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之后,吴姐叫他在休息室等一会儿。他随意地卸了妆,看了看微博,已经有粉丝发了现场图片,还有几个合作过的演员祝他生日快乐。
他打着回复,静莲在旁边整理粉丝礼物,感慨:“她们真有钱啊,送这么多。”
汪阳正眼打量了一番那座小山,琢磨着应该把它们捐出去比较合适。
吴姐带着几个女孩子进来给汪阳介绍,说依次是贴吧的负责人,微博粉丝会的负责人,还有几个QQ群的负责人。汪阳和她们握了手,然后就站在原地,有点手足无措。
女孩子们叽叽喳喳诉衷肠,他听说自己有很多有趣的粉丝,一个坚持每年去家附近寺庙给他求平安的阿姨粉丝,一个默默资助粉丝会但从不露面的姐姐粉丝,一个总是穿着露脐装小短裙到现场助威的宅男粉丝,还有一对看了他演的主旋律电视剧之后很喜爱他的老夫妻粉丝……数不胜数。
一个女孩子很认真地说:“汪汪,其实我们真的挺感谢你的,你不光长得帅,也很正能量,给我们带来无与伦比的快乐。”
她们依依不舍地告别,静莲去送她们,剩下汪阳和吴姐在休息室。
汪阳扭头问:“姐,你快乐吗?”
吴姐看他的眼神又有些担心。他笑了笑:“我就是觉得她们说的有些夸张,我没那么好。”
“‘无与伦比的快乐’是吧?”吴姐了然,“确实,粉丝不就是这样,把你捧到天上去。”
汪阳轻声说:“我好像都没有体会过‘无与伦比的快乐’。”
脑海里立刻有另一个声音说,不,你体会过的,你只是忘记了。可那是什么时候呢?
他的头又痛得厉害。
第19章 2015年秋
汪阳皱着眉头看着包应强手心的小药片。
包应强又抬了抬手:“你快点,别老让我手这么端着。”
汪阳把药片接过来,很是怀疑地拨弄了两下:“必须吃吗?”
包应强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去:“你他妈能不能别跟个娘们似的,你们同性恋谁没听说过这个?”
汪阳确实听说过这种药,吃了之后肌肉松弛,据说1和0都会感觉更爽。“可是说这个上瘾。”
包应强的目光有些凶:“没那么容易上瘾。总之你今天必须把这个给我吃了,要不然你就别走了。”
汪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真是骑虎难下。他横下心,把药片放到嘴里。
他睁开眼,恢复意识的一瞬间,立刻觉得头很沉。
起身有些困难,身上软得很。挣扎着勉强坐起,一阵天旋地转袭来,他倒回床上,紧皱着眉头,觉得胃里也翻墙倒海,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吐了一大口。
他觉得自己像是要死了。四处打量,感觉视力也有些模糊。
又吐了两次,终于喘着气坐直了身体。他歪歪扭扭地走到床头柜边拿了手机,整个人瘫坐在床边,努力看清屏幕上的字,给吴姐打电话。
去医院的路上他睡着了,梦到无尽的海洋,他在海面上漂着,不断有浪花拍在他的脸上,呛得他难受。
他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环境并不像是医院。
吴姐的声音传过来:“醒了?”
他转头冲着吴姐的方向,见她抱着胳膊坐在一把椅子上,正冷眼看着他。“没敢送你回家,怕有记者等着。”
他坐了起来,不舒服的感觉基本消失了,但还是有点蒙。“我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呢。”吴姐恨恨地盯着他。“你不是说抑郁好了吗?怎么给我玩上服药自杀了?”
汪阳花了几分钟时间弄明白吴姐误会在哪里。医院没有特殊处理,就是让他回家接着睡觉去。大概包应强给他吃的不是那种药,而是一种安定。
“看来我是睡饱了。”他挠着头自嘲。
吴姐瞪他:“你真没骗我?”
“真没有,姐。”汪阳也很是无奈。“我也是被骗的嘛。”
灾难性的后果在第二天才显现。
汪阳看着网上的照片,很是怀疑照片的真实性。他连自己走进酒店的过程都不记得,也只是模糊记得吴姐架着他从酒店走出来。
吴姐忙着接各种娱乐新闻的电话,静莲呆坐在一边,目光有些涣散。
汪阳用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最近不玩消消乐了?”
静莲回过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哥,你真跟那三个人4P了吗?”
