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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北顾天狼(穿越重生)——若羽君

时间:2018-05-28 10:23:02  作者:若羽君
  “容,容公子?”
  正在眼前那堆册子噼里啪啦垮掉时,门口忽传来一声惊叫。
  云濯忙一抬眼,视野里探出了三个不大不小的黑点。
  ——一人靛蓝衣袍,神色端正,一人眉眼含笑,碧衣散发,另一人月白衣袍,温润可亲。
  司徒泠?白晓?宁攸?
  他们仨怎么来了?
  云濯目瞪口呆,愣愣看着三个少年次第进了屋。
  古灵精怪地白晓最不见外,眯眼看了看桌上的书海,作势就要掂起一本:“在看书?你看的什么?”
  “呃,不是什么要紧的书,别看,别看了。”
  做贼心虚,眼瞅着剩下俩人的注意力也被引了来,云濯赶紧将那些册子拢了拢,一翻身跳下椅子,将案台掩在身后,正色道:“这书不书的不要紧,倒是你们仨,这是来干嘛啊?有事?”
  “嗯,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走在最后的司徒泠仍旧端方稳重,不慌不忙从沉了许久的手里提起个果篮,稳稳置于桌上,一拱手道:“我们奉白泽君所托,给你和兄长送些水果。”
  “水果?”
  一听这俩字,云濯抬眼瞅了瞅那果篮,但见青藤编的浅筐里放了两只柑橘三只梨,颜色鲜嫩,上带露珠,观之可口得紧。
  他倏忽一乐。
  ——嘿,看来二哥还挺惦念着我呢!
  云濯随手掂出个黄澄澄的橘子,两下扒开,掰了水灵灵的一瓣儿丢进嘴里,嚼了几口,含混不清地哼唧道:“嗯,好吃,替我谢谢白泽君啊。”
  他边说着,嘴里也嚼个不停,结果这一下,咬得委实有点儿狠,只听得“哧溜”一声,橘瓣薄薄的白皮里呲出几滴汁儿来,不偏不倚落在了那书案上。
  “啧。”
  黄橙橙的黏汁落在蒙着薄灰的粗糙风月册上,正被司徒泠一眼望到。
  那少年略嫌弃地一皱眉,拱手道:“容公子,既是东西已送到,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哎,且慢。”
  云濯嚼完了这瓣橘子,又瞥了眼身后那堆乱七八糟的风月小册,忽的脑子一轴,伸手将几个转身要走小少年拦了住。
  他随口道:“问你们个事儿。
  宁攸一抬眼:“公子还有何事?”
  云濯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忖道:“假如你们看上了一个姑娘,却不知道人家对你有没有意思,却要如何是好啊?”
  “哈?”
  三个半大不大的毛头小子,乍然被提了这么个问题,宁攸和司徒泠径直愣了住。就连一旁世事练达的白晓,也是气息一滞。
  隔了片刻,那少年才心领神会似的,神色玩味道:“怎么?容公子你莫非是有了相中的姑娘,不知道怎么开口?”
  “咳,咳咳,这叫什么话。”
  试探得太明显,露馅也是必然的,云濯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又被橘子瓣里的汁水呛到,咳了两声顺过气来,忙摇了摇手,做贼心虚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我替别人问的。”
  “噢,晓得啦。”
  看破不说破,白晓眯了眯眼,马上面孔一转,一本正经地思量了片刻,忖道:“甭管是谁,我回答问题就是。要是我有了心仪的姑娘,大概会先不急着跟她表白心意。”
  云濯疑道:“不表白心意,那如何做?”
  白晓成竹在胸:“先从朋友做起嘛!在日常相处中,多夸夸她,撩撩她,从什么吟诗作对,到什么共闯江湖,届时一来二去,若缘分来了,自然水到渠成。”
  “那,如果你们已经是朋友了呢?”
  一听这话,云濯低头思量了片刻,只觉这从头相识的套路,怕是不怎么适合他和司徒凛这种“知根知底”的竹马兄弟。
  他摇头补充道:“而且,还是熟的不能再熟的那种朋友……”
  “哦?那不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宁攸闻言,也来了兴致,笑道:“更好办了啊,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呃,算,算是?”
  云濯想了想那位和自己有着颇多孽缘的魔尊大人,深觉毕竟插科打诨了十来年,比别人了解他的自信,自己倒还是有的。
  可,他又转念一想,这情愫是情愫,了解归了解,缘分这事儿,还是委实不好说的。
  “哎,这如何好办啊?要是人家就想跟你做一辈子知己呢。”
  云濯嚼了嚼嘴里的橘子瓣儿,感觉有点牙酸。
  “别这么没信心嘛!”
  宁攸一抱臂,安慰道:“既然彼此早都了解透彻,若要化友情为爱情,就要看人家姑娘对你是个什么意思了呗!”
