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小枝恼问:“你绑我至此,到底所谓何事?”
孙大摸了摸下巴,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听说我们家七娃喜爱你,所以我就想瞧瞧申画师哪点值得我们七娃喜爱。”
他不过是忙碌了两日,外面就变天。
老四没得到他的同意,便将他的七娃许人,这笔账还没有来得及算一算,又得知七娃竟然喜爱上一名女子,胆大包天将其一家几口接回孙府。
不可能!
他不相信,他的七娃怎么可能喜欢上别人?!
怒气冲冲的他,一完成了画稿,便赶去客房,半路正巧碰上了独个出门的申画师。真是得来从不费功夫啊!
直接将人打昏绑回十寒居。
狗屁倒灶也是理由?
申小枝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忍耐。“你们兄妹还真是异体同心哪!”
“嘿嘿……”
孙大得意地笑道:“自是当然。七娃与我最为亲近,谁也不能从我手中抢走她,就算是你也不行。”
明明是讽刺,他却认为是称赞。
说罢,孙大对一旁看好戏的美人说:“贞娘,把她的上衣脱了,我要好好瞧一瞧!”
估计被雷劈中大概就是申小枝此刻的心情吧!
她往前一倾,发现自己外褂早被除下,腰带不知在哪,只剩下单薄的中衣,松跨的上衣,让里头的亵衣约隐约现……
她几乎要昏劂过去,双腿一迈,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双腿裸露在外,粉色的纱裙撩至膝盖处,里头的亵衣被丢在一旁……
申小枝用最后一口气站好,不敢乱动,自己羞耻的模样教她浑身颤抖。说孙家人疯癫,她一直以为传闻有些夸大,现下倒觉得哪是疯癫,这是疯子。
申画师躲开,贞娘没有动手,孙大不耐烦地叫道:“贞娘赶紧去脱掉。莫不是想我亲自动手?”
“你敢!”申小枝骂道。
孙大一甩长发,露出他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反问:“我不敢。申画师兴许不知道我一年中脱过多少女子的衣衫。”
一旁的贞娘掩脸,忍不住笑出声音。
大爷还真敢吹。
他平常就爱懒,什么时候替姐妹们动手脱衣了?还不是光会用嘴皮子说:脱了!
孙大恼瞪了她一眼,她忙上住笑意。“哪敢劳烦大爷,贞娘来就行了!”说罢,手缠上申画师的肩膀。
同样是女子,这只微凉的手如同虫子般爬过,让申小枝毛孔直竖,一阵作恶。双手被绑着,腿也不能动,她这是欲哭无泪。
“住手。”
申小枝侧身躲开那恶心的触感。“孙大,你不怕么?”
孙大回身走回案上,摆弄着各种颜料,听到申画师的话,忙反问:“我怕什么?”
“要是……要是孙苓知道了你这般待我,她绝对不会放过你。”
吓!
孙大仰首大笑:“哈哈哈……七娃怎会为了你这样的女人,与我翻脸!这是开年以来最扯的笑话。”
七娃最听他的话,最最最敬爱的就是他。
“谁也不喜欢自己喜爱的人被别人碰触。”贞娘见两人对话,识相地暂时退开,没有扯掉她哪松散的中衣,为她留下最后一点颜面。
申小枝继续引起话题。
孙大举食指晃了晃,否认,厚颜无耻地说:“我可没有碰过你。脱衣裳的人可是贞娘。我只是看一看。嗯,肤色很白,身段也不错,倒也可以入画。”
他笔下的女子多是娼/妓,良家妇人倒没有画过。想着,手指又发痒了!明明刚刚已累得发僵。
申画师呻/吟一声,若手中有刀,早就掷过去了。
“不管你是碰,还是看。她都不会放过你。”就算孙苓放过你,我也绝不会放过你的,孙大。
那头,又是一阵狂笑。
孙大吐吐舌头,狂妄地叫嚣:“哈哈……爷好怕啊!好怕——”
话音未完,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来人不敲门,直接踢开。“砰啪!”两声,两扇木门直接作废。
来人尚未来得及看清眼前一切,便扬声喝止:“孙舒,住手!”
孙大,又名舒。
孙大挥去眼前的灰尘,定眼一瞧,竟是他。他埋怨道:“老四,你踢坏了我的门。”
孙四一望,眼前的美景他却不敢欣赏,忙别过脸。
“把申画师放下。”孙四命令道。
孙大嘟着嘴,拒绝。
孙四怒叫:“我虽不愿她做我七妹媳,更不愿她做我的大嫂。孙舒你这个笨蛋,不知道良家妇人的衣衫不能随便脱吗?你脱了,就得娶。”
对方可是申画师,不是那么好摆平的女人。
哥哥耍赖:“是贞娘脱的,我没有脱。你让贞娘娶吧!”
