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arice Ferguson”
这名字不熟。Erik从未提到过她,她也不是Shaw的旧部,除非她在当时只是个小喽啰。有可能,但似乎不太对。
女刺客扶着床坐起来,明亮的绿眼睛冷静地瞪着他们。她脸上的那些是粉红色的图案吗?灯光昏暗很难看清,所以他走到了桌子的另一侧, 那里还有个灯。他用火柴把那盏灯点亮,把它挂在了帐篷正中的一个钩子上。虽然还不够亮,但比之前好多了。
是的,确实是粉红色的印记。事实上它们非常显眼。不管她是谁,这是个漂亮的女人,而且看上去并不是一个能够被轻易吓倒的人,但也不是穷凶极恶的人。现在战斗已经结束了,她恢复了面无表情的脸。她眉头舒展,冷静地坐在那里,一只手紧紧捂住刀伤,另一只手放在大腿上,眼睛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Alex。”他叫道,与她令人钦佩的冷静较量着。
Alex猛地抬起头,虽然他的胸口在急速起伏着,但当Charles向他点头示意需要一点空间的时候,他还是控制住自己退开了。谢天谢地,Alex的自我控制能力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Armando对他的帮助很大,他为Alex提供了稳定的影响力,有助于使他平静下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愉快地说,仔细地看了儿子一眼后把他递给Alex。Alex适时地伸手,小心地把David紧紧抱在自己胸前,很好——让David离开他的怀抱绝非易事,但是这并不是因为他担心Alex会失手把孩子掉在地上。Alex不会那样,在所有他能把儿子托付给的人中,Alex是排在最前列的。
“谢谢。”他补充道。虽然Alex性格有些粗暴,偶尔有点无礼,但还是很有家长作风。这无需惊讶,因为他照顾了Scott多年,不过看着Alex越来越擅长照顾孩子,还是让人感觉非常好。他没变——没有变得温柔,但是却更加……开放,表现出了他最温柔的一面。
“现在。”手解放出来了,他把刀子从床沿上拔出来——那里女刺客碰不到——就是他扔下刀子去抱David的地方,然后把它插回了刀鞘。女刺客没有动,她只是坚定地抬眼看着抓住她的人。“是Erik派你来的吗?”
女刺客——她说她叫Ferguson——点了点头。虽然Armando已经走上前来防止她挣脱床,即使她并没有表现出这样的企图。很好,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更重要的是,这已经说明了她的动机:她不是来杀人的,所以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她来这里是为了把他弄走。她拥有传送能力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一定还有其他的附加能力。跟只能瞬间化烟的Azazel还不太一样。
“是。”她缓慢地说。真可恶,但是她很难让人讨厌。她的举止中没有过分的攻击性,在被抓住后表情依然坚定。不是阴沉的,而是接受了事实,并且有勇气面对绑架失败——现在可以判定不是刺杀——和被抓住所带来的后果。这令人印象深刻。
他抬起头,扭头看向Alex。“叫Frost来。”
虽然他不愿意把Frost扯进来,但他需要她探查刺客的思想。这个女人——Ferguson——在这节骨眼上没理由要撒谎,但是这恰恰证明了他们当下持有的观点。如果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的话,他需要Frost把它挖出来。
遗憾的是,如果他这样做,就意味着他必须信任Frost:他必须信赖一个为了自己的利益会毫不犹豫向他撒谎的人,多么悲惨的一天。
虽然如此,但是他还是希望,眼下他们的目标是相同的。
“遵命。”Alex应道,虽然从他紧绷的嘴唇上看不出来他是否高兴,但他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帐篷,David还靠在他胸膛上睡着。这样对儿子来说更安全些——远离刺杀现场——但是儿子离开他的视线还是让他非常难受。
至少比在绑架犯的眼皮子底下要好。
“现在。”他说着,冲Armando点点头——让他守住大门——然后蹲在女人面前,Armando站在门口,静静地观察这场谈话。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审讯,在与Shaw打仗时他已经看过很多次了。“我希望我们能谈得拢。”
她很快点了点头。“我不是被派来害你的,长官。”
“我知道。”这真是令人遗憾,因为如果真的是刺杀,可能还会更容易接受一点。“我也希望你不是。请你告诉我你得到的确切命令。”
这不是笑话,但是她嗤笑了一声,几乎都要咯咯笑出声了。她圆润饱满如瓷器一般的脸颊上因浅笑而露出了酒窝。“说真的,我都不确定他相信我能成功。希望不是,但……”她摇摇头。“他说,如果我被抓住了,不需要对任务目标说谎。”
“目标是?”
