自重的镇南王起兵造反了怎么办?所以在最后的生命里,她召回越扬,再一次变相囚禁他在宁都,好牵制镇南王。
  镇南王生来风流,儿子不少,但是嫡子就这么一个,疼爱的打紧,怎么样也不会拿越扬的安危去冒险的。
  只是梅芳继位之后,实在不要求越扬留在宁都,回封地她也是不在乎的,越扬是不会造反的。
  但越扬肯定会捣乱。
  有句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通俗点讲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这位王世子,爱好带着女皇捣乱。一捣乱,就免不了要受教训,擦屁股的事还只能自己来!
  与越扬恰恰相反,允时对梅芳要求极为严格,他本就不是什么风流潇洒之人,为人处事恪求严谨,都快把梅芳逼出强迫症来了。
  偏生的,梅芳还不能说些什么,人家那是为你好呢,不然依着她少年时顽劣的心性,这皇位早就坐不住了。
  于是,一逮着机会,梅芳总会抓住越扬的衣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道:“我求求你,快回你家吧!”
  顺便要是能把允时拐到你封地去就更好了,省得天天来管她。
  越扬笑眯眯:“别啊,陛下!人多才好玩!”
  好玩你二大爷!
  季寻常看不下去她那痛苦的样子了,便向她出主意,“出去玩一趟如何?”
  “去哪?”
  “江南。”
  “走!”梅芳想也不想,收拾了细软,跟着季寻常和白舒阳下了江南,一行只三人。
  途中梅芳对季寻常道:“大表哥问起来,我就说全是你拾掇!”
  季寻常眉梢一挑,笑得讥讽,“陛下,您这般怕允亲王,屁股底下的龙椅还坐的热乎么?”
  是不是哪天允时说要来当皇帝玩一玩,您也只能拱手相让?
  那时正是梅芳继位的第三个年头,她将满未满十八,学着做皇帝做了三年,心力交瘁,可朝中半数的大臣都向着那位少年老成有勇有谋有威信的允亲王。
  就比她自己都觉得,允时比她更适合当一个帝王。
  “别乱说。”白舒阳宽慰梅芳,又狠狠瞪了眼季寻常,似是在责怪,“允时不是那样的人。”
  梅芳不在说什么,只是苦苦一笑。
  对啊,三年前他在銮殿那重重的一跪,梅芳至今记得。
  所以……允亲王是不会判变的。
  女皇跑了,该怎么办?
  允时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他坐在自个屋里,手底下还放着未批完的奏折,黑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要咬人。
  越扬打了个哆嗦。
  季寻常这主意出的太馊,他直接把人给拐走了,那剩下来面对允时这疾风暴雨般怒火的,不就只有他了嘛!
  一箭双雕,这人忒坏。
  “你别生气,没准他们明天就回来了。”越扬替他捶捶肩,眼睛微微眯着,似笑又非笑。
  他在看着允时。
  两年匆匆而过,眼前人的眉眼渐渐褪去稚气,那与朝臣虚与生出的气度,是泰山崩于眼前都不改的淡然。
  这样的男人,如今是他的。
  如此一想,越扬的心里就被一股子的娇傲给填满了,他情不自禁的笑了。
  “陛下跑了,你就这么开心?”允时觑着他,眉稍一挑,就要上手去抓他。
  谁知手伸出去了,却被越扬捉住了,他吻了一下允时的手心,凑到他面前道“不逗你了,梅芳出去散心,你就让她去,有舒阳寻常他们陪着不会出事。”
  邬梅芳这个女皇当得有多憋屈,他们都心知肚明,可是偏偏没有解决的办法。
  像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前面明明没有一点路,他们还不得不走下去。
  允时想,梅芳憋屈,他就不憋屈?
  “那我呢?”
  “你?”越扬一愣,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允时这是在跟他撒娇?这可十分的难得,他要记一辈子,“你跟本大爷回南边去!这皇位又不是你在坐,爱谁管谁管去!”
  允时笑着摇摇头,谁都能任性,就他不能。
  镇南王妃思儿心切,要让这儿子回去见见,日子是定好的,越扬过几日就回去了。
  “你回去,要好好问侯一下父母……”话还没说完,唇就被堵住了。
  越扬双手撑着椅子,把允时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在他唇上咬了一下,越扬勾着唇笑道:“我不想问侯别人,就想问侯你。”
  允亲王淡定的推开他,耳根红了一圈。
  “我今晚留下来过夜怎么样?”
  允亲王很淡定,“你不要得寸进尺。”
  越扬惊道:“进尺是该有多大!允时,你容得下吗?”
  “……”允亲王的额角有青筋在跳,他终于不淡定了,“……滚!”
