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青》作者:谢朝夕
文案:
贺康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不喜欢打仗,不喜欢吃糖,也不喜欢桓虞看他的时候心里在想别人,这么多年来他每年许下的愿望都是长大些,再长快些。
——只有这样桓虞才会正视他啊。
他说:“把我当成贺青吧。”
他说:“贺青不会爱你,可我会。”
他苍凉而坚定道:“只有我,会为你而死,而不是为你的山河而死。”
小奶狗变小狼狗·哭包痴汉将军攻
心有白月光·和煦深情美人帝王受
以及只活在回忆里的铁骨忠心直男白月光将军
食用指南:
一、背景架空,全文大概三、四万,挺短的
二、有些回忆杀
三、似乎有点虐攻,介意勿入哦
四、1V1 HE
内容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桓虞;贺康 ┃ 配角:贺青 ┃ 其它:
第1章 第 1 章
今年大晋正月里的热闹似是格外绵长,新年刚过完,贺康将军便收复北幽十二州班师回了朝。
正月二十,城中热闹得胜过上元节,街上站满了百姓,迎着这年轻的将军回京。小孩耍着木刀跑来跑去,他娘只任他今朝放肆一回,“赶明儿长大可要像贺将军才好。”
贺康今年刚满二十,虽是弱冠之年,却已是大晋最负盛名的将军了。他十五岁从军至今,立下的赫赫战功也算无愧他的姓氏了。
——在大晋,哪个学武的不景仰贺家。贺康的爷爷是开国将军,为先祖打出一片江山,贺康的叔伯父兄亦是戎马一生战死沙场。皇帝桓虞怜他失怙,将八岁的他抱进宫里,亲自教导,改名为康,想来这是希望他平安康健地长大。
宫中这头亦是张灯结彩,丝毫不敢怠慢。总管太监元盛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亲自布置宴席,引得新来的宫人齐齐瞠目。在宫里时间长些的宫人索性卖起了老来:“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陛下对贺小将军可是看重得很啊,想当年小将军拉弓射箭还是陛下教的呐,明光殿的那个侧殿贺小将军一住便是七——”
话音未落,元盛便在他脑门上重重一敲:“妄议圣上不想活了是不是?”那人立马讨饶,元盛摇了摇头。
桓虞十四岁登基,今已十六载。头几年宫闱波谲,宫里的人一拨一拨地换,唯有他元盛至今还留在桓虞身边,那是因为他深知贺家是从容淡定的圣上唯一的软肋。
旁人不可置喙。
宴席布置好后,元盛回到明光殿,见到桓虞在拭剑。
桓虞今日穿得较隆重,九旒冕冠戴得端端正正,冕服玄底金边勾勒着日月星辰,朱韨玉佩好不威仪。好在桓虞一对剑眉下是双招人的桃花眼,剑锋冷光下淬着的寒意才显得不那么森严,倒是多了几分不可名状的冷韵柔情。
桓虞的手停在剑上久久不动,元盛这才看出他走神了,这便凑近几步唤道:“皇上?”
桓虞如梦初醒,“是朕出神了。”
“铮”地一声,他收剑入鞘,元盛只看清那剑柄刻着的“贺”字。他心下叹了口气,禀告道:“那边已布置妥当了。”
桓虞轻轻“嗯”了声,“你先下去罢。”
元盛久久不动,想劝什么,却在出口的那一刹停住,终究是主仆有别罢,他恭谨施礼:“奴才告退。”
于是明光殿又只剩桓虞一人了。
其实明光殿并非一直这么冷清的,至少五年前还不是。
贺青将军战死沙场后,贺家男丁便只剩下贺康一个人——在他还是被奶娘抱在怀里叫“二郎”哄着吃糖的年纪。
垂馨四年的二月确凿是出了许多事。贺青将军收复北燕十二州时遭敌暗算摔下山崖尸骨无存,京城的佛寺一夜关尽,明光殿里多了个吃糖的孩子。
贺家三婶唯恐伴君如伴虎,有朝一日他被桓虞嫌恶,哭哭啼啼进宫想要要回贺康,给贺家留下最后一点血脉。甫踏进门槛她便将眼儿一闭,呼天抢地地哭了起来。桓虞也不出声,便任由她像个市井妇人一般哭着,待她哭声渐歇,这才问道:“夫人可好受些?”贺家三婶睁开眼,一屁股坐在地上,桓虞竟将贺康抱在龙椅上坐着。
玉案的文书上竟还放着几盘糖果,贺康吃得满嘴是屑,满手黏巴巴的。
桓虞用帕子一边替贺康拭嘴,一边耐心询问:“你三婶说要接你回她家,你怎么想的?”
贺康紧紧抱着桓虞不放,脸埋在他的怀里,随后也嚎啕大哭了起来。
桓虞疑心贺康这说哭就哭的脾性是和他贺家女眷学的。
“你要跟朕?”
