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高右仰首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会再纠缠。小枝,你放心,我回我的边缰,再也不踏入都城半步。你放心……”
申小枝回道:“那就祝高参领一路顺风!”
知她无情,却料不到她能如此冷静地。她,不再是当年的小枝妹妹,而他仍是当年的右哥哥,这辈子注定了无法在一起。
高右移步出了凉亭。
行了几步,他忽地停下,没有回首,径直问:“小枝呀,你怎能保证自己不会像你阿娘那样喜爱上某人呢?”
申小枝望着他的背影,回答:“我不能保证,但能砍断。就算是星星之火,我也不许它存在。”
高右苦笑一笑,甩袖而去,自此,他和申小枝这么多年的纠缠划下了句号。
申小枝的眼内已瞧不见高右的身影,她松了一口气,身子一晃,跌坐在地。她亦不愿如此狠绝对待他。
只是她的一分仁慈,对他来讲却多一分伤害。
不对他残忍,他是不会忘记她的。
唯有如此,他才能另觅姻缘。
她看着晶莹的泪珠无声坠落……
屋脊之上,有人轻声问:“这样的女子你还喜爱吗?”
无情,无义,兼无心。
孙苓咬紧牙关,泪珠模糊了她的双眼。
早知她是无情人,连她年少时的爱慕也抵不过她的一句:无所谓。那么她,又能得到什么呢?
孙二摇摇头,不忍再看。他又何尝不是恋着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呢?!唉,问世间情是何物,不过是一堆狗屎。
他跃身离去。
侧院之内,两人各自哭泣,屋脊上的那女子哭自己爱而不得,凉亭内的女子哭自己无法去爱。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留言的亲。你留言带了外面网站的名,被删了哦,当然不是我做的。知会一声。世间总有很多无奈,又能如何呢!
这或许,就是无名的作者需得承受之疼。只好敦促自己多写多练,他日能有更多选择吧!感谢你的关心!
第五十三章
春未,和风细雨,给都城披上了一件晶莹的薄纱。
璟园,二楼雅座。
一名女子靠窗而坐,一袭柳黄的色调配着烟雨,像春日最妩媚一朵山花儿。可,对座的蓝衫青年却无心欣赏,只顾自地斟酒饮下。
忽地,青年重重搁下酒杯,恼问:“小枝,你最近在搞什么鬼?”
申小枝调回视线,笑问:“人鬼殊途,我能搞什么鬼呀?有墨,我出来见你,又不在孙府,你恼什么?”
难得与好友相聚,她特地外出,就怕他碰见宿敌孙五,而好友竟有怨言。
徐有墨身子稍往前倾,好看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着申小枝,害那画师不由地躲过犀利的注视。
“是我生恼么?明明无端发恼的人是你呀!”徐有墨不客气地拆穿好友的言行。“你以为喝酒就能解忧么?酒,是越喝越冷,越喝越愁呀!小枝。”
她最近的心情就像是四月的天阴晴不定,而酒也是一坛接一坛,藏在他家中的酒,已快被她搬光。
所以他今日决定约她出来了解情况。
申小枝干脆叭在桌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怕是得了懒病!”
春日爱懒,精神沮丧,萎靡不振。
“借口。”
徐有墨可不是这么好打发的人。“说吧,连酒都无法消愁。到底是谁惹你生气了!我虽不能替你灭口,骂一骂替你出气也可。”
无精打彩趴着申画师,轻摇了摇头,“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只觉得胸口闷闷,不论喝多少,还是闷闷的。”
好友的心思,他闭上眼都能抓住。
她偶尔像掌握一切的王者,偶尔像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孩子。
徐有墨双手环胸,说:“檀香来找过我。”他先抛出一个诱饵。
“呐!”
某人应了声,显然没有上钓。
看来“饵”的分量不够。
徐有墨保持平调,继续洒饵:“檀香说……她在担心你的情况。说孙家姑娘对你甚是关心,已超出徒弟对师傅的关心,也超过女子对女子关心,就像是情……”
他故意停下,看看好友的反应。
那趴在桌上的画师,半睁眼,狠狠地扫射了好友一眼。
怒火一扬,很是吓人。
徐有墨不怕,胆大地问:“你是因为喜爱她而苦恼,还是因为不喜爱她而苦恼?”不愧是多年损友,总能一针见血。
只见那画师,咸鱼翻身,拍桌恼斥:“徐有墨,你什么意思?”
