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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古代架空)——植鄰

时间:2018-12-10 10:04:17  作者:植鄰
嬴渡沉默了,晋光看在眼里,扯出一抹苦笑,诉说的声音清如溪水:“我是一个无依无恃的人,在冰凌关捡回一条命,苟活到现在,不过是为了复国,早已把性命置之度外。所经之处,对于能帮助我的人,我心存感激却无以为报,若是遇见不能帮助我的人,也是在情理之中。只是为着这晦暗天地中的一丝道义,我没有什么资本与人谈判,就像现在请求秦国出兵,也只能说出我的想法,左右不了你们的决策,也给不出事成之后的许诺。生杀大权全在于你,而我,也没有那样的精力与资本去揣测你究竟是敌是友——是友最好,是敌我也没有反抗的能力。我只能选择乐观地相信,可终究也要再问上这么一句,不管是真话还是谎话,请你给我一个答复,我必将选择相信。”
什么权术全都在这世间难存的诚恳下低头,嬴渡抿紧了唇,躲在幕后参与过不少谈判,他还从没被人这样说动过。说来说去都是利益,从没有人将感情与道义摆在首位,那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没有人会真正在意。可是晋光在意,他看事情的眼光与别人不一样,诚恳绝不是错,天真也未必就是错,他所经历的无妄之灾,也足以令嬴渡心痛。然而关乎天下的大事终究没有这样简单,嬴渡唤起了自己的理智:“可是你要明白,为了你的事,齐国已经逼近上去了,秦国一旦出兵,引发的就是天下混战,伏尸百万的流血牺牲!赵绪现在在晋国做得很好,听说现在晋国民心思定,社会安宁,如果你一定要不顾一切地去搅浑它,你觉得这于晋国是福吗?”
已经有不止一个人这样劝说过他,尽管以往迷茫,但经历过楚国的政坛,晋光早就坚定下要复国的决心了,他摇头否定嬴渡的说法,反驳道:“你要知道,赵绪的事,影响的不仅是晋国。你知道楚相芈华吗?楚公原先是用人不疑,芈华是他的弟弟,更是无比信任。后来芈华的势力越来越大,儿子也伴在世子身边参与决断,他们父子的权势,不管是自己情愿的还是不情愿的,其结果都是渐渐脱离了楚公的掌控。任何一个明智的主君都不允许自己的臣子做大到可以敌国的程度,赵绪篡位事发后,本就病重猜疑心也日重的楚公就彻底对芈华失去了信任,我于楚国所见微妙的气氛就是见证。兄弟反目,主君与相国二心,这对公国的影响还不大吗?赵绪的篡位就是给天下的示范,这让主君们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相国或者其他位高权重的大臣,时间久了很难保证这些大臣不会被逼忠为奸,所以赵绪越是高枕无忧,隐患就越大。绝对安宁的社会是不存在的,晋国的风平浪静下,是高压强定的暗潮汹涌啊!”
“你说的我全都明白,可是……”
嬴渡还想说什么,却被急切的推门声打断,不满地看一眼急匆匆闯进来的嬴礼,嬴礼却没空理他的情绪,三两步走上来就递给他一封拆了封的信件,喘着气道:“君上,楚国出事了!”
一瞥嬴礼急迫的样子,嬴渡慌忙展开信件,一听是楚国的事,晋光怀着不祥的预感也凑了上去,就着嬴渡的手,看清信件上的寥寥几个字。
“你猜对了,芈华真的反了。”嬴渡也是一惊,扭头盯着近处晋光怔愣住的侧脸。
是对既有猜测的印证,却依然让人难以置信。信件上明明白白写着昨夜楚公薨逝,相国芈华离开王城后就没有直接回京华,而是北上到了自己的封地翼州,楚公十五道诏谕要他回京华,一道都没有得到回应。楚公本来病重,足可怀疑是被相国气死的,果然昨夜宫里甫一发丧,翼州就举起了反旗。
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晋光回过神来,神情越发紧张,拽着嬴渡就道:“芈华在京华的势力虽说有所削弱,却依然不容小觑,这些人在京华难保会出什么事,伯丘现在是身处危难,请你一定要救他!”
