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芷没有立刻答应,问道:“少爷的爹娘呢?”
孟桓说:“爱赤哥是外官,无召不得回京,阿可与爱赤哥在一块儿呢。”
“不……唔!”见宋芷有拒绝的意思,孟桓一低头,堵住他的唇,不让宋芷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嗯……”宋芷被亲得喘不过气,勉力把人推开,得了把话说完的机会,“……不行的少爷。”
“秀娘在家等我,我不回去,秀娘一定会伤心的。”
“你若是回去,我也会伤心的。”孟桓软声说,“就一次,好不好?”
宋芷偏过头不看他,低声说:“秀娘孤苦无依,只得我一个人,我得回去陪她。”
“那我呢?”孟桓问。
“少爷……”宋芷抬眸看了他一眼,“少爷若是想有人陪,有的是人愿意。”
越说越不像话了。
孟桓撇嘴:“那行吧,中秋你回去,但你的生辰,一定要我给你过。”
“少爷!”宋芷抗议。
“抗议无效,你若是再拒绝,我现在就在这儿要了你。”孟桓威胁。
宋芷一下子不敢说话了,因为孟桓的手摸在他腰上,眼看有透过衣襟伸进去的趋势。
宋芷咽了咽口水,小声说:“少爷,别冲动……”
“我没有冲……”
孟桓话没说完,宋芷突然壮着胆子,倾身亲了他一下。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但这是宋芷第一次主动亲他。
孟桓咂咂嘴,觉得没尝到滋味儿。
宋芷观察着孟桓的反应,似乎心情比之前好了,才敢继续抗议:
“少爷,秀娘每年都会给我过生辰的,若不回去,我没法儿跟秀娘解释。”
“你就跟她说,你主顾没人性,不给假。”
宋芷没忍住乐了,说:“那她要是让我辞了这差事怎么办?”
孟桓:“这不行!”
“少爷……”宋芷为难道。
“除非你再亲我一下。”孟桓说。
宋芷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又下滑到孟桓的唇上,孟桓的唇颜色较淡,唇薄,看起来显得凉薄,亲吻时却是灼热的。
宋芷有些犹豫,看着孟桓明明想笑还故作冷淡的眼神,“哦”了一声,勾着孟桓的脖子,吻了上去。
然而只是简单的触碰,两唇相贴,宋芷看着孟桓近在咫尺的眸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分明是要自己主动。
看来这一关没那么好过。
宋芷没有这样的经验,只能在脑海里回想着孟桓每次吻他时的情形,学着孟桓那样,小猫似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孟桓的唇瓣,然而小心翼翼地企图撬开孟桓牙关,探入他口中。
谁知孟桓故意逗他,牙关咬得紧紧的,完全不为所动。
宋芷抬眸看了一眼,只见孟桓眼里有调笑的意味,顿时脸红得欲滴血,难堪地垂下眸,就要退开。
就在两人的唇将分即分之时,孟桓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宋芷更加羞恼,眉头已经蹙了起来,孟桓却一把把人按到案子上,压制得死死的。
轻声说:“没那么容易放过你。”俯身亲了下去。
付出被亲到快窒息并且嘴唇被咬破了的代价,宋芷终于争取到中秋和生辰回家过的权利。
八月十四,上都举行洒马奶酒的祭典,同时皇帝开始准备南返大都。
十五,大都留守的中书省、枢密院、御史台等官员前往西山巡游,返回时在镇国寺等处用饭。
孟桓虽然被准了两个月养伤,到底是装模作样把手裹起来,重伤未愈的样子,去枢密院露了个脸,跟着众人一起前往西山。
十五这日天气极好,夜间满月飞明镜,银汉无声转玉盘,恰适合赏月。
白满儿原不敢出门,但在秀娘的劝说下,仍跟着三人一起出了门,到太液池边赏月去。
太液池上,贵门大户张灯结彩于台榭游船之上,圆月倒映在清寒的池水之中,滟滟然随水波荡漾。宋芷在池边,遥闻笙箫之声,宛若云外,又隐隐然如九霄之上。
夜市里,石榴、梨、枣、栗等时鲜蔬果叫卖不绝。
宋芷买了几个石榴,几人拿着一边吃,一边赏月,当然,还买了一袋狮子糖。
自从脸伤了之后,虽然疤大多消了,只剩了一道在额上,白满儿还总觉得自己形容丑陋,不肯见外人,一路低着头,兴致不是很高,但夜里看不清,一路来凡小摊小贩儿的,总要夸上一句“小姑娘真可爱!”
白满儿渐渐抬起了头,脸上有了笑容,话也多了起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秀娘见白满儿总算有了精气神,高兴得不行,一路上给她买了不少吃食,白满儿两手都拿不下,塞了一部分让宋芷帮忙拿着。
宋芷则一边吃着狮子糖一边想,不知道孟桓现在是否也在太液池上赏月呢?
身边会有什么样的人陪他?
……
翌日,八月十六,是宋芷的十八岁生辰。秀娘听说崇国寺有做场唱戏的,便拿了些碎银子,拖家带口地到崇国寺去看戏,相当于给宋芷过生辰。
崇国寺在发祥坊旁,与太平坊只隔了一条街。
寺庙中唱戏的地方叫露台,早年是露天的,如今四面立了柱子,建了顶,还砌了后墙,只能三面看。
观众席是用木板搭成,分层而坐的,宋芷与秀娘等来得早,坐得比较靠前。
今儿唱的是《宦门子弟错立身》,只有十四出的南戏,乃是宋时临安一个才人所编,讲述的是金国河南府举同知的儿子完颜寿马,与走江湖的艺人王金榜相识相恋,却囿于身份差距被其父亲棒打鸳鸯。
然而完颜寿马鄙弃功名前程,违抗父命,跟随戏班 “冲州撞府”,终于使他的父亲同意婚事,有情人终成了眷属。
白满儿是个情窦初开的多情少女,看到高潮处,忍不住一边落泪一边骂:“这同知大人棒打鸳鸯,太过分了!”
