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可避免地存在着,因为Erik没有理由放弃它。
Charles吐出一口气,腿夹紧了马鞍颤抖着,直到这股颤抖像涟漪一样漫到背上,停在在脊椎尾。他对Erik的爱,对Erik的恨,决定逃走或者留下,合作还是反抗——他以前从未如此善变过。如此软弱无助,优柔寡断,一点也不像个国王,而且这突然的转变并不让人感到安心,一点都不像他。Westchester不会自己无端的回来。Erik不会主动将王权交给他,如果他就这样日复一日拖着疲惫的身子,被Erik强塞给他的新生活诱惑着,迷失着,他将永远无法找到出路。
尽管Charles知道一切,这一切却无法让他行动起来。这不是他,但如果不是他,又是谁呢?这就是他,就像他逼迫自己一样,十成十是他,这些说不清道不明冲动的决定——这些爆发的脾气——应该停止了。无论有没有连结——这些都无关紧要了。是的,用精神力战胜物质的话:他可以用精神力来克服一切。接受这些生理上的冲动,正视它们,以此来战胜它们。或许婚礼的那夜它们就稳定下来了,但却没有完全地离开——也永远不会——被它们所控制比一无是处更糟。
当然是如此。痛苦永远不是停止斗争的理由:那为什么连结就是呢?敌人不会因为你受伤、因为你卧病在床并且不甘心呆着就撤退。但如今,他在这里,不知被什么 抽走了全身动力而麻痹着。
他应该用自己所掌握的每一点技能和Erik斗争。如果跪在地上,从Erik的阴茎把他的大脑一点点吸出来就是他达到目的的代价,那他就应当这么做。他昨天就该这么做。
即使知道这些,Charles还是无法让自己转身。
“没事,”他背着身喊道。很好——声音沉稳,语调轻快。要不是——
“感觉不像没事。你很不安。”
啊,对,这始终存在的测谎连结。它或许无法直接告知Erik他在撒谎,但他在他们之间投射出的大量犹疑不决足以让Erik知道,他脸上的笑有多假。
在这种情况下,微笑或许并不是最好的方法。当Erik上前走到他身边时,更自然的做法应该是,皱起一边眉,眯起眼睛,挺直背,带着焦虑还有——对,怀疑。这种反应到现在对他来说几乎算得上是熟悉的老友,从Erik那来的。
“抱歉,不,只是——”他的皱眉更深了,身体向Erik转了个角度,垂下肩膀,准备迎接Erik的问题。“我以为我感觉到了些什么。不是你,但——”
“心灵感应?
Erik完全信了。谢天谢地。要是这招还没用,想再这么快编个谎出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是。我们很接近城墙边的这些屋子,我想——”最好的谎言是掺杂着真相的,而且他的身体也习惯于这样的窘迫,当他过去的几天都是这样赤裸地躺着:把一切都怪到片刻的感应错乱并不困难。这不过是其中一次,当Charles离开Erik身边的时候,他放开自己,允许情绪漂浮到表层,让他仓促地行动起来。 “当我没有屏蔽好自己的时候就很容易捕捉到别人的想法。”
Erik让马轻轻上前几步。“对你而言这通常都不成问题。”
说谎最好的方式是什么?献上一些有价值的东西。那些不轻易承认的,或者那些并不愉快的。“是不成问题。但,通常,我并不用那么用力屏蔽自己以防有人进入我的脑子。”
沉默。然后:”Charles——”
“我宁愿别现在讨论这个问题。”
“你宁愿不讨论任何和连结有关的话题。”
“你说得对。”
“你不用这么努力因为我防御着。我不会一声不吭就听你在想什么的。”
这是个之后要记下的承诺。“但你能。”
Erik暂停了,大概有几秒,他们间唯一的声音就是马的呼吸声和马蹄声。“是,”Charles最终还是承认了。他至少应该为了自己的坦诚而受到表扬。“但如果我读到比表面深一些的思想,你应当会有所察觉。”
对于谈话而言,刚才说的基本上是个谎言,但这句话变得出人意外地诚实。Charles稍微坐直了些,并不尖锐地看着Erik。
“不是针对你,你知道的,”Erik主动说道,看着他们面前的路。满是尘土——最近天气有些干燥,这条行人踪迹颇多的道路,鉴于它位于城墙和包围他们的城镇之间:许多人行走过才扬起了这么多尘土。“任何可以通过通道直接进入我思想的人都会让我这么觉得。”
“你也可以进入我的大脑啊。”
“那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Charles坦率地说着,几乎没有留下思考的时间。Erik总是这样,这样无情。如果他有时能不这么精准地接近事实,那会更容易让人忍受。
“我就是这样长大的。我知道滥用会有什么后果。你以为我从没滥用过我的天赋吗?至于我学着控制自己是有原因的,你知道的。”正如上述。人们总是觉得有王牌是件奢侈的事,但他们从未想过,知晓自己有那样的能力而活是什么感觉。
