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她”,指的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何惜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点头。
十六层高楼上的那个人,让何惜记挂了好几年。
许之羽轻笑一声:“那我就没有错。”
何惜一觉睡醒,心中畅快了不少,仿佛梦中的拳脚,在现实中也挥出去了一般。他伸伸胳膊腿,给胡天打了个电话。
不出半个小时,一辆车风驰电掣冲进小区,在何惜楼下刹住。胡天打开后备箱,拎出一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
他气喘吁吁敲开何惜家门,一样一样往外掏东西,什么榴莲、键盘,还有两包方便面。
胡天两手一摊:“你选吧。”
于是胡天跪了一个上午的键盘,用膝盖编写出一套乱码。
他面朝着墙,跪在角落里,时不时瞥一眼墙上的钟。临近十二点的时候,何惜正在画室整理自己的画稿,冷不丁听见胡天在那儿嚎。
“宝贝!你原谅我没有啊?我能不能起来了?”
何惜闻言放下画稿走到他身后,道:“怎么?这么一会儿就跪不住了?”
“没啊!这回你可误会我了!我这不看时候不早了,想起来给你做饭嘛?要不我做完饭,再接着跪?”
胡天把脖子拧了一百八十度,可怜巴巴看着何惜。
何惜都替他觉得脖子累,道:“你转过来。”
胡天从善如流,膝盖顶着地一个大回旋,和何惜面对面。
“今天我们把话都说清楚了,你才能起来。”何惜蹲下,两人就差不多高,两双眼睛对视,十分真挚。
胡天垂下头,他不敢再看何惜的眼睛,喃喃道:“对不起,都是我不讲理,以后我会改的,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其实这几天,何惜忙里偷闲也想了很多。他觉得,胡天之所以会变得如此斤斤计较,缺乏安全感,除去他本身的问题之外,自己冷淡的态度也是原因所在。
已经有过一次奋不顾身的恋爱经历,何惜早已身心俱疲。如今只想平淡
度日,而胡天想要的是轰轰烈烈。
两人的爱情观不合,相处难以磨合,如果不能改变,就只能分开。
现在胡天说,他会改。何惜觉得,自己也应该为这段感情做一点改变。
把话说开了,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最后两人都做出了自我检讨,并且决定为今后的和谐相处而共同努力。
胡天勇敢认错和诚心悔改的态度令何惜十分满意,他亲了一下胡天的额头,道:“行了,起来吧。做饭去。”
胡天窜起来的时候像猴儿一样,大高个儿和灵活度极端不成比例。
都说小别胜新婚,如今两人正是浓情蜜意时。黏黏糊糊一整天,晚饭后,或许是暖黄色的灯光太暧昧,情动的两人在耳鬓厮磨中滚上/了/床。
到了最后关头,何惜习惯性一摸床头,这才想起家里没有备套,他踢了胡天一脚,脸上泛着红:“你去买。”
胡天已经满头大汗,说实话,他现在心里有一把火,差点把机智烧了个干净,只想让何惜三天下不了床。但顾忌到何惜的身体,又因第一次经验不足手忙脚乱,便想着出去透透气顺便偷偷查一下步骤比较好。
胡天艰难地穿上裤子,平日里宽松的样式今天却勒得有点紧了。他俯首在何惜脸颊上吻了吻,喉咙发涩:“等我回来。”
何惜也被欲/望折腾得不轻,他起来喝了杯水,刚咽下去,就听到门铃声。
这么快?
他打开门,却见门外站着乔景明。
这倒是个稀罕人物,何惜不太确定地问:“你找我?”
乔景明胡子拉碴,一手紧攥着手机“你知道佳期在哪吗?”
昔日情侣反目成仇的戏码多的是,何惜不敢如实相告,便试探道:“你找她做什么?”
“做什么?”乔景明笑了两声,面带凄凉“我犯贱呗!我要是说我忘不了她,想和她重归于好,你会不会骂我贱?”
何惜沉默下来,找了张纸写下地址,递到乔景明面前“许佳期其实是个很好的姑娘,只是有些时候爱意气用事,有什么话都好好说,祝你们幸福。”
乔景明眼睛浮肿,看起来好几天没合眼了。他点了下头,又觉得不能在情敌面前输了气势,便色厉内荏宣言:“我一定会让他忘了你的!”
