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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来(近代现代)——贺喜

时间:2018-06-17 10:51:37  作者:贺喜
  乔卫东为他拍着背,王丽军一口气吐了个天昏地暗,可怜他肚里一点粮食没有,全是各色酒水,胃酸随酒一起原路返回,食道满是烧灼感觉。王丽军吐得太累,眼前发黑,他想闭上眼休息一阵,谁料身子一歪,愣是晕了过去。
  ——其实不算是晕,而是官能知觉被剥夺,就好像瞬间被拉入一个隧道,整个世界飞快倒退,眼见真实视界越来越远,逐渐缩成一个白点,而自己四周黑暗一片时,王丽军就知道,自己happy了。
  也不知Happy了多久,王丽军醒来时,自己几近全裸,被乔卫东搂在怀里,两人就着这个类似十字锁喉手的姿势坐在床头。他仔细端详,乔卫东已经累得睡了过去,头发被汗打湿,贴在额上。
  王丽军欲起身,无奈这个十字固相当牢靠,根本无法逃脱,他挣扎两下,乔卫东就醒了。
  两人对视半晌,王丽军先开了口:“……你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怎么搞成这样儿啊?”
  乔卫东仍揽着他:“哥你刚才晕了,醒过来之后,你先是把衣服脱了,然后坐在床上思考了很久,接着你想从窗户跳出去,我急忙把你扯下来,然后我们一直搏斗……”
  他耸耸肩,最终以一句广东话结束:“就搞到咁个鬼样。”
  王丽军沉默一阵,接着又笑了,他伸手摁住乔卫东的后脑勺,压向自己,直到彼此额头抵额头,说:“东仔,对唔住……”其实他这时候已没有必要说白话,但这么肉麻的词句,还是用非母语说,要容易出口些。
  药效仍未过去,王丽军依旧眼花耳热,他趁着这场晕眩,接道:“你看到结果了,以后我们绝对不可以碰这些东西。”
  乔卫东点点头,他被王丽军摁着头,两人的睫毛近得能碰到一起。
  沉寂半晌,王丽军突然发话。
  “感觉这姿势好怪。”
  “要不我们可以换一下。”乔卫东说。
  王丽军幻想了一下自己怀抱一条大汉坐在床头的场景,突然打个寒颤。为了美学考虑,他说,还是就这样吧。
  几秒后,王丽军又问:“现在几点了?”
  乔卫东抬起手腕看看:“快十二点了。”
  上船前主管说,零点要给大家敬酒。王丽军骂了一句,腾地跃起,捡起地上米白衫裤套上,同时发了句狠话:“今后等我做得了主了,谁再喂我吃药,非弄丫不可。”
  王丽军七手八脚穿上衣裤,奔向房间门口,他走上过道,拿起叉子,敲击酒杯一下,吸引到甲板上诸人目光。接着,他向大家举杯,月亮银光在杯里闪烁,座中人纷纷站起,也都冲他举起杯来。
  王丽军来到HK快两年,变化都在不经意间,甚至他本人都未必意识得到——他变得成熟,敢于向前,再也不妄自菲薄,再也不随意哭泣,他自信极了,风度翩翩。
  在床上,乔卫东双臂枕在头下,他侧头望着王丽军,后者正向全场嘉宾敬酒,其修长身影在水影间摇晃,月光穿过白窗帘,漫射出温柔的光芒。
  不出所料,在次周K周刊中,狗仔们将海上豪宴这一章节称为「寿怡红群芳开夜宴」[3]。在夜宴中,有宝玉Christian,有黛玉Mimi,有晴雯王骊君,居然还有客串出演的湘云钟情。这是因为她饮少辄醉,醉倒在甲板上,来了一个湘云醉卧,酡颜醉态,美不胜收。
