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比尔·特里劳尼。她一开课就说书本是没有用处的,只有‘有预言天赋’的学生才能学好这门课,这简直是胡说八道,一门课如果只有少数几个人能学习它就不应该开设啊,更别说我还选了另一门算数占卜,维克多教授可比那个特里劳尼讲得好多了。”佐伊很惊讶,赫敏对教授总是很敬重的,她如此直白地批判一位教授,这可是前所未有的。
“占卜就是一门垃圾课程!”
佐伊摇摇头:“并不是这样,赫敏。预言只是很容易被某些巫师拿来胡乱使用,他们无法真正运用预言的力量,还把这门技术的名声搞臭了。即使在我们这边,真正能做到预言的人也是极少的。但如果教这门课的老师是特里劳尼,我觉得你可以试着去接受。”
“为什么?我觉得她根本没什么本事……”
“我并不知道她的占卜力量有多大,但让一个‘特里劳尼’来教占卜是最棒的选择了——我不清楚你是不是知道卡珊德拉·特里劳尼。她是古希腊的著名预言家,他们家族世代钻研这门技术。”佐伊笑着说,“你觉得我现在说自己想要去旁听占卜课还来得及吗?我刚才听见你说你们才开始学茶杯……”
“这么说你相信那个教授有些本事?那你要怎么理解她预言哈利的死?”赫敏并没有被说服,她的态度甚至有点尖酸刻薄。
“也许只是一个表示欢迎的恶作剧?”佐伊说,“我只是建议你试试别的教学方式,赫敏。她也许只是个假货,但也可能是个天才……当然,你如果实在无法接受那位教授的风格,也可以放弃……”
赫敏摇摇头,咕哝道:“好吧,我会考虑一下这个意见。”她看起来轻松多了,佐伊的存在是个很大的安慰,尤其是当你上了一天的课疲惫不堪、还满肚子怨气时,你当然需要一个人能待在你身边听你抱怨、能安抚好自己。
不过总觉得今天的佐伊真是格外的……温柔?认真?小心翼翼?赫敏在心里换了好几个词都没能完美地形容出这种感觉。但她迅速丢开了这个念头,转而问起佐伊她从刚才开始就在意的事情。
“你对占卜很了解吗?”
“一窍不通,也不怎么感兴趣。不然我选修就会选占卜了。”佐伊的语气听起来挺遗憾,“霍格沃兹的选修课会允许旁听吗?”
“可你知道那么多事情,今天以前我根本就没听过卡珊德拉·特里劳尼这个名字。”
“我想这是因为我是个西格尔吧,”佐伊耸耸肩,“我们几乎会去追寻一切知识,不惜一切代价。西格尔的历史轨迹中有部分被星象占据了,那时我们主要研究天文学,自然也会因为星空的轨迹转去研究预言——你知道许多著名的预言其实也和星象有关。”
“但我们家族在预言这方面有天赋的人太少,要想成为一个预言家,天赋是绝对的,一切后天的努力都不能让一个庸人真正掌握这门技术。而且它运行的规律就像是被藏进一团迷雾中,你无法看清命运的全部……西格尔家族直到三百年前才出了一个,至今也只有那一个,还没什么名气。”佐伊说,并很高兴这话题成功吸引了赫敏的注意,“根据他自己的画像隔三差五就开始吹嘘——他死前天目终于完整地打开,还做了一个预言,除了西格尔本身没人知道的预言。”
“为什么会没人知道呢?”赫敏急切地问。
“因为他只是对家族的命运进行了一次占卜而已,也许只是心血来潮,无关其他。”佐伊说,“他预言了西格尔的消亡,但那个预言失败了。”
“消亡?!可你们怎么能确定……”
“因为时间早就过去了。他预言我外公之后西格尔将不再有新血,家族将会灭亡。”佐伊咂嘴,“可我还明明白白地站在这儿跟你说话,所以才会说这只是一个失败的预言。”
她不顾赫敏有些复杂的目光,语气十分轻松:“我觉得他当时会得出那样的预言也很正常,西格尔家几乎拒绝与大多数巫师家族交流,除了马尔福以外没有任何长久交往下来的,我们的人际关系仅由当代的当家决定,即使前任与某个家族交好,也许下任当家就会直接断绝关系……我打赌就算是当时的西格尔们,在意这预言的也没几个。”
“可这是关乎家族存亡的大事……”
看着赫敏脸上真切的担忧的神情,佐伊心里热乎乎的,像是在冷天里喝了一大杯热乎乎的黄油啤酒,她真想就在这里抱抱赫敏,但她必须要忍耐才行,别搞砸了,让赫敏怀疑是不可以的。
