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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李】人上人(楼诚衍生同人)——大灰狼的宝贝兔

时间:2019-09-18 14:30:19  作者:大灰狼的宝贝兔
  他去厕所脱了运动衫,换上衬衣。
  圆领的运动上衣是深蓝色的,一个竖橄榄形的银灰色徽记拓在左胸口上。字母看不清,底下一行数字还算容易辨识,1876。
  李熏然叠好自己的衣服,从上铺把双肩背拉下来,掏出一个干净的袋子,把运动衣装进去塞回包里。
  列车在落日之前到站。
  余晖算不上炽烈,不如干燥,更容易被感知。
  李熏然踩着出站广场上陌生的喧哗,回头看了一眼,昆明两个大字,鲜红色的灯,已点亮。
 
 
第二十三章 
  冯敏病倒的不是个时候,他醒了就埋怨自己,还得占医院个床位。连轴转了将近三十个小时,五十来岁的人了,一个没撑住,突发性心梗。老冯的爱人私下跟凌远说,他心脏一直不好,硝酸甘油都是随身带着。凌远累得嘴唇发白,脸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他对病床上的冯主任报告最新的数字,死亡多少,ICU多少,普通病房多少。病房外,是一场延绵的鏖战。生和死,看谁先放弃。
  粉尘爆炸,还是在夏天。老齐接到市里电话,当即头皮发麻脚下发飘。拉着整个院班子,加上大外科主任和大内科主任,急诊科主任,普外科主任,呼吸科主任,开了个紧急碰头会。十分钟后,开始接诊。
  凌远和李睿都抽调到急诊帮忙。整个医院看上去,都有些忙乱,不断跳涨的死亡人数,像魔鬼伸出手指用长指甲扒拉人的神经。走廊里听不到哭声,反而更瘆得慌。
  冯敏病倒了,凌远被临时顶上去,负责大外科的整体统筹,和内科协调等一应事务。第一医院的床位本身就紧张,一下多出来这么多需要住院的病人,有些还属于危重,就不是临时调配一两个病房的问题了。凌远找大内科的王主任商量,提议把呼吸科那一层的病房清出来,专门接这次事故的术后病人,呼吸机如果不够用,随时补新的,优先保障这批病人。最艰难的前72小时一过,凌远把参与抢救的医生和护士分成了两组,两班倒,再熬下去,还得有医务人员放倒。可他自己休不了,李睿跟着他,说什么也不肯自己回去歇着。
  李睿的女朋友中间来给他送饭,都到门口了,打手机过来被李睿凶了一顿,添什么乱,回去吧,我没空。凌远拍拍他肩膀,顿了顿,啥也没说出来。
  一场安全生产责任事故,146条人命。幸亏凌远没时间看新闻,他受不了那些粉饰后的人间真情。
  小雨过后的傍晚,低气压未能被真正的排解,整个城市仍旧是闷热的。凌远和李睿站在门诊大楼顶楼的天台,抽烟。李睿最终也没跑得了。他原本以为,自己足够健康,自己追求健康生活的心也无比坚定。可还是染上了烟瘾。他想象不出,那些外科的女大夫,靠什么?
