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话语像甩出的辫子,当她走过他身边时眼睛冒火——她这是要干什么,给他一巴掌?——但是她走了,大概是觉得让步然后把快点事情办完比现在揍他一顿来得更妥当。这不会是他最后一次听到这句话的——Erik会被告知这件事情,然后可能会再提起来——但是最终的问题是这样很值得,他不需要忍受他妹妹来把他捆起来这件事情了。
Logan一秒后进入了房间,穿着——嗯,真令人惊讶。他实际上快忧郁死了。这次他成了拿着束缚带子的人,而且是被Raven指使。Raven走的时候没有表现出一点高兴的情绪。
“想我了吗,小子?“他问,挑起一边的眉毛,毫无预兆地抓住了Charles的肩膀然后让他转了个圈。“对。我们得进行这项愚蠢的传统了。”
不管他自己的情况,Charles要笑出来了。它正是这样的东西:愚蠢无用的传统。一件需要处理的事情。Raven把它当做了仪式,但Logan——当他干这件事的时候他并不觉得糟糕,他抓住查尔斯的手腕交叉在对方身后,将白色绸带绕了一遍又一遍,并在上面打了结。还有足够的剩余长度挂下来。有些虐待狂可能会认为它很艺术。
当Logan绕带子的时候,Charles用力挣了一下,仅仅是为了检验一下,但是结扣得很紧,他的胳膊还是被绑在背后。
Logan从Raven手中拽过眼罩。“哼。丝绸的。真是浪费。如果你真要做个眼罩的话,你最好能用那种可以在审讯中重复使用的材料做。”
Charles喘着气,有点要笑的意思。上帝,真的吗?关于一个阴冷肮脏的屋子——虽然这样的屋子在Westchester通常是很干净的——然后一些戴着白色丝绸眼罩的囚犯因为那是Erik仅有的了:很病态,但是荒唐得足够引起一点小幽默。
或者他可能有点歇斯底里了。
虽然眼罩本身不完全是丝绸的,他在Logan将眼罩举到他鼻子之上,覆盖住他的眼睛:它的材料和他的背心一样,从坚硬的织物上裁剪下来的,已经按照他的脸型做出了形状。在眼罩盖住他的眼睛之前他看到,它上面有着和背心一样的织锦图案。他不得不赞许做出面具的那个人:它完美地适合他,包裹了他身体上所有的曲线。眼罩只覆盖到了他的鼻梁上端,压着他的眼睛,紧贴到他甚至无法睁开眼睛,然后延伸到他的眉毛,他的脸颊,最后以丝绸带子在他的颧骨上收紧。那些曲线环绕着他的头,最后结束在一个小扣上:只要Logan将它扣住,它就会紧紧地束缚住他,足够紧到让他无法推动它的地步。就算他的手是自由的,如果他弄不好扣子也会花很大的功夫——可能他得把丝质领带撕了来摆脱它。上帝,那些愚蠢的丝绸领带甚至延伸到了搭扣,有一半晃到了他的背上:又是为了效果。毫无用处
现在没什么好笑的了。Logan可能已经编出笑话了——Charles能听到他在讲述,在说…什么事情——但是世界已经变黑了,而且——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对吗?将他的整个世界缩小到他要嫁的那个男人身上:一个完全领导他的人。一开始应该是Raven的,他的家族中最后一个养家者,但是紧跟着她就把他送给Erik了——Charles将会完全依附于他,甚至是小如走路的能力,直到Erik摘掉眼罩。
“你听见了吗,Xavier?”Logan问道,拍拍他的后背。
Charles深呼吸了一下。“没有。对不起。”
“我问你准备好了没有。”
把他从最近的窗户上扔出去?肯定是这样。去参加婚礼?不。现在扔窗户肯定比婚礼好多了。
“我没法走路了。”现在这状况真够蠢的。当然他没法走。就是这样。但是…他没法完全相信。
“我知道,孩子。”该死,Logan的声音充满了同情,可能还有点难过,深深藏在他的声音里,Charles没法完全通过分析将那种感情分离出来。像Logan这样的人本应该不难理解,但是——但是还有更多的东西,不仅仅是作为Erik的雇佣兵,还有——还有——
为什么Logan的声音听起来很关心的样子?他不应该关心的。
“克服它可能是最好的了,你知道。”Logan很安静地告诉他。“你知道的不一定和真实情况一样,但是你琢磨的时间越长,情况就会越糟糕。”
肯定会的。他现在就能感觉到,黑暗和未知是如何缠绕上他——他重重地吞咽了一下。如果他有时间思考的话,黑暗会变得更大而且难以处理。
好了,他说,声音干涩嘶哑得可怕。“我们走吧。”
第15章 Chapter 15
Charles从未有过类似的经历,目不能视——虽然现在还没有完全看不到,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种事他绝不会想再经历一次。虽然他的胳膊正牢牢地环住Raven的,言语——“我不会让你撞到任何东西的”——和行动上都在表明,她不会让他受到伤害,但这还是远远超出了他能给予的最大信任。曾经,他也许能够想出什么办法,但现在,在他的眼睛被蒙起来之前,他的世界就已经分崩离析了:没有什么——绝对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相信,他脚下所踩的是坚实的大地——在他的世界陷入黑暗之前大地就已经开始四分五裂了。
呼吸也成了问题,螺旋上升的焦虑感包围了他,他本应有能力平静下来,然而焦虑将它的利爪刺入了他的胸腔抓挠。在本能的驱使下,他向前探出脚,看是否有东西会绊倒他、让他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别再用脚扫来扫去了。”Raven对他说,不过并不严厉——实际上甚至带些同情,“我发誓不会让你撞到任何东西的。你要是蹒跚地挪过走廊看起来会很蠢的。”
