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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醉醉长安(古代架空)——灯玉墨

时间:2018-05-23 13:19:26  作者:灯玉墨
  绿蚁啧啧两声,道:“至少留个称呼吧。”
  乞丐看了一眼刚刚被掌柜收起来的酒肆旗帜,道:“九黎颠覆……这酒肆名字不错。你就叫我黎九好了。”
  绿蚁压根就没在乎过乞丐的名字,看着乞丐随口瞎掰,也懒得深究,顺着话头道:“哎,酒肆是我的,要以黎九为名也合该我是黎九,你怎么连名字都要跟我抢?”
  乞丐回道:“镐京第一酒坊绿蚁坊的主人,跟我一个乞丐抢什么名字?”
  绿蚁摊手道:“那你这个犬戎族的天之骄子,又何苦来跟我一个沽酒的抢名字?”
  乞丐眼睛一亮:“你知道我?”
  绿蚁微微仰起头:“彼此彼此。”
  乞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爬上了屋顶,在绿蚁旁边坐下:“罢了,陪你解闷就陪你解闷吧。”
  绿蚁眯着眼,抓过乞丐拿上来的酒,启了封就着酒尊灌了一大口,说道:“我这辈子唯一的爱好就是酿酒沽酒饮酒,也把酒坊做到了镐京第一的规模。”
  乞丐拿过酒尊也饮了一口,并不打断绿蚁的牢骚。
  “可惜,我这条命生来便与大周皇室绑在了一起。姬宫湦要把大周搞垮,只怕我也会被拖下水,连好好酿酒沽酒饮酒都做不到了。”
  乞丐沉默地将酒坛递给绿蚁。
  绿蚁又大灌一口,继续道:“可话又说回来,若我不姓‘姬’,这绿蚁酒坊也不可能开得这么顺,更别提成为镐京第一酒坊。”
  乞丐顺着问了一句:“所以你想说,冥冥之中天注定,人力不可胜天?”
  绿蚁摇摇头:“若真要破命,我只需扔下手中的一切,找个地方隐姓埋名继续酿酒沽酒就行了。”
  “可你并没有这么做。”
  “是啊,或许我真正想要的并不是酿酒沽酒的生活,而是连我自己也不明白的别的什么。”
  乞丐想了想,道:“大概……你想要的是一种意境。”
  绿蚁挑了挑眉:“什么样的意境?”
  乞丐继续道:“天下太平,安居乐业,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有人愿意喝你酿的酒。”
  绿蚁沉默半晌后道:“比起这个,我更想要用一个昏君来引领天下太平,用一生懒惰来达成安居乐业,在帝王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倒一爵酒把整个镐京——不,把整个天下都灌醉。”
  乞丐没有说话,也没有看着绿蚁,仅仅是安静地仰望着满天的星辰。
  “呐,我说……”绿蚁看向乞丐。
  乞丐安静地注视地绿蚁,等待下文。
  绿蚁眼帘轻垂,沉默半晌后终究只说了两个字:“罢了。”
  “但说无妨。”
  绿蚁闻言,一个翻身将旁边的乞丐压在了屋顶的瓦上。
  夜很喧嚣,呼吸与心跳的声音充斥着双耳,让人再也听不见其他。
  “呐,我说……”绿蚁将方才未说完的话重复了一次,“你醉了么?”
  乞丐双眼清明澄澈:“我醉了。”
  彼沣水兮,菡萏于立,款款蜻蜓,穿花掠水。
  彼沣水兮,菡萏亭亭,游鱼绕荇,载浅载深。
  彼沣水兮,菡萏摇摇,瀼瀼零露,涣涣其漪。
  呜蜩嘒嘒,寐鸟惊飞,水月朦胧,云影扰扰。
  绿蚁将酒尊递给乞丐,抬头望了一眼深夜的天空:“要变天了。”
  乞丐拿起酒尊,饮尽了最后一口酒,又将酒坛还给了绿蚁,理了理本就破烂得辨不清形状的衣衫,说道:“好聚好散,后会有期。”
  绿蚁叹了一口气,下了屋顶,走进酒肆随手拿了一把伞,扔给正打算离开的乞丐:“拿着。”
  乞丐接过伞,沉默着望了绿蚁一眼,转身离去。
  绿蚁懒得回自己住处,索性将酒肆中的几张矮桌拖过来一拼,随随便便睡下了。
  后会有期?只怕是后会无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正了一个bug
 
 
第14章 醉醉长安其四
  如果要说贞观盛世的长安有什么不好,大概就是早上太吵了。
  被小贩的吆喝声从睡梦中吵醒的司徒绿极为不悦地翻过身,伸手试图捂住耳朵。
  被子上似乎有些什么令人不舒服的东西。
  司徒绿黑了黑脸,叫来了侍女:“春雨,烧水来,我要沐浴,被褥洗洗换了。”
  一番洗漱之后,内在桀骜不驯的人又披上了温和谦逊的皮。
  黎九走了吗?应该已经走了吧。后院不知道打扫过没有,如果没有的话……
  结果是后院还没打扫,玉杯的碎片却已经被收拾走了。至于黎九,听春雨说是昨夜用叶子吹着《短歌行》就走了。
  最近好像禁欲太久了,还是去逛窑子吧……然后就在窑子隔壁的赌坊看见了黎九。
  司徒绿没有走进去与黎九打招呼,而是在门口驻足多看了几眼。
  黎九坐在不知从哪得来的轮椅上,一脸平静地赌着。
  司徒绿没再继续看,而是走进了隔壁的窑子,然后想起了一件事——相熟的几个人全被商红叶买走了。
  老子找不认识的行了吧!商红叶你有种把整条街都给我买了呀!