“你不用太担心,赫敏。事实上已经有很多事例证明,预言也是很脆弱的,它经常性代表的是一种提示、一种选择,而不是一个最终的、无法变更的结局。得知预言的人总会试图做出改变,那些改变会对预言的结果产生效果不明的影响,甚至一些不经意间的选择,也可以最终扭转命运。”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无法推翻的预言,只要在关键的时间点上做了关键的动作,就能成为撬动命运的杠杆。”
第十九章 谈话
“所以也许只是我外公他做了一些措施,最终阻止了那个预言。”她为了让赫敏松开紧皱的眉毛,说道,“当然,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那根本是个假预言,你要习惯,假预言再常见不过了。”
赫敏早在和佐伊对话的中途就渐渐冷静下来,她太累了,一天要上好五、六门课程,这也让她很容易因为一点小事被激怒,那种怒气来得很突然也很没道理,陷入这种状态时,她经历过的哪怕只是一小点冲突,都会被她重新抽出来无限放大——要知道占卜课是早上的课程,再怎么说也不该晚饭了还惦记着。
“……我觉得自己有点失控,佐伊。”赫敏反省道,“课程表一直在我脑子里打转——九点,占卜、九点,算数占卜、九点,麻瓜研究……有个声音嗡嗡嗡地在我脑子里快把我逼疯了……”
佐伊没意识到她只是在比喻自己的混乱,听见她这么说吓了一跳:“你脑子里也有声音?!怎么回事!”
“放轻松,那只是个形容……‘也’?”赫敏挑眉,她发现佐伊移开了视线,便逼上前来。
“你听错了。”佐伊说,赫敏没理她:“你是因为这个才向芭芭拉教授求助?因为一直有声音在你脑子里说话?!你跟邓布利多教授通过信了吗?”
“是他让芭芭拉教授……情况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她无奈地听着赫敏嘴里开始反复念叨她所知道的会影响精神的咒语或者魔法道具。
“而且最近我舒服多了,应该是芭芭拉教授暑假时帮我缓解的缘故……对了,你为什么能够同时上三门课?早上三门课的时间都是一样的啊。”
赫敏露出别扭的表情,还带着点慌乱,她显然没想到佐伊突然问她这个问题:“什、什么?我当然不可能同时上三门课……现在几点了?我肚子好饿!”
因为赫敏不再追究她头痛的问题,佐伊也松了口气,比起揭露赫敏的秘密,她更想马上转移话题:“晚饭时间快结束了。你如果觉得太饿,我知道厨房在哪儿,你要不要去找点吃的?”
“这样不太好吧,太麻烦厨师了……”赫敏心动中又有点犹豫。
“没关系,那些小精灵们都很勤劳。你只要说,它们会很高兴帮助你。”
“家养小精灵,在霍格沃兹?”赫敏惊讶地问,“我没在《霍格沃兹,一段校史》里看过这段说明呀。”
“这不是什么值得说明的事情,赫敏。”佐伊说,“但我知道霍格沃兹起码有上百个小精灵住在这儿,而且不只是做饭,要知道这里可是英国最古老的魔法学校,有那么多事可做。邓布利多大概还会继续接受新的小精灵。”
“这难道不是一大笔支出吗?”赫敏问,“虽然我觉得它们的饭菜真是美味极了。”
佐伊惊讶地看着她:“什么?家养小精灵是不需要薪水的。它们会找喜欢的巫师家庭住下来,而且更青睐历史悠久的家庭,西格尔老宅里也有几个。”
“它们不要报酬?”
“不要。要是你要给家养小精灵报酬,它们反而会不知所措呢,觉得你是要给它衣服——就是解放它们、把它们逐出家庭的意思。”
赫敏托着下巴,皱起眉:“唔,我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我是说,工作当然需要报酬。”
“但它们不是人类啊,也许对它们来说这样才是正确的。”
赫敏没有对佐伊的说法释然,但她还是很乐意去到厨房找点吃的,要知道她之后会待在休息室写作业,能为头脑补充点养分当然是最好的。
*****
与此同时,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斯内普正在和邓布利多汇报他今天所观察到的一切。他的眼神中带着试探,但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他一直看着邓布利多——他只是神色淡淡地摸着胡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对自己的安全显得很在意?你确定那不只是她在欺骗你?”
