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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物(古代架空)——蓝芜西辞

时间:2018-06-20 11:26:10  作者:蓝芜西辞
  张掾估摸着这事萧啟也不知道,问也是白问,只好道:“那小子,你可别小瞧了去。”
  萧啟真觉得他很可笑,自己的兄弟自己当然知道他特异卓绝,哪还轮得到他来说。
  “你来就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张掾突然就点了灯,笑得一脸得意,道:“我请了旨,随你一同去西塞!”
  萧啟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地笑道:“秦姑娘的大名气,果然令你害怕了?让你来是一道命令的事,让你回去不也是一道命令的事吗?这人啊,你迟早得娶进门的。”
  “你就别说这扫兴的事了。我请旨去西塞而不是别的地方,也是讲求兄弟义气了,不然你可得孤独死!”
  不得不说,萧啟见了张掾,心里那点忐忑也消隐了不少。至少,有人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了。如同孤独的旅人遇了同乡,这一路便也不孤单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阳陵侯自然见到了这多出来的张掾。张掾话也没说,自怀里掏出圣旨,让他自个去看。阳陵侯心中虽有不满,也不敢对着张掾发脾气。
  从这天早上开始,张掾就成了大军中的一个。他本就话多,这一路下来只能骑马,他的话就变得更多了。军中有人说,好不容易走了个孟祯,又来了个张掾,真真是急死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时间更得有点慢,谢谢还在继续看的你们。从这一章开始,应该就是分水岭了。当然,有很多故事情节的发展和结局我也已经暗示得差不多了。
 
 
第12章 小人作乱一身膻
  自阳陵侯离开京中后,陈侃顿时活了过来,有了外出的心思。他向来喜欢出门游荡,找上几个志同道合的好友,一起相约花街柳巷,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这日,他瞧着母亲和管家在商量事情,便又偷溜出府了。一路上,他把手中那把扇子摇个不停,看得路人冷气上头,直缩了脖子往一边闪去。他一样不在乎,大踏步地往前走,后面的小厮追得脚脖子都酸了。
  他摸进珍味楼,上到二楼,进了厢房,果见他那几个好友正在饮酒。他不等人招呼就上前坐下,道:“你们真是好福气,我这些日子可是闷死了!”
  那几个人的父亲都算得上朝中亲贵,是入得了今上的眼的。可惜这几个小子不思进取,整日里只知道混日子,直以饮酒为业。陈侃自得了这几个朋友,相见恨晚,每过些时日就会相约来到珍味楼,筹划着接下来该如何度日。
  一桌人见陈侃来了,也是十分高兴,慌忙斟上了酒,其中有个道:“好些日子不见,安之似乎越发清俊了!”
  陈侃其实不喜欢旁人道他清俊,他自感是将来的猛将,生得一副书生样,真是把他气得不轻。他只想成为他父亲那般的勇猛模样,一点也不想成为被人看轻的文人。不是有句话叫“文人相轻”吗?说的不就是文人被轻视吗?他可讨厌这句了。
  那人说的话实在是未经脑子,这会子经人提醒,自然知道得罪了陈侃,便道:“安之莫怪,方才只是玩笑话!”
  陈侃也不想斤斤计较,平白让人看轻,只好道:“无碍无碍,咱们什么关系,有什么说不得的。”
  只是,他心里终究是不大爽利,窝着火的。这火偏又无处发泄,只得憋着,着实难为了陈侃。他照常与这群人说笑玩闹,又不想先离了席,让人瞧出不妥来。后来,那群人说要去近郊寻几个美人,他借口家里看得紧,得早些回去,便与他们告别了。
  回去的路上,他越想越不是滋味,竟是觉得说话那人是在有意揭他的短。他打发一个小厮去买了好些无用的玩意儿,拿到手里便又扔了,还骂道:“蠢货,净买些下等货!”
  小厮知他生气,不好辩解,只是跟在后面苦着张脸,默念着“祖宗保佑”。按照陈侃的脾气,回去后他免不了一顿打。因而此时只好求助祖宗,希图得点庇佑。
  正走着,陈侃瞥见一酒楼中坐着一妙龄女子,那女子打扮得娇艳动人,笑起来犹如春开第一朵,唤了春归了无痕。陈侃直奔里去,站到那女子跟前,整理整理衣襟,道:“姑娘是哪里人?陈某好似在哪里见过你。”
  那女子见他这般,只是一笑,道:“你这人真有趣,逢人就说好似在哪里见过。”
  陈侃见她开了口,那声音好似二月春风里第一声鸟啼,脆脆的,生生的,动听极了。他一时听得入了迷,竟也忘了开口,只在那里呆愣愣的,好似魂游去了。
  那女子见他不再言语,还以为他被自己戳中了心思,觉得不好意思,就跟着来人出去了。那来的人正是萧敬,而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秦遥夜。
  萧敬从未见过陈侃,因此也就没打招呼。哪知道陈侃寻着了这个机会,着人拉住他,只听那小厮道:“你这小子好生无礼,见着阳陵侯世子也不问个好!”
  萧敬不得不转身看向那身后的陈侃,笑道:“是吗?听说世子是个严于修身,不爱出风头的人,你这模样,可不像!”