他把自己当救命稻草了,这种不该他管的事也来求自己,嬴渡向嬴安打听过以前京华学宫的事,也知道晋光和芈狐之间交情匪浅,从芈狐敢顶住来自晋国的压力收留他来看,的确印证了他们感情之深。如今芈狐陷入危难境地,晋光没命地摇着他,摇得嬴渡有些头晕,抽手回握住晋光的肩,嬴渡用了力将人稳住:“小光,你冷静一点!”
晋光的冷汗胡乱布了一脸,转动着没有焦点的眼睛勉强看见嬴渡的脸,眼前的人又像那样皱起了眉,却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包容着他的胡闹。嬴渡叹了口气,安慰他道:“芈狐做世子那么久了,你要相信他能处理这件事。况且事有蹊跷,芈狐一直都是信任芈华的,楚公薨逝一定是世子接班,芈华按理说是熬到苦尽甘来,他凭什么造反呢?”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晋光这才清醒过来仔细想这件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愣愣地盯着嬴渡,听他继续说:“相国叛乱,毕竟是楚国的内政,秦国作为没什么交集的邻国不便插手,除非有从楚国来的求援信,或者求援信直接上奏给了天子,天子授权三国共相扶助,我们才敢名正言顺地出兵。”
虽是醍醐灌顶,也是一盆冷水迎头浇下,晋光呆呆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神情却明显黯淡下去。嬴渡回头示意嬴礼出去,自己珍重地将晋光揉进怀里,贴在他耳边柔声道:“别担心,你的事,我都不会坐视不管的。”
晋光没有力气抗拒他的温柔,这种温柔与兄长的不一样,在他的怀里有一种独特的安全感。他曾经对姜纯说,因为看不清,所以没有安全感,而现在似乎伸手就能碰到对方那颗跳动的心,那强劲的心跳,给他营造出一片绝对安全的领域。
这是嬴渡身上独特的气质,吸引着漂泊无依的人选择彻底的信任,不是没有资本的无可奈何,而是一点一点侵魂摄魄的引诱,引诱着晋光去相信。何况他在耳边留下的那句话是如此温柔,如同暖阳一般将人心底的坚冰融化,又如同多年的醇酒让人沉醉。
 
 
 
 
 
第26章 慑军威嗣君急动怒,投歧路鸿胪不择援
楚国的乱象比信中更甚,原本繁盛的京华顷刻之间变得风声鹤唳。芈华的翼州大军还在路上,京华中已经造起势来。眼看着人心惶惶,芈狐派出禁卫军全城搜捕可能的叛军,禁卫军为楚公戴的孝布还缠在头上,白茫茫的一片在京华街头穿梭。宫中的香火与城里的烟火相得益彰,整座城市都笼罩在烟幕沉沉,阴云密布中。
芈狐穿着一身麻衣当着群臣的面向堂下跪着的景央授下了相印,先公还未出殡,嗣君就匆忙连坛也不设便拜相,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小满盟会是先公点名要相国芈华去的,先公薨逝前几天,医者已经报不祥,恐怕先公自己也有预感,盟会本就是凶多吉少,又怕心存二心的相国留在京华对世子更为不利,尽管世子据理力争,还是力排众议做出了这样的安排。如今看来,这竟是先公最后做的一个最明智的选择,一直深受世子信赖的相国果然造反,世子与先公的较量,终于以世子的判断失败落下帷幕。
景央是从姜纯去齐国后从上卿位提拔起来做司寇的,也算是芈狐一向培养的心腹之一,如今芈华一反,为了表明公室的态度,破格拜为相国。这相国是拜了,相印却不是好拿的,沉甸甸的让景央心情复杂。芈狐这几天都没有笑过,简单的拜相礼后就闷闷地站在堂中,像是在等什么人。
夏日濡湿的风如热浪般掀起门口的白布,从那里匆匆忙忙进来了一个年轻的官员,芈狐远远望见,忙亲自下了阶陛迎上去,喊道:“芈富,怎么样了?”