  王丽军气得把周刊往桌上啪地一扔,他觉得钟卫红是跟他卯上了,无论他上什么新闻,她都要横插一脚,看来是为报那「飞砂走奶」的仇。
  旁边仇远征眼尖,马上收走K周刊,换上一份芭乐日报,这报纸今天说的是王骊君的好话,讲他是「黑白分明,恃靓行凶」。
  王丽军拿起一看,果然展颜,还操起剪刀,把这块报纸剪了下来,他准备了一面墙,专门贴有关自己的新闻——这是跟常妙童学的。
  王丽军放下报纸,他快乐地看着仇远征,他把原来那个阻手阻脚的女助理赶走,换成了仇远征这个八面玲珑的师兄,这个抉择果真正确。这不仅是为了心情着想,还是为了培养自己的派系。人在他乡搵食,老乡就是手足,要把他们全都拉拢,捏成军队,为我所用——这是金如霖教他的。
  [1]有几风流,就有几折堕:粤语民谚,通常用以警醒他人。意为,要是不做打算,现在有多少风流快活的日子,今后就有多少失意受难的报应。
  [2]你仲后生,以后大把世界:你尚年轻,今后大千世界,机会无限。
  [3]寿怡红群芳开夜宴:出自《红楼梦》第六十三回。
 
 
第二十五章 一九八八大事纪 四
  一九八八,在王丽军的人生中,是相当重要的一年。因为在这年,他终于确定了发展路线。金如霖说,鸳鸯蝴蝶派时代已经过去了,眼下是一九八八,人人都开拓进取,在这个时候,香港人的气质是拼搏向上,香港人的精神是自强不息,这时民众特别需要男性气质出众的青年偶像做鼓励。因此,王丽军的下一部电影定为《OCTB·扫黑》,他在里头饰演一个愣头青阿sir,他上天下地,战斗永不止息,只为寻求一个真相。应金如霖要求,为了展现王丽军的风采,这戏动作场面非常多。
  这年对乔卫东亦很重要。同年春天,他终于成年了。他开始学习驾驶,从而升职为王丽军的司机,就此告别无业游民生活。
  在乔卫东学车的日子里,王丽军最中意落座在花园里饮茶,看他驾车在山道上来回练习——王丽军一直想着当年钟卫红“没用”时的遭遇,无时无刻不在担忧,眼下乔卫东可以帮得手,他终于不担忧了,那是一种看着孩子长大成人的心情。
  不过王丽军的一干朋党相当避讳坐乔卫东开的车,他们一致认为,让一个连绿灯黄灯都分不清的司机来揸车,全香港可能只有王丽军敢坐。不过这位新晋大佬倌总是纵容其弟,众人都听说乔卫东胆大妄为,还曾在般咸道当街打人,想必也是王丽军一手惯出来的了。
  还有一件事则是Christian的演唱会。在那场演唱会上,王丽军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巨星”。
  当Christian身着血红闪亮衬衫狂歌一曲,那种男性的力量与美丽,令王丽军的血气登时翻涌。与此同时,在他身后,观众密布,满坑满谷,他们疯了似的尖叫鼓掌,红磡体育馆仿佛成了口炼狱大锅,每个人的肉体就在锅里徐徐煮沸,燃成一股青烟,升腾而去。
  Mimi则坐在王丽军身旁,掐着他的手臂,和着鼓点,剧烈摇晃,她浑身洋溢着独占欲得偿的快感,因为所有人的神,是她一人的爱人。
  演唱会本该在二十三点结束,但观众呼喊不止,Christian不得不返场三次,直到最后一次,他唱了《午夜梦回》。这是一首抒情慢歌,由他自己作曲作词,抛却皮囊不看,Christian也算是个才子。
  馆中渐渐静下,让他一人吟唱,直至一曲终了,Christian站在台上,他眼里含泪,不停鞠躬,意在感谢fans错爱,时至零点,午夜梦回之时,他真的必须离去了。