贺康眼眶里盈着泪,点了点头,哽着声音道:“跟……”
“那你以后要听朕的。”
贺康点头如捣蒜。
桓虞折了折帕角,细细替他拭着眼泪,随后对贺家三婶说:“您也看到了,他是愿留在朕的身边的。”他牵着贺康走到殿下,无比认真道:“贺家待朕如何,朕也会待贺家如何。夫人放心,贺康养在朕的身边,朕会竭尽全力教导他。”
贺家三婶淌着泪告了退。
桓虞低头看着贺康,笑了:“你怎么这么容易哭呢?”
彼时贺康尚未调整过来,哭到打嗝,上气不接下气:“不……不知……道呀……”
桓虞笑了。
贺康后来便一直跟在桓虞身边了。
桓虞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后宫,他继位的头几年大臣内部斗争不断,都想往后位上塞自家姑娘。
桓虞掣肘平衡了一番势力,满朝文武都是他的人,还有大臣不死心,常常提议纳后。桓虞便说他喜欢的是男人,有谁不死心想送女儿的可以站出来试试。
这话问得很玄妙,站吧,像是个卖女求荣的,不站吧,总觉得亏得很。
大晋民风开放,前朝也有不少皇帝养一后宫男宠,但这样坦率的帝王桓虞倒算是头一个。
一番思想斗争后,吏部尚书站了出来,委婉地提了提他女儿的花容月貌。
桓虞便笑了,桃花眼中流转着烟波,“比朕如何?若是不如朕,朕便不必见了。”
大晋尚美,桓虞之貌在大晋根本找不出之右,他提这样的要求想来天下都无几人能满足。
桓虞又表示过几年他会在宗族里挑个品行端正的当继子,众大臣面上不说,心里又燃起了希望,纷纷推算现下宗族里有没有适婚的王公,将女儿嫁了去,说不准外孙还能入主东宫。
贺康听了这事照了许久镜子,八岁的年纪十分注重自己的相貌。
桓虞查他课业,他不答,只问,“我与新科探花孰美?”
新科探花郎成落颀长修正,文章与一众进士不分上下,占了英俊相貌的便宜被桓虞钦点为探花。后来他在杏花园的探花宴上做探花郎采摘鲜花应景得很,也成了一时佳话。
桓虞不假思索:“自然是探花美了。”
贺康气得摔破了镜子。
桓虞接着道:“《邹忌讽齐王纳谏》说的是要广开言路,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你以后也要善于听取多方意——”
贺康捂着脸哇哇大哭。
哭到夜里声音嘶哑,没见桓虞理睬,他只好跑到主殿去找桓虞。桓虞挑了盏灯,尚未入眠,手里拿着的正好还是《战国策》讲的邹忌那卷。
“哭完了?”
贺康不好意思地点头。
“男孩子对自己相貌那么在意做什么?”
贺康不说话了。
桓虞疑心是否自己太凶了,于是换一种问法,“担心自己不好看?”
贺康小心地点了点头。
桓虞刮了刮他鼻子,“放心,你最好看了。”
贺康眼睛亮亮的,眨巴眨巴,桓虞疑心是外面的星子进了明光殿。
他躺在床上,舒了口气似的,哑声问桓虞:“我与新科探花孰美?”
桓虞轻声道:“你最美。”
贺康这才心满意足地睡去。
这么个小哭包当年从军也是哭得稀里哗啦的。
他十五岁时突然抽条,挺直了背只比桓虞的下巴低一点点,半大的孩子声音还没变完,听说要去军营,又哭闹了一天一夜。
桓虞对贺康一贯是极有耐心的,这些年贺康瘪个嘴他便心软了,可唯独从军这事他任贺康如何哭闹都不改主意。
贺康嗓子已是十分生硬嘶哑了,“我不想离开皇宫。”
桓虞一改往常的温柔,语气很是坚决:“贺家的男儿哪个不是自小就在军营摸爬滚打长大的,你哥哥十岁便混在军营里与将士一同吃住了。”
贺康神色复杂。
桓虞说:“朕并非让你上阵杀敌,只想让你去军营里磨练磨练心性,学着做一个贺家儿郎。”他看着贺康抽泣的模样终究还是心有不忍,轻轻拭去他颊边的泪,“怎的在宫里越养越娇了?点个胭脂岂不成了姑娘家?嗯?”
贺康轻声嘟哝:“我只是不想离开你。”
“你说什么?”