芈富被芈狐一把拽住,忙回道:“齐公已经出兵,不过取道需州过来,到京华最快也得有六七日。”
“六七日?开什么玩笑!”芈狐一听就生气了,“今天又有禁卫军官被暗杀,暗藏在京华的势力突然全都开始行动了。我这个嗣君,现在连这宫城都不敢出去,翼州军过来,不过还有三四天的工夫,六七日,姜纯是来给我收尸的吗!”
“君上息怒!齐公听见君上陷于危难也很着急,恨不得插翅飞过来,可路途实在遥远,六七日已是极限了!”芈富忙忙地解释,自己飞马出使齐国,可是明明白白见到姜纯深深担忧的样子。
芈狐也为自己没来由地怨了姜纯一顿感到懊恼,只好悻悻地放开芈富,芈富没站稳一个趔趄,硬着头皮进言道:“君上,齐军遥遥无期,可秦将徐飞就屯兵在金州,从金州到京华,两天就可以赶到,快的话,说不定能在路上截杀叛军,君上何不考虑向秦国求援呢?”
“秦国?”芈狐哂笑一声,“你要害死我吗?徐飞的部队是特意屯在金州防卫我国的,向秦国求援,不是引狼入室?”
“那也不一定,芈华与秦国没有联系,他若是篡位成功,对秦国没什么好处,可君上您与秦国的嬴安相国可是同窗啊!”芈富好言劝道,“如今已经没有别的计策了,君上手里无兵可调,禁卫军已经莫名其妙折损了一大半,生死存亡之际,不向秦国求救就是等死,向秦国求救似乎还有一线生机,君上只能去搏一搏了!”
话是在理上,只不过平白教人难堪,芈狐忍下这口气,攥紧了拳头,声音疲累:“那就有劳你了,再去跑一趟秦国吧。”
芈富领命而去,身后抱着相印的景央却为这冲动的决策有深深的担忧,上前一步想要进言:“君上……”
“行了!”芈狐抬手止住他,回身向设成灵堂的大殿走去。
景央僵立在原处,望着嗣君越发显得孤独的背影,慢慢将自己的担忧咽了下去。
他知道引秦军入关意味着什么,芈狐也一定知道,不用他多说,作出这样的选择,只是因为没得选择。
远远地,他望见芈狐突然面向先公的灵柩跪了下去,白茫茫的一片大臣慌忙跟着跪,然而听见以头抢地的声音,然后听见响彻天际的号丧声。只有芈狐是静静的,静得像在进行灵魂上的忏悔,静得像在进行某种蜕变。
得知翼州军来势汹汹,京华乱作一团,忙坏的却是担任鸿胪一职的芈富。京华久未有战,长年充作仪仗的禁卫军难以拉上战场,且京中明显有内奸,应对这突发的一切,尽管万般不愿,也只好寄希望于外交。芈富是年方弱冠的公室少年,以公子富的名义出任鸿胪才不久,就撞上这样的大事。公室的大臣终究与招徕的众人不同,他们的命运与世子紧紧捆绑在一起,更与京华共存亡,芈富也颇不敢掉以轻心,少不得一路风尘不眠不休地赶往金仪关边境。正是深夜,徐飞还算给面子,特意升帐见了他。
从来都是秦国扰边,楚人也尽量不与秦人攀什么关系,到了外交几乎为零的这里,连芈富也觉得屈辱,求援的国书递上去,也不管自己还饿着肚子,不时抬眼看看上面坐着的徐飞的脸色。
“你们君上的意思,我明白了。”徐飞把求援书一收,徐徐说来,“我虽手握重兵镇守一方,却是奉了我们君上之命,金仪关守卫关系重大,若是没有君上的命令,我不敢私自出兵。”
知道他会这么说,芈富忙开劝道:“事有轻重缓急,利害纠纷都已在求援书中说明,秦国邻近一个篡位的晋国已是棘手,难道还想要在南边再接一个大乱的楚国吗?还请将军三思,看看是不是能一面安排出兵,一面回去请命?”