弟弟骂道:“呸!听你胡扯。赶紧放人!”孙四最近受够了女子与女子谈情这等事。赶了一个又来一个。
就在两人争吵之际,有人冲进门,小刀一挥,申小枝应声落地,撞入熟悉的胸怀。孙苓脱下外衫盖住衣衫不整的申小枝,气得牙齿打颤。
她的申画师竟被人这样……羞辱。
申小枝抬头,狠狠地抓住她的衣襟,泪如雨下,哭诉:“他……他要脱我的衣……呜……要脱……”
孙苓拥着她颤抖的身子,轻拍着她的背安慰。
申小枝只是哭。
娇小的身子缩成一团。
孙苓的心抽痛,竟在她眼皮底下发生这种事,却没能及时保护她。她一把抱起哭得不能自己的申画师,对兄长说:“大哥,一会后院练武场见!”
丢下这一句,便消失在孙大的眼中。
练武场?!
七娃,该不会来真的吧!
第三十三章
孙府后院练武场。
孙大一脸委屈地站在场内,午后的春阳舍不得从他袒/露的胸膛移开,春风缠着他散落的长发,俊逸慵懒的模样让场外的长工们惊了眼。
脸皮薄的,赶紧移开眼,或干脆离开。
脸皮厚的,揉亮双眼继续欣赏,阳光下的大爷依然邪魅诱人。
只有他的弟弟孙四揉着额头,陷入懊恼。
兄弟或兄妹对峙是孙家大忌,言语不满可争论,手足相残会让爹娘伤心。孙家兄弟妹向来只打嘴仗。
瞧七娃的神色,这一仗是在所难免的。对于兄长恶劣的行为,他只恨来不及阻止。现下,可能又会发生令他头疼的事情。
孙苓走来,大步生风,脸上笑意全无,不着一言。她来到兵器架前,一脚踢起架上的木剑,甩向场上的孙大。
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惹得场外长工一阵欢呼。
孙大反手接住木剑。
“七娃,你真想和哥哥我打架?就为了那个什么都不是的申画师?”
孙苓回道:“她是我很重要的人,大哥你不该动她的。”
刚刚不堪入目的画面仍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孙大见惯了袒/祼的女子,以为这点小事并不算伤害。
申画师虽是奇女子,仍是出自名门的娇贵千金,被人脱/衣捆绑,是侮辱呀。内心不够强大,怕已自戕。
她无法原谅兄长这样随意伤害自己心爱的人。
“重要?!”
孙大尖声质问:“莫非她比你哥哥我还重要?”
孙苓往前几步逼近,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回答:“她,比我的命还重要。”说罢,高喝一声:“看招!”
手中的木剑不客气地刺向一脸惊讶的孙大。
练武场上兄妹两人拔剑相向,一黑一青混淆成一道刺目的绿意,再也分不清谁是谁。场外渐渐有仆人驻步围观,孙家兄妹人俊,对打时更是俊逸无比,就像会动的画作。
这一边场外的孙四衡量着何时出手阻止这对兄妹之战。这一边的申小枝换上新衣裳,埋首一顿啃食。
早过了用膳时间,她饿得前胸贴后背,力气全无。羞耻心暂时搁一边,吃饱了再想。
一桌菜肴扫清,又吃了五碗饭,四碗鸡汤后,她满意地捧起一杯清茶,呷了一口,除油腻。
脑海中闪现的不是被孙大吊挂衣衫不整的画面,而是她躲在孙苓怀中失声痛哭的模样。
啊!
她恼叫一声。
羞耻心突然窜出来令她脸红耳赤,无法抬头。
她,这是向孙苓撒娇,还是撒野?
总之撒什么都行,为什么要对孙苓这般依赖?明知自己无法回应她的感情,这是变相的勾搭?
她申小枝竟会沦落到勾搭女子的地步!呜……太……太丢人了!
肚皮一动,她又觉得饿了。
她想:今日甜点是不是没有上?
她扬声唤道:“双儿,双儿……”
久唤不应,她离座来到门前,却见双儿从外跑来,一把搭住她的手,喘气说:“申……申画师,七姑……娘,她在后院……打……打起来……快……快劝……劝住她。”
打起来?!