贺康连连摆手,一股脑儿地冲到外头去了。
去军营的事便这样定下了。桓虞起初只想要他磨练个一年半载,稍稍经些风霜历练历练也便罢了。哪知那小子去了军营便再没回来,甚至还要求去北地歼敌。桓虞不答应,他便自个儿偷摸去了北地奔了北军。
这五年捷报一封封地从他那传来,大晋无人敢低看他,他确实光耀了门楣一把。
垂馨十四年的时候,贺康班师回朝,桓虞封他为承武侯,食邑万户,新赐了侯府给他。十八岁的少年轻抿起薄削的唇,锐利的黑眸看向年轻的君王,接下了铁券。
那之后贺康没有在京中待多久便又继续北征,桓虞渐生一种“儿大不中留”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他总觉得贺康与他生分许多,大概是贺康长大了罢。
门被轻轻推开,是元盛——
“禀陛下,贺小将军进宫了。”
“朕知道了。”桓虞搁下手中的剑,出了门。
第2章 第 2 章
今日这宫宴八珍玉食荟萃一堂,各将军起初有些拘谨,敬了几番酒,胆子大了起来,也敞开了肚皮开始吃。
吃着吃着,感叹不愧是御膳,齿间留芳,口间带甜,连果酒都似是蜜做的。
贺康晃晃琉璃杯中的晶莹酒液,觥筹交错间似是有了醉意,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坐在上座的人,眼里是毫不遮挡的炽热。今日他穿着红衣,绣黑边,走金线,一柄银冠束发是再精神不过了,无论身在何处都像发着光一般。
许是感知到贺康的灼热视线,桓虞也看向他,起先那一瞥似是带着什么惊喜,定下睛来眼神又回到了平常。
贺康捏杯的手指节泛白,一口一口地灌着酒。
桓虞蹙起了眉,怎么班师回朝了还不高兴?他有些摸不透贺康的性子了。
发现自己越发不了解贺康是在他十八岁的时候。
那时他班师回朝也像今日这样一口一口地喝着闷酒。宴散了以后,贺康去了明光殿,直问道:“你身边何时又养了个孩子?”
大概也只有他会对桓虞不用敬称,像个小孩一样咋咋呼呼,生气的时候会说:“臭桓虞,我不要理你了。”
他说的这个孩子是桓虞刚从宗族里过继的,四五岁大点的团子,叫做桓祈,人小鬼大,聪明得紧。贺康蹲下来,仔细打量着这个孩子,杏仁般的大眼,稍稍上翘,也不知道像谁。
桓虞抱起桓祈,耐心哄道:“阿祈乖,叫哥哥。”
贺康黑着张脸,将桓祈从桓虞手中抱走,没好气地道:“叫叔叔。”
“阿祈只比你小十三岁,为何不能叫哥哥?你与你哥哥——”
“桓虞。”贺康打断他,眸子直直盯着他,“我也只比你小十岁。”
桓虞一怔,抬头看贺康时发现他的眼神自己再也看不懂了。
贺康轻道:“你好像从来没有叫我阿康呢。”桓虞心中一沉,却听贺康云淡风轻般道:“不重要。”
贺康的眼睛也如杏仁一般,眦角较钝圆,但眼尾略略有些垂,看起来十分无辜。看向桓虞时像是一条乞怜小狗,尤其里面氤氲着雾气时,桓虞只恨不得什么都答应他。
可是贺康的眼睛干干的,桓虞却觉得他要哭了。
这次也是,两人明明隔着那么远,桓虞看着他便感觉他要哭了。嘱咐宫人上醒酒茶,贺康却一口不喝,看向他的眼神充满执拗,不知在与谁较什么劲。
桓虞心里一团乱,武将再说些什么已是无心去听了。
宫宴到最后桓虞只觉索然无味,散场以后他回明光殿,贺康也跟着他。
桓虞走在前,贺康跟在后,两人身后都再无旁人。
去明光殿的这一路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头似的,月光穿过树荫,穿过窗棂,洒下一地碎玉。贺康步履有些轻忽,披上一层清冷的月华,疑心是靠近了什么淡漠的帝王心。
这夜太冷了。
两人隔着一臂的距离,贺康踩着桓虞的步子,却恨不得这路再长些。
进了明光殿,桓虞撤下宫人,瞧着贺康不甚清明的眼神,叹了口气,倒了盏茶给他:“怎么喝这么多?”
贺康摇头未接,桓虞却先松手,于是这茶便径自落下,茶水湿了贺康衣袍。
贺康伸手抱住桓虞,低下脑袋,在他耳边轻声道:“桓虞,我回来了。”
桓虞浑身一僵。
贺康的声音也像是喝了今晚的琉璃佳酿一般有些嘶哑沉醉,“我把哥哥没有打下的北幽十二州收回来了。”
“……”
“你高兴吗?”贺康松开了桓虞。
桓虞不说话——当然他也说不了话了,下一刻贺康便捏住他的下巴吻了上去。贺康唇舌温热又极具占有性,扫卷着桓虞的口腔,攫取着他的气息。贺康嘴里的酒味渡进了桓虞的口中,桓虞竟觉得自己也要醉了。他拼命伸手想要推开贺康,却被贺康一手攥紧两只手腕,一手搂住了腰。他欲用脚踢开贺康,贺康却像是早有准备似的,微微相挡,见招拆招,在不经意间却将他搂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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