Erik一直试图教导自己的变种人士兵要害怕自己所拥有的能力,但事实上,他或许从未成功地将这个念头植入到自己身上。
“别管这些了。我们几分钟前还在享受骑马的快乐,不是吗?我们就不能只选择在乎那些?“
当他看向Erik的时候,他的目光对上了不害羞却读不透的凝视。只要Erik想,没有人能像Erik这般难看透。或许是他脸上的棱角,和Charles更圆一些的脸不同,Erik只要愿意,他脸上的棱角可以隐去所有情感——或者是因为他童年在集中营——但,在成长过程中,Erik学会把自己的思绪伪装在有分寸的紧张之下。
“对,”Erik最终同意道,表情没变过。“无论如何,我们应当折返和军队会合,和他们一起回营。我们自己溜达一定很奇怪。”
Charles点头,用力 拉着缰绳,把马调转回Erik的方向。“好吧。”
“Charles…”
不,不要是现在:他现在对Erik的任何提议都毫无准备。骑在马背上走在路中央绝对不是情感交流的理想场所。“什么?”他已经回到Erik身边,准备向军队的方向而去。
这个词几乎每击必中:Erik抽了下马向前奔,不管是无情地皱眉还是他的马,都同样让人觉得他要翻脸。天啊,他这是要——?Charles的马猛地抬起头来抖动着,然后它喷了喷鼻息,因为Erik的马拦在面前有些被激怒了。“到底怎么了,Erik——”
然后,毫无预警地,Erik的嘴唇咧开一个紧张的笑容。“看见你穿回那套制服真好。”
什么?
但Erik只是笑着呼了口气,掉转马头,在路上小跑了起来。那——什么——为什么?但,不,没事,他没有被落在后面,被迫听着Erik讥笑他马术不佳,他不准备就这么被打败,于是Charles踢了踢马让它慢跑了起来,超过了Erik,无视了追在身后愉悦的笑声,Erik就紧紧追在身后。
直到他们走了将近一半的路他才发觉:Erik之前从来没有转身来确认Charles跟在身后。
到目前为止,Charles熟悉Erik的将军们几乎和熟悉自己的一样了。当他们追捕Shaw的时候,他们是各自挑选下属的;然后他们再把武装力量联合起来,当可以合作共事的时候,下属同时对他们两个负责,也会在当需要快速下达命令听取他们之中任意一个领导任务的人的指令。通常来说,Erik主导战场,Charles负责谋略,所以通常来说,Charles的下属会在开战的时候听命于Erik,而清扫战场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向Charles汇报。
这一情况所导致的结果就是,他对Erik的下属相当熟悉。他挺喜欢Azazel的,当Erik被其他事缠住的时候,他会时常和Azazel小酌一杯。他们之间从未十分亲密,如果有机会的话,Azazel在打发时间这方面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即使他真的算不上是个不错的选择,他也是个好将军,任务紧急的时候脑子转得够快:他的经验丰富,大部分时候他都不必行使他那令人不舒服的、平时隐藏起来的、会让Charles间歇性担心的能力:作为一个见识过许多战争场面的士兵的结果就是,埋藏起邪恶的一面并为其辩解真是再容易不过了。
现在面对Azazel有些挫败。甚至更糟,事实上,因为Erik并没有告诫过他是谁在领兵进攻Westchester。公平而言,他本应该问Erik,但Erik能简单说明一下会更好。
或许Erik觉得不给Charles痛苦的时间更仁慈一些。某些层面上说确实是更人性化,但就现在而言,他并不这么觉得。
“司令官。”Azazel向Erik敬了个礼,又转向他深深鞠了个躬。
司令官:他可再也不是什么司令官了,他也不配,Azazel知道Charles身上被剥夺了什么。Azazel的话语中没有嘲讽,但这个早已不存在的头衔时时提醒着他、就像在伤口上撒了更多的盐。尽管,有很大几率被称作其他什么头衔也是残酷的提醒。这样的情况下什么都没法尽如人意,他现在也应该意识到了。
不管如何,这个鞠躬让事情变得平衡:这些日子里,军官时常敬礼,但Azazel刚才做的这个鞠躬更像是给非战斗要员的那种。
这是给军官配偶的礼节。
Charles能做到的只有忍住不苦笑出声。
承认他受到了冒犯,除了暴露自己的弱点以及给人未来攻击自己的把柄之外,毫无作用——而Azazel作为一个好将军,不记下别人的缺点已经很好了,不管是现任盟友的还是敌人的。所以,Charles选择了放空表情,重重地朝Azazel回以点头。但这还不够——如果他现在放任这件事过去,将来只会越来越糟。所有人都会这么看待他对待他,而几乎可以肯定的是,Azazel会比大多数人都要善意得多:那个鞠躬里隐含的些许不尊敬,相比起那些会因为他穿着军队制服对他堂而皇之啐口水的举动真是不算什么。尽管Erik没有告诉过他,军队里会有人幸灾乐祸想看到他因为隐瞒繁育者的身份参军而受到传统惩罚:当众鞭刑,这也一点不让人惊讶。