她一撩裙摆,对双儿说:“带路。”
练武场上,兄妹两人对招不下三百,仍没能分出胜负,只是孙大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体力不支。
他常年躲在画室作画,日夜颠倒,不勤于习武。
败阵,只是时间的问题。
格住妹妹的木剑,孙大斥道:“七娃,住手。”
“申画师今日所受的侮辱,我要替她讨回一个公道,要不然……不然我便没有脸面去见她。”
说保护她,不是嘴巴上嚷襄的。
“你是想弑兄?”孙大恼叫。
孙苓眼眸一暗,痛心地回道:“若真要杀,第一个该杀的人是我,不是你。”
孙家上下开玩笑向来都是没羞没臊的,孙大此刻才明白自己以为小小的玩笑,竟是刺向妹妹心口的利剑。
她,是真得喜爱上那人了!
强烈的感情令他为之一振。
不过是个画师,肤色白嫩些,相貌倒不算太过出众,尚能入目。妹妹,为何不顾伦常痴恋着她?
就在两人打得难分难解之际,突然一团白影冲进练武场内,举起木棒打向孙大——
场外及时赶到的申小枝见此一幕,脚步一软,竟跌坐在地,不敢细看。只见黑青之间添了一点白。
孙大背后受了一击,反手抵挡。
孙苓定眼一瞧,吓得马上收回招式,可惜势已去,要挽回不易,眼望就要打中那圆滚滚的小身子。
场外,有人纵身一跃,跃进危险的打斗之中,将那团白影抱在怀内,孙苓的剑狠狠地打在其后背,而孙大的那一剑扫向他的小腿。
他默默地受了两剑。
兄妹二人虽用木剑,但剑气逼人,有劲有势。普通人被剑打中,轻则受皮肉撕裂之苦,重则骨折。
众人定眼一瞧,是何人牺牲自己,跃身救人。
那人竟是孙四。
孙四抱起无端闯入打斗中的阿秀,只见他细长的眼眸闪着火光,又肥又短的小手仍抓着一根小木棒,向孙大捅去。
一下,
二下,
三下……
孙苓见此,感动地笑了笑。不枉她喂了这么多美食进他的小肚子,阿秀虽然不说话,但心底还是有她一席之地。
秀娃应该是误会大哥要欺负她,所以拿起木棒来帮忙。
孙苓问:“秀娃有没有伤到哪里?”见他动作敏捷,仍忍不住担心。阿秀是申画师的心头肉,亦是她喜爱的人儿。
孙四狠睇了兄长和妹妹一眼。“孙舒,孙苓你俩棒打弟兄,犯了孙家的家规,罚你们跑场一百圈。”
啊!
孙大一边躲开阿秀攻势,一边恼叫。“老四是你自己跑过来挨打的,怎会怪罪到我头上来啊!”
莫说是百圈,就是三圈,他也跑不完。
今日莫非是他的受难日,可惜注定了今日他受难不会就此结束。
孙四不理会他们哀叫,抱着秀娃走出练武场。后来赶到的孙六吓出一身冷汗,想接过秀娃,孙四却不让,直接来到申小枝身边,对丫环说:“双儿扶起申画师!”
申小枝双腿微颤,终于站稳了。
今日让她双腿发抖的事,为何这么频繁?
孙四将秀娃搁在肩膀上,大步离开后院,而申画师则在后方小步追赶。
秀娃没有坐过肩膀,兴奋地左摇右摆,小木棒在空中挥舞,旁人看是胆战心惊,他却以此为乐。
儿子呀,你可是坐在老虎的肩上啊!
申小枝已弄不清惊和怕。
为了儿子,她拼了,加快脚步,跑到孙四身旁。“四……四爷,不敢劳烦四爷,请将秀娃放下!”
孙四一怔,回道:“不麻烦。娃儿重,申画师也抱不动,我送他回去。”丢下一句话,一人一娃便消失在回廊上。
申小枝回到客房后,见儿子独个在前厅低头啃着不知打从哪来的大包子。她回首对双儿说:“双儿,去端盘水果来!”
双儿应声退下。
她本是牵夷居的丫环,也是孙苓的贴近丫环。申画师入住孙府当晚,孙苓便着她前来伺候申画师一行。
申画师与传闻中不同,为人和善,从不摆架子挑刺,只不过就是胃口……“大”了些。
早饭来个九菜一汤,她刚开始觉得太奢侈,恼她浪费粮食。结果一瞧,母子二人竟吃个精光。
两天下来,她已经习惯申家母子胃口大,且随时随地要开吃的事实。
一盘鲜嫩的杏子只剩下棕色的果核。
申小枝尚未着人收拾,却见一道黑影站在门边,她反射性地双手挡住胸前,又反射性的挡住双腿。
24/50 首页 上一页 22 23 24 25 26 2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