她以前从没问过这样的问题。汪阳很诚实地回答:“其实我也不知道。”
静莲显得有些低落。她划着手机,也停在那几张照片的页面:“你看他们这标题写的,再加上配图,有鼻子有眼的,估计很多人都会信。”
汪阳想了想:“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我觉得应该只是我自己在房间里睡了一觉。”他说了几个让自己确信的点,比如房间里没有别人的痕迹,自己也没觉得身上不舒服。“可能那三个人在某个房间玩了三人行,但我没加入。”
其实还有一个显而易见的理由,有没有被别人上过,他自己能感觉不出来吗?但这个跟静莲说不大合适。
静莲被他说服了,表情开心了一些。“那是有人坑你吗哥?看你红了,就想黑你,肯定是。”
他的粉丝们也这么维护他。虽然被讨厌他的人嘲笑为不见棺材不落泪,但粉丝们还是坚持不懈地帮他正名。
有没有人黑他,这个不好说,但包应强肯定是不打算跟他好聚好散。
汪阳拿起手机,跟包应强约见面。
包应强迟到了,一点歉意都没有,很淡定地点了酒,然后就翘起二郎腿,等着汪阳开口。
面对汪阳的提问,他大方承认:“对,是我安排的。”一边就露出点嘲弄的神色,“你也真是傻逼,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不能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这你还不懂吗?”
汪阳不想搭理他的挑衅:“可你图什么呢?”
包应强耸了耸肩:“好玩儿。”想了想又说,“还有就是因为我有这个能力,怎么着?”
汪阳皱着眉头思考。“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你要找我合作到什么时候?”
“这说不准。”包应强看了眼手表。“对了,你一会儿还得去颁奖礼吧?你不赶紧准备去?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给你弄了个奖,你欠我的。”
“我不想欠你的。”汪阳接下他的话茬。“之前我没想明白,其实我不图什么富贵名利,只要能拍戏就成,所以包总,咱们能不能到此为止。”
包应强眯着眼睛看他,像是在盘算。他吸了吸鼻子,从包里拿了笔记本电脑,不紧不慢地打开,朝汪阳勾手指:“你坐到我边上来。”
汪阳没动窝。包应强啧了一声:“你坐过来,我又不搞男的。”见汪阳还是没动,就换了副表情:“行,你要不介意坐你后面的那些人也看到这个视频,那你就别动。”
汪阳挪了过去,看到屏幕上正播放着视频。他一时没认出来是谁。
包应强得意洋洋地笑:“怎么样?高清□□版。”
“你从哪儿弄来的?”汪阳扭头看他,真心好奇。
“沈总卖我的呀。”包应强扣上屏幕,又翘起二郎腿。“你知道美国有个卡戴珊吗?她跟沈总很像,自己的片儿自己卖,还要自己提成呢。”
汪阳坐回包应强对面的座位,交叉着手指思考。“所以包总是不打算放过我了?”
“哎呦,那是,你不知道王总多喜欢你。”包应强口气懒洋洋的。“我跟王总可是老交情了。”
汪阳坚定地问:“我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
“你这是找我毁你啊。”包应强又耸起了肩,“或者你把自己毁了,也成。”
吴姐一边开车一边念叨着颁奖礼的流程,叮嘱汪阳要注意措辞,还有现场的举止。汪阳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光顾着啃指甲。
他在想包应强说的话。那个美国女人他知道,屁股太假了。沈澜也是个假货吗?
沈澜。这个名字带着些距离感。过去几个月他忘得一干二净,今天又提起,突然觉得心口难受。
他过得还好吗?也许又搂着小帅哥在马尔代夫晒太阳。
他扭头对吴姐说:“姐,我跟你说个事。”
吴姐看着后视镜,骂了两句后面按喇叭的车,然后回答:“说。”
汪阳舔了舔嘴唇,吸了口气:“我跟沈澜拍过一个那种录像。”
吴姐一个急刹车,后面砰地一声,汪阳的胸口被安全带勒得生疼。
后面的司机下了车,站在门外大骂出口,而吴姐锁上车门,扭头瞪着汪阳:“你再说一遍。”
汪阳清了清嗓子,回头看了一眼静莲,又看着吴姐:“反正就是有这么个事儿。”
“妈的。”吴姐连骂了好几句傻逼,“就知道他不是个东西。”
汪阳觉得她大概也在骂他。他注意到门外的司机不再出声了,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觉得那人有些眼熟。
吴姐问:“你什么意思?他拿那个威胁你了?”