  Christian下了台,自有助理保镖一行几十人护送离开,惨的是王丽军和Mimi,他俩被Fans围在当口,人流把体育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保镖在前头开路,王丽军一手揽着Mimi,怕她受伤,一手则拨开旁人前进。在行进路上,他看见许多青春女学生冲他摇晃手里相片,每个女学生都像一只蝉,你永远无法想象,一只蝉那么小,到底怎么能发出那么大的声音,而且一只蝉会带动几十上百只蝉,在这夏夜里狂欢似的呐喊。
  王丽军真的被震住了,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承担了这么多的爱。他顿时飘飘然,伸出手来,冲在场人挥了一下。
  女学生们登时疯狂,就跟一网活虾丢进热油锅里似的,成百上千人乱扑乱挤,Mimi硬是被人挤到他怀里,两人抱了个结结实实。
  人群顿时又爆发新一波浪潮,王丽军愣了,站在当间,紧接着,一阵狂喜席卷而来,他太想笑了,简直没法忍住。一个无心之举,就能让人疯狂如斯,他享受这种祸水的感觉,当年妲己祸乱朝纲也莫过于此。王丽军想,为了俩人之间压根不存在的感情着迷,我随便动动,你们就疯了,你们是不是傻逼,是是是,人们挥舞双手,无声地答道。
  王丽军生生憋住笑,就这样搂着Mimi前行,好似在宣布他获得了三角恋情的最终胜利。此时忽然有一女子窜出,她执一只录音笔,快语道:“Leon你好,近日有人话,你同Mimi姐好事将近,请问係唔係真嘅?”
  Mimi助理在一旁挥手骂道:“讲乜鬼啊你,不知所谓,行开啦!”
  这时Mimi的车冲破人群,终于到来,王丽军死命拨开四周的人,打开车门把Mimi送了上去。
  孰知那女子不是单枪匹马,人群里其实早就埋伏了不少狗仔,他们不管远近,全都架起长枪短炮,冲着两人疯拍一通。一时间人浪狂涌,银光乱闪,车向前缓缓移动,Mimi攥住他的袖子,努力想从车窗里探出,她急切道:“你自己小心!”
  王丽军道:“我知啊,你放心!”
  就在此时,一个沉迷于Christian与Mimi爱情故事的fans看到这幕,登时怒火攻心,他气得把皮鞋脱下一只,隔空远远掷向王丽军。这一掷相当精确,直接命中目标鼻梁,王丽军哀嚎一声蹲下去。看到这幕,人群沉寂两秒,忽而又重新沸腾,人群裂为两派,开始互相丢掷杂物,脏话和鞋满天飞舞。在其中,支持Mimi与王丽军谈情的造反派渐渐占了上风,而支持Mimi与Christian恋爱的保守派则苦苦支持,眼见场面搞到一塌糊涂,有助手搀着王丽军在其中埋头穿行,终于走到马路边,急忙上了车。
  王丽军坐进副驾驶位,往旁边望望,不出所料,司机是乔卫东。但他还没来得及跟乔卫东打个招呼,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就被打破了。
  没人能想到,有一位Mimi的狂热爱慕者尾随在后,趁王丽军坐进车里,正欲关车门时,爱慕者猛然扎进车内,两手掐住他肩膀,声音失真地嚎叫道:“今后我把Mimi交给你,你不可以对不起她!”
  爱慕者喊着话,带血丝的双眼瞪得老大,几欲飞出,王丽军几乎和他脸贴脸,近距离看到这幕,简直吓个半死。
  而乔卫东终于反应过来,他从座位底下抽出脚来,猛力蹬向爱慕者,只消一脚就把那疯子踢飞出去,乔卫东连忙扑过去,把车门扯过关上了。
  那人滚出车后,仍在嚎叫“不可以对不起她”,可其身影瞬间又被许多只脚淹没,无数只手拍上车窗,小小车厢轰然作响。
  王丽军惊魂未定, 他拍着乔卫东肩膀道:“走,走,快走!”
