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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柠(近代现代)——顾鹤

时间:2018-05-13 11:26:46  作者:顾鹤
  他气喘吁吁地跑回去,屋里空荡荡的。谢竹行又一次踏上了出差的路,而陈曼向来工作无定数,有时是带高三,有时是去其他省的学校考察交流,现在也是不在家里。
  他找出手机拨电话,给谢润琢打,是对方已关机,给陈曼打也是如此。他觉得奇怪,就留了个语音留言,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他觉得,他们可能是还在医院没有回来,或者是手机没电了。然而直到他等到傍晚,手机上都没有多出一个未接电话。他下了楼,看见徐璇站在厨房里,正在从冰箱里拿东西。
  “徐璇姐?”
  “你醒了啊。”徐璇回头看他,“你父母有事,你哥担心晚上没人给你做饭,叫我过来给你准备晚餐。”
  谢润钰只觉得趴在桌上睡了几个小时的觉让他的头非常疼,他揉着额角,说道:“那他呢?”
  “他短时间内不会回来的。”徐璇放下手里的番茄酱,“他出去了。”
  “出去?什么意思?”
  “出国,他出国了。”
  “为什么?”谢润钰愣住,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他为什么会出国?”
  “我不知道,这是他的决定,我只负责转达。润钰,你哥哥让你好好考虑一下以后要做什么这个问题。”
  去什么大学,学什么专业,做什么工作。
  不要为了别人轻易更改自己的想法,也不要为了别人强迫自己去做并不热爱的事。
  譬如,陪谢润琢一起看书,到苦柠去帮忙,为了能和谢润琢有共同话题,拼命地去嚼完全陌生的书籍,不再去体育馆打球,不再和以前的朋友厮混。
  他不该为了一个人,而牺牲掉自己其他的所有。没有谁是为了另一个人而生,他理应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去照搬别人的爱好,安在自己头上。
  “润钰,他说对不起。”徐璇还在说,“他说他很抱歉,那个约定,还有他答应的事情,要全部作废了。”
  “为什么?!”谢润钰冲着她吼,“你在骗我,徐璇姐,你在骗我。”
  “我没有。”
  “不可能。”
  下午时下了小雪,江水一片白茫茫,能看见停泊在岸边的船只都被冻了一层霜,到处一片冬景。
  谢润钰此时站在客厅里,因坐了一下午而冻得冰凉的腿脚失去了知觉,他撑住墙面,抬起头直视徐璇。徐璇也看着他,面色没有丝毫做贼心虚的样子。
  她的确没有撒谎。
  谢润钰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无尽的深渊,哪儿哪儿都没落脚点,失重的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
  也许是睡了半天刚醒脑子里一团浆糊还没裹清楚,也许是天气太冷冻麻了他的神经,他在看到徐璇的表情后,竟然只是呆呆地静立了一分钟,直到扶着墙的手颤抖起来,他才听到脑子里“轰隆”一声巨响,生出一种肝胆俱裂般的绝望来。
  那种绝望没有打任何招呼,不费吹灰之力就淹没了他。他周身都在颤抖,盛怒之下,他冲回谢润琢的房间疯了似的翻找一点点这个人可能并没有离开的证据,刚打开一个抽屉他就脱了力,一下子跌在地板上。
  凉意透过皮肤流进四肢百骸里,硬是一个激灵让他清醒了。
  他终于意识到,太平是粉饰不出来的,那些虚虚披在表面的东西终有一天会被捅破,归根究底只是时间问题,时间一到,无论你怎么努力,它都无法继续撑下去。在“轰隆”一声巨响里,尘归尘土归土,化为满地尘埃残骸。
  “我、”谢润钰捂住眼睛,“我明明以为……”
  一切还是有转机的。
  实际上,那也只是个错觉而已。
  谢润钰本来就对高中的最后一个寒假没什么期待,如此一来,他更加不想过假期了,早早地完成了作业,每天跑到学校里打球。
  门口的保安认识他,见他来了也只是说一声,从不会赶他出去。谢润钰一个人打球打得累了,就会坐在草坪上喝水,也不管雪水浸湿了裤子。直到力气回来,他再起来继续打。
  他是在开学前一天见到祝岳的。祝岳怀里也抱着球,见到他很是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篮球场你家包的?”谢润钰一开口就满是火气,祝岳的脸色霎时就不好看了。
  “我不就是说了那一句话吗,你至于一直记仇?是不是兄弟?”
  “你不就说了那一句话?”谢润钰的声音冷下来,积压了十几天的坏心情在此刻暴露得清清楚楚。“你那一句话,够我记恨一辈子。”
  他曾经也和祝岳是称兄道弟的好朋友,直到一天谢润琢来给他开家长会,祝岳说了一句不太好听的话,谢润钰当时就跟他打了一架,以后也再没和他一块儿玩过。
  祝岳不以为然,有段时间还是找他一块儿打球,碰壁了不知道多少次后终于察觉到不对,也就自觉退开了。
  “靠,谢润钰你脾气能不能好点,我那话说的不对吗?你这么护你哥你他妈兄控啊?”