大鱼已对鱼饵感兴趣了。
徐有墨再下一城。“所以,你是爱,还是不爱?”
关己则乱。
人最爱将问题复杂化,剪掉多余的旁枝,剩下的只有核心的问题。感情问题不就是你爱,或是你不爱?
在好友面前申画师像鱼缸里的鱼,一举一动都被瞧得清清楚楚,无所遁形。
她哀叫一声,弓着身子,垂下脸,像一只泄气的皮球。她和孙苓之间的事,并不简单能用爱,或不爱来概括。
徐有墨目光一沉,探手按住她的手背,轻声道:“小枝,很多事情都是老天爷刻意的安排,谁也躲不过。不要害怕,跨步往前走。你喜爱男子也好,女子也罢,我徐有墨都是你这边的。”
申小枝微抬首,看着好友转凝重的神色。
突然,一道娇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七姑娘……七姑娘,快过来呀!还是二楼好,视野高,景色也好。”
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应道:“是的。”
短短两字,申小枝却知来者是谁。
这几日,孙苓故意躲她,莫说是来西厢一坐,连孙氏夫妻的主楼也甚少踏入,就怕遇上来接儿子的她。
这几日张姑娘来孙府来得可勤了,孙家常见她的身影。孙苓在哪,她便在哪,以至奴仆偿议论纷纷,说张姑娘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打动了七姑娘的心。
口口声声说喜爱她的女子,却与别人出双入对,视自己于无物。
除了刚回府的那一夜在回廊上偶遇,她没有再见过孙苓,关于她和张家姑娘的一切都是传言。
只是无风不起浪,连双儿都忍不住吐槽:若那张姑娘入门,双儿都不知该唤她作七夫人,还是七相公?!
刚开始,她以为孙苓不来看望自己只是暂时的。
她有伤在身,不便出行。
她爱她入骨,怎会轻易放手。哼!人,果然是贪生厌旧的生物。
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三人远离孙府,却能在璟园碰见。是天意,还是人为?谁也不知道,兴许真是命运的安排。
一道灼热目光扫过两人交叠的手。
那火热几乎烧烫徐有墨的手背,他只是观众,不着痕迹地收回手。
皆是女子,又是情敌。
这台戏,真是好看极了!徐有墨不紧不慢地斟了酒,抓了一把瓜子,轻嗑。
张玉杏后知反觉发现了申画师与徐有墨两人在窗边一桌,好酒和小菜已上桌。孙苓动作僵硬,目光凝视着挺直的背影。
这是好机会。
张玉杏挽住孙苓的手肘,走向窗边一桌。
“哟!好巧呀,申画师和朋友也来喝酒啊!”
一直垂脸的申小枝不得不抬头,见两人亲昵的依靠,心口堵得更荒。她调回视线,假装不在意,“张姑娘最近好忙呀,没想到在此也会碰见。”
“呵呵……”
张玉杏甜甜地笑了。“七姑娘之前受伤了,我一直在照顾她嘛!现下,好不容易伤好了,便陪她出来走走。免得她一时善心大发,救人伤己,可就不值得了!”
桌下,申小枝小手握成拳头。
孙苓为救她受伤。
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难怪孙姑娘好得这么快!原来是张姑娘的功劳呀!”申小枝继续说:“看来孙家得好好感谢姑娘你了!”
“哎哟!”
张玉杏笑道:“往后都是一家人了!感谢什么呀!”话毕,她害羞地躲在孙苓身后,不敢出来。
申小枝凤眸一闭,几乎压抑不住满腔的怒火。她等孙苓驳斥,否定张姑娘的痴心妄想,可她等来得,只是她的沉默。
她这是默认么?!
猛地起身,申小枝冷笑道:“那,就先恭喜孙姑娘和张姑娘。申某人喜爱喝酒,届时定上门喝一杯。”
那一直不作声的孙姑娘,忍不住开腔道:“我若发团书,一定不会忘了申画师的。我会备好最上等的酒,恭候大驾!”
这无疑是火上加油!
申小枝咬牙切齿,对上她的灿眸,回道:“好。我等着孙姑娘的团书。”
前夫的团书她收过,区区一名爱慕者的团书。
她敢发,她便敢收。
犀利言词化作隐形的刀剑将两人刺得血肉模糊,支离破碎,却没人愿认输,任那腥红的血液流一地。
申小枝提步,率先离开。“那就不打扰两位了。有墨,回去!”
