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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孤忠(穿越重生)——天边的月

时间:2018-06-05 12:44:38  作者:天边的月
 
 
第79章 五年平金(9)
  绍兴七年五月初十酉时,庐州城中因为备战的缘故已经净街,但反常的是街上的人流并未因此而稍有减少,许多老人、小孩、妇女们从各条小巷子涌出,逐渐汇聚到通往庐州南水门的主干道上。因为人流太过集中,这些人又往往背着硕大的竹木编制的箱笼,不知不觉中把本来可以容纳四马并行的干道堵得水泄不通。人们至此只能放慢脚步,一步步挨着随着前面的脚步缓缓挪动。在这样拥挤的情况下,非常容易发生碰撞,人群中不时发出几声国骂或者是轻声地啜泣,间或有笑声传来,那是小孩子不知道深浅,在逃难的路上结识了新的玩伴,不分场合地笑闹嬉戏起来。
  守在城门口的士兵荷枪负戟,仔细盘查这些携家带口出逃的难民,生怕有细作趁机混出去给金、伪通风报信。关复古和胡闳休站在城楼上,眼看着人越聚越多。难民手中提着的灯笼在夏夜中发出幽暗的光,聚拢如一条蜿蜒曲折的巨龙形状。如果说两人站立的南水门是龙头,那龙尾已经拖到了北城,龙的四肢则伸展向庐州城的四面八方。两人相互对视片刻,发出了一声苦笑。
  “老兄,你以前可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吗?”关复古拍着胡闳休的肩膀询问。
  “见过。”胡闳休的回答异常简短,倒让关复古吃了一惊。
  “逃难的场面咱的确是见得多了。建炎年间,是兵也逃民也逃,金人打过来都只恨爹妈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关复古自嘲道,“老兄,可你看看,现在都是绍兴年了,金伪的影子还没见到呢,这些百姓就开始逃难了。今天还不过是头一波,明天、后天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俺怎么想怎么觉得,是越活越回去了。”
  胡闳休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关兄,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这些百姓是怕呀。你看这些人身上背的家当,看出点门道没有?”
  关复古微微摇头。
  “那些男人身上不都背着一个大竹篓子吗?这可不是庐州城出的特产。”
  关复古恍然大悟地拍一下大腿:“我明白了,老兄这意思是,这些人早就打算着随时逃回江南,所以事先预备好了逃难的家什吗?”
  胡闳休苦笑一声,“关兄终于开窍了。去年庐州城被……卖了,庐州太守仇公急得连殉国的冰片都准备好了。虽然后来侥幸无事,但朝廷命官尚且到了一死报国的地步,普通百姓心中会怎么想?以后金人再来了要是没这么幸运,到时候怎么办?难道为大宋官家殉葬吗?你听这些人呜呜咽咽的哭声,哪个人愿意背井离乡呀。”
  胡闳休说地沉痛异常,但还是隐去了刘光世的名字。当初,正是刘光世主动放弃庐州撤回了江南,还强令庐州太守仇悆同进退。仇悆不肯南撤,做了殉国的打算,逼的朝廷只好命岳飞出军救援。关复古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假做不知情。
  胡闳休继续道:“你再从城墙上看下去,看看地里长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想当年,太上皇帝在的时候,两淮可是鱼米之乡。每年往京城送粮的船只在淮水上络绎往来、四季不绝。庐州城北的丘陵地种的是杂粮,庐州城南面的人则更喜欢种稻米。那时候真可谓渔樵耕读,安居乐业。可现在,现在哪还有人种地!野草都长得半人高了。官家发了那么多垦荒的诏书,又是借贷耕牛又是提供种子,不仅不收租子还倒给种田的人垦荒钱,为什么还是这副凄凉的景象呢?”胡闳休说到动情处,眼中闪动着泪花。
  “我答不出,也不敢答。”关复古靠在雉堞上,遥望漫天星斗,避开了胡闳休灼灼的目光。将门出身的关复古自幼受到的教育只是如何才能保持家族的荣耀,其他目标一概在这之后。但他历经靖康之变后,思想感情不知不觉中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国家、百姓这些原本虚无缥缈的字眼,化成了一个个具体的人。这些或死在他面前,或因他而死的人,成为了午夜梦回之际,关复古良心上沉重的负担。特别是他今天亲眼目睹的惨状,每一个军人,甚至每一个稍有血性的男儿都难免不将之视为奇耻大辱。生不能保家卫国,死且贻万世之羞。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胡闳休格外有力地吟唱起了岳飞的满江红,他平素语声低沉但此时夜漏更深,声音变得分外地嘹亮,远远传送出去。城下逃难的百姓中有听过岳家军军歌的,也随着应和了起来。
  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这首寄托了收复国土的雄心壮志的军歌变成了全体难民的大合唱。不管是孩子还是老人,都为歌曲中饱含的激情所鼓舞,暂时忘却了眼前的苦难。
  关复古的目中也渐渐含了泪水。“老兄,等宣抚回来,我要跟他说,这次一定准俺上战场,也叫那帮金狗知道知道俺的厉害!”