她耸耸肩。“我的能力是开传送门——把东西和我一起传送回去。你醒的时候,我正试图看你一眼以确定你是我要带回去的人。如果你再晚醒几秒的话,我就会在地板上开个门,把你从床上滚下来扔进去。”
一阵颤抖掠过他的身体,然而现在的天气还不至于冷到让他发抖的地步。她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那么在我和你搏斗的时候,你没开门的原因是——”
“我在忙着躲你和刀子,是的。”
“那David呢?”
“等我把你传送过去再来找他。”
“我猜你大概不是繁育者?”
“是的。我是不育者。”
“那你为什么要听命于一个把你们当做下等人的首领呢?”
她的笑容消失了,皱起眉头露出了一副忧郁的表情。“因为我相信你会失败。我不会把我的筹码押在一个我认为毫无胜算的人身上。这就意味着我要在统一区找活儿干。那并不容易,但是我对我的工作不挑剔,长官。这比我能接的别的活儿都报酬丰厚。”
所以,Erik是利用了一个年轻女人的经济需求,让她用自己的能力来为他的利益服务。这讲得通:军队通常会为变种人提供最好的待遇,以利用他们的能力去打仗。她去别处的话是得不到像军队里这么好的待遇的。Erik很可能都没有亲自招募她:有一套自下而上的系统。等她引起Erik的注意的时候,她可能已经进入军队很久了。
这并没有让事情变好。相反,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他命令你告诉我这些了吗?”
她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我这种人通常都会到军队里服役,这是常识。”
所以这不是命令。但是Erik也一定没有要求她缄口不言。很有可能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为什么会呢?这方面的认识在他的头脑中根深蒂固。他也一定没有想过,他们会讨论她的动机之外的东西。
Erik应该更明智些的。这不是第一次审问变成了关于“动机”的谈话。Erik曾经开玩笑说这是一种审问的技巧,比起接受道德说教,人们更愿意直接坦白。
忘却是很容易的,当你从来没尝试过的时候——Erik永远不会是那个对自己的俘虏进行道德说教的人。
“他有没有告诉你他为什么想让你把我弄回去?”
她耸耸肩。“这又不关我的事。”
“因为我怀孕了。”
这是Charles最不应该告诉她的事情。但是,它确实起作用了。Ferguson震惊之下所展现出来的唯一的真实反应是,她的呼吸哽了一下,因为更深的怀疑而用力握紧了自己的肩膀。她很快用不太专业的目光掩饰了一下,而在这种情况下,迹象已经显露无疑。好极了。她知道对于繁育者来说怀孕意味着什么。
“这孩子是Erik的继承人。你告诉我,这是你能够照顾好自己接的最好的任务。我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成功了的话,我将永远失去照顾自己的机会。孩子和我将处于控制之下。而你是同谋。”
适当给予信任的效果非常好:她看着Charles的眼睛,而不是像处于这种情况下的多数人一样移开目光。“你知道,不是这样的,对于普通人来说。繁育者可以在家以外的地方工作。我的母亲——如果她没有出去工作,我们早就饿死了。大多数人如果父母都没有工作,都会饿死。”
“所以她可以来去自由?”
她点点头。“差不多吧。爸爸虽然是一家之主,但是听她的话,爸爸从来不命令她去哪或者什么时候回家——”
“如果你相信每个人都能这样,那么你就是在欺骗自己。”
“对于贵族来说不是——”
“对任何人来说都不应该。风暴之前的大部分书都留下了,Shaw没有拿走全部。人们知道事实是怎样的。但是他们顺从了Shaw制定的规则——包括Erik的也一样——因为那样活着更容易。但是总有一天,一旦他们打倒了人类,变种人将会从内部分崩离析。守卫者们将会对不育者采取更严苛的手段。你最终会成为社会的齿轮,被这个守卫者统治、繁育者生育的社会压迫一辈子。而且食物依然缺乏,人口数量不稳定,而且无法再有起色。你认为事情会变得更好,你觉得你只要为唯一的优势就是会胜利的那一方付出一切,事情就会变好吗?”