  谢润钰低着头拍球,下一秒,手里的篮球猛地一弹,祝岳躲闪不及,被篮球打到了肩膀,疼得一下子就爆了粗口。
  “是啊。”谢润钰看着他笑,一手拎着水,“我他妈就是见不得别人说他,有本事你弄死我。”
  前天陈曼回来了一趟,说是工作上有紧急安排,得有小半个月不在,谢润钰没问谢润琢的事,沉默地看着她收好衣服,替她戴上围巾。
  “妈。”谢润钰弹了弹陈曼肩膀上沾着的毛絮,“如果碰到哥了,替我跟他说声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谢润钰没了打球的兴致,拿着书包上了楼,他找到自己的桌子,看到桌角上贴着的那个纸条,字迹已经模糊了不少,纸条的边角也翘起来了。
  他伸出手,捏住纸条的一边,慢慢地往下拉,一点点将它撕了下来。他将它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
  没有声响。
 
 
第7章 第七章
  高考结束的那天,天降大雨,雨落下时将学校里的树枝冲得直响,给人带来一种就快要折断了的错觉。
  道路堵塞不通,学生挤在考场外,焦急地在人群中寻找家长的身影。只有谢润钰靠在一旁的柱子上,低着头看着地砖的花纹。
  等所有的兵荒马乱都过去,就只剩下了最原始的东西。他不可避免地,在这样一个下着大雨的白天想起了谢润琢。
  不一会儿考生就少了一半,谢润钰知道没人会来接他。
  谢竹行出差在外,陈曼工作未归,谢润琢不知所踪,连徐璇都忙于清点书籍。他站在雨幕之外,发疯似的雨水溅到脚边,裹挟着冷风往脸上拍。他像是个无家可归的人。
  安乐荟跟他不在一个考场,逆着人流才挤过来,塞了一把伞给他。“我爸来接我了,这伞借你吧,雨太大了,别淋雨。”
  谢润钰接受了安乐荟的好意,又听见她犹犹豫豫地说道:“你……成功了吗?”
  谢润钰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哪件事,他摇了摇头,笑着撑开伞:“明天的同学聚会散伙饭我不去了,帮我跟英语老师说声抱歉。我很感谢她,三年来都没有放弃过我的英语呢。”
  安乐荟看着谢润钰离开的背影。雨水顺着伞面的线条滑落下来,打在地面上,他穿着校服,脊背挺得笔直,一步一步地在人潮中前进,逐渐看不见。
  高考结束后的第一个周末,陈曼提着厚重的行李箱回来,先在卧室里昏天黑地地睡了一觉,起来后给谢润钰做了顿饭,拿出一个礼盒递给他。
  “生日礼物,你哥给你的。”陈曼咬着土豆,“里面有他给你写的信,事先说明,我可没看。”
  谢润钰放下筷子,回到屋里拆开了礼盒。里面放着一沓CD,是他以前很喜欢的一个歌手新出的唱片。谢润钰将CD挪开,看到下面躺着的信封。
  谢润琢会给他写什么呢?是问他高考考的怎么样,决定以后要做什么了吗,还是暑假打算怎么玩?
  谢润钰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来。内容不多,仅四行而已。
  「这边风景不错,本想拍出照片寄给你,因为大意,不小心弄丢了,只好徒手画一副相赠,望还喜欢。
  今年生日,可惜没能陪你一同,借这几只曲子以表歉意,愿你今后人生,顺遂如意,平安喜乐。」
  几行文字的下面,是谢润琢画的水彩画。谢润琢对水彩并没有深入研究,但画出来的效果却还不错。
  他画的是一条长街,商店的招牌很是新颖,街道上有一两人,身穿长袄,手里拿着冒着热气的食物。
  这不是什么外面的风景人情。
  这是去年谢润钰与谢润琢一同过年时,他拿着红薯吃,陈曼拍下来的照片。
  为什么要画这个?
  谢润钰倏地站起来,冲到楼下,陈曼正在调遥控器,见他下来吓了一跳,笑着问:“怎么这么着急?”
  “妈,我哥在哪里。”谢润钰夺过她的遥控器,让她不得不直视自己,“在哪里?”
  陈曼的脸色沉下来,她低下头摆弄自己的电脑,声音淡淡的:“我不知道,你哥是成年人,他去哪里不需要跟我报备。”
  “可你见到他了,你在哪里见到他的?妈,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陈曼打开一个文件,沉默不语。
  “妈!”