  第一医院得到市里的充分肯定,市长亲自给齐院长打电话表扬。老齐心里有数,这一场战役打下来,谁最辛苦。可他不能说,功劳得记在所有人身上,雨露共沾,终究是一场集体行动。只不过,所有的集体行为能成功,都离不开个别人忘乎所以地拼命。
  俩人也不交谈,迎着湿润的空气,对着冒烟。凌远掐灭自己那根烟头,说下去吧,随即就转身要走。李睿在他身后,轻声喊了句“凌远”,他背对着李睿,停住,“他,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凌远感到胃里一阵抽痛,掣地心口跟着发紧。
  他……
  凌远头也不回,径直走了。他到底是嗯了一声还是没嗯,李睿没听真切。
  冯敏出院后不回家直接去了院长办公室。直截了当,这个大外科主任,让凌远来吧,我给他当副手。老齐数落他,你又着急整这个,知道你爱才,可怎么就一点儿都不吸取教训呢?听我的,让他当副主任,兼着肝胆外科的主任,给你搭把手,先练着。两杆大烟枪,对着呲满口泛黑的牙。
  别人都以为齐院长的名字取自“天下大同”,其实屁嘞,他爹祖籍大同的,图省事,给他起个名字追念先祖。修身齐家,他自认为自己做到了,怕老婆就是“齐家”的最好证明,可后面两条,呵,第一医院能给摩挲平了,就值得烧香拜佛。他和冯敏一样,赏识这个凌远。可他不能冒进。一个科主任,去不去美国交流,用得着市政府办公厅的副主任直接给他打电话?安排好了又临时换人?老齐琢磨,于公于私,还是要给凌远铺铺路,就算不为别的,后头还有李睿呢。凌远的路数摸不清,但李睿这位大公子,没啥可说的。那孩子温文尔雅的,底气看着就和别人不一样。
  ***
  凌远从韦天舒下巴的形状里就能判断他家老娘是不是在儿子这里小住。秦少白看着凌厉,顶天了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跟科里的姐妹抱怨得也挺起劲,说婆婆来了总归不方便,可心里也没啥真的芥蒂,该花钱的时候比那亲儿子还不含糊,整的老太太不敢跟儿媳妇上街,就怕花冤枉钱。
  小鸡炖山蘑,胡麻油爆炒土鸡蛋,自己家烙的饼,一张香油,一张麻酱。凌远吃上的时候,还都是热乎的。
  三牛同志坐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颠哒。看凌远吃得香,忍不住上前撕了一角饼,干吃,也挺香。
  “饭盒我明天给你带过来。替我谢谢阿姨。”
  “不用,我带回去洗就得了,还用得着你回去刷。”三牛误会了。
  “没吃完,晚上热热还能再来一顿,你妈烙的饼真好吃。”凌远的夸奖,情真意切,韦天舒却听得一阵难受。
  “平时吃食堂,那周末呢,吃什么你?你也不会两天都回你爸那。”
  “自己做饭。”
  “做饭?你?”
  “嗯,怎么了,我就不能有个业余爱好。”凌远喝了口保温杯里的热水,杯身上贴了个卡通狮子头像,看着怪异。一个先天性胆管扩张症的小朋友,住院的时候非拉着凌叔叔的手,让他在自己心爱的卡通贴纸里选一个,贴在工卡上。凌远笑,说叔叔去拿个杯子好不好,咱贴在杯子上。密密麻麻一页,凌远挑地很认真,护士在一边偷笑。他问小孩儿,有小狮子吗,小朋友说有啊,这不在这儿呢嘛。小孩儿替他撕下来,小心翼翼,贴在凌叔叔保温杯上,很满意。
  “你业余爱好改做饭了?大尾巴狼同志。”
  “到点儿了,滚回去上班。”
  “嘿!你这,还真是当了官了啊!”三牛剜了他一眼,哼着小调走了。
  ***
  #我请您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