徐有墨只好紧跟好友身后,下了楼。
张玉杏侧身,探出脑袋,狡猾地笑看着情敌落败而去的背影。
哼!
申画师你不是我的对手。七姑娘迟早都是我的人。哈哈哈……
她的快乐是短暂的。
当那对青梅竹马一下了楼,孙苓身子一摇,气急攻心,喉咙有一股腥气直冲,她捂住嘴,鲜血喷出……
张玉杏扶住她坠落的身子,尖叫:“来人啊!来——”
在街道上的申小枝,身子一晃,竟觉有些天旋地转,头晕目眩。徐有墨扶住她,叹道:“你呀,又何必逞强呢!”
申小枝抓住他的手,稳住身子。
以前,她以为只有男子会花心,喜新厌旧,现下连女子都是如此。果然……果然什么一生一世,什么没有你不行的鬼话,都只是骗人的说词罢了。
不可作准。
但她,却不愿就此放过那负心的女子。
孙苓,你不该来招惹我的。
申小枝回到孙府,直入孙家主楼。
孙老爷外出下棋,孙夫人在榻上小憩,秀娃就躺在她身边,睡得正得香甜。孙家人是真心待秀娃好,这样她也放心了。
孙夫人说:“秀娃刚睡沉,一会着阿六送回去。”
“不急。我来是有事请孙夫人帮忙的。”申小枝在对面坐下。
有事相求?!
孙夫人问是什么事。
申小枝说了自己请求。“我最近遇到些烦心事,不方便带着秀娃。故,想将秀娃留在孙府几日,不知夫人能不能替我照顾一下秀娃呢?”
烦心事?!
命都快丢了,说什么烦心事呀!真会轻描淡写。
看顾秀娃只小事,有问题是她家姑娘。这几日与那张府姑娘不知在演什么戏码,教她老人家也摸不透。
明明她看上的申画师,却与张姑娘来往甚密。
这是脚踏两船么?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竟然……
孙夫人应下她的请求,忍不住问:“申画师最近是不是与七娃闹矛盾了?”
哼!
申小枝轻哼一声:“申某连孙姑娘的脸都不曾见着,又怎会有矛盾呢!”她不愿久留,谢过孙夫人,回到西厢。
一入门,她便吩咐双儿:“着人抬热水,我要淋浴更衣。”
双儿笑问:“申画师一会有约呀?”
“不是。”
申小枝解下玉簪,让长发披散一肩。“我准备去吓人!哈哈……”
第五十四章
黑暗笼罩着大地,漫延至整个孙府。孙府回廊之上的几点烛光如萤,随风摇曳,明灭不定。
牵夷居内外一片漆黑。
孙苓提着灯笼回屋。
璟园是孙氏纸房的产业之一。被申画师一激,她气急攻心,口吐鲜血,经脉乱行。掌柜安排了客房让她静心运功调气,紊乱的气脉很快压了下来。
她,还是年轻。
她,还是放不下申画师。
几句话语便气急攻心,知她无情,却没料到她如此狠绝。敢当面跟她提团书,她若敢发团书,这女子肯定敢来。
毕竟有前车之鉴。
她的一口鲜血,对申画师来讲肯定是无关痛痒,只吓坏了张姑娘。
张姑娘对自己情意,她看在眼里,记在心口,却无能为力。并不是利用她忘记申画师,只是孤独让她不敢狠心赶张姑娘离去。
虽然张姑娘就算用赶,也不会轻易离去。
过两日,还是得与她说明白,免得她和自己一样以为碰见了希望,结果一瞧才发现是绝望。
女子狠心,可是刀刀见血见肉的。
她的心只容得下申画师,旁人再好,也与她无关。
孙苓边想边推开门。
双儿不在,守夜的小丫环估计偷懒,早早睡去了。她摇摇头入门,点亮蜡烛,幽黄的烛光照亮一室。
吹灭灯笼的那瞬间,她动作一缓。
屋内有人?!
孙苓取下墙上的长剑,屏住呼吸,轻步轻脚地往内室走去。
是谁人暗夜埋伏?
她今日心情不爽,正好拿来练剑。
手搭着剑鞘,一入内便抽剑一挥,喝道:“何人夜闯我闺房,出来受死!”
寂寂深夜,静得只有两道呼吸声。
忽地,一阵清甜的笑声响起:“呵呵呵……”尖锐的笑声在黑夜中回荡,教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孙苓错愕,再问:“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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