  陈侃头一次听人这般怀疑自己,但又碍于面子,不想做那有损名声之事,只好道:“我这小厮向来护着我,方才无礼了。不如在此共饮几杯,算是赔罪。”
  萧敬没料到陈侃这么好说话,就看向秦遥夜,只听她道:“我们还有事,不与你多说了。”说着,拉着萧敬就要走。
  那陈侃本就是因她才好声好气一番应付,见她要走,自然不答应,眼神示意那几个小厮把门堵住,又接着道:“相逢即是缘分,喝上一杯酒这事就过去了。”
  秦遥夜在这京中就没怕过人,更何况,她如今有婚约在身,区区阳陵侯世子,她当真不放在眼里,接着就道:“好你个陈侃,我秦遥夜也是你敢随意威胁的?再加阻挠,我明日就让你阳陵侯府鸡犬不宁!”她来往于京中市井,对这陈侃的传言实在是熟悉得很。这人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个吃祖宗饭的,没啥志向。
  陈侃一听这名字,便知自己犯了忌讳,连忙让人让开一条路,由他二人去了。他心中虽对那秦遥夜念念不舍,可也知道这人碰不得,只好委屈了自个。
  陈侃带着小厮继续回府,越想越觉得不对。他可听说那肃王世子张掾早已随军去了西塞,那跟着她的男子又是何人呢?
  一种发现秘密的兴奋支配了他。他连忙叫来一个小厮,吩咐了他几句,就叫人去寻那两人了。再走着,他又不甚放心,担心那小厮被发现,误了事,又赶忙自个追了上去。
  再说那萧敬和秦遥夜,他二人已到了城门附近一处小酒家,说了几句就进去了。到得一间厢房内,萧敬才道:“本不欲搅扰你,可是这心里怎么也放心不下。他随军去了西塞,你可称心?”
  秦遥夜无所谓地摇摇头,道:“如此很合我意,我还怕他不日就回,到时候我又得整出些事来,实在费脑子。”
  萧敬不再说话,大抵是觉得这至关重要的话已问完说完了。可秦遥夜不是个静得下的主,她道:“你今日约我到这般远的地方,就为了问这么句话?”
  萧敬顿时不好意思起来,道:“原也不是。我有不少话要说,可你未必爱听,我便不说了。”
  秦遥夜听后一笑,道:“外间道你是个痴儿,果真不假。可惜我改不了命,做不得自己的主。我现在有一个念头,你听后可别说我这个人坏。我真希望,他张掾回不来了。”
  萧敬原本以为秦遥夜嘴上的不嫁只是说说而已,小儿戏言确实当不得真,到了明事理的年纪,自然是知道这婚事的好处的。可如今她这话里的意味分明是对这婚事百般不屑,甚至还迁怒了张掾,说下了这般恶毒的话来。
  “你是厌恶他还是厌恶这婚约?”
  秦遥夜因这问话恍惚起来,她记起那日她听到这件事时的情景。
  那本是春日园里花开之初,裹挟着少许凉意的暖风里夹杂了一丝花香,甜得她直呼拿酒来。却不想,母亲那边的丫鬟说有事商量。她慢悠悠地去了,在门外就听得父亲说:“肃王是陛下惟一的亲兄弟,世子本就用功,将来定会身居高位,遥夜嫁过去自是不亏的。”
  而母亲呢?向来疼爱她的母亲呢?她听见母亲说:“如你所言,也确实是门好亲事。只是遥夜未必同意,她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她要是不乐意,死也是不乐意的。”
  她的心里正为母亲对自己的了解而欣喜不已,却不料父亲道:“这事由不得她,婚姻大事,她可做不得主。你平日里疼她纵她便罢了,这种事可是得由你我二人做主的。”
  母亲没再说话,秦遥夜却听见了一声叹息。她垂头推开了门,若无其事地凑到母亲身边,道:“母亲要与我商量什么事情?”
  不待母亲说话,她就被父亲训斥了,他道:“你已不是总角小儿了,还这般不知规矩!”
  她从未受过这种气,又加上先前听到的大事,顿时禁受不住,冲出门去。
  如今萧敬问起自己对这门婚事的看法,她其实已经不如刚开始时那般厌恶了。只是心里仍然挣扎着,想要寻出一条路来。
  “我其实并不厌恶他,他跟我一样可怜,都是婚事由不得自个的。我觉得,他若是有选择,肯定会和我一样想要毁了这婚约。可他是男子,又不能在明面上闹,生怕误了我,只有寻个借口……”
  萧敬没再继续听下去,他觉得已然没了听完的必要。秦遥夜话中的意思,他明白了。她也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得恶毒,心里却是如明镜一般。可是,她到底是要接受这命运了。
  “你,不再逃了?”