  “谢润钰,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谢润钰气得手都在抖,他不再试图从陈曼这里问出什么,转身跑出屋子,直接打车去苦柠。
  徐璇刚把一本书放到书架上,冷不丁看见不知何时出现的谢润钰,差点没吓出心脏病来。她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胸脯:“你吓死我了。”
  “徐璇姐,我暑假的时候能不能到苦柠来帮忙?”
  “可以啊,不过你暑假不用和同学一起玩的吗?”
  “玩也不会玩一整个暑假的,我想一有空就过来。”
  “好吧,我没意见,那就欢迎你啦。”
  谢润钰每天都会到苦柠帮忙,但又不局限于旧书区,他有时也会去其他的两个区做点事情,久而久之就跟这里的店员混熟了,有时他们买点什么东西,还会给谢润钰留一份。
  一整个暑假谢润钰都是在苦柠度过的,陈曼见他不再追问谢润琢的去向,也就松了口气,送了他去学校后就出差去了。
  谢润钰考了外省的一所医科大学,出成绩的时候,安乐荟还觉得很可惜,她以为以谢润钰的能力,总分应该还可以再高一点。谢润钰只是笑,然后婉拒了老师的建议,选了医学专业。
  得知他的决定时,谢竹行气得差点没坐飞机从外省回来,还是陈曼劝了半天,他这个素来严肃的父亲才勉为其难地同意,却也一直没跟他讲过话。
  这算是闹掰了。
  谢润钰清楚,谢竹行的期望落空,短时间内他们会是一直僵着的,但他不愿也不会为了讨好父亲而改变自己的想法,委曲求全去一个并不喜欢的学校,学不热爱的专业。那还不如辍学算了。
  他选的什么专业这事儿同学间只有安乐荟知道,他也不知道别的同学选了什么,因此当他在宿舍里碰到陈子喆的时候,谢润钰是错愕的,很快又笑起来,很是开心地拍了拍陈子喆的肩膀。
  “行啊,看来我们班不是只有我一个选了这专业了。”
  “班长在隔壁系吧?有时间还可以聚聚。”
  谢润钰一边听着陈子喆吐槽他整个暑假的遭遇,一边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清出来一部分在书桌上摆好,又铺了床单。
  等他坐下来喝水休息时,陈子喆的东西也收拾好了,冲着他抬了抬手,指了两下腕表。“时间还早,要不先去逛一下学校,我还没来过呢。”
  “行,看完了去食堂吃顿饭,不知道这里的伙食怎么样。”
  “应该还行,我上他们学校论坛看了,听说二食堂的不错。”
  学校里刚来的新生不少,谢润钰跟陈子喆一块儿下楼的时候正好碰到刚刚送他来宿舍的那个学长。
  学长叫向岛,正低着头站那儿玩手机,好歹也是认识的人,谢润钰不可能视而不见,便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
  “哎,我还以为你不下来了。”向岛冲他笑了笑,“刚刚忘记问你了,你要不要参加社团什么的?我们社长吧最近有点喜怒无常,因为社里人不多,又多半是躺尸那类的,活动都组织不起来,她就想引入一些新血液,让我打个广告。”
  谢润钰歪了歪头:“什么社团?”
  “就是有空时去一些别人不太想去的地方帮忙什么的,像四院你知道吧,就那个精神病院,每次安排人过去都不情不愿的,做事也懈怠,我们有时就会过去帮忙。活动不多的,一年也就几次,再说社长她都大三了,今年要忙着实习,估计也不会弄多少活动。”
  “我考虑一下吧,还得先看看安排。”
  “行吧,那先留个联系方式?”
  谢润钰和向岛交换了联系方式,听说他俩要到学校里逛一圈,向岛立刻自告奋勇说来带着他们逛。
  谢润钰对学校的环境可以说是完全陌生的,好几次都差点因为落后于向岛几步而迷路。
  “这边是老楼,你们没事就不要来了,里面只住了几个比较念旧的教授,房子不太结实。”向岛顿了顿,对他们露出一个有些戏谑的笑,“怕被你们给踩塌了。”
  谢润钰:“……”所以学校还这么放心教授住那儿,真是心大啊。
  “我看到我们社长了。”向岛忽然冲着不远处招了招手,“欧阳华!”
  欧阳华本来抱着书要躲开迎面朝自己走来的导师,被向岛这么一掺和,她一下子就感受到来自导师的注视,连忙转过身,挤出笑容来问候了两句。
  她上次作业没交,被导师批了个不及格的分数,再加上最近风水不顺,不适合和导师交流,才想着能躲就躲,没想到躲是没躲掉,反而来了个四目相对。
  导师身旁还站着个看着挺年轻的男人。穿的是休闲装,鼻梁上架着眼睛,一手揣在兜里,露出白手套的一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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