“不是,我很肯定。”斯内普摇头,“先是找了一个实验品、并且主动寻找解毒手段,很谨慎,严格遵守着测试未知魔药的程序。她可没把自己的大脑上锁,邓布利多,我看得出她的想法。”
“要小心,西弗勒斯。如果一个擅长摄神取念的巫师要想欺骗你,而你大意了,就算我们掌握着主动又如何?马尔福可是完全栽在她手上了。”邓布利多淡淡道,“永远不要放松你的警惕和大脑封闭术,尤其是单独面对她的时候。她露出獠牙可不会和任何人打招呼,甚至她都不会让你意识到她已经醒过来了。”
沉默造访了这间办公室,邓布利多慢悠悠地在办公桌前踱步,眼神投向远方。福克斯在架子上打着盹,画像们看起来也更像是麻瓜世界里出现的那种了。
“哼,卢修斯会被她得逞那纯粹是因为他没对她设防。邓布利多,你到底对那个东西有什么打算?”斯内普毫不客气,“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得来的这些情报,你什么都知道,那你为什么不作出应对呢?要是你说出一切,去年也不会发生那种事情了。”
“是啊,确实有漏洞可以钻。事实上,只要我下定决心,性命也好、灵魂也好,全都付出又如何?”邓布利多的声音很轻松,“西弗勒斯,你觉得我该担负一切,对吗?因为我是唯一全部知情的那一个……”
斯内普从鼻子里发出响亮的气音,显然他就是这么觉得的。
“一个世纪的时间真的很长,但也很短。但当我有时候坐在这儿,看着窗外的天空和那些年轻人,我会发现原来我已经活了一百多岁了。”他语速缓慢,但很温和,就像是在讲课,或是简单地叙述事实。
“西弗勒斯,我这样说虽然很像是借口——但人类真的很难不去犯错,而且无时无刻不在犯错。意识到错误总会让我们后悔、让我们痛苦,但最终却让我们得以成长。我曾因为一些决定得到了魔法界同僚们的支持,得到了鲜花和掌声,但这并不是我选择那条道路的理由……真实的我是个很无力的人,活了一百多岁又如何呢?”
斯内普表情复杂,邓布利多的话总会让他想起一些往事:“你还能再选择一次,一切都还来得及,你还能在事情没有脱离掌控之前保护很多东西,阻止很多东西,而不是任由它们发生!”
“是啊,我还能用这双手保护一些东西……在它们还没有彻底失去温度之前。”邓布利多说,“我也许还能再活一段时间,努把力也许能再活几十年……但邪恶从来都不会随着时间远离我们,西弗勒斯。就算伏地魔死了又如何呢?迟早还会出现新的邪恶,那时候我们又怎么办呢?我是个人类啊,终有一天会化作枯骨,如果‘未来’不成长起来,我这个老家伙大概死也不会瞑目吧。”
“我若出手干涉,造就的只是‘现在’,未来的钥匙不属于我,也不应该属于我。”他呵呵地笑着,斯内普的声音颤抖,因为愤怒:“所以你选择了莉莉的孩子!”
“不是我选择了哈利,而是伏地魔为他自己挑选了一位宿敌。你知道的,西弗勒斯,那个预言……”斯内普转过脸,他当然知道,到死也不会遗忘,那痛彻心扉的悔恨和自责纠缠着他的心。
“即使不谈波特,你有什么理由放任西格尔?她是个危险的疯子,你该知道她为了实验能够付出一切,她活生生把隆巴顿家的那对夫妇折磨疯了,只是为了拿他们实验不可饶恕咒。”斯内普声音冰冷,仿佛有寒冰从他的肺部一同发声出来。
“她根本不是因为愉悦或是疯狂才去折磨别人的,我在黑魔王的阵营里可以找出一打只是想要折磨别人才成为食死徒的变态,那些人只是在享受玩弄和杀戮的爽快。但疯子麦克斯,你甚至找不到比她对待死亡更加虔诚的人了,死对她来说就像是呼吸,对她来说死不是恐怖——”
“而是安眠,没错,你果然观察仔细,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说,脸上居然还带上了愉快的笑容,仿佛他们正在就一个学术问题进行激烈但友好的辩论,“在我的执教生涯中从未遇到过如此矛盾的人,她的灵魂从一开始就是混乱不堪的,我觉得那是因为她一直在迷茫的缘故。”
“迷茫?那个杀人狂魔?”斯内普冷笑。
“迷茫到死、矛盾到死——她究竟有没有找到答案?我也不知道。”邓布利多说,“会发生这样的事,难道是因为上帝对人类的傲慢降下了惩罚吗?”
“哼,别说些连你自己也不信的话啊。会发生这样的事,只是因为我们都只是人而已。”
斯内普终于失去了谈话的兴趣,“我会继续观察下去,但我不保证危急时刻会采取极端手段,既然你把她交给我,就别怪我会毁掉你计划的可能,邓布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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