这时候旁边有个男人搭腔道:“这为小娘子,可是对我们同知有什么不满么?”
白满儿懵懵懂懂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看清眼前是一个陌生男子后,白满儿瑟缩了一下,躲到白阿朱身后。
白阿朱连忙赔笑:“大人勿怪,小女年幼无知,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则个。”
同知道:“年幼?依本官看也不年幼了嘛!”
通知抚了抚胡子,弯下腰问:“小娘子芳龄几何?”
白满儿怯怯地看着他,这男人的恶心嘴脸,让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虞侍郎和其夫人,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同知见她模样清秀可人,吓得瑟瑟发抖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伸手就想去摸白满儿的脸。
“大人!”白阿朱强撑起笑脸,往白满儿面前一挡,道,“大人手下留情,小女才十四,尚未及笄呢。”
“十四啊,也不小了,”同知笑眯眯地说。
“大人。”宋芷突然上前一步,规规矩矩作了个揖,插话道,“学生见过大人,敢问大人何处高就?”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⑴关于吃月饼,不要吐槽兰兰吃石榴赏月,月饼是到明朝才在民间盛行的。
⑵《宦门子弟错立身》见百度。
⑶才人,那时候大多数戏曲创作者是门第卑微、职位不阵的文人,被称为才人,才人的小团体叫书会。
第53章 木瓜九
“本官乃是同知大都路总管府事。”
从四品。
宋芷微微一笑:“原来是同知大人,学生这厢有礼了。”
同知捋了捋胡子,骄矜地点点头,问:“你有何事?”
宋芷看了白满儿一眼,道:“这丫头是舍妹,年少无知,久不出门,言语失敬多有冒犯,幸得大人青眼,只是舍妹福薄,恐受不起大人的厚爱。”
同知皱眉:“怎么说?”
宋芷微微一笑:“是这样,舍妹前不久刚摔坏了脑子,怕见生人,且额头上还留下了一道疤,恐怕污了大人的眼。”
同知闻言这才仔细往白满儿额头上一打量,额上特意拨了碎发下来,但仍隐约可见一道疤痕。
起初不觉得,此时经宋芷一说,才发现这疤越看越不好看,当即没了意趣,摆摆手:“也罢。”
宋芷心中暗吁一口气,正想道谢,就听此人说:“慢着。”
宋芷不明所以,抬头看了他一眼:“大人还有何事?”
把目光从白满儿身上移开之后,同知才发现,宋芷虽是男子,但形貌昳丽,气度温润,俨然一个翩翩少年郎,可不比他那个妹妹要好?
“秀才,你姓甚名谁?”同知问。
“学生姓宋,名芷,尚未及冠。”所以就不说字了。
“宋芷。”同知温和笑了笑,“好名字。”
“你倒是会说话,又不卑不亢,本官甚是欣赏,不知可否愿意跟本官走,你这等寒门学子,想来很需要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本官给你这个机会,如何?”
宋芷略有些诧异,随即婉拒道:“大人抬爱,只是学生才疏学浅,恐难当大任。”
“哎,不必过谦,我一看你周身气度,便知你绝非普通的酸腐秀才,定然是有才之人,况且……”同知打量了一下宋芷的脸,笑道,“你这相貌比你妹妹,还要更胜一筹。”
宋芷脸色僵了僵,低下头去:“大人说笑了……学生是男子,怎么能……”
“男子又如何,自古有龙阳、分桃等说法,你不会不知道吧?”
秀娘倏然变了脸色,骂道:“你这狗官!我家少爷,岂容你如此欺侮?”
“少爷?”同知扫了一眼二人的穿着,宋芷穿得虽然还算体面,但……
他一旁贴身的小厮已经抢先一步骂道:“哪来的破落户,也敢口称少爷!我家大人抬举你,是看得起你,还敢推三阻四的!”
小厮这一吼,周边看戏的人都听到了,纷纷转过头来看,见那同知衣着华丽,不是普通人,都不敢得罪,没人敢上来帮腔,只是看。
宋芷没想到三天两头被人这么羞辱,终于被激出了火气,见秀娘还要说话,把她一拉,道:“秀娘,我来。”
宋芷说完也不管秀娘的反应,径直站上前一步,冷笑着讽刺:“大人可知道《墙有茨》这首诗?”
同知大人显然不知道:“什么?”
“墙有茨,不可扫也。”
“中冓之言,不可道也。”
“所可道也?言之丑也。”
虽然没听懂诗的意思,但“言之丑”三个字是听懂了。
旁边忠心护主的小厮顿时变色道:“你这狗奴才,竟敢骂我家大人!看我不打死你!”
说完一巴掌向宋芷挥过来,宋芷才不怵他,半空中截住他的手,一抬脚踹在其膝盖上。
小厮膝盖一痛,惨叫一声,跪在了地上,宋芷再一脚踹在他胸口上,将其踹了个四仰八叉。
宋芷冷笑:“真是随了你的主人。”
同知见此不仅不怕,反而更怒:“给我上,把他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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