  李熏然记不住那些词儿,说完蒸鹿尾儿,就蹦到红丸子、白丸子、南煎丸子、四喜丸子去了。他爱听相声,不光爱听,还爱讲给凌远听。一句话都说不足,盒盒盒半天。四大名著都有什么呀,三国,韩国泰国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刚果布拉柴维尔,这哪三国呀,都多出好几个了盒盒盒盒。凌远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一直在担心他笑得太厉害呛着自个儿。听他讲个笑话,精神都紧张。不笑吧,人家还不乐意。可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凌远星期天在家对着菜谱做饭,手机搁冰箱顶上,播郭德纲的相声。他进展到焖白鳝这道了。食材不好弄,他还托了陈护士长家一个做水产生意的亲戚。
  #我和她坐在刚果布拉柴维尔31种口味冰淇淋店里,我看着她一口一口把我眼前的冰淇淋都吃了……可不嘛,偏见嘛#
  凌远终于听懂了,停下手里的刀,扶着按板,盒盒乐起来。
  一个人笑,常常不会持续时间太久,笑声的回响有时候好大,敲回自己耳朵时,提醒你屋里真的只有一个人。房子也好大,凌远每周要花两三个小时搞卫生。浴缸他从来不用,周周都要擦,浪费水。可生命中有种仪式感的东西,让人舍不得。他有时真后悔选的这个户型,冬天来了,维系家的温度,要消耗他太多热量,可又必须做到,怕冻着说不定哪天跑回来的人。
  有人曾经说,要他照着报菜名,挨个做给自己吃。他答应了。虽然有点儿难,但估摸着总比满汉全席好弄吧。
  凌主任做的菜,也不是回回成功,不过刀工是愈发纯熟了。做得不好吃的,只能捏着嗓子硬塞自个,实在不像样的,闭着眼倒掉。凌远完全不怕自己猜错,哪些菜会是被他喜欢的,如果做的不好,就转周重新来过。他知道自己的耐心越发好了,有时候甚至想破例夸夸自己。
  手机里的相声音频传来“老头子啊,我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凌远心想,这是哪个地方的方言啊,真够怯的。
  ***
  潼市卫生局出名了。
  市六院通过局里搞的集中采购项目买的一台核磁共振,在使用中发生严重事故,导致做检查的病人死亡。家属有些背景,闹得很凶,追根问底,顺藤摸瓜,揪出了卫生局分管这项名为阳光工程的科室领导收受厂商好处的事,一彻查,牵连的人还不少。事情有时就是这么寸,出事的核磁厂家并没有参与xing hui,可他家出的这档子事,把所有厂商一起拉下马,没问题也是有问题,至于源头的起因到底是质量问题还是单纯的意外,根本不重要。
  各大医院设备科的人在一边看热闹,看这帮官老爷要怎么收场。
  陈局长还算立得稳,班子里分管那个科室的副局长也快到岁数了,把雷顶了。事情闹得这么大,不拿下个把局级领导是肯定交待不过去的。具体涉及的那位科长双开,依法追责,几个牵连到的经办,也都得了处分。
  卫生局的风波算是偃旗息鼓了,可“阳光工程”留下的“阴影”还没散。市里决定,除了部分大型医疗设备继续由卫生局统筹集采外,其他的,一律下放到各医院。有人觉得是机会来了,也有人视此为飞来的烫手山芋,几家欢喜几家愁。
  第一医院设备科的科长已经五十七了,天天守着报纸杂志等着平稳退休,忽然要搞这么有激情的项目,老头儿想托派出所熟人把户口改了算了,早点拿退休金。
  大同同志又开始嘬牙花子。
  当领导的就是要善于分解压力。市里继续统筹集采的,由设备科统管,市里不统筹的,分内外妇儿,直接下放给各大科室,分别制定采购方案和计划,上报院办批准后执行。
  韦天舒听到这消息后专程跑凌远办公室哈哈一通,说你小子是不是天生劳碌命啊,怎么你刚兼上大外科副主任,就摊上这么一出。凌远抄起桌上的座机就播号,张嘴就来,马主任,你们科韦大夫是不是工作太清闲了,您多给他布置点儿活。三牛哥龇牙咧嘴,指着大尾巴狼你你你你你,说好的苟富贵勿相忘呢。人都走出门去了,又闪回半个身子,说,小样儿,内线什么时候改的三位号,我怎么不知道。
  窗外,不周风至,阔叶还在湿润的寒气中坚持泛着绿意,却挡不住萧瑟。凌远握了握手边的保温杯,小狮子朝他笑。他打印了一份大外科集中采购实施方案,给冯主任打电话约汇报时间,老冯说你二十分钟后过来我办公室吧。