Ferguson的手紧紧捂住刀伤。现在手已经被染红了,不过也没什么可担心的。Alex很快就会带Frost过来,这样Charles就可以对伤者施救了。如果情况有变,Armando就在门口待命,虽然这将是一个冒险的举动,和一个有瞬移能力的人单独呆在一起——除非她真的失去知觉,他就依然处于风险之中。
“一半的人口都常常处在饥荒之中,阁下。”她认同道,丝毫不掩饰她的愧疚。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当某人认识到了她的错误,无论如何还是为了无法摆脱的原因做了错的事。她挣扎着求生,Charles没法责怪她。Erik确实给了她最好的选择,如果她不把这当成一场长长的游戏的话。“我真的不想成为那一半人口中的一员。”
如果那样的话,当个囚犯会更适合她。Westchester会尽可能满足囚犯们给养的要求——这一点来看他们比大部分自由人都过得要好。
“比饥饿更糟糕的事情还有很多,Ferguson小姐。”
她哼了一声,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你从来都没有吃了上顿儿没下顿的困扰。”
“可能确实没有过吧。但是我为了别的事情抗争过。你觉得Westchester很愿意让繁育者统治他们吗?我在这里带兵打仗,是因为我证明了我可以做到 。相信我,我知道什么是抗争,可能不是从饥饿中学到点,但是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是的,我从来没有挨饿过,但是你也从来不是繁育者。所以我要告诉你,我想要活着,但是为了更好的世界,一切奋斗都是值得的。
虽然Ferguson没承认,但是这确实引起了她的兴趣。她与他拉近了距离,思考着他的话。“你的军队里有一半都是人类。他们和守卫者一样会压迫我们。这也算是一种好?”
Erik给了她一个极好的任务。这是一方面,她服从了某人的命令,但是另一个人让她坚信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果教化能达到效果的话,战争变得更加私人——人们就会为了自己而战斗。
“话是这么说......然而在最后一场战役中我们把你们的军退驱逐过了Westchester的边境,主要的功臣很多都是人类。怎会如此?Erik低估了人类。他低估了所有他认为不如他的人类。而在最后那场他也低估了你。然而在那场把你们赶到现在这个地方的战役,Erik之所以会认为我们的士兵闯破边境,四处流窜,是因为我,我安排了我手下的一支人类军队这样做了。他已经准备好看到人类身上坏的一面,所以我也让我的军队展示出了这一点——他得为此付出代价。人类士兵在那场战役中表现得非常勇猛,我们打击了Erik的势力——也是你的势力——而且包围了他们,因为那些人类表现出了他们最完美的一面。这是我们的胜利——北方的人类的胜利。”
即使已经受伤,这姑娘的意志力是如此令人敬佩:她没有烦躁不安,而是继续和他对视,眼神坚定而沉着。这双眼睛很锐利,虽然并不能看穿他的一切秘密,但是仿佛只要她愿意就可以看穿一样,好像他不愿意费心去知道。当一个人不再思考为什么,当她真的不想知道,这又显得有点更可怕了。“可是他第一次进攻Westchester的时候你落败了。”她这样指出。“如果你真的那么经验丰富,为什么会失败?”
如果Ferguson是意图要拿战败的事羞辱她,这样的表达是不合适的,因为她的声音逐渐变弱,变成了一种温和的语调。她的行为也没有比声音有些许威胁性,她倾了倾身,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微微张开,与试图羞辱人的应有的表情相距甚远,而变成了一种恳切地想得到回答的样子。想象一下吧。有人想要听实话,而不是彻头彻尾的谎言。这让人有点困扰,因为她问到了关于第一战的事情。Erik发动的第一场侵略战已经成了常识,但是这场战争背后大量别有用心的细节还是秘密。
“一系列的原因吧。”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但确实已经很久没有人费心去过问第一次侵略战的事情了。如实地说,应该是从战争开始的时候——在被发现他是个繁育者之前的事了。从那以后,每个人脑子里都想的是一个功能齐全的子宫——而完全不是非生理功能的军事能力——这一切都是他们所需要的答案。“当Erik一开始招兵买马的时候,我没想到他会参与侵略战争。他和南方关系融洽。坦白说,用一场败仗来结束混乱局面让他很不高兴。如果他没有攻打北方,他就会花时间来把南方划进他的统治范围,可能就会继续清除Shaw政权的残留势力,稳固他自己的统治。尽管现在南方依旧是动荡不安。我想也你明白,现在的骚乱也是常识。”
她理解地点点头,一边翘起二郎腿。这是个表示亲近的动作,而不是表达紧张,情绪处于好奇和不舒服之间。“是啊,昨天就有两个人被绞死了。”
不出所料。Erik处理与他意见相左的人的时候,最常用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永远闭嘴。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让古老家族的势力变得更加根深蒂固。”“南方确实还有很多老信徒。”他嘟囔道,同意地点点头。”Shaw被推翻了以后,人们都失去了不少东西。他们乐意看见Erik失控——他们也会蹚浑水。 Erik应该在扩张帝国版图之前把那些人安置好的,但是他没有,所以就造成了他面对南方的权力根基就不得不两线作战的局面。第一回 合的时候这不算什么大事。南方还在Shaw的事情上纠缠不休,旧势力也很高兴Erik不是下一个Shaw,也没有像支持Shaw一样支持他发动侵略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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