“他们还没开门呢。”他无精打采地指出。否则他会注意到的——听到声响。
她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胳膊。“他们就要开门了。你还好吗?你的呼吸有些乱。”
废话。不然她以为会是怎样?他看不到。很有可能他面前就站着一些人,挥舞着手臂,嘲笑着他,而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有些人可能会带着刀子接近他。他的前方可能有任何东西,脚下一滑他就会摔得四脚朝天,完全无法自保。
“没事的。”他说着假话,慢吞吞地把脚向前挪。
来了——沉重的大门被打开,吃吃的笑声让他窒息,然后戛然而止,观众们安静下来了。一共有多少人?Erik没有告诉他谁会出席,听起来像是很多人,但失明会带来估计上的误差:他剩余的感官更加灵敏,可能会将人数放大。听起来有一千人,也许实际上只有五十人。
“不会有事的,Charles。”Raven在他身边小声说。“我爱你,好吗?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她一点也不懂这样被伤害意味着什么。
令人窒息的黑暗从四面八方伸出触手,扼住他的喉咙,妹妹的触碰让他能够忍受这一切,但她也带给他最大的危险,带领他像祭品一样走向长廊尽头。不过,如果她在这里——如果她在这里,就没有什么能在身体上伤害他,至少不会让他毫无防备地受伤。就因为这样,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臂,反复吞咽着口水来抵御翻腾的胃和四周涌来的思想——
哦,诸神在上。他能听到他们。所有的人,坐在他的面前,当Raven终于拉着他向前走出房间时,他好像走进了思潮的海洋。思绪和感受的浪潮碰到两侧的墙壁又反弹回来,仿佛随时准备撞破防线,把他席卷进来。
把他当作繁育者——Lehnsherr 疯了吗?
-简直荒谬,嘲讽我们珍视的一切-
-毫无道理-
这件事肯定比我们所了解的要复杂-
-听说他是个繁育者,只是Lehnsherr还没有宣布而已。
-像个繁育者一样被五花大绑,好像Lehnsherr他妈的不是个罪犯一样,违反自己制定的法律,跟一个没法给他生孩子的男人结婚-
-如果他是一个繁育者,还统治过Westchester-
-肯定是个繁育者。
尽管先前下定了决心,Charles还是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呜咽。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房间里发出巨大的回响:所有人都很安静,这很自然,因为仪式即将开始了。Charles也是,应该安静下来。但是那些思绪——
人们知道。即使他们不自知,他们其实是知道的。这些想法在他们的大脑中嗡嗡作响:怀疑他的身份并非如人们所想。还有寥寥几个人认为Erik此举是对法律的蔑视,但大多数人意识到,如果是那样的话,他至少会为自己的行为开脱。事实上他一直保持沉默,将Charles介绍为繁育者而完全不做解释——人们的心中疑云满布:Charles是一位繁育者,仅仅是多年来秘而不宣而已。
这种怀疑占了上风。
Erik信守诺言。他没向任何人透露半分,然而,尽管他保持沉默,他还是用别的方法确保全世界都知道了这件事。
这就是失败的感觉,对吧?这种压倒性的,让他无力回击的想法——无论他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任何好转。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丝希望:希望他可以带着David逃走,想法设法回到Westchester,用尽智谋去解救人民,重登王位。但是现在没有了。现在,即使Westchester能够摆脱Erik的统治,他们也不会接受Charles回来:即使Westchester思想前卫,也不会容忍繁育者坐上王位。
他第一次感激自己正戴着面具:它吸收了他眼内泛出的湿气,虽然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眼泪弄湿了面具的丝绸衬里,但没有人会看出端倪——直到他摘掉面具,那时Erik无疑会看到衬里上留下的泪痕。但是,到那时,这些也不重要了:他很难在不崩溃的情况下撑过一整夜,而Erik将亲眼见证这一切。羞辱无可避免。
在他身侧,Raven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她捏紧他的手臂,继续缓慢而耐心地引导他迈上走廊,以适应他犹豫地向前挪移的步子。他的步伐看上去一定毫不优雅庄重,甚至像个老头子那样步履蹒跚,仿佛他已经对自己的双腿失去了信任。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他会想要提前看看正殿。但是,如果他知道了会是这样一个灾难,他会重新考虑的:这个房间简直绵延数英里,而且——
哦。真傻。他早该想到的。
他是一个心灵感应者。
Erik会知道他是否读取了别人的思维——在这种情况下,他无疑在等待Charles去尝试——但是,在这种情况下,Charles不在意。他也许甚至会赞同这个创意,特别是如果这能让Erik感受到他的情绪,让他知道这一切是多么可怕。Erik不希望他痛苦。是吧?是吧?