  关复古口中的吕祉此时正带着岳云参加张俊的私宴。
  张俊一军现部分驻盱眙,部分驻建康。但张俊惯于享乐,宣抚司自然只能设在建康这样的形胜之地。他还嫌官衙简陋,不肯屈就于宣抚司自带的官员宅邸。也是,张宣抚家中歌姬上百,区区一个院落怎么放得下?张俊就又抢占了建康巨富的一处别墅,扩建后作为自己的私邸。此事甚至惊动了皇帝,官家在召对之时劝他退让一步,不要招惹言官是非。张俊表面上应承得好听,但哪舍得归还耗费心血装修的府邸,最终也不过是给钱意思了事。
  此刻这座由花腿军承建的豪华私邸中正张灯结彩,宴乐飘扬。
  “宣相过得真是神仙日子。”坐在吕祉下手的一个英俊男子接过侍女献上的羊羔酒,微啜了一口,便放下汝窑天青釉水波樽,奉承道。此人正是新近拨付吕祉的刘锜。他时年三十六岁,任左护军统制官,官阶是团练使。刘锜生的剑眉星目仪表堂堂,声音也非常洪亮而富有磁性,更难得的是因为博学其谈吐也极其文雅,端得是姿容隽秀的美男子。
  张俊家中的不少侍女都先偷看一眼刘锜,再快速地瞥一眼上位的吕祉,把两个男子的美貌在心里暗自比较一番后,再用薄纱袖口半遮住脸吃吃地轻笑上几声。
  “哪里哪里。”张俊也停下杯筷笑道:“刘节使(刘光世)退休之后过得才是真正的神仙日子,我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听说,刘节使闲来或者歌舞丝竹或者登临胜景,白天左右山呼陪伴,晚上小娇娘……咳咳,干些不能说的勾当。哪像我辈一天到晚操劳国事,连睡觉做梦都在琢磨该怎么练兵,没有片刻闲暇!我是着实地羡慕平叔呀!”