  “嗯,怎么说?”
  云濯掰下第三瓣橘子往嘴里送。
  “怎么说?那当然是要试探了。”
  宁攸解释道:“弄点小动作,看看人家姑娘的反应,若她对你也有那个意思,不就有戏了嘛!”
  “……小动作?”
  云濯挠了挠头,在心里道了声“别扯”。
  ——以他和那位在谋略水平上的差异,若真要搞什么小动作,只怕还没得逞,倒会先被那人一眼拆穿。到时,先莫说试探出什么结果,可千万别弄巧成拙才好啊!
  “唉,不成,不成。”
  又一条路自己否了决,云濯叹了口气,迟疑道:“他太聪明了,怕是寻常法子试探不出来啊。”
  “那就反其道而行之?”
  一旁,半晌没吭声的司徒泠也开了口,道:“既然那人聪明,什么弯弯绕绕的法子都见怪不怪。依我看,所谓‘大巧若拙’,‘不变可应万变’,不如直截了当送她东西,表明心意,看她如何定夺啊!”
  “……嘶,我说司徒子寒,你这人是不是读书读傻了?怎么光出馊主意呢?”
  白晓叹了口气,哼唧道:“开门见山虽也是个法子,可万一人家姑娘对你没那个意思,你贸然行动,到时吓坏别人,连朋友都做不成可如何是好?”
  司徒泠捏着下巴思忖道:“那,就先送个礼物试探一下?”
  “送什么啊?倘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倒还罢了,若是个名门闺秀,谁会在意你那点胭脂水粉、绫罗钗裙?”
  宁攸也摇摇头,总结道:“要我说,除非是你一心一意亲手所做的东西,其他的,在情况尚不明朗之时,还不如不送呢。”
  “那怎么办?”
  司徒泠一摊手,道:“若按你俩的法子,畏首缩脚慢慢悠悠,不怕这姑娘被别人捷足先登?一场感情无疾而终?”
  白晓不甘示弱,哼道:“捷足先登?无疾而终?那也比傻乎乎直接得罪了人家姑娘,一刀两断相忘江湖好吧。”
  司徒泠急道:“怎么就相忘于江湖了?你看看那些戏本里的书生,若倾慕谁家小姐,哪个不是试探几番就去直接道明的?等你一点点培养感情,黄花菜都凉了!”
  白晓反驳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戏本里瞎编的故事你也信的?那猪都能上树了!”
  司徒泠面红耳赤:“戏本里的故事也不是空穴来风,怎就信不得?”
  白晓扶额摇头:“可生活和戏本子不一样啊!”
  “行了行了。”
  眼见那仨小祖宗争来吵去,非但给不出个确切答复,话题也被扯跑了,云濯甚感头大,赶紧出言制止。
  他叹道:“打住,打住,我不过随口一问,你们也不至于为此事争吵,咱们一行人在那望泉镇里生生死死过来,何必伤了和气嘛!”
  云濯字字有理,白晓和司徒泠闻言,对视一眼,闷着声闭了嘴。
  “不过,三位小公子各抒己见,倒也提出了不少可行之法,某先替友人谢过了。”
  云濯毕恭毕敬一笑,语罢又依次拍了拍三人的肩膀,边笑道:“只是,你们在这吵了半天,耽搁够久,是不是也该去向白泽君复命了呢?”
 
 
第四十四章 金梅寄
  “得,掰扯半天,还是什么靠谱的法子也没想出来啊。”
  磨磨唧唧折腾半天,可算送走了三个小祖宗,云濯长舒一口气,关上了凌霜居的木门。
  再回望屋内,满桌狼藉,他顺手从那隐匿在众书之间的篮里挑出个梨子,“咔嚓”一口啃下,待冰凉的甜汁儿入了嗓子,心里闷闷的纠结之意,可算淡掉些许。
  方才那几个小子都说了什么来着?
  送礼物?还得是亲手做的?然后去试探?
  云濯挠了挠头,瞅瞅伸开十指的一双手,又是一声叹。
  这可真是为难……
  他这人,虽说号称妙手夺天工,机关术十分了得,可惜亲力亲为制作礼物这方面,却是糟糕得一塌糊涂。
  比方说,按那些风月戏本子里的套路,传情递爱的信物,往往是什么一针一线绣的帕子,什么一穿一引编的线结……再不济,也得是亲手雕的簪子,或亲手做的糕点。
  可天地良心,他前二十年只顾着快意江湖,仗剑天涯,于除过机关术的之外精细之事上几乎可谓是一窍不通。
  做菜也好,雕刻也罢,统统烂得一塌糊涂,拿不拿得出手都尚且存疑,哪还有什么“亲手做礼物去试探别人”之说呢。
  “唉……”
  斜斜往凉榻上一靠,云濯掂着啃了一半的梨子,甚感泄气。侧着身子打了几个滚儿,憾然叹道:“怎么当初,就没多分些心思去学学这些事呢。”
  越想越糟心,嘴里甜丝丝的梨块儿也没了味道,他撑着腮帮靠着床柱,因动作而半敞开的衣襟之间,忽然轻飘飘掉出根紫棠色的发带。
  哎?