  此趟窑子之行以没脱裤子告终,只因商红叶也来了,还抢在他前面叫走了他唯一一个勉强看上的姑娘。顿时恶心的感觉像一窝蚂蚁爬满全身,再不想在这破地方多呆片刻。
  出门转弯,又看见那家赌坊。
  黎九已经不在赌坊中了。
  鬼使神差地,司徒绿过去问了问赌坊里的人关于黎九的事。
  “一代赌神你都没听说过?不过说起来倒是奇怪,平时他都是玩到半夜,今儿个却是刚开局就被一个道士闯进来拖走了。”
  司徒绿心中疑惑更重。好好的怎么跟一个道士扯上关系了?但细想一番却觉并无不合理之处。别人认识些什么人,相信些什么事,那都是别人的自由。
  又一次见到黎九,是在次日下午,曲江池畔。
  仙风道骨的年轻道士在垂柳之旁摆着个铁口直断的摊子,拿着酒壶的邋遢酒鬼靠着柳树一边喝酒一边看着曲江池中天空的倒影。
  一直盯着黎九看的司徒绿看出了黎九喝酒动作的瞬间停顿。看来这家伙灵敏的不仅是味觉,就连听觉也是极敏锐的。
  司徒绿见黎九没有立即转身而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索性也装作没认出黎九,径直走向了算卦的道士,随口搭话:“这位道长怎么称呼啊?”
  “贫道道号子青。”
  “子青道长你帮我看看桃花呗。”
  子青开口刚想说什么,却又顿了一顿,微微眯起双眼,说道:“无疑不问卜。”
  司徒绿愣了愣,不信邪地道:“别呀道长,我听不懂。”
  子青面无表情地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直接找我后方那位,不用跟我打招呼。”
  被看穿了……司徒绿打了个哈哈,最终还是走向了坐在柳树下的黎九。几番思量后终于摆出一张笑盈盈的脸,开口说的却是那无关紧要之事:“我让你去赚钱,你就给我跑去赌坊?”
  黎九放下酒坛,别过脸道:“用赌的最快。”
  “这么着急跟我撇清关系?”
  “不是!我——”黎九想要解释,却看见司徒绿一副并不在乎答案的戏谑神情。
  “听着呢,继续。”司徒绿为黎九的解释准备了十二分的耐心。
  黎九却卡住了,迟迟说不出话来。
  司徒绿见状,也不催促,只沉默地背靠着柳树坐到了黎九旁边。
  终于,黎九开口说道:“你不在乎我的解释,又何必为难我。”
  “我确实不在乎你想解释个什么。”司徒绿默了默,“只是想听你说个解释而已。”
  黎九静了许久,最终道:“我只是想赶紧攒够欠你的钱,这样就有理由再来找你了。”
  “我并没有说过在那之前你不能来找我。”
  “可是……”
  “既然你这么认为,那你还清前就别找我了。”
  黎九愣了半晌仍没反应过来司徒绿那清奇的逻辑,继续傻愣着。
  司徒绿见状,忍不住轻轻勾起了嘴角,带着些许恶意地道:“你跑去赌坊赌钱这事还没说清楚呢。‘一代赌神’这称号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这个嘛,早在我还在当铺时就被这么叫了。因为我腿脚不太好,怕赢钱太多被下黑手还跑不掉,所以赢的钱一半都当场给了庄家,剩下的再分大半给在场的其他赌徒,最后的结果就是被误解为只好赌不贪财的一代赌神……”
  司徒绿本想问的是“是不是灵敏异于常人的不只是味觉”,但听黎九往另一个方向解释了半天,也就懒得打断了。
  不曾想,黎九却一个问题抛了过来:“说起来你怎么知道我这称号的?”