“正是因为需要三思,所以才不能立刻给出答复。”徐飞回绝了他的请求,面有难色,“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既然想要请命,那就一定得君命到了才能行动,先斩后奏,又置君上于何地呢?我会即刻派人去公城请命,这是我作为秦将的本分。”
芈富摇着头,急得提高了声音:“可是从这里到公城,来回少说也得三天,就算贵国批准出兵,最快也要五天后才能到京华了,届时翼州军早就兵临城下,你们只能来打扫战场了!”
“我已经说过这么大的事我做不了主!”徐飞的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身上的铁甲越发衬得他铁面无情,“金仪关屯兵,是精锐铁骑,挥师南下之速,请命归来,快则三天。三天是我能对贵国的最短保证,如果因此耽搁了时机,那么鸿胪卿,这件事就恕我爱莫能助了。”
话已说到这份上,芈富也不便再提什么了,国使用的节旄在手中越握越紧。芈富带着深深的不甘行礼退出,夏日暑热的夜风吹起节旄,竟让他感到一丝秋夜里才有的瑟瑟。揉了揉已经好多天没合上的眼睛,这几天去了齐国又赶赴秦国,知道君上还在等着消息,芈富不敢稍作休息,扛着一身疲惫翻身上马,星夜赶回京华。
正是正午最闷热的时候,京华宫城的大殿中,外堂唁辞声震天,内堂送来的军报如雪片,一片乱哄哄中只有芈狐稳坐在正中席上,等待的焦急都在暗中被蓄积起来,似乎随时会发作。
“锦河中又发现了一具禁卫军士兵的尸体。”
“司寇你亲自去查!”
“东门守军似乎有叛变的趋势。”
“派右师公去巡军,务必把军心稳下来!”
“报——翼州军已经过张州了!”
处理着一条又一条奏报的景央听到这里愣了愣,忙回头看看芈狐,芈狐仍是闷闷的没有说话。正是此刻,门外几乎是摔跌进来一个人,景央看着芈狐突然从席上蹿了起来,一把拉住那人,景央忙跟了上去,看清了芈富的脸。
“君上……君上……”累坏了的芈富喘着气,话不成话。
“怎么样了,秦国出兵了吗!”芈狐眼里闪着强烈的希望,像头猛兽一般地吼着。
“徐将军说,他需要向秦公请命,否则不能出兵……”芈富如实禀告,眼睁睁看着芈狐眼里的希望如流星一般瞬间黯淡下去。
芈狐渐渐放开了他,整个人像失去支撑一般地垮下去,景央忙在后面扶住他,只见他眼神呆滞口中喃喃:“完了完了……来不及了……”
内堂议事的声音随着这位新君的绝望而逐渐归于安静,只剩了从外堂传来的经久不歇的肃穆悲哀的唁辞,死的气息离得这样近,仿佛那不是给先公的葬礼,而是要将这个国家集体埋葬。
沉默,只是沉默,有着绝佳头脑的决策层手里没有可用的一兵一卒,翼州军已过张州,也就是明天就能兵临京华城下,篡位来得这样快,世子尚未有登基礼,先公尸骨未寒,群臣还懵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像瞬间发生的日食,突然就没有了光,自诩最为明智的人们还无法抵抗。
芈狐把脑袋埋进手里,按着发疼的头声音疲惫:“你们都走吧……”
内堂的群臣面面相觑,他们似乎明白了这个“走”字是什么意思。芈狐不再说话,大家也都只好窸窸窣窣地离开了,有人向先公磕了个头便离开了这如囚笼一般的宫室,有人却守着外堂不肯离去。景央和芈富仍站在原地没有动,内堂里只剩了三个人,气氛阴沉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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