  这,不正是他要还司徒凛的那根?
  原先折叠齐整的紫色软锦,此刻微微凌乱地散在床上,在浅色被单间显得有那么点扎眼。云濯心里灵光乍现,一骨碌起了身,两下抖开那东西。
  要不,就借还这东西之机,去试探试探那人?
  当初情急之下,司徒凛借了他这玩意去包扎手上被澜霜豁开的口子。谁知后面一来二去,变数甚多——又是和段道长彻夜长谈,又是凌薰捣乱,最后等他想起来洗时,那带子边上的几处浓重血渍,已渗入了锦线之间。
  纵事后拿皂角洗了三五遍,还是难免留下痕迹,蜿蜒渗开在布料之上,粗看之下不碍事,可细细打量时,还是不怎么好看。
  云濯皱了皱眉。
  别人借的东西,就这么脏着送回去,怕是并不好。
  要不画上点东西,想法子遮遮?
  思至此,他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桌前,一把将那发带铺了开,又打开矮柜捻笔磨墨,摆出五色彩料。
  然而,当提起笔来时,却又犯了难。
  余下的那点儿的血渍,曲曲折折,窄小却横长,若画上鸟兽蝴蝶之类,大约如何都遮不完全。
  而若按着走势去遮,怕是只能顺着这血渍的走势画上绵长的的枝干,再缀上几朵花了。
  可,从桃杏樱梨,到玉兰丁香,该画哪种花儿好呢?
  云濯握笔在砚台里点了点,托着腮帮子一转脸,正瞧见那半开的窗外,伸出株刚拔了骨朵的洒金梅。
  花瓣儿是雪白里点着微红,花蕊则丝丝密密,正迎着秋末冬初稀稀疏疏半冷不热的阳光傲然绽放,映入他眼睛里。
  云家三子,虽依祖上旧例,冠了麒麟、白泽、天狼三灵兽之号。但论及衣饰所纹的风雅之物,却正是这岁寒三友松竹梅。
  云华为空谷苍松,云辰为翩翩修竹,云濯排行老小,当年衣服上的章纹花卉,正是卓然的金梅。
  冬雪不畏,风流自成,还带着些“不与群芳争艳”的卓尔不群,倒和他的意趣真真有那么几分贴合。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桀骜不驯的天狼君说的是他,这傲雪独立的洒金梅,说的也是他。
  不如,就画这金梅?
  云濯看着窗前这株同自己走过了不知几番年少岁月的梅树,深觉若能让司徒凛的东西如此般染上自己的色彩,那他这点儿私心,夹带得也委实文雅。
  心意已定,说画就画,云濯丹青在握,笔走龙蛇,虽自认文雅之事不如自家二哥,但到底幼时也被爹揪着耳朵修习了些君子之艺,琴棋书画尚算略通。细毫蘸了朱砂,沿着那血印绘浅描细勾,再点染色泽徒作写意,不多时,紫棠色的底布之上,已绽开了一树繁花。
  他伸手扇了扇那紫棠锦带之上未干的颜色,细细打量一番,半笑不笑道:“哎,还人东西,借花献佛,这什么试探能不能成,就看你的了。”
  搁笔收墨,云濯又啃着方才的半个梨子,从桌下翻出壶归来时在镇上偷买的小酒,待颜色干透,将酒一拎,将发带一揣,起身推门而出。
  门外的小院儿里一片安详,正对着的金梅树,静悄悄飘落着花瓣儿,另一边的桃树则落尽了芳菲,枝杈秃巴巴,掩着客居的小门,纹丝不动。
  “凛,凛兄?”
  画发带时虽一气呵成,到底事到临头,仍难免有那么点儿怂包。云濯两步走到那小门前轻敲两下,咽了口唾沫,迟疑道:“几日不见,我一人闲着无事,要不要一起出来喝喝酒?”
  “哦?大白天约人喝酒?”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还不及云濯再心绪不宁一会儿,那门已“吱呀”一声被利落推了开。
  司徒凛披着件松松垮垮的紫衣缓步而来,似笑非笑道:“三少你何时有此等闲趣了?”
  “怎么?你当日请我吃饭,我如今回请你,不愿赏脸?”
  心里七上八下归七上八下,云濯面上却端得一本正经,思量片刻,哼哼道:“莫不是当了魔尊以后有了架子,我这‘江湖遗罪’请不动您这尊佛了?”
  “嘿,我也没说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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