  乔卫东连连应声,揽过方向盘一打,油门轰鸣,瞬间把喧闹世界甩在身后。
  他们一路突破人群,狂飙向前,直至穿越红磡隧道时,王丽军屡遭打击的神经终于得到一点安宁。只是方才强烈的声效刺激,让他犯了耳鸣,隆隆歌声似乎仍未远去。他靠进座椅,试图歇息一下,无意间瞧见后视镜,在镜子里,他如此年轻,瘦削的脸,纵然疲惫,难掩花容月貌——他又想起,昨日看了份杂志,是对他最新电影《扫黑》片场的记录采访。杂志上说他是「美艳亲王,英雄本色」,配图是一张偷拍他着警服揸枪食烟的独家照片,据说因为这张照片,这份杂志首日即售罄。
  耳鸣渐渐消退,在虚荣心的大力安慰下,王丽军感到好些了,他躺进车椅,坐垫很软,他的车也是顶好的。
  他再转头看向司机,就连他一手带大的乔卫东也是如此英俊,轮廓深刻,顶天立地,不复小孩形象。
  乔卫东偶尔转头看王丽军,但不敢说话,他本身眼神就不济,再说话分散注意力,恐怕天天都会出连环车祸。
  为了显得不那么冷清,乔卫东拿出一盘磁带,放了起来。这是一首英语歌,一段吉他乐过后,是一个男声。
  男声唱道:
  Radio reminds me of my home far away
  (收音机里的歌声让我想起远方的家)
  Driving dowm the road , I get a feeling
  (沿着公路行驶,我心中有了这样的感觉)
  that i should have been home
  (也许我早就该回到家中)
  Country roads, take me home
  (故乡的路)
  To the place I belong……
  (带我回家……)
  听着音乐,王丽军慢慢放松了,他摇下车窗,窗外扑进些风来,吹在他脸上,清凉快乐。
  这歌很轻快,王丽军微微点头,脚也随之点动,他开始随着歌词喃喃,伸手抚上自己的脸,可不慎碰到方才受皮鞋袭击的地方,他倒吸一口凉气。乔卫东闻声,马上转头看他,见他无碍,才笑一下,放心继续开车。
  王丽军伸手拍他脑袋:“笑个屁你。”
  乔卫东笑得更欢,他不仅笑,还握着方向盘作舞蹈状,肩膀起伏,嘴里跟唱:“country roads,take me home ——”
  王丽军也笑,笑时鼻梁隐隐作痛,他只好伸手捂住痛处再笑。
  在乡村音乐的旋律里,他忽而又想起,曹大师送他的断语,「受恩深处便为家」。他真的信了,因了机缘巧合,他受了许多恩惠,于是在此建功立业。这里是香港,香港就是他的家。
  此时他们驾着跑车,在一条海滨道上奔驰。就在深黑海上,远天穹中,一轮新月高高挂起。王丽军想要探出车窗照照后视镜,看看自己的鼻梁是否还安好。正巧一阵夏风扑来,吹乱了他的头发——他抬头望见,前路弯弯曲曲,指向太平山顶,在银色月光下,故乡路带他回家。
 
 
第二十六章 遥指杏花村
  跑车一路驶上山,这时夜幕已深,太平山远在世外,偶有一两蝉声,显得更为清净。
  王丽军方才听歌乐了一会,眼下累得不行,他靠上椅背,头一歪直接睡着了。乔卫东见状,伸手调低了音乐声量,他们就在极轻的歌声中缓缓前行。
  山道虽黑,但没有任何障碍,车原本正常行驶着,忽然从轮下发出一阵骇人的摩擦声,王丽军骤然惊醒,他从座位里弹起,茫然望向乔卫东。而乔卫东一手拧方向盘,脚下忙踩刹车,同时他探身出窗,要看看车轮到底碾到了什么东西。
  摩擦声停止了,乔卫东也看清了障碍。他撑着车窗,困惑两秒,继而对王丽军说:“哥,下车,我们走回去。”
  他看见车轮底下有一条倒刺路障,车胎破了,明显人为。
  王丽军睡意未消,迷糊道:“怎么着?车抛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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