宣言这种东西,就是说给人听的。何惜便没答言,面无表情关上门。
乔景明前脚走,胡天后脚就回来了。他神色有些紧张,一只手揣在兜里不停划拉着手机屏幕,脑中默念方才查到的内容,暗自提醒自己待会儿一定不要搞砸了。
该来的来,该走的走。这一回再也没人来打扰他们的兴致。肉体的碰撞和浅浅低吟弥散开来,荷尔蒙在挥发,紧闭的房门锁住了一室春光。
老处男一旦开荤,就收不住势。后半夜何惜嗓子都在冒烟,直喊着不行了,要歇一歇。胡天却停不下来,又是哄又是求,与温柔的语气相反,下半身那玩儿死命地往里顶,好像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第二天,胡天为了照顾何惜,便没去上班。他跪在墙角,继续用膝盖编写摩斯密码。
何惜趴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只要是带点油腥味的东西胡天都不让他碰,喝了一肚子粥粥水水,这会儿连厕所都不想去。
正趴着呢,付一卓一个视频通话打过来。何惜接通,把摄像头对准自己的脸,无精打采地问:“干嘛?”
付一卓在翻旅行手册,一时没注意到他的异样:“马上就要放五一长假了,你不是和胡天吵架了吗?我想着,带你出去散散心。”
话音刚落,胡天连键盘都不跪了,他似乎嗅到了情敌的骚臭味,一个箭步冲过来,让付一卓看自己鼻孔:“不劳你费心了!我们早就和好了都,放假你要是闲得慌,就带你弟弟去游乐园玩呗,何惜是我的男朋友,当然得和我出去旅游才行!”
何惜也附和,撑着腰坐起来,脖子上的草莓格外瞩目。
“是啊,五一你要是有空的话,就带以阳去玩吧,不用管我,我和胡天有自己的打算。”
像是网卡了,付一卓一动不动盯着何惜的脖子,脸部像是被封印了,腮边的肉咬得很紧。在镜头外,他手中用来做记号的笔已经断作两截,粘稠的笔芯流了满手。
胡天把手机固定在茶几上,确定能照到自己和何惜两个人,便大爷模样往沙发上一靠,一悄悄环住何惜的腰,嘴里嘚吧嘚吧个没停。
表面上是好友叙旧,实际上字里行间都是炫耀。
这一幕十分扎眼,付一卓突然把手机扣倒,屏幕里一片漆黑。他眼中翻腾着妒恨与戾气,声音听起来却是十足十地轻松写意。
“好啊,我知道了,那祝你们玩得开心啊。我这边网络不好,先挂了,下次再聊!”
他双手抱着头,逐渐冷静下来,睁开眼,眼中漆黑如墨。
没关系,再等等。
作者有话要说: 刮台风,就更得晚了些。
☆、遥控器
五一两人哪儿都没去。
胡天兴致勃勃,把国内外的名胜古迹都看了个遍,神色之向往,叫人不忍打破。但何惜不是委曲求全的性子。他实在不愿意节假日陪着胡天去旅游景点下饺子,便给他看了几张照片,瞬间把胡天那点热情浇灭殆尽。
何惜拍了拍胡天的肩膀,话里有话:“别灰心,我们在家可以做更有趣的事。”
胡天将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双眼一亮,原地满血复活朝何惜扑去。
都说年轻人总盼着放假,劳动节过完,紧跟着端午七夕和中秋。每逢放假两人都宅在家荒|淫度日。
几个月下来,胡天是满面红光,一上称,好家伙,足足胖了十斤。要不是他个高看不出来,何惜都该嫌弃他了。
这段时间,一切都风平浪静,连付一卓那边都没什么动静。要不是偶尔会有简讯联络,何惜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人间蒸发了。
胡天被爱情麻|痹了头脑,自以为两情相悦便高枕无忧。日积月累之下,不由对付一卓放松了警惕,时不时称兄道弟,十分和气。
入了秋,天气凉爽起来。胡天现在已经搬来与何惜同居,多年相交与有意包容,两人迅速地进入了老夫老妻模式,其中的甜蜜滋味只有当事人才能尝得。
胡天有时候都会怀疑,自己上半辈子是不是白活了。
气象台昨天发布了暴风雨预警,胡天出门上班前,把所有的门窗都锁死,又在何惜的叮嘱下多加了一件外套。
刚到公司,外面已经是倾盆大雨,路上鲜有行人。
中午时,雨还没停,并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天空黑沉到需要开灯才能看清东西,电闪雷鸣之下,隐约能看见街道上的树在随风狂舞。
想起何惜一个人在家,胡天就心神不宁。他开始后悔今天为什么要出门,现在被暴风雨堵在公司,回都回不去。
胡天的担心并不是毫无道理,此时何惜的确出了一点小状况。
下雨的天气,最适合在家里补觉。何惜睡得正香,突然传来一阵脆响,他吓得一个激灵,发觉动静是从阳台传来的,应该是玻璃碎了。
打开门一看,果不其然。巨大的落地窗碎了一地,客厅里的物件被无辜殃及,已经是一片狼藉。
而造成这副惨状的,正是一只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铁皮垃圾桶。
狂风还在向屋内呼啸。当初何惜之所以买下这套房子,就是看中了它通风的阳台和纵观美景的落地窗。如今可好,大风一来,他家这阳台就是被打的出头鸟。
打电话给物业投诉,却被告知风雨太大,人过不来,叫他稍安勿躁耐心等候。
何惜气得头痛,“你”了半天,也没吐出一个脏字来。他把电话一挂,气冲冲去拿扫把善后。
刚一动,就遭了秧。
何惜在家从不穿鞋,胡天一天说他八百回,也当耳旁风。
俗话说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这就是不听男朋友话的下场。眼见着满地的玻璃渣还敢赤脚往上踩,不知该夸他勇者无畏,还是愚者无惧。
有一块尖锐的玻璃碎片卡在瓷砖缝里,何惜这一脚踩下去,起码入了半只脚掌深,他稍微一动就钻心地痛。
古人有云:长痛不如短痛。何惜深谙其道,他狠心咬牙一闭眼,将玻璃拔了出来。
霎时间,鲜血犹如开了闸一般,不一会儿就染红了一块地砖,至都止不住。
何惜脸都白了,一看这流血量,心说这得去医院啊!