  凌远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个本子,深蓝色的防水布面外封,沉甸甸的厚实感。他收到这份礼物的时候其实不明白,一个记事本为什么要那么贵。
  他翻到最新的空白页处,剩余的纸张不过三分之一了,钢笔沙沙作响。
  #11月28日 阴,今天早晨又堵车,差点迟到,看来最近真不能走你单位门口那条路了,不知道为什么又挖开再修。你不爱吃酸的,所以醋溜肉片儿我就不练了,熘白蘑比较简单,我直接烩三鲜了。不过还没查明白到底三鲜是哪三鲜,好几个版本,我准备按淮扬菜的做法来,你回来尝尝看,不好就再改。家里客卫的抽水马桶有点问题,我一直都没注意,从来也没用过,那天爸过来用了一下才发现,周六找人过来修。还有,抱歉啊,你的睡衣被我穿坏了,咯吱窝那开了个大口子,我也不会用针线,咱家也没有,这总不好麻烦别人,周末我拿回家,请阿姨帮你补上。我觉得怯大鼓,岳云鹏和于老师搭的那段,比郭老师自己和于老师说的那段更好,可能徒弟的河南话更地道吧。先去开会了,回来再说。#
 
 
第二十四章 
  坐在中间的那位乘客实在是快憋不住了,只得第三次推了推靠过道的李熏然。自打坐下系好安全带,他的姿势就没变过,额头抵着前排座椅,眼睛闭着。旁边人以为他一直睡着。其实没有,他每一秒钟都是醒着的,比在地面上呆着的时候,更清醒。
  他终于感觉到了有人在他耳畔不远处说话,“劳驾劳驾”,有人用手推他的胳膊。眼皮干涩,睁开的时候略微有些挣扎,他连忙起身,说不好意思。抬手看了看表,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在李熏然的全部记忆和感知里,母亲的形象都是温柔的,对父亲是永远和顺的,她的要求总是那么简单的一句,注意安全、早点回来。时间久了,所谓的要求就变成了她与永远忙碌的丈夫之间交流的一个符号,一种象征,言语愈发贫乏,感情沉淀在岁月里,无声有息,就像大多数夫妻一样。母亲把几乎全部的心思都倾注在儿子身上,全部的力量都用来爱他。李熏然要去当警察,还是刑警,母亲头一个坚决反对,这事在家不许提,一提就掉眼泪,刑警的危险和辛苦,她眼瞅着一个人淌过去,现在又要让她看着另一个也踏进这条汹涌的河。像要把她的心从胸腔里揪出来扔到油锅里煎。可还是她,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李熏然说,他要当警察,这是他的理想,他的追求,他的热爱。换成一句话,这是她儿子想要的。似乎,真的也就没有什么办法好想了。
  母亲同意他离开潼市。李熏然并不觉得父亲的冷脸可怕,反而母亲沉着地帮他收拾行李,冷静地叮嘱他一应的生活细节,笑容还是那么温柔,温柔得让他胆怯。
  他无法不将母亲的突然生病归咎于自己。虽然李睿在电话里反复解释,放几个支架只是小手术。
  飞机开始下降,意味着还有半个小时,他就要回到潼市的土地上了。属于这座城的春天,是隐匿于喧嚣中的恬淡,桐花开得茂盛,却不给人浓郁的感觉。清明风,追着一场连绵数日的雨,轻轻吹起来。
  李睿和简瑶站在接机的人群中被他一眼找出来,他又加快了步子,招呼打得都潦草,说赶紧直接去医院。
  李妈妈一定要等儿子回来才进手术室。
  “支架真的是小手术,你不用那么紧张,现在的技术非常成熟。叔找了市里最好的心外科主任。实话告诉你吧,婶婶就是太想你了,所以要先看看儿子,手术本身没什么风险。”李睿盯着路开车,余光瞥见李熏然一直侧头望着窗外高架边上不断向后的楼宇。干燥让本就黑了许多的皮肤透出沧桑感,甚至可以说有些粗糙,眼角竟然有了褶皱的纹线。李睿想,当妈的不定要心疼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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