  顿时,房间里充满了越扬的大笑声。
  守在外面的小厮们抹去额头上的冷汗,还好世子爷还没走,不然谁来迎接亲王殿下的全部怒火?
  梅芳在江南玩得甚是开心,几乎乐不思蜀。
  允时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动身南下,准备亲自去把人接回来。
  时局不稳,陈国的老皇帝一直惦记着宁朝的疆土,总觉得宁朝是女皇容易欺负,却总是眼瘸还不见这女皇身后站着的都是谁。
  宁朝的允亲王,年纪不大,名气却是很响的。
  可这终究是梅芳的宁朝。
  临了,允时还是往镇南王府拐了一拐,越扬回去快一个月了,没有再回宁都的苗头。
  允时只要了一辆马车,驾马的是从小伺候他的小厮,其余的大部队先去找梅芳,他想着,梅芳娇生惯养的,只带着白、季二人,到底谁伺候谁。
  刚走到南府的大街上,小厮就唤了允时一声,“公子,那人瞧着像是世子爷。”
  允时挑开马车帘子看去,那挺拔的身影他不会看错。
  张了张嘴正准备喊,越扬却一个转身,待看清了那人,允时愣住了。
  他笑的很开心,手里拿着个糖葫芦,正在逗怀里的小娃娃。一旁有人在喊:“世子爷,您又在逗您女儿了?”
  女儿。
  谁的女儿!
  
 
 
第7章 零五、驾回
  “你得听我解释……”越扬的话还没有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下。
  他捂着脑袋,颇为幽怨的看着允时——这一下还真是力道十足。
  允时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你还真是有本事!”孩子都这么大了。
  他这个年纪,有个女儿的确不稀奇。
  “所以我让你听我解释!”越扬一把抱住允时,箍着他的双手,不让他再谋杀亲夫,“这是我妹子,你看,我们俩多像!”
  说着,一咧嘴。
  脚尖够着蹭了蹭那小姑娘,小姑娘愣愣的,不知道要怎么做。
  越扬急了,“棉棉,咧嘴!”
  越棉这才缓缓地,扯了一下嘴角,接着站在原地,呆呆愣愣的,像是个人偶没有点生气。
  “……”允时微微挑眉,牙白的倒是挺像。
  见允时似乎是信了,越扬舒了一口气,这年头,媳妇儿越来越难哄了。
  “等等。”允时忽然想起了什么,瞪着越扬道,“女儿也能很像爹!”
  “……”越扬一口老血卡在嗓子口差点没喷允时一脸,“石头,你这样说实在是太冤枉我了,六月要飞雪的!”
  允时挣不开他,抬脚就够着踹,“你还冤!本王踹死你算了!”
  “不行,踹死了我你下辈子怎么办?”
  “呵,还能缺了你不成?”
  “不是……”
  两人是闹惯了的,屋子里也没有其他人,就越棉在一旁看着,手上还举着刚刚在街上买回来的糖葫芦,傻傻的看着,忽然就抿着唇笑了,眉眼弯弯,煞是可爱,只是有些傻气。
  允时看着她,问道:“这孩子如今多大。”
  “才两岁。”越扬道,他放开允时,拍着下摆的脚印,“也没人管,就长到了两岁,也算是命大。”
  镇南王生性风流,子女颇多,偏偏如今的镇南王妃容不下这些子女,于是总有些公子小姐过得不好,越棉的母亲不过是个下人,谁会关心一个下人生的小姐?
  越扬弯腰抱起越棉,笑得温柔,“她不怎么聪明,有些傻也不吵闹,我带回宁都去,也能给你解解乏,反正,是个没人要大孩子。”
  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有子嗣了。
  允时明白他的意思,他们是决定了一生一世的,可谁也没有点明白,一直揣着糊涂过日子。
  今日,越扬说出这样的打算,允时心里很开心。
  谁家家里还缺继承人不成?
  允时看着那小丫头,的确,眼神涣散的,似乎是有些傻。
  “棉棉,来,这是石头哥哥,咗咗,石头哥哥哟。”
  允时就笑,“你唤小狗,还咗咗。”
  越扬也笑。
  允亲王入了镇南王府,镇南王怎么能不宴请?
  宁都最有权势的亲王,以及封地最大的异姓王,终于坐到了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梅芳屁股底下的龙椅,坐的果然不舒服。
  越扬抱着越棉,一边逗她玩一边为她吃饭,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可是怎么看……怎么像老妈子?
  恩,允时点点头,像老妈子就对了。
  他的“老妈子”。
  镇南王看着自家儿子,笑得慈爱,“你也老大不小了,喜欢孩子不如自己生一个,此次,便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着落了吧。”
  成了亲便有了家,宁皇不该把有家室的世子召入宁都当质子,于理不合。
  镇南王好打算。
  只是话音落,允时脸上的笑意就一点也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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