胡天这边也不好受。他打何惜的电话没人接听,急中生智一问物业才知道,这祖宗被玻璃扎了脚,坐保安的车去医院了。
胡天急得直抠墙,外套都来不及穿,拿起车钥匙就走。一路上风雨交加,导航提醒他冒雨慢行,但他什么都听不进去,猛踩油门。
雨刷开到最大仍然无济于事,雨点砸在玻璃上根本视物不清。胡天只能依靠车灯来避让,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安全抵达医院。
胡天赶到的时候,何惜已经包扎好了,正坐在输液大厅打吊针。
这个时候医院没什么人,何惜本人也较为惹眼,胡天一眼就看到何惜坐在角落里,仰头发呆。
他火急火燎跑过来,却出了一头冷汗,迈步间脚下生风,又是担忧又是惊怒。
何惜跟他打招呼,胡天没有回应,这是他第一次对何惜冷脸。他蹲下来,小心翼翼捧着何惜的脚观察,见并没有伤及到筋骨,这才稍微松下一口气。
何惜推他:“哎,你怎么不理我啊?”
胡天顺势抓住他的手,揉了揉,问:“受伤了怎么不告诉我?随便坐别人的车,今天下这么大的雨,路上不安全你知道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啊。”何惜动了动脚,被胡天连忙一把按住。 “别动!痛不痛啊小祖宗!”胡天叹了一口气:“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是血管被扎破了,没多大事,过几天就好了。”
胡天坐下来,把何惜受伤那只脚放在自己腿上,时不时看一眼,仿佛在确定它还在不在。
何惜受不了他:“至于吗?不就扎个玻璃吗?我看你婆婆妈妈的。”
胡天并不反驳他,把脸埋进何惜的肩窝里,汲取令人心安的气息。
吊完针,暴风雨总算是停止了肆虐。下水道排水不及,马路边上全是水坑。何惜倒不担心这个,因为他的鞋根本就不用沾地。
作为一个伤残人士,享受优待是天理。何惜靠在胡天背上,受伤的那只脚晃晃悠悠的,仿佛在告诉擦肩而过的人们:我不是懒,我只是受伤了!
何惜揪着胡天的头发,说:“哎,等你看到家里的场景,就知道什么叫做绝望了。”
胡天倒没感觉到绝望,他只有愤怒。
他拎着铁皮垃圾桶往保安室的桌上一砸:“五分钟,我要知道这个垃圾桶的所有信息!”
查出来了,垃圾桶是楼下阿婆家的,被风刮上了三楼。
这就不好追究了。楼下的老两口是空巢老人,待人也和善,尊老爱幼又是我国的传统美德,胡天再大的怒气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回家一说原委,何惜也非常认同胡天的做法。他已经和物业沟通好了损失费,没必要闹得太难看。
晚上帮何惜换药的时候,胡天又是好一阵心疼。何惜把这一幕拍下来发了个朋友圈,并配文:暴风雨,祸不单行,还好我的洗脚丫鬟一直陪着我。
胡天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暴跳如雷:什么丫鬟?他明明是男的好不好?
朋友圈刚发出去,就是一连串的提醒。人缘好没办法,消息太多,何惜都不知道该先回哪个。
有几个离得近的说要来探望,何惜想了想没拒绝。朋友嘛,就是要偶尔聚一聚,才不会生疏。
风往屋里灌了一夜,关上门就跟冰窖一样。胡天叫来装修团队,花了一个上午时间把家里的玻璃都换成了防弹的,就不信它还能再破。
总算是在客人到访前把家里收拾好了,胡天累得直喘气,何惜拖着一条伤腿催促他:“快去洗点水果,他们刚发消息说到楼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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