这个想法就好像Erik会同意似的。那样的话会在公众面前裸露太多,神知道Erik并不那么倾向于分享明明白白属于自己的东西。谁要是敢提出这项惩罚,无异于把自己的喉咙送到Erik的手中,几乎是在Erik占有欲发作的时候要求他拧断脖子。而Erik的选择总是存在着帮那人一把的可能性。
多么迷人。
因此:放着让Erik来为他申辩,或者为自己申辩——并不总需要通过暴力。尽管Erik或许还不知道这些,最好的还击有时是深入情感思维的那种,而不是捅向腹部的剑或者迎面袭来的拳。
“Azazel,”他挺直脖子腰杆后也回以问好。然后他无比专注地回以鞠躬,动作完美无可挑剔。
然后:两个人陷入了无声的叫板中。
Erik在呼吸间轻轻地噗嗤了一下,但他也没有说话,当Charles的动作完成后,Erik极力让自己的表情不显得那么欢乐。Azazel就没那么幸运:他的双眉挑高,脸上一闪而过咧嘴一笑,而这些所有人都看到了。
幽默感不错,Azazel。或许给他这样一个带侮辱的回应会比任何传统的方式都容易得到他的尊敬。
最后的最后,这一切都无伤大雅——没有伤害到Charles对Erik或Azazel的坚持。事实上,Erik偶然的瞥视里展现了他目光中的暖意——欢乐以及,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Erik感到佩服。虽然从他舒缓表情上这并不明显,他把双手背在身后,冷漠看着Azazel——但那感情还是在那里。
Azazel挑了挑眉:这是又一个挑战,那么,这是给Erik的。他计划对Charles有多少控制呢?他是否仍然觉得他的丈夫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够和适合惹人注目?
有一件事他能替Erik说出来:他并没有特别焦虑别人对他高度尊重Charles的智慧怎么看。
“我觉得这是你活该,”Erik稍稍耸了耸肩回答Azazel。
Azazel只是咧嘴笑了。他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好长一段时间都会是这样的,不是吗?被那些他曾经毫不费力就能命令的人测试考验。
大多数情况下,情况大概不会像刚才的那样顺利。Azazel已经是出人意外地居于高位而愿意接受他,愿意不追加任何挑战就放过这件事的人了。事情不会总是像这样顺利。
“昨天以后有什么变化吗?”Erik的问句完全驱散了刚才的话题的剩余部分。
意思:之前那可怕的演讲有没有敦促敌军投降?
Azazel只是耸了耸肩。“有一些吧。今天城墙上没有人威胁喊话了。可惜。我真怀念他们喊话。他们说的关于我妈的那些话真是睿智。”他学着Erik的样子,双手板在背后。“但这点进步可不好衡量。因为城墙环绕着这座城市,除非其中的人民愿意离开家撤退出城市,我们没法知道他们是否是愿意主动停止协助反抗的。”
Azazel给这份工作带来的另一份好处就是:他效率高,不仅是行动上的高,还有那些很基本的,比如说话措辞上的。
事实上,关于Azazel的声音为何有些许不自然的原因还相当有意思,:Azazel其实是在西部边境一个小部落里长大的,这个部落里的人和社会大多脱节,尽管现在所有人都说同一种语言——Shaw颁布法令规定——Shaw并不能完全根除口音:Azazel非常努力隐藏着他的口音,但,结果是,他的话时常太完美了,完美到听起来像人工合成的。
Erik点头。“冬天就要到了,他们已经没机会收割今年的粮食了:有人告诉我,那些剩下的粮食已经被城墙外的人收割了——但我很乐意想到你对这份工作足够熟练,一定已经保证粮食不会被走私进城。”Erik的话中交织着威胁和期待。
幸运的是,Azazel对此早已习惯了。或许这对他真的算是挑战——一个用来欢迎他的热身游戏。神知道,他在这次进攻的时候根本没什么可做的。为了一些事,让如此多生命逝去,进攻一个城市,这真是超级无聊。真的,他们要做的只是长久的等待和守卫——而Azazel身边也没有伴侣让他打发无聊。不像Charles自己和Erik。
“是,长官。”Azazel同意道,尽管他大笑时出的大白牙,那闪瞎红皮肤的大白牙,破坏了整个礼节。“问题不是城里。问题在边缘殖民点。”
72/145 首页 上一页 70 71 72 73 74 7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