  吕祉来此本是为了协调刘锜一军渡江之事。左护军原有船数百只,自从移屯庐州后,张俊一军接管了自太平州至建康的江防,船也大多留给了张俊。可就在昨天上午,吕祉却接到了江东宣抚司的咨目(同级政府公文),言道船只失修前途乏粮,恐怕会拖延刘锜一军过江的时日,如此刘锜一军很可能无法及时赶到战场。吕祉想到张俊为人,自己不亲去恐怕不能解决问题,索性不再公文往来,立即率岳云等人日夜兼程,奔驰四百余里赶赴建康。诸人渡江之后已是掌灯时分,张俊自然不会在宣抚司办公,吕祉只好寻到了张俊私邸,不承想正赶上张俊宴请刘锜。张俊惊讶之余,好在财大气粗酒席又基本是现成的,就把两人一起请上了客位。
  吕祉对张俊酒席之上拖延推脱不谈公务十分不满,借题发挥道:“伯英兄,我看你是言不由衷,嘴上说羡慕刘平叔,心里必定是非常地不屑呀。”
  “哦,怎么讲?”张俊诧异地捻了一下短须。
  “伯英兄的俸禄是官家给的,兵是官家拨的,权力是官家赐的,吃穿用度都是靠着官家。伯英兄为国之重臣,抱负远大,定是早夜思报君王,区区安逸之乐又怎么能让老兄折堕了鸿鹄之志呢?所以我断言,老兄适才说的是戏言,是反话。”
  听了吕祉一番话里有话的言语,张俊颇为尴尬地先望望刘锜又看看最末敬陪的岳云,显然是观察两人的反应。两人却只是淡然饮酒,似是并未听出其中深意。张俊这才放下心,虽然不快还是举起酒杯祝道,“安老,你可真是我的知己。说得好!咱们干了这杯酒,预先为安老旗开得胜贺。”
  “干了。”几人一同应道。酒杯见底后,张俊捋着稀疏的灰白胡子,解释道:“安老,不瞒你说,宣抚司有三百多条船,虽然一半已经朽坏了,但只要我一声令下,剩下的船都能在水上跑起来,把刘团练的六千人顺顺利利渡到江北岸去……”
  张俊话未说完,吕祉已经奇怪问道:“宣相适才说六千人?敢是酒喝得多了,说错漏了。刘团练实有兵万人。”
  张俊故意瞪大眼睛,歪着头问吕祉道:“安老,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刘团练,刘团练,”张俊转向刘锜,“老夫真是糊涂了,你看看,这样的大事咱们竟然忘了跟吕相公提起了!”
  刘锜脸色微红,似有羞愧之意,但并不紧张。他不紧不慢地应道:“吕宣抚,建康现下确实只有前副护军六千人。”
  吕祉觉出刘锜的态度相当高傲。刘锜或许不自觉,但他世家子弟的出身还是让他不经意间就流露出一种优越感。吕祉也用疏离的语气问道:“那么请问刘团练,另外的四千人又在何处?”
  “在路上。因为宣抚急着让下官赶赴庐州,下官自己也是心急如焚。是以为了节省时间,末将从平江到建康并未坐船走运河,而是从陆地急行军赶过来的。我军中原八字军不过六千人,另有四千人乃是殿前司新招募的士卒,这些新兵训练不精,所以,”刘锜理直气壮地点头示意,“他们掉队了。”
  吕祉先还以为是张俊推卸责任陷害刘锜,听了刘锜的解释不禁一愣。
  作者有话要说:
  嗯,刘锜历史上顺昌之战,四万人马跑掉队2万,咳咳,对此,人们有多种猜测……
  难民潮和淮南经济参了论文。宁为太平犬,末做乱世人。
 
 
第80章 五年平金(10)
  “吕宣抚,”刘锜以为吕祉不理解那四千新兵掉队的原因,他站起身,右手握拳比在自己胸部,“如果说王太尉手下久经战阵的八字军老兵们,能达到这个高度的话,那么,”刘锜又用左手扶住自己的腰带,“这些新兵勉强能有老兵一半的水准。”
  刘锜动作潇洒,左右手配合恰摆成一个恭敬致礼的姿势。他嘴角含着笑意扫视全场,引得那些侍女们的目光在他身上留恋不已。刘锜受惯了这种待遇,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只是在见到岳云依旧埋头大吃的时候,显出了一丝诧异。
  吕祉上辈子第一仗就是招募乡兵一万,从大名府赶往北京勤王救驾,之后也一直领兵,实际经验颇丰。所以他对刘锜的叙述并不很在意,但刘锜那条瑞兽纹镂空金带让他觉得非常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