  秦遥夜诧异地望向他,有些茫然不解,道:“逃?我本就没想到要逃。我闹,只是发泄脾气,我到底是没想过要逃的。我和他,都是逃不过的。”
  萧敬听后只觉得一腔热血尽是惘然,都似那春日般,落得一片凋残。他想问她为什么不争取,可他哪有这样的资格。如果他能够站在更高的地方,他绝对会把她夺回来。
  “既然如此,我便遂了你的意,往后再不见你。这般省了你的麻烦,也断了我的念想。”
  可巧的是,陈侃在小厮的指引下赶到时,贴墙听到的正是这句话。他顿时得了主意,破门而入,利落地摇了摇扇子,道:“好啊你们两个,背着张掾你侬我侬的,还真是一场好戏!”
  秦遥夜担心他听到了之前的恶毒言论,一张脸霎时白了。这般模样看在陈侃眼里更觉有隐情,便凑上前去,道:“被我言中了?”
  萧敬起身推开陈侃,嗤笑道:“青天白日的,你说什么抹黑人的话。这话说出去,谁信你的?”
  说完,他眼神示意秦遥夜先走。可是她放心不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佯装离开,留在附近见机行事。
  可秦遥夜哪里走得开,那个小厮已经守在门外,正替自己的主子把门呐。两人交手,小厮落败,她迅速地跑远了。可又担心萧敬与那陈侃闹出事端来,便又立在酒家墙边,悄悄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却说秦遥夜走了之后,陈侃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说的话无法上达天听吗?我要是真把这事捅出去,你和她都跑不了。”
  萧敬很是不屑,道:“若今上只听信你的片面之词,不容他人辩解,这天下岂不成了你的天下了?”
  陈侃不再说话,神秘兮兮一笑,大踏步出门去了。那扇子依旧摇得起劲,那背影满是得意。萧敬不以为意,只当和那年萧啟那事一般,陈侃只是嘴上骂得狠,实际上也拿他没办法。再说了,纵使他对今上或是肃王说了这事,他们信不信都还是另一回事。
  实际上,萧敬当真小瞧了陈侃。陈侃混在一堆贵公子里面,可不仅仅是在吃喝玩乐,他还在为自己聚集人力,可见他也并非一个纨绔子弟。本来此事涉及秦遥夜,他是不欲追究过多的。可是,他已经想到了只让萧敬吃苦头的办法。
  说来,陈侃也是头一回碰见萧敬,可他早已听说这人,也知道这人有一外号“痴儿”。在追来的路上,陈侃就听百姓们说“那痴儿竟同那秦遥夜走在了一起”。既然他是萧敬,那就好办了。
  次日,阳陵侯夫人进宫觐见皇后,说她儿子看见萧敬对秦遥夜不敬,有越礼之举。她还说,因担心坏了秦遥夜的名声,她儿子不敢声张,只好求她这个做母亲的暗地里说与皇后听。不仅如此,她还将陈年往事一股脑儿倒了出来,说她当年也想过让自家的女儿与他立下婚约,可后来也是听说这人品行不端,这才作罢。
  阳陵侯夫人说得情真意切,皇后看在眼里,自然不以为假,当天便将此事告知了今上。今上也不欲大张旗鼓地处理此事,便暗地里令人把那萧敬传进了宫。
  萧敬自那次见过张掾后便去问过自己父亲,自然也知道了这背后的曲折和自己的身世。一听传召,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身份泄露一事,当下给自己脸上加了点东西。三两颗小痣稀疏分布,一块暗淡的胎记待在嘴角,霎时如同换了个人。
  其实,萧敬对秦遥夜无礼并非朝堂大事,今上却因此宣他入宫,到底意欲何为呢?
 
 
第13章 族中老人来相救
  萧敬心神忐忑地随使者进了宫。一路上,他都在分析事出原因,怎么想也没往陈侃那边想去。天愈发黑了,几只燕子飞掠过暗夜的天空,留下不安的身影。萧敬又一次陷入了初遇萧夫人时的慌张失措,甚至比那次还要不明未来。
  脚步越来越快,他的身体却移得越来越慢,他想起离家时父亲那担忧的神色,还有母亲那不明所以的欢喜。一家人,突然就处在了三个不同的地界,有了不同的想法。
  前面的人快步走着,后面的人也似催着,远处近处的灯光都灼烧了萧敬的心,他的心跳个不停,像是被火点着的人在四处躲避。
  终于,前面的人停下了。萧敬顺着目光望过去,只见眼前矗立着一座巍峨的宫殿,好些个内侍宫女一动不动地立在殿外,脸上的神情叫人看了直发冷。萧敬的手心沁出了汗。但是,他想起自己已变了装束和容貌,又稍稍放下了心。
  正想着,殿里出来个人,传道:“陛下有令,宣萧敬进殿。”
  萧敬不敢怠慢,缓缓走入,只见里面点着好些盏灯,照得殿内如白昼般。他还未行礼,就听见一声喝斥,道:“大胆萧敬,竟敢对肃王世子妃无礼,真是没把皇家放在眼里!”
  萧敬这下自然知道所为何事了,心中顿时轻松,道:“禀陛下,不知这肃王世子妃是何人,小人并不曾见过她啊!”
  今上早已派人打听过,这萧敬确实与秦遥夜会过面,举止不算疏离。如今听他这般说,心头火大,便道:“好啊好啊,你当朕是个昏君吗?若无证据,我何以在这盘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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