“不是,没有。”汪阳看着那个司机从车头绕到自己这边,像是认出了他。
吴姐也注意到那个司机的怪异之处,解了安全带就要下车:“这人有问题,你别下车,把你脸捂上。”
汪阳自己还没动,头上突然被罩了个东西,吓了一跳,正想扯下来,就听静莲在后座说:“哥你别动,是我的外套,帮你遮着点。”
能听到外面的声音,但就像戴了耳塞一样,听得不真切,像隔着好多层玻璃。汪阳喘着气,感受这难得的清净。
想起以前和沈澜闷在被子里接吻,大概是缺氧的感受,他头晕目眩,恨不得融化在沈澜的手里。
衣服被揭开,他猛地回到现实世界。吴姐关上了车门,手朝汪阳旁边指:“这人好像是你朋友,说没事儿,就找你说两句。”
汪阳解了安全带下车,和那人一起站在应急车道。
他盯着那人的脸看。睡过的人他多少有些印象,这人其貌不扬,实在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那人先开了口:“汪阳,既然今天碰到了,我就跟你说两句。”
这开场白听着像是要给他上一课。汪阳站直了身体,继续回忆着这人是谁。
“他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俩的事对他打击也很大。”那人不大高兴的样子,“我知道你也委屈,但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听说你已经向前看了,也找到自己的路线了,这样挺好,你别后悔,也别再找他,你们各过各的,真挺好。”
汪阳看着这人的打扮,一身名牌,是有钱人。声调和语气都像是位同道大姐,说的内容又像是跟娱乐圈相关。到底是谁呢?
那人点点头:“得了,也没什么别的事,追尾的事我就不追究你们了,以后开车小心点,你要是出了事,他得急死。”
汪阳见他要走,忍不住问:“你说的他是谁啊?”
那人瞪大眼睛看他:“你开什么玩笑?”大概是看出汪阳真不明白,自己拍了脑门,骂了句不太地道的英文,摊着手弯着腰撅着屁股,一副崩溃的模样:“你这么决绝的吗?你是把沈澜抹掉了吗?”
汪阳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他想起来了,这人是当初介绍他给沈澜的那个中间人,好像姓黄。
没等他再说什么,黄总已经翻着白眼走了。他看着黄总的背影,意识到自己心里涌出了无数个问题,好想追上去一一问个清楚。
坐回车里的时候还是有些恍惚。吴姐正打着电话,用眼神示意他系好安全带,然后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静莲小声说:“哥,你还记得今天晚上有个采访不?”
汪阳回过神:“记得。说是个新节目对吧。”
静莲说:“对,叫‘临渊羡娱’,刚才我听他们打电话给吴姐确认时间来着。”
汪阳看了一眼手表:“咱迟到了。”
虽然错过了他的颁奖时间,但之后的表演还是要继续。汪阳准备了一个星期的唱歌,赶上今天这么多事,词忘了大半。
他回答着访谈节目的问题,思路有些混乱,只是简单作答。
化妆间门开了,一个女孩拎着两大袋子东西进来,采访的这些人被吸引了些注意力,汪阳听到她们小声说“好饿”。
汪阳说:“要不然咱停一会儿,你们先吃点东西。”想想又补了一句:“我也理理思路。”
后面这句显然让这些小姑娘放心了不少,于是采访暂停。
汪阳盯着刚进来那个女孩看,这人也眼熟。眼看着她拿着一瓶乌龙茶过来,怯生生地问:“汪老师,您要喝乌龙茶吗?”
这是沈澜的秘书。那次去沈澜办公室陪他加班,这个女孩也在。那时他扫荡了沈澜公司的冰箱,发现里面有乌龙茶,就很开心地拿出来要喝,沈澜批评他大晚上喝茶是不是不想睡觉了,他反过来吐槽沈澜不懂茶理,俩人唇枪舌剑之间,她在一旁捂着嘴乐。
汪阳接过茶,机械化地拧开:“好啊,谢谢。”
静莲在旁边笑:“你们真有心,还知道汪汪喜欢喝乌龙茶。”
有个工作人员说他们老板很重视这次访谈,所以特意买了饮料。
汪阳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你们老板贵姓?”是他吗?
“老板姓李。”后面说的话他就没再听进去了。
是啊,开什么玩笑。一天遇到两个故人已经算是奇遇了,还想着遇到第三个,真是痴心妄想。
回到家已经过了十二点。
他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睡不着。脑袋里想法很多,根本控制不了。
也许是乌龙茶让他睡不着。他被自己逗乐了,笑到流泪。
他坐起来拿着手机看,打开微博,搜索“爱汪358”。
每一天,这个账号都在转发他的微博,点赞和他有关的微博,驳斥那些黑他的新闻。
他身体里猛地窜上来一股冲动,打开微信,用手机号搜索出沈澜的微信,看着那个熟悉的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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