  “安老,刘团练是你的下属,他怕你的虎威,说得不清楚。咱是老行间了,多卖弄几句,安老不要嫌烦。”张俊笑呵呵地一面吩咐歌姬们继续劝酒,一面解释道:“那些新兵娃娃们一个个细皮嫩肉的,从来没吃过苦。让他们在大太阳底下晒一个时辰,非得给我晕倒七八个不可。这还只是站着不动,要是走起来更不得了。穿上五十斤的歩人甲,好多人路都走不动了。有幸迈得开步子的,那脚底板又受不住了。一双草鞋,一天就磨烂了。那些娃娃们又不懂得该怎么挑脚上的血泡,第二天必然趴窝。假如侥幸有老兵油子告诉了他们该怎么洗脚怎么缠绑腿怎么裹脚布,这脚总算没事,肠胃却又顶不住了。殿前司招的那些个南人娇弱着呢,喝不得生水。这天气别看坐在屋子里阴凉得很,走动起来就十分炎热了。那些新兵路上耐不住口渴,于是都蜂拥到井前喝水,晚上必然跑肚。营里挖得那些茅厕都不够他们用的。好容易等到埋锅造饭的时候了,南人又吃不惯军里的干粮,饿的饿吐的吐,两天就会病上一半。所以说安老,到建康能剩下六千兵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不信你问问自家的岳侄儿,他爹带兵征讨曹成的时候,路上逃了多少人,又丢下了多少人。”
  张俊把吃剩下的鸡腿骨就手一扔,正投到岳云的桌子前面。
  岳云按官职地位本不应参加这样的宴会,可谁让他是岳飞的儿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到哪里主人们都不会忽视这位大衙内。每逢这种场合,岳云知道自己官位低微,都只乖巧地沉默聆听。但这次张俊指名道姓地比较,成功地激起了岳云的火气,他起身一言不发转身要走。
  吕祉也对张俊名为讲解实则训诫的长篇大论非常反感。岳云咬牙沉默的反常表情告诉他,这孩子定是想出了什么坏点子。吕祉笑拦道:“岳云你要去哪里,赶快坐下,好好回答张宣抚的问话。”
  “哎,吕相公,张伯父适才提起了我爹征讨曹成的事情,这事侄子年纪小,知道得不多。但恰好想起了我爹告诉过我的一条教训,所以侄子才离席的。”
  张俊听了岳云的告白颇摸不到头脑,与刘锜面面相觑。吕祉笑容越发得舒展:“岳云不要再胡闹,坐下说。”
  “遵宣抚令。”岳云大马金刀地坐回椅子,“我爹教训说,行军之时士卒露宿,军中将领不得入瓦屋休息。我想起本宣抚司一万人马,竟然有四千人散落在平江到建康的路上,指不定倒在哪口井前头,或是蹲在熏死人的茅厕里,再不就是拖着伤脚一步步挨着走在土路上。这心里就上下翻腾地着实难受,看着张伯父这里许多美味的饭菜却再也咽不下去,非得站到张伯父的大花园里面好好三省吾身一番才行。”
  岳云风言风语地讽刺了张俊,捎带数落了刘锜。刘锜风度好,只是拈须微笑,张俊已经冷哼一声,露出了恼怒的神色。吕祉忙向刘锜使个眼色。史称刘锜有雅量,他也很是好奇此人是否真如史籍所言。
  刘锜果然会意道:“倒是我的疏忽了,只想着到的六千人都安排妥当,没再考虑那些掉队的。以后再行军,我就照岳机宜刚才说得办。”刘锜顿了顿,又道:“岳机宜,我还听说,岳宣抚如果住宿在民宅,会亲自帮助主人家洗菜做饭刷碗铺床,可是真的吗?”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刘锜话中透着尊敬,岳云也收拾起敌意,笑道:“这就是谣传了,我爹平时太忙,真没功夫做这些事情,不过有时他的亲兵会替主人家干活的。”
  张俊干笑了几声,发泄道:“信叔,要这样的话,我看倒好办了。你只要往哪里随便一战,主人家看你这玉树临风的样子,哪还舍得让你干活,必然有小娘子抢着替你做了。”
  吕祉自忖,要是有人当众夸奖自己美貌,他怕是要和那人翻脸。但刘锜真是风度翩翩,依旧微笑着说道:“宣相过奖了。您和岳宣抚都是有过人之能的大将,吕宣抚是文人掌兵,我今后还要多学多问着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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