  司徒绿没多想直接就答了:“路过赌坊看见你,随口问了句。”
  “路过?”
  “打算去嫖,没嫖成。”司徒绿说完这句,才发现黎九眼神略有些怪怪的。心中随便琢磨了一番,随即摆出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问道:“要不,你欠我的债,肉偿给我?”
  黎九愣了愣,脸色一变再变,最终一脸不甘地道:“还是算了。”
  司徒绿有些意外:“一代赌神看不上我这个卖酒的?”
  黎九摇头,很认真地答道:“你只是想找个人睡了,不是想睡我这个人。”
  “你就不是人了?”
  “白马非马,楚人非人。”
  司徒绿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我还是考虑睡别人吧。”
  黎九立马投降:“我跟你走还不行么!”
  司徒绿奸计得逞,喜笑颜开:“那就跟我回家。”
  于是黎九就这么被带回了司徒绿的住处。春雨对主人反复无常的习性表示了习以为常,黎九则被春雨淡定的表情深深打击到了。
  司徒绿饶有兴味地看着黎九,始终保持着沉默。不过是一时兴起开个玩笑,他还没饥渴到需要随便找个人的程度,结果这家伙居然随便一撩就来了,该说是单纯还是本来就有这个意思?
  一直到把这人压到床板上,看着那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司徒绿才得到了答案。
  这个叫黎九的人,脑子里装了一堆虚无缥缈又矫情的东西。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的确是司徒绿表面上嫌弃骨子里却渴望的东西。
  黎九平静的眼神盯得司徒绿心里痒痒的,司徒绿最终还是决定不用上半身思考了。
  暮下长安胜月宫,澄心素手抱春风。
  白香摇落琼枝外,翠鸟飞迷玉蕾中。
  信步徘徊幽径里,随缘辗转乱花丛。
  长河碎玉流不尽,出水蛟龙向夜穹。
  司徒绿看着黎九挂着汗珠的脸,半晌后问了一句:“初哥?”
  黎九看了一眼司徒绿,反问道:“不然呢?”
  司徒绿有点尴尬:“看你行事作风,我还以为你是个花丛老手。”
  黎九闭上眼,轻声说道:“只是对你而已。”
  司徒绿被这话说得心肝一颤,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只好随便找了个事:“你先洗洗,我去外面吹吹风。”
  夜风凉爽而又轻微,吹去了一身的薄汗。
  西京长安的夜晚,着实很美好——前提是商红叶不在。
  “观察你这么久,我发现了几件事。”商红叶从墙头顺着树爬下,带着一脸令人讨厌的笑。
  司徒绿皱起眉,等待着商红叶的下一句话。
  “第一,你喜欢痴男怨女类型的人,尤其是那种认为感情高于一切的,不论男女。”
  司徒绿对此不置一词。
  “第二,你不喜欢太主动的人,更喜欢跟着自己的想法走。”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商红叶勾起嘴角,走到了司徒绿面前,放低了声音说道:“我不属于痴男怨女,却还想把你弄到手,那就只能找个春雨没跟在你旁边的时候了。”
  司徒绿顿时汗毛倒竖,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准备跟商红叶大打一架。
  商红叶还背着双手站在面前,司徒绿脑后却忽然一痛……
  操!竟然有帮手!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被JJ的规定逼得写内涵段子的功夫更上一层楼了……
 
 
第15章 醉长安其七
  “啊啊啊啊啊——”梦魇紧紧勒住梦中人的脖颈,复又在一声惊叫中消弥无形。
  微笑着索命的人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绿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还在金国京兆府长安县,还在沈家酒坊,还在自己的塌上。
  “怎么了?”门外传来黎九带着担忧的声音。
  “噩梦罢了。”沈绿随口答话,愣了愣才意识到黎九在门外这件事。
  点亮灯火,打开房门,一脸关切的黎九就这么呆呆地站在门外。
  “大半夜不睡觉,在我门口做什么?”沈绿冷着脸道。
  “我想将那人挡在门外以免惊扰你的睡梦,只可惜我并没有那样的能耐。”
  沈绿默了半晌,终究还是将黎九叫进了屋里:“夜里冷,别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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