让思绪漂移出去进入到他人的大脑中,这再容易不过了。他只需要探入附近某个人的大脑,然后……放手。他这辈子一直在把周围人的思绪阻挡在外,很少主动去读取他人的意识。放手只需要他放下屏障,然后探出思绪。
那儿。一位中年女性,一位政府部长,并不是特别有权势,但是也足够显要,因而得以受邀前来参加婚礼。轻巧地一扭,Charles就进入了她的视角——
世界都调转了它的方向,勾住他的后脑,把他拽入一个有光和色彩的世界,他又能顺畅呼吸了。从别人的眼中看到他自己总是怪异又不适,他看起来可笑极了,在Raven的带领下慢吞吞地沿着走廊前进,但是他距离房间前方已经不远了。
他不得不承认,Erik看起来颇为帅气。按照礼节,他穿上了军队的制服,黑白分明,确实是一道风景。画面会和谐地可怕,也许还会有些奇怪。前提是在这样规格的婚礼照相符合传统习俗。照片作为一种回忆,省去了凡俗琐事,只保留下最重要的那些东西。这很有可能是一种传统,但是把他捆绑起来蒙上眼睛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不知怎的感到有些心安,于是从女人的头脑中抽身出来,回到自己的身躯中,在黑暗中继续等待。离到房间前方只有几步路了,那里面对他的是好奇和审视的目光,以及Erik和神父。但是他会过去的:再过几分钟他就不需要再走路了,直到Erik把他带出来。
终于,Raven拉住他停了下来。
寂静暂时填满了这片空间,空气中只有呼吸的声音和压抑不住的咳嗽声以及衣料摩擦的沙沙声。
然后:“在暴风来临之时,上帝保佑着我们。”
Charles从未信仰过这个宗教,神父宣扬的理念也不过是符合了他人的期待。人们信仰这堆废话:里面充斥着变种人的霸权和各种谬论。
人们的信仰诅咒了Charles,就像Erik一样。
多么痛的领悟:他试图拯救这些人,最终却是自投罗网。他也许还要庆幸仪式上不允许他说话:他不确定喉咙中泛起的哽咽能让他发出声音来。
“在世界尽头,我们见其伊始。在废墟之上,主召唤人类改变自己。众生虽为蝼蚁,苦苦求生,然诸神降临,将异能赋予少数人。我们被万能的主所庇佑。”
也许对神父来说是这样的:庇佑这个词并不适用于他。幽禁大概更为准确,也正合Erik的意,虽然快速地瞥一眼他的大脑就能得到肯定或否定的回答。Erik也许喜欢把Charles绑起来,看他无助的样子,或许问题的核心不在于此,但是——
[我能感受到你在动脑筋了,Charles。]
真够直白的。他挺直腰身,用力吸气、呼气,吸气、呼气。保持这个节奏,不然拼死撑下去。[眼睛动不了,总要动点什么。]
[我很抱歉。这是个过时的传统,如果能避免我也不会让你这样的。]
不可避免。在某种意义上讲,没错:Erik没有正式地宣告Charles是一个繁育者,所以他需要尽可能利用所有代表繁育者的仪式和符号来表明自己的观点。真聪明,思虑周全、滴水不漏。但是很残酷。也许他不是有意的——Erik有很多面,但在他们的关系中他从未刻意展现过残酷——不过结果都是一样的,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神父还在继续说着:“但是诸神,因祂们无穷的智慧,知道这些能力并不足够。人类在灾祸的蹂躏下变得脆弱易碎,人丁稀少。因此,神赋予我们最宝贵的能力:繁衍生息。纵然风雨肆虐,祂们降下一人,拉开暴风雨的帘幕,然后,在她的榜样下,我们拥抱晨曦,见证风暴降临以来的第一个破晓。人类迎来新的篇章,生命驻扎在我们的骨血里,生根发芽,从前不育的重获新生:有人获得了孕育生命的能力,另一些则被赋予供养这些新族类的使命,保护这些牺牲照顾自己的能力以保证我们的种族生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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